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前,方源在青茅山重生。
當時他在血罩內白凝冰攜手,屠殺中倒也匆匆收繳了些戰利品。
但這些蠱蟲,都帶著傷。這五天來,方源一直在江山漂流,它們缺乏食物,都陸續死掉了。
治療方面的蠱蟲,方源一直都缺乏,沒有尋過稱心如意的。
“可惜我的蠱蟲,都在自爆中死去了。要不然也至於受傷如此……”白凝冰仰天長嘆。
但方源卻笑了笑道:“不要太悲觀。並非凡事都需要蠱蟲才能解決的。”
“嗯?”白凝冰疑惑地望來。
只見方源暗催真元,張嘴一吐,紅光乍現,一個燈籠般的花蠱現出,緩緩自轉,懸浮半空。
正是兜率花。
方源心念一動,兜率花通體紅芒飛漲,紅霞爛漫中,幾件事物飛出。
有繃帶,有大藥罐,有小藥瓶。
“小藥瓶的粉末,可以消毒消炎,少量即可。大藥罐中的藥漿,則可以止血生肌。應該會用繃帶的吧?”方源說著,遞給這些東西分作兩份,遞給白凝冰一份。
“這些都是凡人的手段,不過學堂中倒也有過教授。”白凝冰接過去,嘴一撇,“你這人准備得倒挺周全的。”
說著信手揭開大藥罐,頓時一股衝鼻子的惡臭撲面而來,令她不禁頭往後仰,叫道:“怎麼這麼臭!”
方源笑了笑,沒有搭話。
他褪下衣衫,先倒了小藥瓶的粉末,傷口處頓時傳來疼痛感,火辣辣的。又打開大藥罐,里面藥漿如爛泥,一片黑綠色,味道也不好聞。
但方源卻在前世早就習慣了,不為所動。
他手上掏出一捧黑綠藥漿,均勻地塗抹在傷口處,動作嫻熟老練至極。
然後再用繃帶綁住傷口,一圈圈纏繞,很快就處理完畢。
因為藥漿的原因,傷口處很快就傳來一陣陣的清涼之感,取代了原先的火辣和疼痛。
“你這藥漿還挺管用!”一旁,白凝冰仍舊在處理著傷口,齜牙抽氣道。
她白袍破散,此刻塗藥,幾乎袒胸露乳,春光乍泄,卻猶不自覺。
一邊用藥,她還一邊嗟嘆:“唉,現在想想,若是有一只可以治療的蠱蟲,該有多好。”
方源看了一眼她,索性又喚出兜率花,取出兩套服飾。
他准備充足,本來就打算跑路的,因此准備了多套衣服。再加上白凝冰和他年紀相仿,體型也差不多,自己的衣服倒也挺適合她。
“接著。”他將一套衣服遞給白凝冰。
白凝冰接過衣服,嘿了聲,微微驚異:“想不到你准備得還挺充分。”
“凡事有備無患。”方源應了一句,將身上剩下的衣服,濕透了的鞋襪也都脫去,換上新衣。
頓時,舒適干淨的衣服換上去,令他感覺好多了。
白凝冰也換上衣服,將破爛不堪的白袍隨意地扔在沙灘上。
但她的臉色卻很不好看,顯然此刻脫離險境,包扎傷口以及換衣服時,都讓她意識到了自己的身軀的轉變。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什麼時候把陽蠱給我?”她走上前,皺著眉頭問道。
方源將換下的黑袍和鞋襪都拾起來:“我不是說過麼,此行要去白骨山。至於那只陽蠱,至少得等到我三轉吧。”
白凝冰的眉頭皺得更緊,聲調一揚:“還要等到你修到三轉?”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陷入到如此尷尬的境地。
堂堂男兒,竟然變成了女子。
生死一线的刺激消退之後,這該死的古怪感覺,就涌上了她的心頭。
若有可能,她一刻都不想再忍受了。
方源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而是走到江邊,利用江水洗滌衣服。
這身黑袍雖然有破洞,但修補一下還能再用,不像白凝冰的那件白袍。自己不知道要在野外生存多久,這衣服不能浪費了。
白凝冰是個聰明人,方源的沉默讓她意識到自己的真正處境。
現在,她空有三轉修為,但是渾身一只蠱蟲都沒有。就算是有,恐怕也不敢拿方源怎樣。陽蠱被方源煉化,只要他心念一動,就能自毀。
陰陽轉身蠱都是一對,若這只毀掉,那到時候,白凝冰恐怕再也變不會男兒身了!
看著方源的背影,白凝冰一陣咬牙,心中郁悶至極。想她堂堂的白家天才,居然會淪落到如此境地,受他人的擺布。
這感覺,讓心高氣傲的白凝冰分外不爽。
“現在我們沒有一只治療蠱,要是再遇到危機,該怎麼辦?問題還遠遠不止這些,我身上一只蠱蟲都沒有,根本就沒有戰斗力。不行,我得捕捉一些野外蠱煉化了,否則我連自保之力都沒有!”
白凝冰正說著,忽然肚子傳來叫聲。
“可惡!”她捂了捂肚子,一陣飢餓感襲來,“喂,洗衣服的,快把你的肉干取出一些來,我都快餓扁了。”
在竹筏上漂流的五天,他們都是靠著方源帶著的肉干為食。
肉干雖然生硬,嚼起來仿佛干木材,但卻能果腹,提供能量。
方源站起身來,雙手用力將黑袍的水整掉,又甩了甩之後,這才回答白凝冰道:“你急什麼?給我拿著它。”
白凝冰皺著眉頭,勉為其難地伸手接過黑袍。
方源再喚出兜率花,取出了一袋肉干。
白凝冰毫不客氣地奪到手中,取來就啃。他嚼得牙齒嘎嘣響,牙關都酸,卻不亦樂乎。
方源看了看她,臉上帶笑。這個白家天才什麼時候被餓過?想想前世自己的經歷,此刻很是理解她的感受。
白凝冰啃下一塊肉干,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肉干管飽,就是太硬了。唉,不過能有肉干吃,我已經很知足了。”
方源臉上的笑意更濃,在白凝冰驚訝的目光下,他取出一口鐵鍋。
“你居然連鐵鍋都帶來了?太好了,我們可以用水把肉干煮爛了吃!水的話,就取江水。不過燒火還得木柴,恐怕得砍伐樹木。”
說到這里,白凝冰掃視周圍,感到為難。
他們擱淺著陸的這處淺灘,一面臨水,三面則是高聳的峭壁。峭壁上是茂密的叢林,淺灘上卻無一根木材。
白凝冰要去木柴,就得攀上峭壁,砍掉樹木。
這換做他以前風光的時候,做這些不過是小菜一碟,信手拈來。但現在她手上空無一蠱,想要攀上這滑溜的峭壁,恐怕得大費周章。
白凝冰暗暗為難,就在這是,方源又取出了一堆煤石。
煤石可比木材要好用多了,白凝冰看了自然驚喜。
緊接著,方源又取出打火石,火油,還有鐵架。很快就將一切都搭建好。
白凝冰看到這里,神色嚴肅起來,湛藍的眸子盯住方源:“你准備得太充分了,是不是早就想離開青茅山了?”
方源准備充分得有些過分了,連這些東西都帶著,聰明如白凝冰發現了端倪。
“你覺得呢?”方源笑了笑,並沒有正面回答白凝冰的話,而是手指著鐵鍋,“你可以去舀一些江水了。”
白凝冰咬牙,方源這種態度,讓她恨得牙癢癢。
她舀來水,方源已經將火升好。
先將鐵鍋里的水燒開,方源再將一小袋肉干都傾倒進去。不一會兒,一股肉香味兒,就飄蕩而出。
白凝冰聞了,又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
方源取出筷子和湯勺,和白凝冰兩人立即大快朵頤。
爛熟的肉干,只是咀嚼幾下,就吞咽下去。滾燙的肉湯,更讓兩人通體舒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黃龍江水含著泥沙,吃在嘴中,口感欠佳。
但在這顛沛流離的情況下,能有這待遇,還能有什麼不滿足的?
“還不太飽啊,再來半袋肉干吧。”白凝冰欲求不滿,摸摸肚子道。
方源立即拒絕:“不能再多吃,必須省著點用。”
“干嘛這麼摳!你看這叢林就在眼前,會有多少的野味?”白凝冰不滿地叫道。
方源瞪了她一眼:“我當然知道叢林里有野味,但野味也代表著野獸。你現在能解決多少只野獸?遇到獸群怎麼辦?萬一我們遇到伏擊的野生蠱蟲怎麼辦?就是獵殺了野獸,它的肉是不是有毒,能不能吃?你有辨別毒性的蠱蟲嗎?”
白凝冰噎住,啞口無言。
方源冷哼一聲,白凝冰是白家天才,自然心高氣傲,這番敲打已經足夠,再教訓下去反而過猶不及。
他盤坐下來,將鍋取下,在鐵架掛上剛洗過的黑袍,利用煤石殘留的溫度,熏干它。
方源接著道:“天色不早,我們就在這里渡過一夜。明天再探尋叢林。這塊地方我特意挑選的,三面峭壁,必定極少野獸能到達此處沙灘,相對安全一些。不過也不能麻痹大意,我們輪流守夜。”
這就是兩個人的好處了。
方源心念一動,又喚出鋸齒金蜈,以及天蓬蠱。
“這兩只蠱蟲,暫時借給你用。你多多熟悉一下罷。”方源道。
他現在只有一轉初階的修為,催動三轉蠱蟲十分勉強。
就算有甲等的恢復能力,還有天元寶蓮,也發揮不出三轉蠱蟲的應有威能。
因此不如轉給三轉修為的白凝冰。
白凝冰接過蠱蟲,不禁深深的看了方源一眼。
蠱師之間,蠱蟲可以相互借用。
蠱蟲中,寄居著的是蠱師的意志。只要得到主人的承認,其他人也能溝通蠱蟲,運用它們的力量。當然了,沒有自己煉化得那麼稱心應手。
而且,只要原主人心念一動,想要反悔,其他人就會立即失去操縱權。
但就算如此,蠱師之間也很少借蠱蟲給別人。
雖然有情勢逼迫的原因,方源此舉,卻透著大氣,讓白凝冰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