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師尊,七轉散仙月下老人,盤坐在蒲團上,聽到陸鑽風的聲音,卻是一動不動,仍舊雙眼閉合著。
良久,山洞外的蕭家老祖再次開口,聲音傳入洞內:“月下老哥,我願再出十枚天龍珠,請您出手相助這一次。”
月下老人這才緩緩睜開雙眼,對陸鑽風道:“徒兒,你就先去義天山,替蕭山解了這場危局罷。”
陸鑽風連忙跪下,向月下老人恭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師尊,徒兒去了。”
雖然口中這麼說,但陸鑽風卻仍舊跪在地上,沒有動彈起身的跡象。
月下老人一笑:“就你這賊性子,小心思。”
說著,向陸鑽風吹了口涼氣。
涼氣沁入陸鑽風的腹中,始終盤桓不散。
“這只仙蠱,能保性命。你去吧。”
陸鑽風大喜,又磕了三個響頭,起身後,嬉皮笑臉地道:“徒兒其實也為師尊你著想啊。徒兒丟了這條小命不要緊,可今後師尊身邊沒有人伺候,可怎麼辦呢?師尊對徒兒有大恩,徒兒還沒有還,怎麼可以輕死呢?”
“速去,速去。”月下老人嘆氣,對陸鑽風連連揮手。
武神通攜帶獸群強攻義天山,義天寨剛剛草建,便遭毀滅。
魔道一方士氣大沮,蕭山決意奮死反擊。
但就在當晚,五轉魔道蠱師陸鑽風,潛入正道營地,偷偷斬殺武神通,攜帶他的首級,夜上義天山。
蕭山得之,大喜,對陸鑽風道:“陸兄高義,這一次得賴陸兄,救了我們所有人的性命了。”
陸鑽風也是乖覺之人,連忙拱手,誠懇地道:“蕭大哥謬贊了,在下不過是撿了個便宜。若非蕭大哥及諸位同道奮戰,將武神通重傷,我又怎麼會輕易就取了他的性命呢?若說這份功勞有十分,我不過只占一分,其余九分當歸諸位。”
眾人聽聞此言,頓時覺得陸鑽風更加順眼了許多。
蕭山心中一沉,沒有捧殺得了陸鑽風,連忙換了另一番言語,穩住陸鑽風,將其拉攏進義天寨。
就這樣,正道的第一波攻勢,在蕭山以及陸鑽風等人的出擊之下,土崩瓦解。
方源隱在一旁,打了一通醬油,至始至終冷眼旁觀,並未惹來懷疑。
他想起上一世,自己搜集到的情報。
“看來今生,武神通重傷未死,蕭山情勢危急,他背後的蕭家老祖同樣去請了月下老人出手。”
“這個月下老人,乃是南疆著名的散仙,和武家有間隙。蕭家老祖又出重資,使得他臨時添加賭注,將陸鑽風提前推進義天山。而武家女仙武當芷遭受算計,選中的棋子丟了性命,雖然也轉化了不少戰意,但受到的損失卻是最大的。”
“義天山正魔兩方交鋒,其實背後的主導,卻是南疆蠱仙們的較量。凡人如蟻啊……”
“就讓他們相互算計好了,此戰之後,我轉化的戰意,已經超越了蕭山,成為第一人了!”
如此,方源悶聲發大財,暗中轉化的戰意越來越多,卻沒有人注意到。
時間流逝,第二次正魔交鋒爆發。
原來,第一次交鋒,武當芷吃了一虧,她並不甘心。
月下老人臨時加注,她又有何不能呢?
於是,她再選中一人,又聯合商家蠱仙,不再重蹈之前獨自作戰的錯誤。
落在義天山的戰場上,武家再次派遣蠱師討伐義天山,同時此行之中,商家的兩位新晉家老:炎突和巨開碑,也加入了其中。
雙方在義天山腳下叫陣,互有勝負,僵持不下。
這時,藍眉鶴、飛鼬王一齊上山,加入義天寨。
這兩位蠱師可不簡單,乃是南疆蠱師界中,聞名遐邇的飛行大師!
義天寨因此占據上風,將正道諸人逼退。
為了對抗藍眉鶴、飛鼬王,正道請來女蠱師紅飛魚,她同樣是飛行大師,卻隸屬正道勢力。
但紅飛魚一人之力,難敵兩位魔道飛行大師的聯手。
紅飛魚生死一刻之際,商家的援軍趕到,便是白光刀客魏央。
魏央經過商燕飛的提攜,資質提升,修為達到四轉初階境地。這一戰,他不僅救下了紅飛魚,而且成就了他的威名。
紅飛魚重傷退下之後,他以一敵二,大戰藍眉鶴、飛鼬王,最終成功拖延時間,撐到正道援兵來支援,藍眉鶴、飛鼬王無奈撤退。
此戰之後,魏央得到正魔公認,躋身進飛行大師的行列。南疆三大飛行,成為以魏央為首的四大飛行大師。
魏央的加入,使得正魔大戰重新陷入僵持狀態。
不過,隨著二代僵王走上義天山,奴道再逞威能,正道中缺乏武神通這樣的奴道高手,不得不撤退。
於是,第二次正魔交鋒結束。
這背後,南疆蠱仙們陰謀算計,合縱連橫,自然是凡人蠱師們想象不到的。
義天山上唯一的明白人方源,也是悶聲發財,視若無睹。
他以黃沙的身份,在戰場上,還和魏央照過面。
這位商燕飛的干將,曾經在商家城時,對方源和白凝冰多多照顧。此時此刻,魏央進步很大,方源卻已然成仙,可謂物是人非。
此戰之後,方源轉化的戰意,已經遙遙領先。規模之龐大,就算南疆蠱仙們掌握的戰意都相加起來,比之方源也是稍差一籌。
中洲,天蓮派。
轟隆隆……
爆炸聲、轟鳴聲,不絕於耳。
方圓十多萬里,都化為一片荒地,飛沙漫天。
荒地中又分布著深坑,燃燒著火焰,堆積著一截截的冰川,散布著閃電霹靂的痕印,還有血水化成道道長河,在這處戰場上恣意流淌。
因為八轉大戰,原本山巒疊嶂的地貌,徹底面目全非。
就這,還是天蓮派駐地選址之處,乃是名山大川,擁有深刻的天然道痕。否則的話,狼藉不堪的戰場景象,還會更加嚴重。
一輪交鋒停歇下來,以劍仙薄青為首的影宗眾仙,後撤一段距離,呼呼喘著粗氣。
凝望眼前,三座仙蠱屋懸浮在高空之中。
一座攬雀閣,小巧精致。一座岳陽宮,錦繡輝煌。
但影宗眾仙的目光,都集中在最中央的那座仙蠱屋上。
這座仙蠱屋,乃是八轉級數,號為天池!
從外表看去,這就是一片池塘,面積一點都不大,甚至可以說是世間最袖珍的仙蠱屋了!
但就在這座天池當中,青荷曼妙,朵朵蓮花或盛開,或閉合。
就在這每一朵蓮花當中,就有一個仙竅福地,或者仙竅洞天!
八轉仙蠱屋天池,乃是天蓮派的鎮派之基,由元蓮仙尊所創,它的最大作用就是存放仙竅!
“不把天池攻打下來,天蓮派此番損失,連傷筋動骨都算不上。”宋紫星沉聲道。
“但是它太難攻打了。十大尊者當中,元蓮仙尊最擅治療和回復。這座天池,更是秉承了他的風格,若不是一擊而潰,短時間內再重的創傷,它都能回復過來。”余木蠢臉色凝重。
七星子仙僵搖搖頭:“不只是天池,其余兩座仙蠱屋也是難堪得很。而且薄青他最大的弱點,已經被對方掌握了。”
仙僵薄青的最大弱點,就是體內的墨瑤殘魂。
這個殘魂就像是木桶一圈,最短的那個短板,太容易被針對了。
前世的時候,薄青就因此身亡,里面的魂魄被天庭蠱仙打散。今生,仙僵薄青更是喪失了慧劍仙蠱。此蠱乃是薄青生前,防備智道手段的王牌。
失去之後,更讓仙僵薄青戰斗起來,束手束腳,十分被動。
“走吧!拖延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七星子仙僵首先撤退,身化長虹,飛速撤離。
薄青等人,緊隨其後。
“逃脫宿命,又強攻十大古派,你們如此膽大包天,罪無可恕!還想走?”天蓮派的三座仙蠱屋,一齊追殺出來。
從天池中,更是傳出監天塔主的聲音,充滿了惱怒和仇恨。
七星子微微色變,對其余蠱仙道:“眼下情形,只有讓一人舍命斷後,為其他人爭取逃脫的時間。”
“我去。”仙僵薄青立即開口。
“還是我去吧。青、藍二位,還有宋紫星,你們的戰力都比我高。對接下來的大計,會更有幫助。”余木蠢一臉淡然,主動留下。
三仙目光閃爍,沒有絲毫猶豫,飛速撤離,獨獨留下余木蠢殿後。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呵呵,魔道中人就是擅長背信棄義。”
“你以為你能擋住我們,誰給你如此狂妄的自信?”
正道蠱仙們怒喝不止,三座仙蠱屋碾壓過來。
余木蠢的臉上,展現出視死如歸的微笑:“你以為我們就沒有布置了嗎?”
說著,他落到了地面,一座規模巨大的蠱陣,閃爍出衝天的華光。
關於此戰的消息,中洲根本無法遮掩。情報被方源獲悉之後,他不禁目光閃爍,此事已經和前世差別太多,仙僵薄青居然沒有死!
如此一來,盜取他身上仙蠱的方源,必然是他的眼中釘了。
方源將心神投入被封印的仙竅,在那里,躺著一只神秘仙蠱。
這只仙蠱,就是方源從仙僵薄青身上盜取的收獲之一。但事實上,這只仙蠱的原來主人,卻非薄青,而是墨瑤。
正是因為這只仙蠱本身,充斥墨瑤的意志,方源才能利用墨瑤假意,這麼快地將這只仙蠱煉化。
至於其他劍道仙蠱,真正的主人是薄青,里面有大量的薄青意志。所以方源用相同的蠱陣,要將這些仙蠱煉化,耗費的時間要多出很多。
“這些劍道仙蠱是別想了,肯定趕不上這場大戰。至於這只神秘仙蠱,這些天我也盡量調查了,可惜就算是琅琊地靈那里,我也沒有絲毫收獲。”
“現在,正魔交鋒已經過了第六次。仙蠱屋中我的戰意規模,恐怕已經是南疆蠱仙總和的三十多倍。若是此刻和他們交鋒,我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將南疆的這些戰意,都剿滅得干干淨淨。”
哪怕南疆蠱仙之中,也有不少人有著智道造詣。
但那又如何?
不提方源的智道宗師境界,單單戰意的規模,就已經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南疆蠱仙們已經徹底喪失了希望,沒有勝出的可能了。
可以說,這些蠱仙們已經不足慮,但方源心中仍舊充滿擔憂:“轉化了這麼久,仙蠱屋內的純淨戰意,居然還有余量。不知道所剩下的,究竟還有多少?我能否趕得及?”
方源抬頭看天。
天空中,夜色深重,霧霾重重。
方源心頭不禁有些壓抑。
驚鴻亂斗台中的純淨戰意,其規模大大超出方源的預料。
他原本的計劃,是提前收取仙蠱屋,拍拍屁股,瀟灑走人。但現在,時間已經拖到現在,何時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