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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番外:來客

春晝長長 冰原鼠尾草 2175 2024-09-05 15:37

  老婦進了堂中,孫令殊仔細地為她把了脈,問了她身子如何,老婦一一答了,她說近些日子常有頭暈目眩之感,夜里覺得潮熱。

  孫令殊點點頭,若有所思,她眼尾微微翹起,臉色如常,“倒不是什麼大病,只是要多多歇息,重活粗活一律不可做。我再開兩副藥,一段時日就好了。”

  她執筆寫方子,一抬頭,李知晝還在,她訝然道:“怎的還不回去?”

  李知晝道:“我還想著送阿奶回去。”

  “原來如此。”

  孫令殊將藥方交給施寅,他依著方子嫻熟地抓出幾幅藥,仔細扎好草繩,交給老婦,同時對李知晝道:“我可以送這位阿奶回去。”

  他說話聲音很輕,像是猶豫了許久才說出來這句話。

  孫令殊笑了笑,“好啊,你駕著馬車,早去早回。”

  施寅性子溫順,脾性好,話也少,他的最喜愛的東西是草藥和醫書,旁的事他是一向不管的。因此孫令殊十分欣喜他主動請纓做這事。

  李知晝攙扶著老婦上了馬車,叮囑道:“阿奶,如若身體有恙,一定要記得來看郎中。”

  霞光徹底散去,天暗下來,李知晝牽起晏照夜的手,“回去了。”

  她的手是微涼的,他的手卻是熱的。

  李知晝道:“你的手真像是碳爐子,一年到頭都是熱的。”

  晏照夜握住她的手,道:“做碳爐子也好,至少能為玉娘暖手。”

  他說甜言蜜語愈發信手拈來,李知晝狐疑道:“你這些是同誰學的,油嘴滑舌。”

  晏照夜吐出一個名字:“齊少游。”

  李知晝不曉得這兩人是如何混在一起的,她只知道,齊少游將十五歲便中了狀元的晏照夜視為榜樣。

  而此時此刻,晏照夜說出齊少游的名字來李知晝毫不訝異。

  李知晝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嗯,挺好的。”

  她一反常態,反倒叫晏照夜起了疑心,他點點她的額頭,“你這是什麼表情?”

  李知晝眨眨眼,臉上盡是無辜,“你不曉得齊少游是被退過婚的人嗎,還和他學。”

  晏照夜揚唇一笑,“雖說都是些油嘴滑舌之語,出自何人之口,說給何人聽才最重要。”

  他大有要勝於藍之意,李知晝連忙威脅他:“你最好少說些這樣的話,否則我真的趕你走。”

  “曉得了。”

  兩人乘著晦暗的夜色歸家,門前的台階上坐著一個昏昏欲睡的人,走近一瞧,這人不是趙玞又是誰。

  李知晝自然欣喜不已,“圓圓,你怎麼來了。”

  階上的人立刻驚醒,她揉了揉脖子,抱怨道:“我在這等了你們半個時辰了。”

  李知晝攙扶她起身,道:“今日正好出門去了,不曾想你今日就到。”

  晏照夜沉默地打開門栓,那兩人挽著手進了宅子,趙玞道:“自從寫完信後我便一直惦記著你,思來想去還是早些來的好。”

  “既然來了,定要在這多住些日子。”

  用晚膳時,李知晝和趙玞對立而坐。

  看著一盤盤鮮亮的菜端上桌,趙玞道:“這些都是他做的?”

  李知晝:“不然你瞧著我能做出來這些嗎。”

  趙玞揚揚眉,“也是,你向來做不來這些。”

  飯間,李知晝問:“你父親母親可好?”

  趙玞嘴里不停,“他們何時不好了,你應該問問我好不好。”

  李知晝覺得好笑,順從地問她:“那你好不好?”

  趙玞笑了笑,“我也很好。”

  意料之中的答案,李知晝懶得搭理她了,她又不樂意,戳戳李知晝:“跟你說點有趣的。”

  李知晝作出洗耳恭聽的樣子,“什麼,說來聽聽。”

  “有趣的事太多,你想先聽哪一個?”

  李知晝記起她信中寫的那件事,她道:“那就先說說郭頌宜和薛銜青。”

  趙玞放下木著,道:“你可知曉他二人是如何在一起的?是我們在郭府那日,郭夫人請了薛銜青來唱戲,他初見郭頌宜便傾心不已,巧的是郭頌宜也於他有意。一來二去兩人私定了終身,可郭頌宜畢竟是官宦之家,玉葉金枝,她明白家中不會同意她與薛銜青成婚,竟在夜里用藥迷暈了侍女,悄悄跟著薛銜青走了。整個郭家亂作一團,如今還在找他們。”

  郭頌宜自幼體弱,她去哪里都有侍女跟著,傷身的事一律不准。她這輩子做過最大膽的事恐怕就是和人私奔了。

  李知晝沉默了半晌,道:“不知為何,我似乎並不驚奇這事。”

  趙玞問:“為何?”

  李知晝道:“郭頌宜十幾載都不曾痛快地活過,她作出這等事並不稀奇。”

  從頭至尾不發一言的晏照夜也道:“他們是跟著自己的心,無關世俗也無關身份。”

  聽了這話,李知晝不由得望著他,其實他又何嘗不是呢。

  趙玞最看不得他們倆的旁若無人的親密,趕緊打斷道:“還有一個,你們聽不聽了。”

  李知晝:“聽的,你說便是了。”

  這件事在趙玞心中有諸多疑惑,她斟酌道:“十月半那日,王二郎在彩衣樓喝了花酒,他帶著小廝回府時遇到了一些……不干淨的東西。從那以後他就瘋瘋癲癲的,胡言亂語。這事說來也怪,問起他的小廝,那人卻說什麼也沒有。”

  李知晝抿著唇,眸子直直落在晏照夜身上,“或許我知道這件事是誰做的。”晏照夜沒說過不代表她就不知道。

  “罪魁禍首”輕笑了一下,“果然什麼都瞞不過玉娘。”

  趙玞想到了晏照夜的黑心黑腸,萬萬想不到他居然是靠著這種手段去報復王二郎。

  她目瞪口呆道:“你……”

  晏照夜面無波瀾,他斟了杯茶放在李知晝面前。

  淡淡道:“玉娘因為他受盡苦楚,我輕易就讓他死了豈不是很虧?我要讓他終日都活在惶惶中。”

  王二郎是晉州出了名紈絝子弟,他做的事足夠殺一回頭,若不是因為他家中有人做官,早就死了。

  這麼一來,他無法再作惡,對晉州百姓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

  桌上氣氛沉郁,李知晝左瞧瞧右看看,道:“不提這些人了。如今要說的是圓圓晚上在哪里睡,你來得忽然,屋子還未收拾出來。”

  “自然是和你一起。”趙玞說得理所應當,沒有半分晏照夜反駁的余地,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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