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的活動結束後,濤姐接我回會所好好洗了個澡,又要請我吃夜宵。
我看濤姐已經累得夠嗆,忙說不餓,就想聊聊天。
最後濤姐干脆把婉兒和小茜叫來,給我們搞個全身按摩。
“哥,你真厲害。靜靜剛跟我說她都被干死了。”
小茜一進來就夸我。
“那不賴我,我剛才可沒干她……”
我忍不住冷笑一聲。這夸的這不是宋維嗎,真是馬屁拍在馬腿上。
“沒讓哥干,是靜靜沒福氣。”
婉兒趕忙找補,眼神示意小茜去服務濤姐。自己直接到我旁邊,松起我肩膀的筋。
“弟弟剛才碰見熟人啦?我看監控你們還聊起來了。”
“嗯,我大學室友,以前一起創業做游戲。現在又要拉我重新創業。”
“哪方面?”
“直播。”
“直播好呀!風口啊!”
婉兒的手勁一滯。
濤姐撐起身子側向我,小茜也停下動作。
看來都對直播感興趣?
話說那楊雨晴,原來也是李飛宇新公司的一個主播。
從小練舞蹈,又是浙大的,端莊起來倒也能騙不少宅男。
“大家都知道是風口,就不一定真的有風了。而且之前和這人合作不是很愉快,我再考慮考慮。”
上次創業失敗,時間花不少,錢一點沒掙。我沒剩多少野心,覺得大廠的穩定工作更適合自己。
“行,姐也不懂。倒是你操的那個大胸妹,咋撩過來的。”
活動里只射了一次,濤姐語言一粗俗,我忍不住又勃起了。正按著我大腿的婉兒,壞笑著衝我拋個媚眼。
“那也是熟人。一個哥們的女友,跟著別的男人來的。什麼事這是!”
“那你就把她操了?”
“我不操,她還不一定放心喔。互相保密唄。”
濤姐笑笑,我有些疑惑,但又不知從何說起。場面一時沉默,只有揉筋壓骨的咔嚓聲。
“弟弟,第一次聚眾解放天性,感想如何?”
“就……來的人比我想的年輕。一半都是二十多歲,我這個年紀。”
“是啊,時代變了……”
濤姐自嘲般一笑,朝我擺了擺手。
“現在的年輕人,就你這個年紀的。錢都賺不少,但離房價差得遠。可不就都拿去快樂了。”
“他們真的快樂嗎?”
“弟弟你不快樂嗎?”
我也說不准。
可能我就是個神經病,摸的時候小鹿亂撞,射的時候慷慨激昂,提上褲子道貌岸然,閉了眼又倉皇失措。
濤姐見我沉默,也只得繼續開導。
“反正老生常談了。你要哪天買房,肯定快樂的很?但你買房前辛苦攢錢的時候喔,交房後還貸的時候喔?至於做愛,插了就射,射了就爽,想這麼多干嗎……”
濤姐本想讓婉兒和小茜再伺候伺候我,消耗一下跟李飛宇談工作時的積攢的精液。
但我對她這“快樂理論”有所質疑,便也沒什麼心情。
道別的時候,濤姐流露出我從未見過的悲傷情緒。
我本來還不太肯定,到家後看到微信,才徹底明白過來。
原來濤姐過兩天就讓小茜、婉兒、靜靜回老家了,三女的私人聯系方式都留給我,說我想瀉火就私下聯系她們。
也許濤姐知道些什麼內情,嘴上喊著不用怕,不是第一次應付嚴打。
但實際說出的話、做出的事,一個比一個悲觀。
……
杭州的秋天,短暫的金黃、短暫的紅。
氣象預報已經顯示,馬上到來的十一月將會有一波寒潮。
我從單元門口到停車位這區區幾步路上,一陣陣冷風已預示著杭州的冬天將要來臨。
只是我沒想到,我的冬天也要來了。
一進辦公室,一個HR代表和幾個保安早等在我的公位上。旁邊的員工被禁止圍觀,但像張雯這些與我相熟的,仍在自己的座位旁踮著腳。
“杜牧,我們有充足的證據顯示你泄漏公司機密信息,你的雇傭合同已被解除。請將你的電腦和工卡交給我們。”
“什麼?”
今天也不是愚人節啊。
“杜牧,請先交回電腦和工卡。”
這HR代表面色嚴肅、聲音沉穩,不知是第幾次做這種事了。一個保安向前走了一步,我不得不照做。
“好。鑒於你已不是公司員工,請先離開。你的賬號已被凍結,正式通知我們會郵件到你入職時登記的個人郵箱。”
“我要見許總!”
我仍不敢相信,甚至有些僥幸心理是公司錯了。
“呦,你匯報給我,不是許總。臨走了還越級啊?”
蘇暢慢慢悠悠地走來,風涼話說個不停。我已經意識到事情不對,心里告訴自己冷靜冷靜,可腦子一片空白。
“我要見許總!”
“杜牧,你已不是公司員工,你不能見任何人。請立即離開。”
“蘇暢,這事跟你有關系嗎?”
我已完全不理會復讀機般的HR代表,轉身質問這個厚顏無恥的女人。
“杜牧,你泄漏公司機密,開除你是管理層的共同決定。包括許總。”
“你他媽的……”
我髒話剛出口,兩個保安便制住了我,像押送犯人一樣送向門口。
我努力回頭,卻被遠遠大過我的力量夾著,完全轉不動脖子,只得咬牙聽著蘇暢的冷笑聲從身後傳來。
“我自己會走。”
被強行架進電梯,我知道至少今天事情已無回轉余地。心情倒也平靜下來,只想趕緊體面離去。
“哥,我們也是工作,別為難我們就好。你去哪層?”
這保安年紀輕輕,聽口音就不是杭州人。
“麻煩帶我去停車場。我工卡沒了,進不去了。”
黑色的雅閣終於出現在眼前,十五分鍾前才剛停下,也不知它休息夠了沒有。我沒有進車,只是站在車前,看著玻璃倒映的黑色的我。
我有些想哭。
我是說,我很想哭。
但臉上只有笑,痴痴的笑、傻傻的笑。
我知道以我的績效和貢獻,蘇暢根本沒法憑一己之力搞走我,否則我平常哪敢跟她對著干?
可一直賞識我、罩著我的許總都沒法阻止,我一定是真的做了違反公司規定的事,那很可能和倪鑫的事有關系。
好在車停得有些靠右,左邊的車剛好停得靠左,中間的縫隙足夠我靠著車門坐下。
我低頭看著對面的車底,想起阿杜那句“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里”,心里生起一股鑽進車底的衝動。
我想到自己大四時與網易游戲簽約,加入杭州碼農大軍。
還因為浙大是個網易認可的名校,工資比一般畢業生略高一些。
我早開始算著多久能攢出首付。
新人期時,我績效優秀,一年多便升職了。
意氣風發的我經常公開指出別人的錯誤,被許總狠狠地批評教育一番。
慢慢地,我剛烈的性格被掩藏,表面上更加包容圓滑。
有更多的組員願意跟我合作,大家一榮俱榮……
後來我與李飛宇去創業,努力三年錢沒賺到,買房計劃也暫時擱淺。
但在實操中我打通了游戲產品的所有關節。
除了軟件技術,策劃、產品、項目管理……我變成一個全才。
接著我在許總的幫助下回到網易。
區區二十六歲的我已經能夠勝任一名經理,帶著我的團隊乘風破浪……都說碼農三十二是個坎,多少人三十二歲都做不成經理,最終被優化了喔?
可今天?
除了回憶,我是不是該干些別的?就像一個服務器怎麼可能總是單线程?
我想抽煙、想酗酒,想做所有一切我平時不會做的事情。可我什麼都沒有,我只有一輛冰冷的轎車頂著後背。
我剛才為什麼要乖乖交出工卡和電腦,我為什麼不把電腦狠狠摔在地上,讓它變成兩半再也合不上?
我為什麼沒能對著蘇暢罵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為什麼不堅持見許總一面?
我的笑容還未消失,嘴角甚至越咧越大。可眼眶已經濕潤。
公司的餐廳,別的公司都叫食堂,而網易非叫餐廳。這里一天三餐都是免費的,偶爾還有下午茶或夜宵福利……
公司的健身房和各種健身課程,雖然我很少去,但沒少拿這素材去跟長沙的老同學吹噓……
公司里這一起揮汗如雨的戰友!哦,他們會因為我的離開被蘇暢針對嗎?
靈光一現,我趕忙起身上車。我還可以為他們做點事情!
“張雯,抱歉剛才在停車場,沒信號!”
“杜總,你沒事吧?”
“沒事。蘇暢沒把你們怎麼樣吧?”
“那婊子開了個會,說是要穩定軍心。私下里已經在挨個約我們談話了。”
“當時蘇暢被綁在樹上的時候,你引開了那個男的。我記得你拍到他露臉視頻了?我好像還認出是個部門總監。”
“對,拍到了。”
“快發給我。我保證蘇暢也待不長!”
拿到視頻,我看了一遍,確定能清晰截到臉,心里立即有了計劃。
我又匆匆掃了一遍未接來電,除了張雯的三個,竟然還有孫曉倩的五個。
她找我做甚?
我剛要回撥,一條微信推在屏幕上,也是來自曉倩,幾個言簡意賅的字簡直要撐碎屏幕。
“杜牧,我操你媽!”
“我操你媽!”
雖不知這女人所為何事,心煩意亂的我直接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