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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96章 妹妹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大奉打更人 賣報小郎君 5293 2024-03-05 10:53

  坦白的說,許七安對此時此刻的場景,有一點點的心里准備,並不是完全不知所措。

  首先,坦誠布公的場面遲早會來。

  大奉的制度是一夫一妻多妾制,作為一個從善如流的男人,許七安覺得自己要入鄉隨俗。

  可他知道,制度是制度,人是人。

  制度能解決一切的話,豪門大宅里還哪來的明爭暗斗?

  況且,池塘里的魚兒沒一條是善茬。

  其次,洛玉衡的“愛”人格和脾氣,很可能修羅場提前發生。

  在雍州,在國師要求他和其他女子劃清界限時,許七安就有心理准備了,對自己的優勢和劣勢,做過一定的分析……

  許七安的優勢在於:

  一,每條魚兒和他的關系都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這會降低修羅場的激烈程度,大家都撕的名不正言不順。

  二,他的人設很好。

  眾所周知,許銀鑼是教坊司常客,教坊司二十四位花魁,和他滾過床單的超過一半。

  給人的感覺就是:他不是一直就這樣麼。

  因此,在風流好色層面上,大家對他的寬容度就很高。

  許七安的劣勢在於,正因為魚兒和他的關系沒到談婚論嫁的程度,所以她們很可能跳出魚塘。

  不過,在知道他的人設後,還能對他產生好感,跳出魚塘的可能性並不大。

  所以現在要做的,是轉移洛玉衡的火力。

  因為只有她,才會宣布自己是她男人,其他妖艷賤貨滾粗。

  其他魚兒不會做這樣咄咄逼人的事,因為關系沒到。

  在許七安的判斷里,並不存在一勞永逸的辦法,時間才是最好的矛盾調節者。

  他要做的,是在一次次類似的矛盾和衝突里,憑借優秀的操作,平息事端。

  就目前來說,許銀鑼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是——召喚許玲月!

  她很適合充當和稀泥的角色。

  妹妹不會拉仇恨,而身為風暴中心的自己,說什麼錯什麼。

  在殺機四伏,暗流洶涌的氛圍里,房門扣響了。

  呼……許七安同步松口氣,他果斷的走到門邊,打開房門。

  門口站著清麗可人的妹妹,而楚元縝沒有返回,他很識趣的脫離了這場風暴。

  “玲月,你怎麼來啦。”

  許七安露出兄長的笑容。

  許玲月復雜的看他一眼,眼波盈盈的往里掃了一圈。

  她首先看見的是洛玉衡的背影,身穿羽衣,一根絲帶束出纖細腰肢。

  國師沒有回頭,冷冷的審視著桌邊的女子們,似乎誰敢不服氣,她就會立刻出手鎮壓。

  許玲月的目光掠過國師,看向其他女子,冷漠如霜的懷慶殿下握著茶盞,目光微垂,一言不發;義薄雲天的飛燕女俠目光側著,看向一邊,時而磨一磨牙齒;打扮花枝招展的臨安殿下,紅著眼圈,毫不畏懼的瞪著國師。

  活潑開朗的褚采薇罕見的皺起眉頭,保持沉默。

  “聽說大哥回來了,娘左等右等,沒等你回家,放心不下,便讓我過來看看。”許玲月柔聲道。

  嬸嬸,就拜托你當一下工具人了……許七安恍然,清了清嗓子,道:

  “好吧,我離京多日,確實該回去看看。

  “嗯,嗯……諸位,我先告退了。”

  “不許走!”

  “你不能走。”

  “你敢走一個試試。”

  “……”

  屋子里的女子們紛紛表明態度。

  果然,國師逼我和她們劃清界限,她們也想要我表態。這種時候,我顯然是保持沉默最好,私底下再逐個擊破。

  ……許七安看了一眼許玲月,後者沒有搭理他,保持沉默。

  洛玉衡目光一冷,嘴角挑起一個危險的弧度,道:

  “許郎,你再推三阻四的,我就要生氣了。”

  臨安等人的目光瞬間犀利,直勾勾的盯著許七安。

  唉,國師啊國師,我之所以逃避這件事,主要是不想你徹底社死啊!許七安心里嘆息一聲,剛想說些什麼,許玲月先開口了:

  “許郎?”

  她表現的極為震驚:“國,國師,您和我大哥……”

  洛玉衡終於回過頭來,正眼看了一下這位人宗的記名弟子,淡淡道:

  “許七安是我的雙修道侶。”

  許七安離開京城這段時間,許玲月已經是人宗的記名弟子,這是為了躲避嬸嬸的催婚。

  在其他女子看著他的時候,許七安也在看許玲月。

  眼下的局面是洛玉衡咄咄逼人,其他魚兒不服氣,聯手對抗。

  一邊不承認和他有關系,一邊又等著他表態。

  “玲月要做的是打消國師咄咄逼人的態度,把這件事不慍不火的帶過去,只要國師主動放棄,我就有把握私底下把她們哄好……”

  許七安心里分析著,看向許玲月的目光里帶著期待。

  誰知許玲月抿著嘴,一言不發。

  她不說話,裱裱可就忍不了了,冷笑道:

  “道首身為大奉國師,與我父皇同輩人物,竟與許寧宴一個晚輩雙修,傳出去不怕人恥笑嗎。”

  這是變相的在嘲諷洛玉衡老牛吃嫩草,年紀一大把,竟看上一個後生晚輩。

  臨安,你這答題節奏要送命的啊……許七安嘴角猛的抽搐一下,果然,論挑釁還是她最在行。

  鍾璃小聲道:“她只是在利用許七安,她不要臉。”

  李妙真:“此事與我無關,只不過實在不喜國師咄咄逼人的態度。”

  懷慶淡淡道:“本宮與許大人亦是清白關系,倒是有些好奇國師為何非逼的他與我們撇清關系。”

  褚采薇也覺得很冤枉,道:

  “我和許寧宴只是朋友關系,為何要逼著他與我斷絕往來,真是的,國師太霸道了。”

  懷慶嘴角一挑:“想來是不自信吧,臨安雖然蠢,但說的話還是有些道理。”

  許七安一邊滿腦子“臥槽”,一邊堤防洛玉衡翻臉動手。

  紅顏知己們吵架撕逼時,身為男人不好明顯的偏幫哪一方,但要在邊上顧著,不能讓她們打起來。

  洛玉衡怒極反笑:“一群牙尖嘴利的小賤人,你們既然不識抬舉,那就別怪本座不客氣。”

  李妙真等人臉色一變,頓時就慫了一半。

  臨安強撐著說:“你,你想怎麼樣。”

  病嬌國師不理會她,側頭看向許七安,柔聲道:

  “許郎,你既不願意舍棄這些賤人,那我只能替你做決定了。

  “鍾璃是預言師,那就鎮在摘星樓底二十年,此事我會親自與監正商量。

  “至於臨安,也到了該出嫁的年齡,小皇帝剛上位不久,根基不穩,我便直接找他說明許郎是我道侶,看他願不願意得罪我。”

  洛玉衡審視著懷慶:“魏淵死後,你在朝中還有靠山?”

  她轉而看向李妙真:“冰夷元君正在找你,我今兒就綁了你,給天宗送一份禮。”

  鍾璃縮了縮身子。

  臨安咬牙切齒。

  懷慶臉色陰沉。

  李妙真氣抖冷。

  然後,她們一起看向許七安。

  ……許七安當即表明態度:“國師,莫要說些嚇唬人的話。”

  洛玉衡就覺得很委屈,剛才小賤人們嘲諷她的時候,許七安就冷眼旁觀。

  這時,許玲月細聲細氣道:

  “國師何必大動肝火?

  “我大哥雖然常去教坊司,夜夜眠花宿柳,但我知道他是個正人君子,絕對不會辜負國師。”

  謝謝了老妹……許七安心情復雜,感覺她在綿里藏針的諷刺自己,偏偏無法反駁。

  許玲月繼續道:

  “我可以向國師保證,大哥與兩位公主是清白的。李道長借住許府期間,與大哥止乎禮,以好友相稱,絕對沒有男女之間的情誼。”

  洛玉衡皺了皺眉:“你在暗諷我善妒?”

  許玲月忙說:“弟子不敢,弟子沒有這樣的意思。只是身為妹妹,自當維護兄長的清白。也希望兄長和國師之間莫要因為誤會,傷了感情。”

  她這番話說的很漂亮,既為懷慶等人說話,又默認了洛玉衡和許七安的關系。

  誰都不得罪的做著和事佬。

  果然,李妙真等人有了這個台階,便不說話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不和洛玉衡一般見識。

  但病嬌的洛玉衡不吃這套,不悅道:

  “這里沒你說話的份。”

  許玲月臉色一白,眼里有淚光閃爍,竟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這就哭了?

  臨安都覺得自己沒那麼嬌氣。

  許七安吐出一口氣,挺著腰杆,沉聲道:

  “國師,你怎能如此說我妹子。”

  私底下傳音道:“夠了,我和她們清清白白,莫要再鬧。”

  洛玉衡嗤笑一聲。

  許玲月搖搖頭,抽泣道:

  “大哥,是我多嘴了。

  “你雖是爹娘一手養大,但他們畢竟不是你生母,你願與誰結為道侶,是你自己的事。爹娘尚且沒有干預的資格,我便更不該指手畫腳。”

  洛玉衡眉毛一揚。

  這個許玲月搬出許七安的叔嬸,看似退讓,其實是很高明的以退為進。

  雖不是親生父母,但生恩不如養恩。

  她在借此反駁自己的那句“這里沒你說話的份”。

  她和許七安有道侶之實,所以能逼著他和其他女子劃清界限,卻不能逼著許七安不認妹妹。

  洛玉衡淡淡道:

  “罷了,許郎,你便在此發個誓。

  “絕不會與這些小賤人有任何苟且,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發過誓,此事便揭過了。”

  臨安幾個花容微變,氣的臉都白了。

  現場火力又集中在許七安身上了。

  洛玉衡不好糊弄,目標明確。

  盡管許玲月不停的和稀泥,帶節奏,轉移目標,都沒能動搖她。

  玲月會怎麼應對呢?許七安心里想著,便聽許玲月抽泣道:

  “國師,此事不妥。

  “我大哥與兩位公主,李道長,還有司天監的兩個姐姐是清白的。

  “您非逼著我大哥發誓,豈不是再說她們都與我大哥不清不楚,這世道女子名節最重要,尤其兩位公主……

  “您這不是在羞辱她們嗎。”

  洛玉衡冷笑道:

  “你在教我做事?”

  許玲月低下頭,怯怯道:

  “弟子不敢。

  “但弟子不僅是人宗記名弟子,同樣是大哥的妹子,李道友的朋友,自然見不得國師如此欺負他們,羞辱他們。

  “縱使您是國師,也不該這般無理取鬧。”

  洛玉衡眯著眼,審視著許玲月,她的表情說明她動怒了。

  許玲月臉色發白,愈發的膽怯,畏懼道:

  “國師若是不愛聽,那弟子走便是了。

  “只是大哥離京多日,爹娘心里掛念著他。國師總不能攔著不讓大哥見吧。”

  洛玉衡面無表情:“不許走!”

  她知道自己的狀態,耗不起時間,今日不把事情敲定,今後就沒機會了。

  許玲月聞言,側頭看向許七安:

  “大哥,國師既然如此堅持,你就依照他的意思,發個誓。”

  她說完,又看向幾位女子,歉意道:

  “兩位殿下,李道長,鍾璃師姐,采薇師姐,連累你們名節受損,非我大哥本意,也是不得已為之。

  “請幾位莫要放在心上。”

  李妙真等人沒有說話,看不出是默認,還是什麼意思。

  許七安差不多看明白許玲月的操作了,咳嗽一聲,道:

  “既然國師非要一個誓言,那我……”

  洛玉衡猛的扭過頭來,怒氣衝衝的瞪他一眼,咬牙切齒的說:“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

  她忽地捏了捏眉心,嘆了口氣:“罷了。”

  斜了一眼許玲月,國師化作金光遁走。

  許七安當即看向魚兒們,裱裱賭氣的側過臉;懷慶面無表情;鍾璃垂著頭不理他,褚采薇撇撇嘴。

  李妙真怒目相視:“看什麼看,還不滾!”

  錯了就要認,挨打要立正……許七安無聲的嘀咕一句,帶著許玲月離開。

  踏出門檻的刹那,許玲月清麗的臉蛋漸漸失去表情,露出一種罕見的冷淡。

  剛才的柔弱、楚楚可憐、畏懼統統不見。

  “玲月,有勞你了,我送你回去吧。”

  許七安道。

  許玲月閉了閉眼,緩緩吐出一口氣,又恢復了柔弱可人的姿態,細聲道:

  “沒給大哥添亂吧。”

  “沒有,你做的很好。”

  許七安帶著她走到廊道外的窗戶邊,抱住許玲月的腰肢,一躍而出,御風飛往許府。

  有氣機裹著,許玲月不覺得冷,依偎在大哥溫暖的胸膛,低聲道:

  “大哥真是為難我了,方才人家都嚇哭了。

  “也幸好國師善解人意,最後讓你離開。”

  是的是的,大哥知道你完全不會這些亂七八糟的勾心斗角。最後是國師想通了,自動放棄,而不是被你逼的發誓只剩下形式……

  許七安一邊御風飛行,一邊在心里吐槽。

  說起來,他到最後才看明白許玲月的操作。

  第一次“脫身”失敗後,她保持沉默,實際上是在觀察眾人。

  等到洛玉衡和眾魚兒交鋒結束,她又看出魚兒們露怯,被拿捏到要害,於是主動出擊,以擔保的方式說了一堆漂亮話,給了李妙真等人台階。

  到這里,魚兒們就暫時穩住了。

  接下來只剩洛玉衡。

  她在後續的交鋒中,發現洛玉衡軟硬不吃,堅持要自己發誓。

  於是有了策略,故意激怒洛玉衡,偷換概念,把“發誓”轉變為一個被逼無奈的形式。

  要知道,這個時候,魚兒們已經下了台階,選擇妥協。所以,她們不會因為這個形式大於實際的“誓言”傷心欲絕。

  心生芥蒂是難免的,但不至於無法接受。

  洛玉衡就是因為看出這一點,才不屑再向他要誓言。

  許七安召喚大妹妹過來,兩個原因,一是他需要一個和稀泥,且身份足夠安全的人,來為他打破僵局。二是許玲月的能力值得信賴。

  “大哥,國師想必恨死我了吧?”

  許玲月憂心忡忡的說:

  “她會因為這件事生我氣嗎?

  “她若是等你不在京城時為難我,我該怎麼辦?

  “國師好可怕啊,今日還逼你發誓,讓你為難。

  “不像我,只會心疼大哥。”

  妹妹能有什麼壞心思呢,都是心疼哥哥的好妹妹。

  至於國師,她會不會為難你,我不知道。但她絕對會因為羞恥心爆棚而追殺我……許七安愁容滿面。

  國師的這個社死程度,晚期,沒救了。

  ……

  夜漸漸深了,洛玉衡站在清幽小院里,眺望沉沉夜幕。

  “唉……”

  她悵然的嘆口氣,恨聲道:

  “下個月,下個月非逼你做選擇不可,把和你曖昧不清的女子和慕南梔一起賣到教坊司去。”

  她默默發了一通脾氣,忽地嘴角一挑,嘀咕道:

  “至少目的達到了,就我這矯情的性子,不逼到絕路,等七日之期過了,多半會一直矜持著。”

  這時,她耳廓一動,側頭看向黑暗處,冷冰冰道:

  “你不在司天監陪你的小情人們,來我這作甚。”

  “因為戀上國師的床了。”

  許七安從陰影里鑽出來,皮了一句,試圖活躍氣氛,但得到的是國師的冷眼相加。

  洛玉衡臉色冰冷:“今夜不雙修,許大人請回吧。”

  說罷,轉身回了靜室。

  許七安苦笑一聲,穿過院子,來到門邊,推了推門,手掌被一股力量彈了回來。

  “那我真走了啊。”

  他朝房間喊了一聲,轉身就走。

  一炷香後,去而復返,推了推門,還是沒能進去。

  “真的不雙修了?”

  許七安撓了撓頭,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落在窗戶上,心里一動。

  俄頃,窗戶“吱”的一聲,開了又關上,許白嫖消失在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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