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檢查了一番,方源並沒有發現什麼陷阱。
他便慢慢接近那具干屍,約莫距離干屍只有五六步的時候,異變忽生。
方源忍不住在肚中咒罵一聲,因為他又再一次失去了對少年盜天的控制,重新成為旁觀者。
少年盜天口中呢喃著:“這人困死在井底,難道是被那群野獸圍住,無法逃生嗎?”
然後,他來到干屍的身邊,先是默哀了片刻,這才開始動手搜索屍身。
接下來並沒有任何的意外發生,干屍很普通,沒有什麼坑人的陷阱。
少年盜天在搜屍的過程中,發現這具干屍生前應該是蠱師,並且轉數不低,身份高貴。
他並沒有什麼蠱蟲留下,但身上穿著的衣裳內襯,卻是縫制了一塊羊皮地圖。
少年盜天什麼都沒有收獲,除了這塊羊皮地圖。
在這地底空洞中,光线相當暗淡,少年盜天只看到地圖上一條條模糊的线,並不分明。
他將地圖揣入懷中,又仔細搜尋周圍,但並沒有什麼其他發現。
不過少年盜天卻已經很滿足。
因為這里有著沙漠中最為珍貴的水源。
他倒也小心,先是檢查了水質,發現沒有問題之後,這才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這水來源於地下深處,似乎是干屍生前費了好大力氣,才挖掘引來的。
少年盜天喝了一口水,頓時感到一陣冷冽的清爽,原本之前喝血的口腔中充斥的血腥氣息,也因此淡了許多。
少年盜天喉結滾動了一下,這一口水勾動出了他心中一股強烈的衝動,緊接著他直接俯下身來,將臉埋入暗泉。
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大口,他這才猛地抬起頭來,水滴四下飛濺。
一屁股坐在地上,少年盜天沒有說話,雙手撐著地面,仰頭閉目,半晌後,滿足的長嘆一聲。
休息了一陣,他伸出手來,一抹臉上的水漬,站起身,重新回到了枯井底部去。
少年盜天旋即打了個哆嗦,枯井底部遠比那處地下空洞要寒冷得多。
不過少年盜天有必須來到這里的理由。
他仰頭望了望井口,雖然他搭了幾層獸皮覆蓋,但夜風很大,居然已經吹飛了大半獸皮,露出一個巨大的洞口。
從洞口中,少年盜天看到漆黑的夜幕中,那些懸掛在高空的繁星。
他嘆了一口氣,從身上取出一些獸皮,還有砍伐的木材,很快就搭建出篝火的雛形。
隨後,他鑽木取火,努力了一盞茶的功夫後,成功地點燃了篝火。
火煙並不大,順著井口飄走,火光帶來的溫暖襲來,逐漸驅逐少年盜天身上的寒冷。
少年盜天先是烤了幾塊獸肉,烤熟之後,吞咽下肚。
吃了熟食,飽腹的感覺,讓他不禁昏昏欲睡。
但少年盜天強忍困意,就著微弱的火光,把剛剛得來的羊皮地圖拿到手中觀看。
“這羊皮地圖的歷史,看來已經很久了。”
“咦?它重點描繪的地方,不就是我那族群生存的小綠洲嗎?”
少年盜天吃了一驚。
在這羊皮地圖上,小綠洲被重點標注,旁邊還有幾行西漠的文字。
文字頗小,似乎因為年歲太久,絕大多數都已經模糊不清,只剩下開頭部分的幾個字,斷斷續續,最為清晰。
少年盜天勉強辨認,艱難地讀出聲來:“葬仙之地……不詳……詛咒……”
“古怪!”琢磨良久,他都沒有再琢磨出更多的线索,眉頭不禁擰緊。
“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十幾年,也聽聞過族中老人說過仙的故事。不過這些都是傳說,世間真的有仙嗎?”
“這似乎並非不可能。看看蠱師,就知道這個世界足夠奇妙詭異,什麼都可能存在。”
“葬仙之地……難道說,我生活的家園還埋葬了一個仙人不成?”
“但為什麼又有詛咒?還說什麼不詳?”
“還有這個羊皮地圖也很古怪。這個世界里,存在信道的蠱蟲,可以記錄地圖,儲藏訊息。那個干屍生前應該是一個強大的蠱師,為什麼他不用蠱蟲記錄這份地圖,偏偏要用這份羊皮地圖呢?”
“這羊皮地圖被他縫進衣服的內襯當中,若非衣服枯朽破爛不堪,我也不會輕易發現。”
“如此鄭重地收藏起來,這份羊皮地圖應當很重要。但這樣也未免太不保險,遠遠不如將地圖記錄在一只信道蠱蟲中安全啊。”
少年盜天口中呢喃,眼中不斷地閃爍著思索的光。
方源始終旁觀,少年盜天的疑惑,也早就被他想到,這些都是疑點,尤其是羊皮地圖的存在。
“暫時不管這些了。這個羊皮地圖上,也標明了這處枯井的方位。我順著這個地圖的指示,就能回到部族中去了。”
盡管少年盜天對這個部族一點都沒有歸屬感,但他也明白,單靠自己一個人在這茫茫沙漠中生活,完全是不可能。
且不說沙漠中危機四伏,誰也不清楚生死存亡的威脅會什麼時候突然襲來,單說食物,少年盜天手中的食物也是有限的。
這片小綠洲底蘊太薄弱了。
眼皮子有如山重,少年盜天的視野迅速模糊,很快就陷入了沉睡當中。
他實在是太累了,不僅是身體上的疲憊,心靈上也是飽受起伏波折。
他這一睡,方源的視野中也就一片黑暗。
在這片黑暗當中,方源感到夢境消融的力量明顯拔升了好幾倍,他的魂魄再一次開始迅速消融。
好在方源已經有了前一次的經驗,當下默默忍受,耐心等候黑暗的消失。
夢境的時間不好估量,黑暗消去後,方源的魂魄底蘊足足被削減了一半!
視野再次清晰起來,方源驚訝地發現,少年盜天被五花大綁,倒在枯井底部。
而他的面前,則站著一位面色陰沉的蠱師老者。
這位老蠱師滿臉皺紋,頭發全白,歲數已經很大,此刻他枯瘦如柴的手上卻是拿著那張古怪的羊皮地圖。
他用手不斷地撫摸著這張羊皮地圖,眼神中流露出狂熱、深情、貪婪等等復雜的情緒。
這種眼神,讓少年盜天頭皮發麻,感覺自己遇到了變態。
“你是誰?為什麼綁我?”少年盜天問道。
他感覺很委屈,一覺醒來就被綁住了,淪為階下囚。
“你應該慶幸,我沙梟沒有殺了你,你還有命在。”老人開口,聲音相當的沙啞難聽。
他小心翼翼地將羊皮地圖收入懷中,目光投向少年盜天:“小子,你是一達部族的人?”
少年盜天沒有吭聲。
因為他在瞬間明白了一個道理,蠱師老者一定知道這張羊皮地圖的價值和秘密,他之所以沒有殺死自己,而是將自己綁起來,應該是想利用自己。
蠱師老者見少年盜天沒有應聲,頓時臉色再沉一分,他輕飄飄跨前幾步,仿佛鬼魅一般,毫無聲息地站到少年盜天的面前。
“小子,別以為你不說話,我就不知道你肚子里轉著什麼主意。嘿,你大概是沒聽聞過我沙梟的名頭,現在就讓你稍稍嘗嘗我的厲害。”
蠱師老者陰森森一笑,忽然抬起腳尖,狠狠一踢。
腳尖正中少年盜天的心口,一瞬間,劇烈的疼痛差點讓他直接背過氣去。
少年盜天仿佛是破麻袋般被輕易踢飛,旋即又撞到井壁上,撲通一聲,摔倒地上。
但苦難才剛剛開始,少年盜天開始嘶聲大叫起來。
因為蠱師老者的這一腳,並不簡單,少年盜天感到全身皮膚都酸麻無比,與此同時,肌肉內髒仿佛是遭受萬千冰針,不斷地攢刺。
劇烈的痛楚,讓少年盜天相當難以忍受。很快就痛得涕淚交流,身子蜷縮起來,宛如龍蝦。
“小子,知道我的厲害了吧。”蠱師老者陰沉的笑起來。
他心中歡愉。
少年盜天的慘嚎,讓他聽著,有一種美妙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