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天邊殘陽如血。
余暉照在學堂之中,五十多位學員正襟危坐著,台上學堂家老在一一個念名字,分發補貼。
這是學堂每隔七天分發下來的元石補貼,算是對這些少年們的資助。畢竟以他們的實力,要獨自喂養蠱蟲,還是有很大的經濟壓力的。
“古月方源。”家老念道。
方源從最後一排的窗邊座位上起身,走上台來,接過兩個錢袋子。
一個袋子里,是三塊元石的家族補貼。另一個袋子中是十塊元石的獎勵。
“好好努力。”家老深深地看了方源一眼。方源連續兩次奪了第一,已經讓原本已經失望的家老對他也有些稍稍的關注了。
方源點點頭,將錢袋揣入懷中,回到了座位上。
“可惡,竟然又被他奪了第一……”古月漠塵緊緊盯著方源,心中很不忿。
“那兩記月刃連續打在傀儡的脖子上,這到底是他又走了狗屎運,還是真正實力?”古月赤城眯著雙眼,從考核結束到現在,這個疑問一直盤旋在他的心中。
不止他,很多學員的視线都有意無意地瞟向方源。
這個問題煎熬著他們,他們雖然輸了,但心中卻很不甘心,真想問個究竟。
將要結束的時候,學堂家老宣布了一件事情:“你們在學堂已經有一段時間,如今本命蠱的使用也熟悉了。接下來的日子里,我會教導你們如何溫養空竅,提升蠱師的修為境界。蠱師境界越高,真元就越凝練。一轉蠱師是青銅真元,二轉蠱師有赤鐵真元,三轉蠱師是白銀真元。一份赤鐵真元,可比十份的青銅真元。同樣的,一份白銀真元可比十份的赤鐵真元!”
“你們要記住,蠱蟲只是我們使用的工具,修為才是我們蠱師的根本。修為越高,才能驅使越強大的蠱蟲。在接下來的三個月內,誰能率先晉升到一轉中階,誰就能獲得三十塊元石獎勵,同時擁有挑選第二頭蠱蟲的優先權。三個月後,我們會根據成績,設立一名班頭,兩名副班頭。班頭將享受十塊元石的補助,副班頭的元石補貼將增長到五塊!好了,今天就到這里,大家都散了罷。”
家老的話,讓學堂一陣嗡嗡作響。
“要設立班頭和副班頭了!”有人興奮地握拳。
“班頭每七天就有十塊元石,副班頭也有五塊?要是我能第一個晉升到一轉中階,我一定能成為班頭。”有人眼中冒著光。
“元石不是重點,關鍵是班頭、副班頭這樣的位置,代表著榮耀,身份也要凌駕於其他人之上。普通學員見到班頭,都要鞠躬問好的。”古月漠北和赤城等人並不缺元石,而是對這份榮耀非常重視。
“成為班頭,沒有錯,第一個晉升到一轉中階!讓哥哥今後見到我,也要鞠躬行禮,主動問好。等等,哥哥呢?”古月方正下意識地回頭望去,方源的座位上卻已經空無一人。
學員們陸續走出學堂。
“古月方源呢?”古月漠北想要找到方源,當面問個清楚。但是方源早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哼,跑得倒挺快。是害怕了嗎?看來今天的考核,他是又走了一次狗屎運。”古月赤城冷笑著。
“算了,不過十塊元石的獎勵罷了,不必在意這種事情,當務之急還是晉升中階,奪得班頭之位。”古月漠北眯著眼睛,看了看身邊的古月赤城和古月方正。
這兩個人才是他的真正對手,至於方源,一個區區丙等資質,是不行的。
“前兩次,讓方源僥幸得了第一。不過這一次修為考核,只注重修行資質。資質高一等,優勢就非常大。”古月赤城心中壓抑,他真實的資質只是丙等,只是因為作弊,才導致了乙等的假象。
“一個班頭,兩個副班頭的位置,就讓他們摩拳擦掌了。還真是個熱血天真的年齡啊。”方源倚在學堂大門口處,心中冷笑。
所謂的榮耀,不過是上位者要調動下屬積極性的價值觀工具罷了。究其根本,只是一層虛幻的光環,有個屁用!
五百年的人生經歷,早已經讓方源清楚其中的奧秘。
“不論是家族、門派還是魔教,不論是這個世界,還是地球,任何的組織都是這樣。設立高低位置,明確晉升法度,讓組織中人從低位不斷地往上爬。因為追逐利潤是人之本性,而權位常常使人產生自己高人一等,自己活著比常人更有價值的錯覺。”
“權利二字,就像是吊在毛驢前面的胡蘿卜,人們的欲望被它激發,一個個的人為此不斷鑽營。爬上一層位置,還有更高一層。殊不知,在鑽營的過程中,他們的勞動力被壓榨,產生的價值被上位者剝削。”
“一切的組織,只要有統屬關系,都是為上位者服務的。所謂的班頭、副班頭,就是一根最小的胡蘿卜,引誘其他人陷入家族的體制之內。而上位者為了防止下位者洞察這個真相,常常統一價值觀,明確榮耀、功勛等等概念,設立高低權位、不等稱的福利,或者動用宗教來統治人心。”
“這就是真相啊,可惜世間大多數人都不明白,傻乎乎地為別人賣力賣命。而世界上所有一切的組織,究其最根本的本質,都只有一個,那就是——資源再分配,越高層享受越多資源。”
前世方源在中洲創立了血翼魔教,教眾多達數萬人。
又設魔兵、魔將、魔帥等位置,給予相應的福利,讓無數人趨之若鶩,為方源所驅使。
這樣的經歷,讓他對此中道理洞徹心扉。
“所以,任何組織都不過只是表象,真正的根本只有兩個字——資源。沒有吃的資源,就會餓死。沒有喝的資源,就會渴死。沒有修行資源,就會孱弱,早晚被人欺負死。”
“而元石,就是蠱師修行的首要資源!”方源雙眸深如幽潭,想到這里,嘴角微微翹起,勾勒出一抹冷笑。
他早早就出學堂,此時站在學堂大門口,看到第一批學員走了出來,漸漸接近自己。
“是方源。”
“他擋在大門中央干什麼?”
“哼,每次看他這副死拽的樣子,我就很不爽。”
“不用管他,他估計是在等人吧。”
少年們不以為意,正要走過去,卻被方源橫跨一步,攔了下來:“打劫。每人交出一塊元石,才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