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運天宮。
巨陽仙尊居然活生生地出現在藥皇的面前。
藥皇極為震驚,他感到難以置信。
“南荒仙使,參見仙尊。”這時,南荒仙人已經恭敬行禮。
“不肖子孫藥三秋,拜見仙祖!”藥皇立即激動得渾身顫抖,當場跪拜下來,老淚縱橫。
巨陽仙尊微微笑道:“起來吧。我的本體早已隕落,如今在你們眼前的,不過是一具屍首罷了。”
藥皇驚訝地抬起頭,他仔細分辨,這才看清楚,原來眼前的巨陽仙尊並非活人,而是一位仙僵。
自從紅蓮魔尊打壞了宿命蠱,天下的魂魄可以駐留在天地之間,於此同時,僵屍也從那個時候開始出現。
漸漸的,蠱仙們發現壽命不足,轉變成仙僵,是上佳的選擇之一。
盡管天庭方面非常反感和抵制,但難以抵擋人心和大勢,五域中的仙僵越來越多。
尋常的蠱仙都能轉成仙僵,沒道理堂堂的巨陽仙尊不能轉變吧?
藥皇想到此點,心中的驚疑就都消失不見了。
巨陽仙僵繼續解釋道:“現在的我,除了肉身之外,就是體內的一些殘留意志罷了。”
但藥皇仍舊很激動:“毫無疑問,您就是我們黃金血脈的源頭,我們共同的祖先。只要您露一次面,就能讓各大黃金家族拋棄彼此間的間隙,緊密團結起來。讓整個北原,再次成為我黃金一族的花園!”
但巨陽仙僵卻緩緩搖頭:“我的本體早已隕落,徒留一具屍體。我終究沒有超脫九轉境界,沒有得到永生,還露什麼面?貽笑大方罷了。”
“況且,我遺留的這具肉身,只有一擊之力,稍有移動,就會灰飛煙滅。”
“僅有一己之力?”藥皇驚訝無比,但他眼中的崇敬和狂熱,仍舊沒有絲毫的褪色,“即便仙祖大人只剩下一己之力,也必定教天地震蕩,日月失色。”
巨陽仙僵哈哈一笑:“這是自然。不過你呀,也不要指望了。我布置鎮運天宮在這里,是護持北原。而留下這具肉身,則是另有因果。我要還一個人人情。”
“人情?”藥皇大為訝然。
巨陽仙尊留下肉身,轉化仙僵,枯坐在鎮運天宮中三十多萬年,為的就是還一個人情。
究竟是誰,能讓堂堂一位仙尊,欠下人情?
而這個人情,又是如此巨大,值得巨陽仙尊如此付出呢?
藥皇感到分外疑惑,但巨陽仙僵卻沒有繼續解釋下去,而是道:“此次中洲蠱仙來犯,我是無法出手的。不要指望我,一切都要靠你們二位。”
藥皇緩緩站起身,滿臉肅穆:“中洲蠱仙陣容雖強,但我方有鎮運天宮,亦有我和南荒大人。先祖放心,就算三秋拼死也要阻擋住這些人。哪怕舍棄這條性命,戰死沙場,也在所不惜。”
巨陽仙僵看了藥皇一眼,緩緩搖頭,閉上雙眼,重新入定。
這一刻,他仿佛變成了一座雕像,再無任何言語。
藥皇不知其意,這時南荒仙人拍拍他的肩膀:“跟我來吧。”
兩仙告退,離開了主殿,進入了後殿。
藥皇的語氣中還殘留著激動:“還請南荒大人下令,在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南荒仙人搖搖頭:“鎮運天宮乃是八轉仙蠱屋,更是巨陽先祖根據天地運真傳,而親手打造出來。先祖高瞻遠矚,將這座鎮運天宮布置在這里,已經鎮壓了這片天域整整三十多萬年了。你可知道,什麼是天地運?”
藥皇微微一愣,口中呢喃:“天地運……”
南荒仙人不待他答,笑著道:“一個人有他(她)自身的運道,一頭野獸也有它的運道,一棵草亦有運道。但凡生命,都有運道。除此之外,一塊石頭,一彎溪水,也都有它們的運。整個天地,都有天運、地運。”
“天地運真傳,就是洞察天地運的奧妙,研究它,利用它,改變它。”
“別說是中洲蠱仙來了三位八轉,攜帶三座仙蠱屋。就算是陣容再擴大一倍,來到這里,也是有來無回。”
“我召喚你來,不是讓你來拼命的。你可是我長生天外,黃金血脈中的唯一八轉。”
“啊?”藥皇驚訝無比。
南荒仙人繼續道:“我已壽命無多,苟延殘喘至今,壽蠱早已無效。接下來你好好看著,看我如何運用這座仙蠱屋,覆滅了這些中洲蠱仙。待我死後,便由你接任南荒之位。”
藥皇瞪大雙眼,不禁失聲:“南荒大人!”
……
風滿樓中一片沉寂。
黑燈就像是風雨雷電,是黑天中的一種獨特氣象。
並非沒有防備,而是黑燈氣象出現的實在突然。
更關鍵的是,現象發生的時候,攬雀閣、風滿樓、角連營這三座仙蠱屋,正好處於無數黑燈的中央。
一般而言,八轉蠱仙在探索黑天的時候,遭遇黑燈氣象,也是遠遠發現,然後迅速避開。
這一次,中洲蠱仙們剛剛擺脫夜天狼群,心情剛放松下來,沒想到黑燈出現,所以很多蠱仙,都因此遭殃,受到了重創。
風滿樓的最頂層。
“父親!你的眼睛!?”六轉蠱仙施正義雙目含淚,哽咽著。
他的父親乃是七轉蠱仙中的成名強者,沒想到卻是徹底失明的那三人之一。
黑燈氣象出現的時候,他正在用偵查殺招,觀察狼群跡象。他的偵查殺招效果極好,反而成了他失明的罪魁禍首。
基本上可以肯定,從此以後,施閣就告別了光明,成為一個無法看清外界的盲人。
不過施閣卻很冷靜,反而伸出大手,撫摸施正義的頭發,寬慰他道:“失明了又如何?我手段眾多,各種偵查殺招層出不窮,就算是失明,也能繼續修行,更能繼續作戰。有什麼關系?”
“可是……”施正義低頭咬牙,要垂淚的樣子。
“我兒,不要輕易掉淚。蠱仙修行,本來就是充滿了危險。只要沒丟掉性命,我們就應該繼續朝前進發。不要像個弱者那樣,哭哭啼啼了。不是愛聽評書,愛看話本麼?想想那些主人公,是怎麼樣的?”施閣溫聲道。
施正義重重地點點頭:“父親,我明白了!”
就連七轉蠱仙強者施閣,都中了招,徹底失明。
趙憐雲目睹這一幕,她心頭震動,頭一次感到這座仙蠱屋風滿樓,也不是那麼厚實安全的。
不過,很快,她又想起了馬鴻運。
“鴻運,你等我。就算是有千險萬難,我也要到你,將你救出來!”
趙憐雲暗自為自己鼓勁打氣,雙目中透射出堅定的光輝。
“余藝冶子,你怎麼樣了?”趙憐雲詢問眼前的少年蠱仙。
這位煉道蠱仙,自從剛剛看了一眼窗外的黑燈之後,就一直盤坐正在地板上,緊緊閉上雙眼,催動某種仙道殺招,進行自我療傷。
聽到趙憐雲的詢問,余藝冶子沒有停下仙道殺招,也沒有睜開雙眼,而是開口道:“幸虧我醒悟得早,及時地閉上了雙眼。若是稍微遲一點兒,那就挽回不了了。”
余藝冶子沒有再多說什麼。
他閉上了嘴巴。
心有余悸未消,額頭上還殘留著冷汗。
漸漸的,蠱仙們都沉默下來。三座仙蠱屋中,無一不被沉悶的氛圍籠罩。
仙蠱屋外,傳來一陣陣的魂嘯之音,即便有仙蠱屋阻隔,也非常刺耳難聽。
不真子看向窗外,滿臉憂愁之色:“不好辦,我們陷入了魂獸大軍的包圍之中了。”
趙憐雲聞言,也望向窗外,只見無數的冥蟻蠱,像是一股股的黑色河流,圍繞著三座仙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