第2章 Breathe,Grace
F1比賽常年需要在各個國家到處跑,比賽季來臨,整個團隊都要跟著在世界上飛來飛去。
冬季的時候一般為休賽期,整個團隊的人會居住在法拉利車隊的總部意大利。
陳斯絨在這里和一個意大利女生同住。女生名叫Chloe,房子是她父母留下的,她常常帶不同男生回家。
陳斯絨有時候聽著隔壁的聲音,自己用小玩具自慰。
自慰完之後,赤身裸體地裹緊被子里。巨大的空虛常常擊敗她,她閉著眼睛無聲地流淚。
孤身一人來到意大利讀研究生,她從不後悔。
從那個破敗的小村莊里一步一步走出來,兩個姐姐比她大太多,早早出去工作,一個弟弟則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她夾在中間,不尷不尬。
母親這個詞,她總是很陌生。她在家里仿佛是靜音的,存在感只在父親打人的時候尤甚。
而父親,陳斯絨腦海里第一次總是會想到“冰冷”。父親是冰冷的、疏遠的、沒有溫度的。
不是沒有談過男朋友,但是數次鼓起勇氣談起家庭,也數次被現實打敗。
“我以為你是……”
Sara說:“你長得像是無憂無慮成長起來的千金小姐。”
他們放錯了期待。
陳斯絨陷入迷茫、陷入困頓。
Sara是她認識的這個圈子里的第一個朋友。
最開始,Sara只教她如何出去約。找一些干淨的、正派的男人,尋求一些溫暖的、結實的懷抱。
把煩惱暫時丟失在激烈的高潮里,別叫自己徹底陷下去。
後來,陳斯絨開始迷戀一些長久,可她又不願意再找男友。
“你試試找主人?”
是Sara帶她進的這個圈子,從此打開她新世界的大門。
絕對的掌控,與絕對的依賴。
陳斯絨領悟到這件事精神上的神聖意義,卻沒能找到符合她心意的主人。
Sara:“有時候找不到最合適主人,也是一種幸運。”
陳斯絨:“為什麼這麼說?”
Sara:“因為你有可能迷戀上主人,而主人永遠只會是主人。”
陳斯絨驚覺這種危險的存在,又因為那時畢業事情繁多,於是退出了這個圈子。
而眼下,她被壓迫到極致。
她需要找一個力量強大的人,來同她分擔。
…………
C的消息在陳斯絨發出後的一分鍾里回來。
陳斯絨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回。
C:“你好,我是C。”
陳斯絨倒是無所謂給出自己的英文名,Grace很常見也很普通。只是這個人顯得有些戒備,只說自己叫C。
但他其實也大可用一個假名字來糊弄自己,但是他沒有。
他不願意做別人。
解讀之後,陳斯絨腦海里產生微妙的酥麻感。
中國有句老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說出這句話的人,字里行間都透露出不必多說的強大。
不像她,因為Sirong(斯絨)很難被外國人發音,便給自己取了preferred name,以期望更快地融入這個群體。
陳斯絨漏了幾秒呼吸,她正准備回復,那邊又來了消息。
C:“我今天白天有工作,晚上八點,聊十五分鍾,可以嗎?”
陳斯絨准備打字的手指一頓,立馬敲下:“可以。”
發完消息之後,心里有微微的失落感。
他並不熱情,雖然是以工作的名義。
陳斯絨盯著屏幕幾秒,正准備放下。
對面又發來一條消息。
“晚上見。”
呼吸凝滯,耳後倏地紅了起來。
像是被打了一個巴掌之後,他又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
陳斯絨覺得,Sara沒有騙她。
她沒和他說過幾句話,但是,他的名字,他的頭像,他的“晚上見”。
他即使用請求句,也更像是掌控一切。
他定好時間、時長。
“可以嗎?”其實只是向你施展不可抗拒的掌控力。
陳斯絨根本無法說“不”。
就像是她面對Caesar。
她對Caesar說出的每一個字都無法說No。
又是Caesar,陳斯絨的身子瞬間瑟縮。
而後,她迅速從床上起來,奔向洗手間洗漱。
因覺得找主人的事情開端順利,陳斯絨今天工作也顯得格外積極。
休賽期不比比賽期繁忙,但是Caesar空降的緣故,整個車隊最近都在快節奏、高強度的工作。
James說Caesar最近都忙著和隊里的空氣動力團隊開會,聽說他准備把紅牛車隊的空氣動力總工程師挖過來。
“干脆把維斯塔潘(紅牛車手)一起挖來,更省事。”陳斯絨插嘴道。
公關辦公室響起久違的笑聲,James小聲道:“我把這條建議發郵件給Caesar,會標注你的Credit的。”
陳斯絨連忙按住James的鍵盤:“饒了我吧,James。”
簡短的幾句調侃,大家很快又投入到工作中去。
下午,James收到Caesar的電話。
接電話時,整個辦公室都安靜得不像話。陳斯絨有不祥的預感,因James說話時,一直在看她。
電話掛下,James拍了拍陳斯絨的肩。
“走,出事了。”
出事的是車隊現役車手查理,他在進行身體訓練時,由於機械操作不當而導致了手臂骨折。
車手出事,媒體自然是聞訊而來。
原本法拉利就處於多事之秋,Caesar空降,Manager易位。
如果這個節骨眼上車手再出事,那這個賽季很有可能就會報銷。
而這是Caesar到來的第一個賽季。
陳斯絨一路上不禁汗毛倒豎。
停車場里最方便出入的位置,停著Caesar的銀灰色法拉利。
陳斯絨坐副駕駛,James和Caesar坐在後排。
危機公關並非是陳斯絨一人負責全部,她一個實習生沒有那麼大的能力。
簡要來說就是,她負責所有瑣碎的記錄工作。
比如隨時聽候Caesar的召喚,記錄事件里所有發生的事情時間和地點,記錄Caesar和James的應對方案,然後快速寫出一篇發往外部媒體的公關文案草稿。
當然,James會做最後的修改。
車在往機場開。
查理住在摩納哥,今晚他們要先飛去摩納哥查看查理的傷勢。
車輛抵達機場,他們在休息室等待Caesar的私人飛機。
機場航空管制,一名工作人員前來確認消息,飛機要在晚上九點才可以起飛。
Caesar和James在車上已經基本討論完整件事情可能的應對方案,陳斯絨一坐到休息室的椅子上,就開始馬不停蹄給查理的助手以及醫生打電話了解情況。
手在筆記本上一刻不停地記錄電話里的信息,陳斯絨聽完所有的信息之後,又把自己記錄的重復了一遍,等到對方的確認。
打了將近一個小時的電話,掛斷之後,她立馬重開一份文檔,將剛剛的信息打成一份簡潔明了的report。
休息室里很安靜,Caesar在閉目養神,James在不遠處的桌子上查看網絡上的輿情。
陳斯絨字打得很快,但是她總是忘記呼吸。
待在Caesar身邊時,總像是進入某片真空地帶。
害怕犯錯,就連呼吸也是。
陳斯絨強迫自己不要多想,她迅速瀏覽了一下文檔有無錯誤,然後拿著電腦要去James那里。
“Grace。”
然而,Caesar的聲音在下一秒出現在陳斯絨的身後。
休息室里開著暖氣,她原本因為有些熱而脫掉了外套,眼下卻因為Caesar的聲音而瞬間墜入冰窖。
“請直接拿給我看。”Caesar說道。
他坐在不遠處的真皮單人沙發上,雙腿疊坐的緣故,黑色的西裝褲繃出微緊的线條包裹住他長而有力的雙腿。
此刻脫了黑色的西裝外套,他只穿著一件白色襯衫和馬甲。
陳斯絨的腳步無法抗拒地後退、轉動了方向。
筆記本遞過去,他身側沒有其他的沙發可坐,陳斯絨蹲在了他的腿側。
兩頁的查理身體情況報告,Caesar看得很快。
他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中央的觸摸屏微微滑動,陳斯絨強迫自己不要去看他的手指。
然而,很快Caesar身上的氣息便奪去了陳斯絨的注意力。
陳斯絨一直有隱約聞到Caesar身上的香水味,但是沒有一次像這一次這麼近。
冷冽的,像是冬日積雪之下深埋的樹木。行走在深一腳淺一腳的雪地里,四肢傳來刺骨而又冰冷的寒意。
深吸一口,潮冷的空氣便觸及五髒六腑的每一個角落。
陳斯絨不禁用手扶住了沙發的扶手。
Caesar在此刻開口:
“你的行文邏輯很好,但是報告冗長,包含了太多無用的細節。這不是一份應該提交到我手里的報告。”
陳斯絨只能說:“抱歉,我——”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需要你的報告。”
Caesar說著合上了她的筆記本。
他的視线這時才看向了陳斯絨。
她穿著一件貼身緊薄的米白色高領毛衣,意大利是風情女人的聚居地,冬天的時候,女人們也喜歡穿露腿的裙子。
她也不例外。
毛衣的下面,是一條黑色的包臀長裙。
細而長的小腿裸露在空氣里,最後是一雙淺口的黑色高跟鞋。
簡單,但是依舊出挑。
Caesar不是沒在茶水間聽到過Grace這個名字,長相漂亮的亞裔女人在意大利很是吃香。
但是漂亮的女人他見過太多。
可是Grace……
陳斯絨沒有再拿起電腦回到自己的沙發上去修改報告,她仍舊蹲在原地,只把筆記本挪到了Caesar手邊的小茶幾上,仔細地開始修改了起來。
他坐在沙發上,即可從上而下地,俯視她。柔軟的長發將她的面頰遮擋大半,只能看見她微微抿起的唇。
她很聽話。
但是Caesar很快收回了自己的視线,開始處理手機上密密麻麻的郵件。
陳斯絨第二次把報告拿給Caesar。
兩頁的報告刪減成了半頁。
Caesar從手機中的郵件抽身,看起了她的報告。
陳斯絨又開始不自覺地停止呼吸,心跳快得厲害,她覺得自己隨時都會倒下去。
“Grace。”他忽然叫她的名字。
筆記本已經被合上,陳斯絨有些慌張地看著Caesar。
他身體靠在椅背上,一雙深藍色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而她依舊還蹲在他的腿邊。
Caesar說:“Breathe,Grace。”
陳斯絨如被雷擊,呼吸徹底喪失功能。
他坐直了身體,甚至更朝陳斯絨的位置靠近。
高大的身型幾乎將陳斯絨籠罩,他望著陳斯絨說道:
“如果你和我工作時,時常因為緊張而無法呼吸,我覺得你可能不適合這份工作。”
他聲音像一張厚重的、無法拒絕的珊瑚絨長毯,帶來包裹的同時也帶來強烈的窒息感。
陳斯絨臉上因為缺氧而微微呈現出柔軟的緋紅,一雙黑色的眼睛里似有潮濕的水光。
Caesar安靜了一刻,再一次沉聲說道:
“Breathe,Grace。”
不可抗拒的命令。
陳斯絨的身子在他的聲音里開始強制重新運作,她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慢地呼了出去。
“Good job,Grace。”
陳斯絨羞愧至極,恢復正常呼吸並不是值得夸贊的事情。
然而下一秒,Caesar補充道:
“I mean your report。(我是說你的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