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423章 誤打誤撞開心鎖·糊里糊塗入牢籠
“臣奉旨巡查西北錦衣衛都指揮使丁壽叩上:虜酋火篩、孟克類擁眾叩關南下,荼毒百姓,巡撫寧夏右僉都御史劉憲玩寇殃民,臨敵束手,竟不能制,臣領代天巡狩之責,豈敢坐視,將其下獄鞫問,振奮軍心……”
“賴陛下神靈,陰陽並應,將士效命,陷陣克敵,救回被擄人畜之余多有斬獲,韃虜無功而返,畏縮塞外,皆仰陛下王化育民之德也。”
“臣巡邊之日,觀三邊將士疾苦,莫過墩軍與夜不收者,軍士奔走於風霜之中,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面色慘黧,苦不堪言,更有提調營官賣富差貧,層層盤剝,士卒以一人之身,既以當軍,又以應役,領一人之俸,既以養家,又以奉將,凶荒年益一年,征求日甚一日,何能及於溫飽,何暇及於妻子哉?”
“邊城烽火,緩急是賴,邊虜入寇,每得厚利,皆由墩台疏闊,烽火不接,及守墩軍士困憊所致,今各路墩台,傾圯廢墜,不聞柝聲,沿邊烽台,夷虜無日不窺伺,安危懸於一线;各邊守墩軍,晝夜瞭望,勞苦特甚,霹靂於邊墩高處,歲恒有之,震死者常有其人;腹里墩軍雖在本衛,得米不過五斗,赴墩食用,家小在營,用度不敷,以致失節失所者多,風俗澆漓,不可勝道……”
“夜不收遠探賊情,晝伏夜行,衝沙冒雪,深入荒漠達數千里,十死一生,而死者不錄其功,衣糧不異於眾人,妻子分散,父母無倚,彼皆因公,誠為可憐……”
“戍邊之卒,烽火斥候,終歲不休,鋒鏑死亡,朝夕不保,比之京輔之軍,勞逸安危,何啻百倍,所謂勞逸不分,惠澤罔均,而欲軍士出力効死,退無怨言,不肯逃避,豈可得也?故臣斗膽妄言邊事三則……”
“一則沿邊守墩瞭報及夜不收等軍,晝夜不休,常被殺死,勞苦萬狀,衣糧犒賞,尤宜加厚,乞於月糧冬衣常例外,量為加給;二則陣亡官軍孤兒寡婦,尤為可憫,須倍加優給,夜不收死事者,與陣亡者同錄其後,則生者激勵軍前,死者感恩地下,軍心固也……”
“再則效余子俊昔年故事,於各墩下設墩院,修甕城房室,量給荒田,令其攜家住種,使其父母、妻子俱生於斯、聚於斯、葬於斯,一旦聞警,守墩既為守家,烽火舉警,庶不誤事……”
“上陳三事,為臣之淺見,請陛下御覽聖裁,臣身在西北,仰望天闕,恭祈龍體聖安,臣丁壽再拜頓首。”
一份絞盡腦汁的奏疏寫罷,丁壽擱筆,端然肅穆。
“太師叔,白兒知錯了,放過我吧。”一聲柔媚入骨的哀吟,打破了屋內莊嚴氣氛。
“你還有臉說!”赤條條的丁壽當即跳了起來,指著胯下齒痕猶在的寶貝氣急敗壞地大喝道:“這麼大個女娃心里沒個輕重啊,張嘴往爺命根子上咬!”
“白兒一時不忿,失了分寸,您也不用這麼罰我呀……”慕容白眼淚汪汪地哽咽道。
此時的慕容白同樣一絲不掛,兩條玉臂倒剪高高掛起,因雙臂牽扯,半個身子不覺前傾,與豐隆雪丘折成一個直角,修長渾圓的雙腿間還橫亘著一根尺余長的木棍,讓她頓足發力都無法辦到。
“都綁了快一天了,白兒也知曉錯了,再不敢對師長不敬,白兒有傷在身,實在是撐不住……”慕容白勉力擡頭望向丁壽求助。
“你的內傷已差不多痊愈,別拿傷說事,再說這一日吃喝也沒少了你的,二爺還親自侍奉,委屈你了不成!”丁壽坐下翹起一條腿,嘚嘚瑟瑟地搖晃起來。
“便是因為一頓沒少,我才憋不住了呀……”慕容白身子輕輕發抖,因兩腿固定無法並攏,十根玉花瓣似的腳趾不安地扭曲張合。
“你是要方便?”丁壽歪首問道。
慕容白連連點頭,“求太師叔快些松綁,別髒了地方。”
丁壽站起,拍了拍撅起高翹的緊實玉臀,“就地解決吧,太師叔不嫌棄。”
“太師叔莫要與白兒置氣,過了這一遭,我將您那根東西當祖宗供著,再也不敢無禮了,快一些……我……我真忍不住啦……”腹內脹痛更為強烈,慕容白眼淚奪眶而出。
看著慕容白晃動著屁股的哀憐神色,一股火氣猛地自丁壽小腹竄起,他一把握住因俯身更顯豐挺的緊實酥胸,輕輕揉捏道:“忍不住便不要忍了,太師叔幫你一把。”
扯掉那根木棍,不等慕容白兩腿並攏,丁壽一把抄起兩個雪膩腿彎,如為小兒把尿般將她整個身子托起。
陰部大張暴露的慕容白無暇慮及羞恥,只是急聲哀求:“便桶,快,我要尿出來了,呀——”
一聲尖叫,丁壽出其不意地將硬挺如鐵棒的粗大怒龍一下搗入肥嫩牝戶,慕容白無暇感受巨大的異物入侵的拉扯裂痛,本就鼓漲難耐的膀胱在獨眼巨龍的不停抽動壓迫下,麻酥感瞬間竄遍全身,再也忍耐不住,一股水箭由二人交合處竄出,噴得足有數尺高。
從小到大,何嘗有過這般狼狽窘態,巨大的羞辱感讓慕容白嚶嚶哭泣起來,可最尷尬的便是明明極力忍耐,體內殘存的淺色尿液還是在那根巨大肉柱的擠壓碾磨下不斷噴出,直到點點滴滴掛在二人緊密相貼的毛發上。
也不知是腔內淫水分泌還是尿液余滴潤滑,丁壽的抽送更加暢快便利,一邊享受著少女的緊窄嫩腔,一邊哈哈大笑,“小慕容,太師叔服侍得可好?”
“你,你不是人!”慕容白實在不知如何來形容身後男人。
“太師叔本就不是人,”丁壽狠狠向上一挺,撞得懷中少女一聲悶哼,貼著她的耳垂低聲道:“我——是——魔!”
抱著粉嫩嬌軀連聳了十余下,丁壽稍緩口氣,“你也一樣不是人,是不是,小魔女?”
“我,我才不是……嗯,輕些……那還沾著尿呢……髒死了……”嫩穴被巨大陽根弄得紅肉外翻進出,慕容白通體酸軟,低吟個不停。
“我可是正經人家出身,要不是和家人鬧了別扭,才不會糾纏上你們這些魔道冤家……”
“哦?那你是怎麼拜司馬瀟為師的,說給我聽聽。”丁壽側過頭,啃咬著少女胸前鮮紅蓓蕾。
鼻腔內發出一聲長長的呻吟,慕容白依舊反剪雙手,提拉扭動著嬌軀道:“年少無知唄,想著學成本事爭口氣,誰想她……那般無情無義,十二歲便跟了她,不到二十歲她便嫌我老了,還喜新厭舊……噢,這下重了,枉人家為了她連那處毛都剃了……”
“剃毛?”丁壽吐出濕淋淋的乳尖,好奇問道:“怎麼意思?”
“沒什麼……只管弄你的好了……”自知失言的慕容白漲紅了臉,吞吞吐吐道。
“小慕容還敢不老實!”
扯斷繩索,丁壽猛地將懷中人撲倒在地上,摁著雪白秀頸,挺腰拉胯,便是一通狠弄。
“哎呀,痛死了,輕些,我說……”本就體虛的慕容白被這幾十下到底猛戳,穴心子都被凹進去幾分,嬌軀激靈靈打顫,連連求饒。
“再不老實可還要吊起來重罰。”丁壽松開壓迫,輕輕聳動,同時威脅道。
“你和她一樣的心狠!”慕容白向後飛了個白眼,嬌聲嗔怪道。
“十六歲後,下面……那里毛發漸漸多了起來,師……司馬瀟便有些不喜,說什麼還是小女娃兒的光潔可愛,為了討她歡心,我便私下將那處的……給刮掉……”慕容白聲音越來越低,粉面酡紅。
“可有收效?”丁壽拍了拍緊湊俏臀示意。
“還好……嗯,好舒服……”慕容白晃著臀兒迎合著丁壽腰身擺動,“師……司馬瀟還算喜歡,而且原本我那……又細又軟,磨鏡體會差了許多,新生出的毛茬刮蹭更合她的意……”
“哈哈……”難怪小妮子秘處毛發忽多忽少,原來還這麼個由頭,果然閨中之樂有甚於畫眉者,丁壽被這對活寶師徒的閨中趣事引得發笑,卻是羞壞了慕容白。
“說了我不說,你偏要人講,現在又……又取笑人家,你……我不弄了……”慕容白香臀一扭,想將體內陽根擠出。
丁壽急忙扶住美人腰腹,打消了她的念頭,“小慕容別生氣,太師叔可不會挑肥揀瘦,這里毛多也好,少也好,斷不會嫌棄。”
咬著鮮紅唇瓣,慕容白不確定道:“真的?你不會像司馬瀟般喜新厭舊?”
“喜新是免不了啦,厭舊卻絕不會,這點小慕容可以放心。”丁壽拍著胸脯打包票。
“哼,司馬瀟說的沒錯,你們這些臭男人都是薄情寡義的負心人。”慕容白好似發泄不滿,腔內立時收縮了幾下,像要把穴內那根棒子夾斷一般。
舒服,丁壽抽了一口涼氣,涎著臉笑道:“這話以偏概全了,旁人我不知曉,丁某人反正絕不是薄情,而是博愛……”
“世間好女子如此之多,若少了丁某愛憐,其一生豈不少了許多閨房樂事,例如小慕容……”在毛茸茸的恥丘上掏摸了一把,丁壽嘻嘻壞笑道:“此處體毛旺盛之女子多欲求不滿,若無太師叔這般天賦異稟的,誰還能慰藉小慕容你呢。”
“真不知羞。”慕容白低啐道,眼見男人濕淋淋的手指送到了面前,還帶著一股淡淡的尿騷腥氣,急忙扭頭閃避。
“小慕容又不聽話?”丁壽空著的手掌立即在結實翹臀上來了一記脆而響亮的巴掌。
“啊!”一聲柔媚尖叫,慕容白噙著眼淚將那一根根濕漉漉的手指塞進嘴里舔了個干淨。
這女娃自己是吃定了,丁壽對徒孫的乖順表現滿意至極,不知不覺間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暴虐征服情緒,大力地掰開兩個緊湊臀瓣,向前大力一撞。
“哎呦!”突然加重的撞擊,慕容白櫻唇一張,尖叫了一聲,不由呻吟喘息著扭動腰身,努力逢迎……
數次欲仙欲死的感覺後,慕容白體力漸漸不支,只覺腔中干澀,火辣辣的疼痛,忍不住開口求饒,丁壽也不理她的哭告哀求,摟著腰胯興衝衝一番狂飆猛頂,直到月上東山,才將一泡濃漿灌輸在慕容白泥濘的花心內。
伏在香汗淋漓的雪嫩嬌軀上喘息了一陣,丁壽直起身子,手伸到腋下將渾身酸軟的慕容白扶起,只見她雲發披散,酡紅的面頰上綴滿細密的汗珠,黛眉輕顰,美眸緊閉,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朱紅櫻唇微張,氣若游絲,雪白豐碩的美乳上遍布青紫掐痕,一雙修長滑圓的美腿微微外張,已然合不攏一處,萋萋芳草隱秘處,一片狼籍穢汙,尚有白色漿汁緩緩流出。
看著粉嫩膝蓋上被地面摩擦出的些許淤青,丁壽心中略有些自責,自己方才是有些過了,沒控制住情緒。
“小慕容,你沒事吧?”丁壽輕輕呼喚,將一股真氣由背心輸了過去。
慕容白“啊”的一聲,倏地睜開眼,忍著嬌軀酸痛,蜷起修長玉腿,簌簌發抖。
“那個小慕容,適才我……”丁壽斟酌著語句,想著怎麼能把禮賠了,還能保住自己的小面子。
誰想慕容白一雙眸子流露出怪異神采,敬畏地望著丁壽,搶聲道:“太師叔,白兒知錯了,今後一定聽你的話,好好服侍您。”
“啊?哦。”未等莫名其妙的丁壽搞清楚狀況,慕容白已然順從地倒在他懷中,狀如小鳥依人,他反而一時手足無措。
丁壽自然不會明白,慕容白自小家境優渥,長輩呵護,故而性情驕縱,因故負氣出走又遇上了同樣性情古怪的司馬瀟。
這位師父冷傲孤僻,武藝出眾,更不會慣著她行事,平日打罰隨心,反而對生來說一不二的慕容白具有別樣的吸引力,只把司馬瀟當作天上神仙般供著,當然對於旁人她還是頤指氣使,一百萬個瞧不上眼,這也是她對白映葭敵意頗大的緣故。
在她想來,都是這女子狐媚輕浮,才引得師尊移情,將之殺了便是,若不是司馬瀟那夜翻臉無情,逼急了慕容白口不擇言,她還真無心與其反目。
前兩番與丁壽燕好,破瓜之時早有對男子的抵觸在,除了肉體歡愉心中還無大感,後經丁壽舍身相救,心頭也念著他的好處,雲雨之時已去了對男人心結,可自小養成的嬌慣性格還在,故而醋意一發便不計後果的張嘴就咬,也是丁壽見機得快,才沒斷了子孫香火。
原本在她看來,錯的定是丁壽和那姓白的女人,與己無關,咬了也就……當然,回頭想想這麼干似乎真有些過了,但也不至小題大做,沒想卻是碰了丁二的逆鱗(丁壽OS:有種你切了這個逆鱗給二爺看看),將她倒吊了一日夜,受盡苦楚,還迫著她當面小解,顏面盡失,在心里脆弱之際又是一番粗暴交合,險些要了命去,這般狂虐相待,反將她身心徹底征服,她此時看丁壽便如神祇一般,一如對待當日的司馬瀟。
當然這些緣故莫說丁壽,便是慕容白自己也說不清楚,若是丁壽明白其中一二,定會罵上一句:去他娘的‘公主病’,扔到墩軍眷屬中過上仨月沒個不好的。
即便不解其故,丁壽對而今的結果也是樂見其成,撫著懷中嬌軀,輕聲道:“小慕容,你也餓了吧?咱們出去用飯,這里的味道也待不得了。”
二人折騰半晌,慕容白排泄的尿液水分早被屋內炭火烤干,那股騷味彌漫在空氣中,的確是嗆鼻子。
本以為這般取笑,慕容白定會惱羞成怒,丁壽也做好了應變准備,怎料這丫頭只是紅透著耳根,低‘嗯’了一聲,“聽太師叔吩咐。”
吔?這小娘皮真轉性了!丁壽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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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西延安府,鄜州洛川縣。
臨街的一間茶樓上,一身白袍的司馬瀟臨窗而坐,星眸微睞,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著面前蓋碗,似乎在享受著這陝北小縣午後的寧靜。
一個身影自來熟地坐在了對面,屁股還未沾椅子,便扯著嗓子喊道:“沏壺香片,果盤茶點麻利兒伺候著。”
如此煞風景地打破了樓上靜謐,一眾茶客人人皺眉。
脾氣算不得好的司馬瀟難得沒有發火,只是將掀起一半的杯蓋輕輕合上,“你來得很快?”
“天幽幫主傳信,敢來得遲麼?”來人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又嚷了起來,“快點上茶,爺快渴死了!”
司馬瀟終於蹙了下眉,“這般大呼小叫,不嫌失了身份麼?”
“從花馬池沿著邊道跑到榆林,又從榆林一路趕來洛川,沿途十一個驛站,我連一口氣也沒歇,換成天王老子,也不會有好聲氣了吧,我的司馬師侄?”的確,滿臉黃土灰塵的丁壽,累得就差吐舌頭了。
“這位爺,您的茶點來了。”手腳利索的茶博士捧上茶盤,除了一壺茉莉花茶,還有幾盤雲片糕、紅棗,和些干果、雜色糖,布了滿滿一桌,還不忘躬身打了個僉兒,“店里客多人手少,有怠慢處您多包涵。”
這人氣勢足,來頭怕是不小,單人家拴在樓下的那匹馬可著全縣怕也尋不出一匹來,看著就不是好惹的人物,嘴甜些總沒毛病,這茶博士是個有眼色的。
“罷了,賞你的。”丁壽順手丟了一個物件,便迫不及待地抓了幾塊雲片糕扔進嘴里,又往里灌了一口熱茶。
托盤里‘啪嗒’一聲響,茶博士已經瞪大了眼睛,一粒黃澄澄的金瓜子!
“喲,這……小的找不開!”茶博士結巴起來。
終於把舌頭燙出來的丁壽正在拼命往嘴里扇風,大著舌頭道:“說了是賞你的,茶錢另算。”
“這怕是得值個十幾兩銀子吧!小人受不起……”
“滾!”丁壽不耐煩地將這個碎嘴的茶博士喝退。
“你肝火很旺?”司馬瀟從盤中摸了兩個核桃在手中把玩。
“我心火更盛。”丁壽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道:“萬馬堂這幫孫子手里沾著我錦衣衛的血,而且我也想知道,當日是誰算計的老子。”
“僅你一人來?”
“其他人都被甩在了後面,丁某也想早日與司馬師侄敘敘舊。”丁壽將手搭在了白玉般的手背上,輕輕摩挲了幾下。
司馬瀟眸中寒芒陡現,識時務的丁壽及時扯回了手腕。
丁壽打個哈哈,急著尋個話題掩飾,“說來我還真佩服司馬你,錦衣衛與陝西各府都在查這班人下落,沒想還是你先得到消息。”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江湖人的路數本就與官府不同,不足為奇。”司馬瀟將目光投向窗外,“今日事了,你我兩不相欠。”
“你便這麼急著想和我清賬?”
“自然,這樣殺你時才沒有顧慮。”
“好吧,我認了,誰教你有我想知道的消息呢。”丁壽無奈認栽,剝了幾個阿月渾子(開心果)扔到嘴里,悠然問道:“萬馬堂的人藏身何處?”
“不知道。”司馬瀟淡然回了一句。
好懸被噎死的丁壽瞪直了眼睛,“司馬,這玩笑開得大了……”
“你想找的人在里面。”順著司馬瀟的目光,丁壽看向了街對面的一間青樓行院。
府下散州所轄小縣的妓館青樓,自無法與通衢大邑相比,莫說什麼華光鋪排,低檐重簾,攏共不過是一個兩進院落的磚石宅院,門前尚未點亮的紅燈上寫著‘迷香館’三個大字,街邊站著三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懶散地向過往行人兜攬生意。
“萬馬堂‘萬里游龍’徐九齡的獨子徐九祥,已然在里面呆了三天了,有什麼話你可以問他。”司馬瀟收回目光,不經意間閃過一絲倦容。
“你在這里等了三天?”
“沒那麼久,”司馬瀟輕揉眉心,“我前天上午趕到的。”
“司馬為什麼不進去找幾個粉頭放松一下,你不是好這個調調麼?”丁壽促狹一笑。
‘咔嚓’,司馬瀟手中的核桃捏成了碎渣。
“玩笑,玩笑,不要當真。”丁壽連忙擺手,將司馬瀟手中的核桃仁挑出,邊吃邊笑:“謝啦。”
“三天未出來,會不會已經逃了?”丁壽嚼著果仁,含糊問道。
“不會,我每日都入內探查,他……”司馬瀟俊面微紅,頓了一頓才繼續道:“包了院中兩個紅倌,整日地胡天胡地。”
“整整三天!?”丁壽突然心中有些泛酸,“那他還不扶著牆出來。”
司馬瀟聞言乜了丁壽一眼,唇角微微下垂,哼,男人整日想的便是這些……
當丁壽桌前的阿月渾子果殼已堆成一個小坡後,司馬瀟突然道:“出來了。”
一個面孔黝黑的年輕人從妓館中走出,警覺地左右看了看,便順著長街一路走去,教丁壽失望的是,這年輕人步履矯健,沒一點虛浮跡象。
“動手吧。”司馬瀟站起。
“且等等。”丁壽搖首,迎著司馬瀟詫異的目光道:“讓兒子賣爹不那麼容易,不如放長线釣大魚,查出他們的落腳之處。”
“伙計……”
“這位爺您什麼吩咐?”店里差不多所有的茶博士都圍了上來,狗屎運不能都讓那小子一個人踩了吧。
“都不干活啦,去伺候客人去。”胖胖的茶樓掌櫃揮袖攆走了伙計,欠身堆笑道:“爺,您吩咐。”
這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丁壽自得地向司馬瀟打了個眼色,對方不屑扭頭。
“掌櫃的,我的馬寄存在櫃上,好生照應著,這一天半日的會有人來此找爺,將馬交給他們,便說是我說的,讓他們在此等候,事情辦成了爺回頭重賞。”
“瞧您老說的,包在小的身上,斷不會出差錯。”聽完有賞,掌櫃的點頭哈腰,諂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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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柯山,位於洛川縣東,時已進冬,山上落葉蕭蕭,一派荒涼景象。
“躲在這麼個鬼地方,難怪到處尋不到人。”
隱身在狹窄山道兩側的密林中,丁壽可不算舒適,尤其徐家那小子甚為機警,時不時便回頭望上一眼,讓他不敢有絲毫大意。
司馬瀟同樣藏身林中,對丁壽滿腹牢騷不理不睬,讓這貨好生無趣。
便這樣悶悶地追了七八里山路,前面的徐九祥突然一拐彎不見了蹤影。
二人相視一驚,飛身急掠了過去,只見四處荒煙蔓草,枯枝敗葉,哪還有半點人影。
“見鬼了不成?”丁壽叉著腰,左顧右盼,“難不成那小子鑽地下去了!”
“差不多。”司馬瀟俯身從一旁撿起一根枯枝,看斷口似是才被踩斷的。
若有所悟的丁壽急急順著枯枝方向四處尋找,終於在十幾步外的山壁上發現一個枝蔓遮掩的深邃洞口。
洞中黑黝黝的,深不見底,丁壽揉了揉鼻子,“那個司馬,你怕黑麼?”
白了男人一眼,司馬瀟矮身鑽進山洞。
“有個伴總是好的,何況還是個女伴。”丁壽聳聳肩,貓腰跟了進去。
山洞光线幽暗,視线所及也不過五六步距離,摸索石壁,有人工開鑿痕跡,也不知是何時所建,二人怕驚動徐九祥,未敢舉火,只是小心翼翼貼著牆壁前行,幸好拐過一個彎後,可見前方隱約有燈火跳動,似是有人掌燈前行。
看來是未走錯路,心中有底,丁壽二人跟蹤的速度不免加快,洞內路徑逐步向地下盤旋延伸,越往深處越是陰暗狹窄,勉強可供兩人並肩弓背而行,周遭石壁也漸趨光滑,開鑿者打磨得極為用心。
“司馬,咱們回去吧。”丁壽突然傳音道。
司馬瀟不解地眨眨眼睛,一雙烏晶水眸在黑暗中甚為亮眼。
“我不是膽小,只是有些不祥的預感,怕是要出事。”丁壽傳音解釋。
司馬瀟同樣心中惴惴,只不過身為天幽幫主,她考慮更深一層,“先拿下徐九祥,必要時以他為質。”
“好。”丁壽頷首,主意既定,立即身形電閃而出。
為防被人發現,他二人與前面燈火一直不即不離保持著七八丈遠,此時腳下一發力,不過瞬息間便將前面舉著燈火的人拿住。
“你是誰?!”在昏黃的燈光照射下,眼前人完全是一張陌生的臉孔,絕不是二人跟隨一路的徐九祥。
“小……小人是……”這人因巨大的恐懼,面容已扭曲變形,說不出的詭異瘮人,“你……你們……不該……這麼快發現……”
“什麼該不該的?徐九祥在哪兒?說!”感覺被人耍了的丁壽,收緊了鎖在來人咽喉上的手指。
“快逃!”那人瞪大眼睛,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了這兩個字,讓二人一時間驚疑不定。
突然,一陣‘轟隆隆’好似雷聲的悶響由身後傳來。
“打雷了?”丁壽錯愕,而今可是冬天。
司馬瀟一摸石壁,感受到整個山洞似乎都在微微顫動,頓時色變,“不好,這洞內設有礌石。”
不用提醒,丁壽已然看見足有洞內通道方圓大小的巨大圓石咕隆隆向這邊滾來,丁壽毫不猶疑地重復了那人的喊叫:“快逃!!”
二人如電般錯身疾掠而出,此時也無暇顧慮其他,只有向著洞內深處逃竄,不過才奔出十余丈,便聽到那個跟在他們後面奔跑的倒霉蛋一聲慘叫,便沒了聲息,怕是已被壓成了肉餅。
盡管有個人做了墊底,絲毫未能影響那巨石的滾落速度,丁壽算是曉得這狗日的石洞為何開鑿得如此光滑傾斜了,分明就是為了給礌石減少阻力增強慣性用的。
豎著中指問候著古人的物理老師,丁二腳下半點不敢怠慢,貓躥狗閃,兔滾鷹翻,此時已經不在乎什麼身法巧妙姿勢美觀了,但凡能加快些速度,二爺便是手腳並用也不含糊。
正在發力疾奔,忽聽前面司馬瀟驚呼一聲“不好”,擡頭看去,前方已是山洞盡頭,只有一面光禿禿的石壁,沒有半點通路。
這下褶子了!
丁壽回頭見巨大礌石滾滾而至,此時除非變身蒼蠅才能從縫隙中逃出生天,再無其他生路。
老子有穿越光環,天命在身,沒這麼容易掛,丁壽心中一狠,鼓足真氣,勁運雙臂,揮掌向著轟轟涌來的巨石迎了上去。
轉眼間礌石滾至,丁壽雙臂一震,‘轟’的一聲,那塊碩大巨石竟被他頂住了。
丁壽只覺兩膀疼痛欲裂,眼前一黑,險些吐出一口血來,老子贏了,正自慶幸,忽然發覺轟轟之聲未絕,仍有礌石向這邊滾來。
靠!
還TM有!
丁壽那口血真要吐出來了,哪個缺德帶冒煙的東西設計的這鬼地方,便是機關消息槍林箭雨好歹也有個躲閃的余地,這般純以力勝的蠢主意是誰TM想出來的。
頃刻間又是一塊礌石滾落,正砸在第一塊石上,強勁的力道讓丁壽再也忍受不住,終於一口鮮血噴出。
盡管心中一萬匹草泥馬來回奔騰,丁壽依舊咬緊牙關,一聲不敢吭,此時他全憑一口真氣勉力支撐,若是真氣一泄,怕會立即被眼前礌石砸得骨斷筋折。
礌石卻還未完,轟轟聲又至,丁壽把眼一閉,完了,二爺怕是要歸位,正待認命,忽然背後命門穴一股暖流輸入,受了內傷的髒腑說不出的熨帖舒適。
不用回頭,已知其人是誰,丁壽不敢開口,將背後輸入的同宗同源的天魔真氣歸導為一,硬抗隨後而至的滾動礌石。
接二連三,如是連連扛住了七八個巨大礌石,後邊才再未有礌石滾下的動靜。
此時丁壽面如金紙,嘴角仍有殘存血跡,看起來狼狽不堪,不過好歹可以換氣說話了。
“司馬,你沒事吧?”幸得身後內力源源不斷的輸入,丁壽才硬抗了過來。
“無妨。”司馬瀟聲音同樣虛弱。
“現在麻煩還沒過去,若是找不到出路,等我油盡燈枯,咱還逃不了一死。”雖沒了新的礌石慣性加成,可就憑這幾個疊羅漢的大家伙,丁壽也不過是勉力支撐而已。
“此處哪還有什麼生路。”司馬瀟語氣蕭索,似是無意白費力氣。
“那個被砸死的倒霉蛋,說什麼咱們不該這麼快發現,可見他有脫身之法,只不過還未及發動,便被我等撞破身份,所以此地該留有出口。”
“你怎知出口在此,而不是適才經過的地方?”司馬瀟道。
“不知道,可總得賭一把吧,”丁壽撇撇嘴,仍是吊兒郎當的調調,“你若死了心,我也不受這個罪了,兩手一松,咱們一塊兒玩完,不過這個死法麼,嘻嘻,可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啦……”
丁壽故意笑得猥瑣,聽到身後一聲冷哼,果然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他才暗松了一口氣,這男人婆真是屬驢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二爺和她死在一起才是冤枉。
過了片刻,丁壽只覺兩臂酸軟,仿佛灌了鉛似的,不由叫道:“司馬師侄,尋到了沒有?師叔我可快撐不住啦!”
司馬瀟沒有回答,仍舊淅淅索索地細細摸索著,當手觸到右側石壁的一處凹面時,頓感此處尤為光滑,與別處大為不同,不覺大力按下。
‘吱呀呀’一陣令人牙酸的怪響中,貼近石壁盡頭的地面上又出現了一個尺余左右的圓形洞口。
“又找到一個洞,下不下?”看著深邃洞穴,司馬瀟遲疑問道。
“不下還能如何,結果總不會比現在差吧。”丁壽扭頭看了一眼洞口,“還是你先跳,我殿後。”
司馬瀟也不多話,縱身躍了下去,隨後丁壽也兩臂一收,迅如脫兔,縮進了洞口。
聽得頭頂如同悶雷的連貫撞擊聲,向下滑行的丁壽不免慶幸,這小洞內鑿有滑滑的斜道,人一入內便如坐著滑梯般快速斜行滑下,看來倒像是個預備的逃生通道,果然天無絕二爺之路。
連連下滑了十余丈,腳底一頓,才算落在實地上,猝不及防的丁壽雙腿被震得生疼,忍不住跳腳喝罵。
“這便是你說的生路?”面色蒼白的司馬瀟眼神冰冷。
丁壽轉目四顧,此間是個不大的石室,四面密不透風,一處牆上還懸著一只熊熊燃燒的松明火把,除了滑下的那處斜梯外,再無半個門戶。
“似乎……像個地牢?”丁壽猶猶豫豫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便算沒有‘逃出生天’,可也不是‘自尋死路’,最多算是個‘自投羅網’,好過適才的‘坐以待斃’。”
冷冷打量這個不知愁苦的小子,司馬瀟也不確定他是真瘋還是假傻,攢著眉頭道:“又不是讓你考狀元,沒必要扯這些酸詞,而今怎麼辦?”
“等唄,人家費了這麼大力氣,總會出面說上兩句的。”丁壽盤膝坐下,無所謂道。
“呵呵呵……”一陣陰惻惻的笑聲,石壁高處開啟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方孔,露出一個臉皮蠟黃的中年男子面容。
“緹帥料事如神,真是妙人。”
“客套話就不用說了,若是能掐會算,也不會落到此番境遇。”丁壽倒有自知之明,“敢問尊駕哪一位,萬馬堂那些漏網之魚怕是玩不出這般大手筆。”
“緹帥過獎,在下白蓮聖教大願堂堂主邵進祿,見過丁帥、司馬幫主。”
“白蓮教?”丁壽覺得牙疼,這回還真是自投羅網了,自個兒和這幫家伙結的梁子可著實不淺。
“你認識我?”司馬瀟詫異萬分,她平日與白蓮教徒並無交集。
“天幽幫四處打探萬馬堂的消息,邵某怎能不留心一二,按理早該當面拜見,但邵某實在好奇司馬幫主目的所在,才延宕至今,失禮之處還請包涵。”
“這麼說丁某只是個添頭咯?”丁壽插話道。
“如此說話對緹帥身份似有不敬,該說‘意外之喜’,更為恰當。”邵進祿笑道。
“嘖嘖,這般字斟句酌,體察人情世故,丁某還真是欣賞閣下。”丁壽半真半假道。
“在下謝過緹帥青睞。”邵進祿笑容不改。
“既然做了惡客,丁某這便告辭,改日備了禮物再來拜望。”丁壽的笑容可謂無恥至極,“司馬幫主乃是主客,不妨在此多盤桓幾日。”
“主客也好,惡客也罷,來去隨意,只是這禮物卻大可不必等到下次再送。”
“丁某如今身無長物,無禮可送啊。”丁壽在周身上下拍了拍,以示所言不虛。
邵進祿微微一笑,“聽聞緹帥身上有一面御賜金牌,自入陝境平冤獄、除貪官、整軍紀,皆仰其力,邵某厚顏,請丁帥見賜。”
“確實不巧,金牌未帶在身上,閣下若是喜歡,改日攜來請尊駕賞玩。”丁壽難得說句實話。
“在下誠心相待,奈何緹帥虛與應付,”邵進祿唏噓搖頭,“真情難換真心,只好請二位在舍下小住數日,待能坦誠相對之時,再續前情。”
“好教二位得知,近年秦境旱澇不絕,天災頻頻,洛川民貧地瘠,寒舍無以饗客,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多多擔待。”邵進祿言罷,方孔石壁瞬時合攏。
“誒,誒,沒糧食給點野味也成啊,我不挑食……”丁壽衝著方孔方向連敲帶打,可這地牢石壁中不知夾雜了別的什麼材料,一掌下去石壁絲毫未損,反震得他腕骨欲折,齜牙咧嘴地甩著手腕。
“完咯完咯,看起來他們是打算把咱倆活活餓死,這幫邪教妖人,比二爺還缺德。”只要不是死到臨頭,丁壽總有力氣吐槽。
看著頹然坐倒在地的丁壽,一直默不出聲的司馬瀟問道:“現在怎麼辦?”
本以為抵消前賬後再一決生死,沒想慮事不周反和他一同遭了算計,司馬瀟此時可謂心情復雜,既希望他能想出主意脫險,又擔心再欠上一筆說不清的糊塗賬。
“現在?”丁壽眼睛一亮,讓司馬瀟心底也萌出了一絲希望。
丁壽縱身撲上,“反正也是死定了,咱們便做對風流鬼,再痛痛快快干上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