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白色蝴蝶
C:我會為你保密,Grace。
陳斯絨當然確定主人會為她保密。
C:那他有騷擾過你嗎?
主人的下一個問題合情合理。
陳斯絨自有一套編排好的說辭。
Grace:他有段時間喜歡叫我單獨去給他匯報工作,但我已明確和他說過我不喜歡他,也不會和他上床,所以他沒再找過我麻煩了。
C:他有在工作上針對過你嗎?
Grace:沒有,所以我說他公私分明,這一點我很慶幸。
C:很好,至少證明他不會在工作上給你帶來格外的壓力。既然你已和他表明態度,我想他也不會再做無謂的嘗試。
Grace:是的,主人。
陳斯絨後來有再回想過Caesar的態度,在她確定地表達過自己的觀點之後,Caesar的確沒有再單獨找過她一次,同時他也沒有任何要給自己穿小鞋的意思。
工作上如常,見面打招呼也絕不會忽略、冷落她。
拋開那天晚上的事情來說,陳斯絨不會把Caesar劃分為必須要躲避的壞人里。
至少從工作的角度來講,他能力強,也給到過她不少的幫助。陳斯絨沒有傻到去和自己的上司故意過不去。
Grace:總之,覺得現在很幸福。
C:因為Caesar沒有針對你?
Grace:不是,是因為遇見了主人。
在主人面前,陳斯絨開始不吝於表達自己所有的情感,主人說的沒錯,她有一顆柔軟的心髒。
但也只是在主人面前。
陳斯絨在公寓里享用完美味的晚餐之後,就給主人發了消息。
Grace:主人,Grace要回酒店了。
C:注意安全,Grace。
Grace:期待和主人的下次見面。
C:我也是。
雖然主人並沒有和陳斯絨提過關於下一次見面的事情,陳斯絨也並未主動問過,但這樣自然地說出對下一次的期待,陳斯絨的心中沒有任何的不安與慌張。
因主人絕不會叫她失落。
主人回復她“我也是”。
陳斯絨簡直像走在雲間,她穿著主人給她購買的裙子,拎著小包,步履輕盈地走出了門外。
走廊的更深處,有一扇門無聲地打開。
他看著他的陳斯絨小跑著,奔向前方的電梯。
白色的裙子從她的膝頭上飄起,像一只振翅飛翔的白色蝴蝶。
…………
主人的消息在接下來的一周也變得不那麼頻繁,像是約定俗成的默契,主人知道她在這一周將會開始新的賽程。
F1的比賽密集而緊張,墨爾本站的穩定發揮讓法拉利車隊上下都對今年有了更高的期盼。
周三,全隊人一起飛往了阿塞拜疆。
陳斯絨如同上周一樣,開始緊密而有序的工作。經歷過上周的比賽,她對自己的工作內容也有了更多、更充足的准備。
阿塞拜疆的比賽除了練習賽、排位賽和正賽之外,主辦方為了增加比賽的亮點,還額外添加了衝刺排位賽。
衝刺排位賽可以添加給車手的積分並不多,但是車隊卻要擔上賽車損壞無法參加正賽的風險。
很多車隊都對此有所不滿,卻也無能為力。
原本法拉利車隊確定的是求穩方案,只要求在排位賽和正賽時發揮出實力即可,衝刺排位賽適當可以放棄。
誰知道,衝刺排位賽那天查理的賽車在衝刺圈忽然抱死,輪胎完全失去抓地力,車身衝出了賽道。
查理在事後采訪時確定表示是車輛的問題,陳斯絨和James那天回應各路媒體采訪一直到深夜,凌晨三點,James實在熬不住,陳斯絨攬下了寫第二天公關回復稿的任務。
法拉利的賽車一直被詬病有這樣那樣的問題,除去車手本身的能力的問題,賽車的發動機和輪胎一直是法拉利的困局。
即使第二天公關文稿發布,網絡上對於法拉利車隊的攻擊依舊沒有停止。
查理的粉絲很多,而他數次因為賽車本身的問題而被迫出局,更是叫那些粉絲義憤填膺。
陳斯絨膽戰心驚地瀏覽著推上的回復,心髒像被巨大的潮濕棉花堵住,說不出話。
她發消息給James:網絡上還是有很多人在罵,怎麼辦?
James:Caesar說不用管,你別看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陳斯絨緊緊咬住嘴唇,聽話地關閉了推特。
第二天的排位賽,因為天氣原因,輪到查理和塞斯上場時,圍場的雨勢已經變得有些失控。
那些運氣好的車手早早刷出最快圈,但是後來上場的車手幾乎失去了競爭排位賽的機會。
查理排在第十五,塞斯第十。
排位賽結束的那天晚上, 車隊的氣氛降到冰點。
查理和塞斯都沒有接受采訪,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早早離開了圍場。
James不知是否昨天心力交瘁,今天一整天都狀態不佳。
臨近傍晚Caesar還需要接受一個媒體采訪,James面如菜色地拉住陳斯絨的手:
“Grace,救救我,晚上的采訪我就不跟了,你去幫Caesar過下采訪問題行嗎?”
陳斯絨其實大概知道,James並非是真的身體不行了。
今天排位賽失利,所有人都心情欠佳,更何況是Caesar。
從排位賽結束開始,Caesar就一直和車隊工程師在監控室反復觀看比賽的錄像和分析。
直到兩個多小時後,工程師才如遇大赦,從監控室面色蒼白、匆忙走出。
所有人都知道,此時去到Caesar身邊絕非是件好事。
James知道,陳斯絨自然也知道。
但她是實習生,她沒有拒絕的權利。
硬著頭皮走到監控室門外,陳斯絨抬手敲了敲門。
她渾身都緊繃著,因為Caesar,因為此刻心情冰冷的Caesar。
但是門內響起的聲音依舊平靜。
“請進。”
陳斯絨推門,走了進去。
Caesar並沒有看過來,他依舊帶著紅色的耳機,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上查理和塞斯比賽時的回訪。
陳斯絨在一旁安靜地站著,並沒有出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Caesar終於轉過了頭。
他像是也有些驚訝,進來的竟是陳斯絨。
Caesar拿下了耳機。
“我沒有叫你進來。”
他話語里並沒有特別的情緒,但是陳斯絨以為他在責怪自己未經允許就進來監控室。
陳斯絨連忙說:“晚上的媒體采訪,James叫我來把關采訪文案,我以為他和你說過了。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隨便進來的。”
陳斯絨說著就要退出去,Caesar說“請稍等一下。”
他說著就拿起了自己的手機。
片刻,Caesar看向陳斯絨:“抱歉,我剛剛沒看到消息。”
陳斯絨搖搖頭:“沒關系。”
“不是我讓James這樣做的。”Caesar忽然又說道。
陳斯絨一怔,不知道Caesar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但是下一秒,她就反應過來。
“我知道你沒有這個意思,”陳斯絨連忙解釋道,“我沒有說是你讓James故意請假換我來的,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Caesar今日顯然並沒有多余的精力放在陳斯絨的身上,聽完陳斯絨的話,他也只是緩聲應了一下,而後繼續去看賽車畫面。
陳斯絨的目光從Caesar的身上垂去地面。
不知為何,她有一種燒心的感覺。
其實,從那次講明之後,Caesar再沒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而此時此刻,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也是和她解釋,並非是他叫James裝病換她過來的。
他在和她解釋,他不想叫她再誤解。
他其實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
陳斯絨心里忍不住這樣想。
目光於是無聲地看去Caesar,他眉頭微微地皺著,雙臂交疊,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
陳斯絨忍不住想起網絡上那些難聽的話,那些話並沒有在罵陳斯絨,但是她在看的時候仍然止不住的心悸與反胃。
那麼Caesar呢,很多話是在直白地辱罵他。
他看到了嗎?
他一定看到了吧。
而接下來,他還要去面對那些直白而殘忍的媒體采訪。
或許是陳斯絨的目光太過的炙熱,Caesar再一次偏頭看向了她。
他把頭上的耳機摘下。
“媒體采訪是幾點?”
“八點,現在還有四十分鍾,核對采訪文稿需要提前半個小時。”
Caesar點了點頭,安靜片刻,又說:
“Grace,如果和我待在一個空間讓你感到不適,你可以去休息室等我。十分鍾後我會過去。”
一而再再而三,Caesar表達出對於陳斯絨的尊重。
陳斯絨覺得,自己不會再遇見任何一個可以說出這些話的上司。
而陳斯絨也確定,自己應該保持專業,尤其是Caesar如今已表達出明確的不會再糾纏她的態度。
“和你呆在一個空間,我不會感到不適。”陳斯絨說道,“但我現在的確需要出去一趟,十分鍾後我們休息室見,可以嗎?”
Caesar說可以。
陳斯絨就步履輕快地走出了監控室。
十分鍾後,陳斯絨在休息室見到了如約前來的Caesar。
她把手中的咖啡杯遞到Caesar的面前,“給你的。”
Caesar幾不可察地怔了一下,隨後語氣冷靜地說了“謝謝”。
陳斯絨於是轉身去將打印好的文稿放到桌上,Caesar拿起咖啡杯送到了嘴邊。
他喝下第一口,忽然定在了原地。
安靜的休息室里,有明亮而充足的燈光從頂部照射。
陳斯絨偏頭看過來的面龐很清晰,連同她微微彎起的眼角。
“是Cappuccino,不是Espresso。”她目光澄淨而平和,笑了笑,“喝點甜的,心情會不會好一點?”
咖啡杯身在手指的作用下微微凹陷,Caesar喉結克制地滾動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