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卷 第1章 前傳篇(一)
向晚時分,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葉萱背著一簍子靈藥,跟幾個同門在岔路口告了別,匆匆朝自己的小竹樓趕去。
當初選擇建造洞府的地點時,其他人都費盡心思想離內門更近一點,偏偏她選在玄風山的半山腰。
那里以前曾做過門中的靈藥田,後來靈氣散盡了,方才荒廢。
正巧有一條石階小路直通山上,兩邊種著一叢叢一簇簇的茂竹,受山中靈氣滋養,即便冬日時也不會枯黃。
葉萱便就地取材,給自己建了一座兩層的小竹樓。
想她沒穿越之前,住的不過是幾十平米的兩居室,日日在鋼筋水泥的都市叢林中奔波勞碌,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求些什麼。
雖說穿越非她本願,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後,一開始也手忙腳亂,很是吃了許多苦,如今卻也有了一個安逸的著落。
葉萱在主世界里,本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她看似外向開朗,實則骨子里獨立冷淡,習慣了一個人生活,也不愛依賴他人。
所以在她好不容易成了羅浮派的外門弟子,門中准他們修造洞府時,她毫不猶豫,就把自己的家安在了人跡罕至的半山腰。
她的行為無人理解,外門弟子與內門弟子不同,本就要守望相助,方才能在門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如此格格不入,不知有多少同門暗中對她指指點點。
好在葉萱平日與人為善,方才沒有更難聽的風言風語傳出來。
葉萱也不在意,她和那些原住民不同,之所以修仙,純粹是因為在這個世界做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實在太危險了。
她不想長生不老,也對追求天道沒興趣,修習仙術,只是想讓自己多點保命的資本,能夠安然又低調地活下去。
畢竟她是被時空亂流卷進來的,也不指望自己能穿越回去。
既然要在這里一直待下去,好歹要活的好一點。
至少有了羅浮派這樣頂尖的修仙門派庇佑,只要她不主動惹麻煩,也沒人會欺負她。
而且……她摸了摸自己光潔滑膩的臉頰,能夠永葆青春,相貌如二八少女,哪個女人不願意。
所以葉萱心滿意足地在羅浮派里打著醬油,也沒想著努把力進入內門,每日里采采靈藥,修煉修煉道法,心情好了約幾個同門師姐妹出去逛逛,小日子可謂是神仙不換。
今日她也是去采了靈藥回來的,因著雨勢愈發狂猛,此時尚未到太陽落山之時,天色卻已經全黑了下來。
葉萱只好點起一支靈火來,雖有避水咒可保衣衫不濕,她的裙裾還是被狂風吹得漫卷起來,指尖的靈火晃晃悠悠,似乎下一刻就要熄滅。
“這鬼天氣。”葉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緊了緊背後的竹簍,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上走。
這種時候她就無比後悔自己把屋子修得太偏僻了,偏偏在門中又不能隨意飛行。
好不容易看見了竹樓隱在夜色中的輪廓,那靈火已經將熄未熄,只剩下一點火苗還在堅持。
周圍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葉萱的膽子不算小,好歹也是個築基修士,此時卻忍不住心里發毛,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眼看著竹樓就在不遠處,她連忙快走幾步,腳下忽然被什麼東西絆住了。
她心里一驚,那東西的觸感……顫抖著把指尖的靈火照向地面,在微弱到馬上就要消失的光亮里,不出葉萱所料,地上果然躺著一個人。
不知是死是活,看身形,應該是個男人。
葉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能夠進入羅浮派的山門,想來此人應該是派中之人。
可是看他身上的衣服,又不是派中子弟的打扮。
葉萱很想就這麼一走了之,可是這人的身下隱隱有血跡蔓延,雨又下的大,要是……
“真是,管什麼閒事。”她一面絮絮叨叨的,一面認命地施了點法術將男人弄進屋子里,心想只要這人醒了,就立馬要求他趕緊離開,可不能讓他破壞自己的低調生活。
葉萱的竹樓不大,一樓的正堂里擺著張矮榻,她把男人放在矮榻上,此時借著燈火一看,方才發現這是個極英俊的男人,高鼻薄唇、眉飛入鬢,雖雙眼緊閉,也能想像出長睫下該是怎樣一雙星目。
葉萱想了想,門中有誰是長得如此模樣的?
想來想去不得法,她不禁又後悔起自己平日不愛交際,除了幾個交好的外門弟子,連掌門的臉都認不大清。
此時最要緊的是先給人療傷,男人的胸前有一道猙獰傷口,從脖頸直劃到小腹,鮮血不斷涌出,而且那血跡竟呈黑紅色。
葉萱趕緊拿了解毒丹先給他服下,又把他的上衣扒下來,用溫水細細地清洗著傷口。
其實這樣的外傷,一顆生元丹服下去就能奏效,但葉萱只是個不起眼的外門弟子,手里的解毒丹還是入門時門派統一發的,哪里有靈石去置辦生元丹。
只好吭哧吭哧地拿布巾給這個男人擦洗,又因為她沒有照顧人的經驗,下手沒輕重,時不時磕磕碰碰的,弄得那男人昏迷中還皺著眉,時不時因為痛意悶哼一聲:“唔!——”
“呼呼,不疼不疼……”葉萱趕緊對著傷口吹氣,她一著急,就把自己以前哄小孩子的方法使了出來。
少女微帶著甜香的氣息拂在傷口上,竟好像真有效果似的,男人的眉峰慢慢舒展開來,呼吸也平緩了。
葉萱抹了一把額上的汗,連換了好幾盆血水,方才把傷口清理干淨,上了藥粉,可是這如何包扎,又讓她難辦起來。
琢磨了片刻,她坐在矮榻上,將男人的上半身扶起來靠在自己懷里,雙手伸到前面,拿繃帶在男人身上纏了一圈又一圈。
這家伙實在是沉的很,身上的肌肉硬邦邦的好像石塊,壓得葉萱喘不過氣來。
她一低頭,就能看到一張昏睡著的俊臉放大出現在自己眼睛底下,因為靠得太近,似乎連那根根睫毛都能數清。
偏偏好死不死的,男人的肩背就壓在葉萱的乳峰上,兩團柔軟的乳肉被擠壓得生疼。
“不行,這個姿勢太怪了。”葉萱本想忍一忍趕緊把繃帶纏好,可是胸前又疼又麻,雖說乳峰和男人的肌膚還隔著衣衫,總讓她覺得自己被占便宜了。
她只好扶住男人的肩膀,想把這家伙的上半身給架起來,正在使力,手腕忽然被一只大手給抓住了。
“啊!”葉萱忍不住尖叫出聲,兩只手下意識一松,還半昏迷半清醒的男人就結結實實砸回了她懷里。
這一下男人徹底清醒了,葉萱看見他睜開眼睛,眼中冷芒四溢,鷹隼似的攫住了葉萱的視线。
果然,眼睛生的也很好看。在被一道劍光架住咽喉時,葉萱還有余裕苦中作樂地想。
“別,別衝動……”她干巴巴地說,“是我救了你。”
男人半撐著身體坐起來——顯然,他還很虛弱,但即便是重傷未愈,他的實力也遠超過了葉萱。
我究竟為什麼要給自己找麻煩,默默地在心里唾棄著自己,葉萱感到男人滿含著審視和警惕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視了一番,方才冷冷開口:“這是哪里?”
“羅浮派玄風山,”不等他繼續發問,葉萱一股腦把所有答案都拋了出來,“我是羅浮派九雁道宮的外門弟子,叫葉萱,回洞府的時候發現你倒在門口,所以就把你救了進來。”
“證明。”
葉萱很上道:“我有門派發的玉簡,能證明我的身份。玉簡在樓上,”她頓了頓,把視线挪到自己脖子旁的劍光上,“這位道友,請問是你領我去取,還是你自己去取?”
“告訴我玉簡的方位。”
葉萱按先天八卦陣說了個方位,就見男人伸指在榻上叩了叩,一枚玉簡破空而來,竟從二樓她放著貴重物品的百寶袋里飛出來,徑直落在了男人手中。
臥槽!
葉萱目瞪口呆,那百寶袋上可是有禁制的,這一手,至少也得是元嬰修士才能辦到的。
她看向男人的目光不由又敬又畏,生恐自己是救了個什麼煞神,羅浮派里的元嬰修士可不多。
此時那男人看過了玉簡,將劍光一收,把玉簡拋給葉萱,唇邊露出一個笑來:“方才是我唐突了,葉師妹。”
“誒?”葉萱怔了怔,他叫自己師妹,那就說明是平輩,一個元嬰期的平輩,這家伙難道是……
果不其然,她聽到那男人含笑的聲音低低響起:“在下臨淵,你該叫我一聲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