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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江川

春晝長長 冰原鼠尾草 2440 2024-03-05 08:40

  婁闕任命了寺丞蕭升接任了晏照夜的官職,對於晏照夜辭官這事,他接受得很快。

  晏照夜同蕭升交接了印信,他接過的時候道:“晏大人,你做少卿時我不免多有冒犯,得罪了。”

  方方正正的印信裝在盒里,晏照夜遞出去,“無礙。”

  晏照夜年輕,在大理寺一年就做了少卿,蕭升已過而立之年,因此看晏照夜便有諸多不是,有時候做事也會刻意刁難一番。

  過了幾個案子後蕭升看出晏照夜是有些真本事的,他有才華,且聰慧過人,做大理寺少卿也當得,然而他礙於面子一直未能和晏照夜解釋。

  如今晏照夜辭官,他想著再不說恐怕就再沒有機會說了。

  姚辭玉在門外等著,他看著庭內的木槿,道:“日子過得真快,木槿又要開了。”

  晏照夜和他並肩而立,他又道:“你往後還會回京城嗎?”

  “或許會。”

  庭內的院牆角邊冒出了一小簇野草,再過一個月,怕是要長得萋萋郁郁了,春日真是近了。

  回到府里,蒼塹要去房里收拾包袱,晏照夜道:“你不必跟著了。”

  蒼塹心知他做的決定任何人也改變不了,不對,也不是任何人,有一個人可以……

  晏照夜仔細地收好碧玉蜻蜓,他明白她是喜歡的。

  第二日天色熹微,晏照月親自相送,一路送晏照夜至渡口,她免不了再叮囑:“倘若人家不願接受你,休要死纏爛打。”

  在晨風里,那個曾引得先帝大為贊賞其是未來國之棟梁的年輕人離開了京城,煙水茫茫,他的前路並不茫茫,因他要去的地方有個人,那個人在他的心上。

  在客船上輾轉數日,晏照夜踏上江川渡口之時,寒風掠過,似乎是在昭示著會有急來的春雨。

  他生得俊朗,一上岸,江邊搗衣的老婦立即對身旁的人道:“你瞧,船上來了個俊俏的小郎君。”

  眾人隨他目光看去,果真是俊俏,高高大大的,活似戲文中的人。

  其中一個老婦家中小女兒待出閣,她扔下木杵,朝渡口去。

  老婦滿臉笑意,十分熱絡的模樣,她道:“郎君是哪里來的。”

  晏照夜不答,只問:“請問大娘可曾見到一位女郎,生得秀美,約莫是兩個月前來的。”

  老婦故作思索,然後搖搖頭:“不記得了,江川雖是個小,也不是來個生人就能記得住的。”

  “多謝了。”

  晏照夜要走,老婦急忙拉住他:“郎君是來尋人的?我家在江川還是認識些人的。”

  老婦的手上是江水濡濕,在晏照夜的衣袖上留下幾道水漬,他不在意,只一字一句道:“我來尋我娘子。”

  聽了這話,老婦隨即松開了手,她還不想叫小女兒做別人的小。

  晏照夜問了一路,這些人大多未曾見過李知晝,偶有幾位見過的,也說不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

  他沿路到了客棧,小二在台櫃前擦拭,一回頭看到晏照夜,嚇得“嗬”了一聲,他連忙堆起笑,問道:“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晏照夜從袖里掏出銀票,同時道:“請問可曾看見過一位女子,她生著杏眼彎眉,約莫是兩個月前來的。”

  店里冷清,一天也沒有幾個客人,小二細細回憶了他說的話,他拿出屜中的簿子,上面記著這些天來客棧的人的名字,他大概能對得上臉。

  翻到兩個月前的,那半個月只有一位女子住過,就是買了謝大娘的宅子的李知晝。

  小二道:“她叫什麼名字?”

  他臉上有警惕,晏照夜知道他恐怕知曉李知晝所在之處,就道:“她叫李知晝,小字喚玉娘。”

  聽他一五一十說出來,小二收起簿子,道:“她確實在我們客棧住過,不過如今已經不在這了。”

  晏照夜道:“可否請你告訴我她在何處。”

  小二搖搖頭,“誰知道你是來做什麼的,我不能告訴你。”

  他態度堅決,晏照夜心中欣慰,玉娘有如此朋友。

  小二送晏照夜上了樓,他心說不行,這事得讓玉娘知曉。

  李知晝的宅子前有一棵柳樹,柳芽嬌小柔嫩,在風中玉立亭亭。

  每日早上孫令殊和李知晝一同去同心堂,她們先清點庫房的藥草,收拾完後才開始坐堂。

  施寅成了李知晝的“師傅”,教她識藥草,也教她一些普通病症的應對之策。久而久之李知晝也能看出點東西了。

  李知晝為孫令殊備好筆墨,誰料她將將坐下,就有一位藍衣稚子跑了進來,他神色慌張,抓著孫令殊的袖子道:“我阿翁昏倒在了地上,家中無人,鄰家鄭姐姐叫我來同心堂。”

  “好,你且莫慌張,告訴我阿翁是如何暈倒的。”孫令殊冷靜異常,起身去拿藥箱。

  稚子額上有汗,是一路跑來的,他擼起袖子擦擦汗,道:“今日天還未亮時阿翁去了田間,回來時是好好的,我去井邊打了桶水,回到屋里時,阿翁就倒在了地上。”

  孫令殊收拾好藥箱,她道:“明白了,走吧。”

  她朝著堂里二人道:“你們休要亂跑,看得了的病就看,看不了的待我回來再說。”

  她這一走,同心堂徹底沒了主心骨,施寅依舊是輕手輕腳的模樣做事,生怕驚了一屋子藥草似的。

  堂里靜悄悄的,李知晝擦著桌子不由得打盹,她夜夜看醫書,次次看到半夜。

  平日里孫令殊在她須得打起精神,孫令殊一走她松懈下來,困意也上頭。

  頭猛地一垂,她驚醒了,手上的幡巾緊緊地貼在桌上,是她的手掌壓的。

  施寅看著他,神色很猶豫,“你還好嗎。”

  李知晝拍拍自己的手背,試圖清醒過來,“無事,許是夜里睡得少了。”

  為了不再昏昏欲睡,李知晝想了個法子,同施寅閒聊,有人和她講話,她應該就不會困了。

  她問:“你的事做完了嗎?”

  施寅記下要添置的東西,答道:“差不多了。”

  李知晝:“那你可否陪我說說話。”

  施寅耳根子軟,不會拒絕人,他想了想,道:“可以。”

  一陣風吹進來,李知晝耳邊的鬢發揚起,她用手往後捋了捋,道:“你是為何會想到來同心堂做事的呢。”

  施寅十分內斂,平日里話很少,他也從來不曾提過家中的事,李知晝原是隨口一問,誰知他道:“我阿爹阿娘都不在人世了,是師傅救了我,我要報答他。”

  李知晝慣來不懂得安慰人,她張了幾次口,沒說出什麼,她的為難全寫在臉上。

  施寅笑了笑,“師傅師娘待我都很好,師姐也很照顧我,我並不覺得自己可憐。”

  兩人沒聊一會兒,先前的稚子又匆匆跑來,他累得氣喘吁吁,“郎中叫你找出銀針。”

  施寅連忙起身去木櫃里找出孫令殊最常用的那副銀針,他道:“師姐施針需要我在一旁相助,我隨他去。”

  李知晝頭一回擔此大任,她道:“好。”

  兩人腳步匆忙地走了,李知晝拿出昨夜看的醫書,不知道看了多久,她眼睛酸澀不已,就放了書活動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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