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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十年一覺杭州夢 匿名 3259 2024-03-05 09:12

  前女友是一種神奇的存在。人們都笑說女友總是暫時的,而前女友是永恒的。

  李晶已不屬於我,我仍覺得與她存在無法斬斷的聯系。這不僅是我的直男癌作祟,她現在的男友好像也這麼想。

  酒過三巡,談興正濃。

  剛子右手仍緊緊把李晶摟在懷里,只有當女孩動筷子的時候,才放她出去夾兩口。

  筷子只微微張開一個小口,像麻雀啄米一樣夾了根肉絲,筷子的主人又被摟住了。

  “哎呀,熱!”

  女孩雖食量不大,可瘦削的肩膀上總架著只粗壯胳膊,誰不難受?

  而且她說的對極了,杭州近年早已晉升中國火爐城市,夏天自不是開玩笑。

  就算開著空調,可也喝了白酒,每個人臉上都燥熱無比。

  “晶晶,這不是要結婚了嘛。高興!”

  胳膊被女孩一把打掉,剛子仍一臉憨笑,毫不在意。連聲音都洪亮起來。

  我趕忙食指比在嘴前,示意這個不知是幸福還是做作的男人小點聲。

  “呀,牧哥,忘了嫂子病了。”

  氣氛一靜,女人用手扶了扶額頭,好似不勝酒力,兩個男人的目光飄向旁邊的臥室。

  門只是虛掩著,為了透氣。

  我起身輕手輕腳走過去,確認雅婷還睡著,給餐桌比了個OK手勢,又躡手躡腳返回。

  “抱歉抱歉,我小點聲。”

  我擺擺手表示無妨。

  李晶好像真的醉了,直接趴在餐桌上一動不動,只留下一團短發,跟刺蝟似的。

  剛子又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女孩後背,本要收回,又拐了個彎溫柔地愛撫起女孩白皙的脖頸。

  我更確定了,這毫無必要的小動作,不就是在向我這個前男友示威嘛。

  我叫杜牧,就是唐朝那個大詩人的名字。

  我若是個揚州人、西安人,倒也應景。

  不過我生在衡陽、長在長沙,自小到大介紹自己總有那麼一絲奇怪。

  不過高中的時候,青澀如苹果的同桌李晶拍了拍我的左肩:“杜牧,其實你有兩首詩是寫湖南的呀!”

  “什麼叫我有兩首詩?”我還記得自己一臉無語的樣子。那時特別喜歡這種清高的表情,覺得自己很酷。

  “你看這不都是湖南嗎?”女孩拿出個秀氣的本子,上面工工整整地抄寫著兩首五言——《長安送友人游湖南》和《送薛種游湖南》。

  “怎麼可能?不會是古代隨便什麼湖的南邊都可以叫湖南吧?”

  我接過本子匆匆讀過。

  一句“楚南饒風煙,湘岸苦縈宛”,一句“一棹去瀟湘”,把我的臉打得生疼。

  女孩清澈的笑臉仍在眼前,學生時代明里暗里喜歡我的女生很多,但她一直是最特殊的那個。

  “牧哥,再喝點?”

  “剛子,李晶沒事吧?”

  剛子全名陳松剛,也是我倆的高中同學。

  在我和晶晶分手後,他倆不知怎的在一起了。

  我難過又好奇,可早失去追究細節的資格。

  現在兩邊保留著同學情分,能見面就不錯了,還計較些什麼喔?

  只是我心中難免失落。

  想當年班里沒人叫他“剛哥”,都叫他“剛子”,也算道出了他的地位。

  晶晶怎麼落他手里?

  “她應該就是喝多了,歇一會就好。”

  剛子瞥了一眼,像在思索要不要繼續動手動腳。

  我的目光從那一團短發上收回,思緒也回歸現實,人還是要向前看。

  我又瞥向臥室,門依舊虛掩,可我仿佛能看到里面靜靜躺著的溫柔女孩。

  是啊,雅婷是多好啊,一點不比李晶差。

  明明發著燒,我本都要推掉這個飯局,她卻一再堅持,讓我會會多年未見的好友。

  要不是被買房難住,我早娶了她。

  “牧哥,之前他們說你離開網易創業,做了個游戲,叫什麼來著?兄弟去下一個玩玩。”

  “《無雙白蛇》?就是垃……做壞了,不用玩。”我拿起桌上的手機,又放了回去。

  “不會吧。你做的能差?”剛子舉起酒杯。

  “就是我做的我才知道。”我也舉起酒杯,剛子跟我碰了一下,兩人又各悶一大口。

  “剛子,當年做這破游戲的人,誰不想好好做個精品,成為中國的暴雪任天堂?可16年項目開始,杭州房價才一萬七。G20一開,游戲還一堆問題上不了线喔,房價直接兩萬五……”

  我說得太急,咳了兩聲。想找水喝,又莫名其妙端起了酒,也便不管不顧喝了起來。

  “後來游戲匆匆上线,想著聽聽玩家意見慢慢改進。好家伙,區區幾個月房價破三萬了。這誰還有心思好好做游戲,還是怎麼來錢快怎麼搞唄。我跟老板理念不合,干脆直接走人,又二進宮網易了。”

  “沒事,吃一塹長一智嘛……”

  “唉,就說說這游戲,雖然是白蛇傳的背景故事,但也不用叫什麼無雙呀,分明就是去蹭……”

  剛子沒有看我,已經又看向李晶。呵,難得我大發牢騷,合著只是跟我客套。他又拍了拍李晶,似是在確認女孩的反應。

  “牧哥……”

  “怎麼了?”

  女孩紋絲不動,剛子又抿了口酒,分明是在壯膽。話未出口,我都有些緊張。

  “你當年和晶晶……”

  “嗯?”我正襟危坐,剛子倒是低了低頭,只敢看著桌子。他長相很普通,還這麼怯怯的,真是一點魅力都沒有。

  “就你倆……當年……有沒有做過?”

  我摘下眼鏡,哈了口氣,開始用紙巾擦起鏡片,不知能不能掩飾心里的震驚。

  “什麼做過?”

  鏡片本來挺干淨,反而紙巾一直掉著碎屑,越擦越髒。

  “還能做什麼,就是那個……那個做……做愛啊?”

  聽著剛子心虛的語氣,繃緊的我倒放松了,甚至生出一絲竊喜和鄙夷。

  你能想到的所有花樣,老子當年都和李晶做過了。

  只是我臉上還要故作不悅。

  “問這個干什麼!”

  “牧哥,都過去了,我不在乎你們以前發生過什麼。就是好奇,可每次一問晶晶她就生氣……”

  “晶晶生氣?那我更不能說了。”

  我愈發得意,連稱呼都變了。心里還想起晶晶赤身裸體的害羞模樣。

  “你們都不願說,是不是就做過?”剛子抬起手指著我,一副破案的樣子,眼睛瞪得和燈泡一樣大。

  “別想套我話,你既然不在乎,就別問!有本事等晶晶醒了你再問!”我伸手按下他的胳膊,燈泡礙於我的威勢,一點點熄滅。

  崽伢子,豬一樣的腦子,還敢跟我來這套。

  “哎呀,喝多了……說胡話……我去歇會……牧哥別介意,別介意……”

  我松開手,剛子搖搖晃晃起身,又歪歪扭扭倒在沙發上。桌上的“刺蝟”,沙發上的“死豬”,這小兩口一會還怎麼回去啊?

  我也起身去洗手間,想著方便一下就去看看雅婷的情況。

  沒想到剛一進去,還沒把門帶上,門縫中擠進一個瘦弱的女性身軀,和一張梨花帶雨的臉。

  “李晶……”

  “他怎麼能問這種問題!”

  女孩直接哭出了聲。我下意識想去找抽紙,但女孩擋住了門,干脆去馬桶邊撕下幾截衛生紙遞了過去。

  “晶晶……剛子不是……”

  女孩抱住了我,一股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

  “剛子不是那個意思,他喝多了……”

  我沒有拒絕,晶晶也沒回話。半晌,女孩抬起了頭,一臉倔強。

  “牧哥,他不是在乎嗎?我們就在這做,就現在!像當年一樣……”

  晶晶掙開懷抱,轉手掀起自己的上衣,右邊白色的乳罩都露了出來。我趕忙再次抱住她,試圖熄滅她熊熊燃燒的顫抖。

  “晶晶,說這些混賬話是他對不起你,可你就要對不起他嗎?”

  懷中的火焰微弱了些,仍在垂死掙扎。

  “我也不能對不起雅婷!”

  直接澆了盆水,火終於熄了。我輕撫起女孩的頭發,像曾經無數次那樣撫摸。這麼多年了,仍是這一頭清爽的短發。

  “對不起,牧哥!我……我也喝多了……”

  竟是和剛子同樣的借口,我劫後余生般付之一笑。

  晶晶離開我的懷抱,整了整衣服,又去對著鏡子洗了把臉。

  我悄悄出門,幫這還沒結婚便一地雞毛的小兩口叫了個快車。

  當我和晶晶把醉倒的剛子塞進車里,便頭也不回地去照看雅婷了。

  “做沒做過、是不是處女,就這麼重要嗎?”

  雖然沒有真的發生什麼,但能讓舊愛投懷送抱,心里還是一陣竊喜。要不是眼前睡在床上的雅婷仍一臉病痛,令人心疼,我簡直要笑出聲來。

  “還是說,因為前男友是我,這才重要?”

  我的自戀看來是止不住了。

  把雅婷額頭的毛巾重新冷卻擰干,又放了回去,我依舊在欣賞毛巾下方有些扭曲但嫵媚的眼眉。

  我從沒問過雅婷是不是處女,從她熱情奔放的床上表現來看,估計也不是。

  她也沒問過我,但沒必要問吧?

  每當我橫衝直撞,將她送上高峰,雅婷總會罵我“你這個混蛋”,像要把自己的快樂全部噴在空氣里,這往往是我最得意的瞬間。

  白眼直翻、騷浪十足的她肯定明白,一個混蛋,不可能只禍害過她一個女人,一身本領自然也是從別的女人身上練出來的。

  下周還要回她家,希望雅婷快點好起來吧。

  一想起她媽,我腦海里又重復起一小時前發的牢騷。

  結婚要是不需要買房就好了。

  至少別從杭州市區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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