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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結局

姽嫿 喵喵大人 10506 2024-03-05 10:54

  江淺開著車,准備去蘇凝的診所接她。

  半路上,他就接到了何鵬給他打來的電話。

  何鵬在電話里,語氣低沉地告訴他。

  “嚴武他……出事了。”

  “車子以接近一百四十邁的速度,撞破了大橋的護欄,衝進了十多米深的河水里。”

  “我們接到報警,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他已經……”

  “何哥……你,你說什麼……”

  江淺重重踩下刹車。

  他拿著手機的手,在瘋狂的顫抖,另一只手更是幾乎握不穩方向盤。

  江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像嚴武那麼聰明,又冷靜的一個人,怎麼會在他身上發生這樣的事。

  他幾乎是風馳電掣一般地趕往出事地點。

  趕到的時候,警方封鎖了現場,打撈隊正好把失事車輛打撈了上來。

  江淺見到了嚴武這位兒時玩伴的最後一面。

  當嚴武冰冷的屍體被裝好帶走的時候,江淺仍然呆呆地坐在橋邊的草地上,一動也不動。

  何鵬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節哀。”

  江淺的神態木然,目光呆滯。

  嚴武的死,比余寶的死更令他難以接受。

  他腦袋里一片空白。

  江淺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就這樣出現。

  雖然警方初步的調查結果顯示,嚴武遇害的時候,車里只有他一個人。

  但不要說江淺,連何鵬等一眾警局的同事,沒有人會認為嚴武是自殺的。

  他一定是被人謀害的。

  而所有人里,江淺是最了解當中內幕的人。

  凶手終於把矛頭,對准了正在調查這一連串案件的關鍵人嚴武身上。

  嚴武必然是查出到了能嚴重威脅到對方的线索,所以,凶手才會不擇手段的害死他。

  目的,自然是要讓調查進行不下去,讓所有线索中斷。

  等等……线索中斷……

  江淺猛然想起一件事。

  他甚至連悲傷的時間都來不及,第一時間找到何鵬,“嚴武死了,對方的下一個目標,必然是羅東!”

  “何哥,我們必須立刻把羅東帶回警局!”

  何鵬聽得一臉的詫異。

  他皺著眉頭:“你說……羅東?”

  “沒有時間解釋了。”江淺無比迫切地說,“羅東是目前剩下的唯一线索,嚴武的三位同事眼下一直在密切監視著他。現在嚴武已經被害死,下一個目標一定是羅東。我們絕對不能讓羅東死在對方手上!”

  “你說什麼!”

  何鵬聽後極度震驚。

  他了解江淺的個性,知道江淺是絕對不會在這種重要的事情上說謊的。

  再加上江淺的母親又是他的頂頭上司,何鵬當機立斷。

  “好,我現在跟你一起去。”

  他把手頭的工作交給留在現場的幾位同事,帶著江淺上了警車。

  嚴武的三位同事,領頭的人叫陳鐵鋒,是小隊里的副組長,另兩人分別名叫徐偉和李望,都是經驗非常豐富的警員。

  何鵬在車上聯系了副組長的陳鐵鋒,問清了羅東現在的所在地,以及他們三人的位置,交待他們原地待命,待他一到就准備實施抓捕。

  “羅東現在在市中心的一條步行街里,大概半個小時,坐好了。”

  系好安全帶,何鵬用力踩下油門,火速開著警車趕往步行街。

  二十多分鍾後,早已在街邊候著的陳鐵鋒,看到他們抵達,立即上車。

  “姓羅的,人在哪里?”何鵬問道。

  “就在前面,小徐跟小李看著。”陳鐵鋒沉著聲說道。

  他們已經知道組長嚴武遇害的事,情緒並不好。

  何鵬拍了拍他的肩膀。

  剛把警車停在路旁,羅東就出現了。

  陳鐵鋒跟何鵬對視一眼,後者微一點頭,陳鐵鋒立即對著對講機喊道:“開始行動。”

  說完,車上的三人也同時下車,往羅東快步走動。

  一身便衣的李望跟徐偉,從前後包抄,幾個動作,就把羅東按倒在地。

  “混蛋,你們誰啊!”

  “知道我是誰嗎,趕緊給我放手!”

  羅東氣極敗壞地怒叫著。

  “警察,跟我們回警局一趟!”陳鐵鋒亮出證件,冷喝著走上前來。

  這時,一聲驚慌的尖叫。

  “你們干什麼,放開他,否則我報警了!”

  一個在江淺意料之中的人影出現,對著徐偉和李望怒目而視。

  是安簡。

  羅東這種人能出現在步行街,自然是跟女朋友一起來。

  當安簡看見走過來的江淺時,她什麼都明白了。

  “江淺,你干什麼?”

  從安簡憤怒的神情,江淺知道她一定誤會了。

  他神情復雜地說:“我會跟你解釋清楚的,但現在,我們要把他帶回警局。”

  安簡盯著江淺,尖叫著:“羅東他做了什麼?你們沒有權力這麼做,放開他!”

  被按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羅東,也衝著江淺破口大罵。

  “姓江的混蛋,馬上給我放開,否則我一定要你好看!”

  何鵬見狀,跟江淺對視一眼,在後者微一頜首後,在安簡面前亮出了證件。

  “抱歉,安小姐,請不要妨礙我們執行公務。”

  “帶走。”

  徐偉跟李望兩人立即給羅東銬上了手銬,強壓著他上了警車。

  “你們不可以這樣……”

  安簡尖叫著。

  江淺攔住了她,緊緊捉住了她的手腕。

  但安簡盛怒下,毫不客氣的甩開了他的手。

  江淺突然大聲叫道:“徐麗,你初中時最要好的同桌,你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輟學,從此消失嗎?”

  聽到徐麗這個名字,安簡愣住了。

  江淺怒聲說:“因為羅東強奸了她!”

  “是羅東那個遠房親戚出錢擺平了這件事,還威脅了徐麗一家,讓他們從此遠走他鄉,羅東這個人,骨子里早就已經壞透了!”

  安簡愣愣地聽著,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你說謊,你騙人……”

  “你不信,沒有關系。”江淺沉著聲,“這是徐麗的手機號碼,還有她現在的住址,你隨時可以親自去問她,當年羅東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事。”

  安簡聽得臉色蒼白,猶自不敢相信。

  江淺往身後看了一眼,就算他此刻很不情願,也只能對安簡說。

  “我知道你可能很難相信,我們把羅東帶到警局,實際上不是要對他怎麼樣,而是想保護他,因為有人想害死他……”

  安簡臉色茫然。

  “我不信……你騙人的……”

  “我騙人?”

  江淺突然大聲叫道,“你知不知道,嚴武死了,就在剛才,他的車子衝進了十多米深的河里,他是被人害死的!”

  安簡震驚地看著他。

  她看到江淺已經發紅的眼眶里,有眼淚在打著轉。

  安簡目光茫然,不知所措。

  她終於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江淺背過身去,迅速的坐上了何鵬開來的警車。

  警車一路疾馳。

  步行街四周人流很多,剛剛發生的動靜引來了許多人駐足圍觀。

  加上今天又是節日周末,遠遠望去,步行街外的大路塞起了車。

  眾人緊迫於要趕緊帶羅東回警局,於是何鵬開著車子,打算抄近路回去。

  警車隨後駛進了一條比較偏僻的長小巷。

  一個黑影出現在小巷的前方,堵住了車子的去路。

  借著昏暗的街燈,何鵬隱約看見那是個穿著黑色外套的中年男性。

  何鵬按了按喇叭,催促對方避開。

  然而對方明明看到警車鳴笛到來,對依然站在原地,不為所動。

  何鵬皺著眉頭,車子只能在離對方五六米外的地方停下。

  “警察辦案,馬上讓開。”

  那男人依然一動也不動,沒有絲毫要抬腳的意思。

  “我去吧。”

  後座的徐偉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而江淺看著那個擋在巷子中間的男人,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種感覺。

  他只是本能的覺得,這個攔著他們去路的男人,可能來者不善。

  這個念頭剛剛泛起的時候,一股詭異的寒意,突然從後背冒了起來。

  一陣詭異的笑聲,從身後傳來。

  江淺渾身寒毛倒豎。

  何鵬跟陳鐵鋒等幾人也都聽到了聲音,都有些奇怪的扭過頭,朝警車的最後一排望去。

  隨後,幾人便看到了令他們魂飛魄散的一幕。

  一只毛發稀疏,頭上布滿了猙獰疤痕的鬼娃,手里提著一把染著干涸血液的尖刀,正站在最後一排處,陰森林地看著他們。

  “啊啊啊……”

  “這,這是什麼……”

  上了車後,一路叫囂個不停的羅東,看見了鬼娃的模樣後,嚇得幾乎屁滾尿流。

  陳鐵鋒等幾人,在調派來江城之前,也算是跟著嚴武執行過幾件詭異的案件。

  可就連他們,也是平生第一回親眼目睹到這樣恐怖的事物。

  個個冷汗直冒。

  江淺算是跟鬼娃打過交道,比較有定力。

  看見鬼娃出現的一瞬間,他立即大喊一聲:“快,全部下車!”

  他話音剛落,鬼娃已亮起手里的尖刀,用力的朝最中間的羅東插下去。

  陳鐵鋒眼急手快,用力扯過羅東。

  “噗”的一聲悶響。

  鬼娃手里的尖刀深深的捅進了羅東身後背靠的座椅上。

  “啊啊啊……”

  羅東被嚇破了膽,哭爹喊娘地慘叫著,被陳鐵鋒跟徐偉兩人扯著下了車。

  江淺朝幾人喊首這:“車子先別管了,到人多的地方。”

  他們這邊弄出的動靜很大,但數米外擋在巷子中間的男人,卻一動也不動。

  何鵬跑在最前頭,最先看清楚對方的長相。

  那是一個長得有點難看,年紀大約在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性。

  對方明明看上去很普通,可是當何鵬看見他臉上泛起的陰冷笑意的時候,一股寒意從他後背蔓延了上來。

  他第一時間把手摸到腰後,將手槍拔了出來。

  那男人站在原地,開口說了幾句晦澀難懂的話。

  何鵬握著槍,把槍口指向了那個男人,正要開口叫他讓開的時候,何鵬感覺兩條腿好像有點癢。

  就在何鵬錯愣之間,他聽到身後陳鐵鋒等人的驚聲高喊。

  “何隊,你的腳下……”

  “腳下……”

  何鵬低下頭,隨即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他的腳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大群歪歪扭扭,瘋狂蠕動著的長長蟲子。

  它們通體黝黑,渾身光滑粘膩,有點像黑色的蚯蚓,但要比蚯蚓大了數十倍,惡心得讓人看上一眼都頭皮發麻。

  何鵬感覺到腳邊有點癢,就是這些黑色的蟲子正順著他的腿往他身上爬。

  他頭皮一陣發麻。

  他不敢用手去觸碰,只能用手里的槍身去奮力地拍打掉爬到他腳上的蠕動蟲只。

  可就在這時,這群外形酷似蚯蚓的巨蟲,受到何鵬的動作刺激,立即作出了攻擊反應。

  被何鵬拍打到的蟲子,突然張開可怕的嘴部,一下子就咬中了何鵬手里的槍。

  何鵬手里的槍猛然從手中脫落,掉進了卷成一大坨的蟲堆里,眨眼間就被蠕動的蟲堆所淹沒。

  這令人心悸的一幕,讓何鵬瞬間懵了。

  這些巨蟲的咬力之大,讓他心有余悸。

  槍只被卷進蟲堆里,一時間讓他又驚又怒,想搶回來也不是,不搶更不是。

  “何隊,別管了,那東西追上來了!”

  就在何鵬猶豫的時候,陳鐵峰的喊聲傳來。

  何鵬一扭頭,看見那只大頭鬼娃已迫進到眾人的身後。

  他一咬牙,也不管那把槍了,奮力踢開腳邊的蟲子,逃出了蟲圈,朝前方那男人衝去跑去。

  詭異的事情出現了。

  當何鵬徑直衝向那黑外套男人身前只有一兩米的時候,何鵬感覺眼前突然一陣天旋地轉。

  下一刻,他整個人直直的栽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砰”的一聲。

  何鵬的身體直接和堅硬的水泥地碰撞在一起,嘴里鮮血直流。

  “何哥……”

  “何隊!”

  江淺等人還沒來得及驚喊,就聽到身後一聲慘叫。

  挾著羅東的陳鐵峰,往身後扭過頭去,接著就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鬼娃不知什麼時候爬到了徐偉的後背上,它手中的尖刀,毫不留情的一刀劃破了徐偉的脖子。

  徐偉立時喉嚨鮮血直噴,慘叫一聲,栽倒在地。

  江淺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他知道鬼娃可以生生嚇死活人,卻不知道,它還可以手持凶器直接殺人。

  饒是以陳鐵峰等人的經驗豐富和膽大,一時間也直冒冷汗。

  眼見同伴重傷倒地,陳鐵峰只能舍下手里的羅東,與另一位同伴李望拼命的把徐偉的身體拖回來,並連忙找東西先給他止血。

  一旁的羅東都沒有工夫去理會了。

  羅東早就差點嚇傻。

  看著面目猙獰的鬼娃,他表現得最為不堪,原本就已經發青的臉色,簡直一片慘綠。

  兩條腿抖得像篩子,看上去更是站都站不穩。

  鬼娃凶戾的目光,落在了羅東的身上。

  江淺心叫不好,立即朝羅東大吼一聲:“還愣著干什麼,趕緊跑!”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倒在地上的何鵬,心里萬分焦灼。

  江淺一咬牙,“陳哥,我們一起上!”

  “好!”

  陳鐵峰也是個硬漢,當機立斷,跟江淺一左一右,打算用包抄的方式,從前方那個詭異的男人處作突圍。

  然而當陳鐵峰往前跨了沒兩步,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後背像被什麼重重的東西壓了上去,連腰都不由自主的彎了下去。

  他額頭泛起了冷汗,“怎麼回事?”

  “啊,啊,陳,陳哥……”

  身後突然傳來李望驚恐的叫聲。

  “你後背上,你的後背上……”

  “那只東西,正趴在你的背上……”

  江淺一驚,轉過頭去,登時寒氣直冒。

  那只大頭鬼娃不知什麼時候跳到了陳鐵峰的背上,它兩條彎彎短短的羅圈腿,直接纏上了陳鐵峰的脖頸。

  陳鐵峰人高馬大,照理來講,他應該有足夠的力氣把鬼娃甩下身去。

  可不僅沒有,他的腰被越壓越彎,那雙看似有力的大手,竟然還掰不開鬼娃的腿。

  掙扎之間,陳鐵峰的臉色迅速的變成了可怕的紫青色。

  鬼娃猙獰著舉起了手里那把染血的尖刀,就准備對陳鐵峰捅下去。

  這個時候,江淺只能拋開對死亡的恐懼,朝鬼娃飛身撲去。

  他死死的攔住了鬼娃朝下刺去的那只手腕。

  當江淺的手一觸碰到鬼娃的皮膚時,他渾身就一陣冷顫。

  鬼娃的身體觸碰著,就像碰到了從太平間里冰凍了不知多久的屍體。

  那種刺骨的冰冷寒意,直透穿了身心。

  而江淺也更是震駭地發現,鬼娃的力氣大得難以想象。

  他兩只手死死抓住它看似瘦小的手臂,可它手中的刀依然在緩緩地往下沉。

  這時李望也不得不舍下重傷的徐偉,衝過來幫忙拖住了鬼娃另一只手。

  可是,江淺跟李望兩個成年人,依然難以攔住鬼娃。

  江淺看見這個情況,他只能衝著已經嚇傻的羅東大吼。

  “你還愣著做什麼,快過來幫忙!”

  然而羅東聽到江淺的喊話後,不僅沒來幫忙,腳步反而不斷的往後退。

  待到看見鬼娃暫時沒功夫搭理他之後,只見羅東喉嚨咽了咽,竟是拔腿往來的方向逃了。

  “混蛋!”

  看見他的舉動,江淺跟李望又驚又怒,卻又無可奈何。

  鬼娃力氣奇大,它手提的刀尖一點一點的朝著陳鐵鋒的喉嚨接近。

  它彎曲的兩只腿,更是已經把陳鐵鋒夾得眼白都露出來了。

  江淺心中焦灼萬分。

  照這樣的情況下去,恐怕沒等到鬼娃的刀尖刺下,陳鐵鋒都可能先一步斷氣。

  徐偉重傷,何鵬倒地昏迷,羅東又跑了。

  江淺第一次感覺到,死亡離他是這麼的近。

  鬼娃出現,江淺就已經知道,那個攔住了眾人去路男人,十有八九就是害死嚴武的凶手,也極可能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

  對方在害死嚴武之後,馬不停蹄的要對羅東下手,連帶著他們這些人,對方也一並打算趕盡殺絕。

  更詭異的是,巷子外面明明就是大街,這里發生這麼大的動靜,不論是巷前還是巷尾,連一個人都沒有發現這里的異常,簡直不合常理。

  “啊,啊啊……”

  就在這時,江淺的耳邊聽到了羅東的驚恐的叫聲。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羅東的聲音透著莫名的驚恐。

  江淺跟李望望去,頭皮一陣發麻。

  羅東剛剛明明從巷子尾逃跑走了的,可是他現在竟然出現在了巷子的前面。

  他跑到了那個黑外套男人的前方。

  羅東臉色慘白,跌跌撞撞地往後倒退,拔腿再逃。

  那個男人陰冷冷地笑著。

  這時,江淺這才驚恐地發現,整條巷子的進出口不知什麼時候陷入了一片黑暗。

  印象里應該是明亮的大街,消失不見了。

  沒一會兒,他們聽到身後傳來跌撞的腳步聲。

  羅東喘著氣,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羅東臉色慘白。

  他逃不出這條小巷子。

  江淺跟李望兩人看得心里直冒寒意,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他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詭異的一幕。

  整條小巷子,突然間像變成了一條死胡同,逃都逃不出去。

  “快過來幫忙!”

  江淺額頭已經布滿冷汗,他怒聲大叫。

  但羅東依舊連一步都不肯踏出,腳下不斷後退。

  “混蛋!”

  江淺怒不可遏。

  鬼娃的尖刀一點一點的刺下。

  江淺跟李望拼盡全力,仍然無法阻止它一點點的下沉。

  陳鐵鋒已經被鬼娃勒得翻起了白眼,基本失去了意識,他喪命已經是可以預見。

  而先他一步被鬼娃劃破喉嚨的徐偉,眼下沒人止血照料,也已經陷入昏迷,徐偉大可能會比陳鐵鋒更先一步死去。

  而倒在前方不遠處的何鵬,那片蠕動的蟲群,也正在朝他倒下的方向蠕動而去。

  看樣子,今晚他們這些人,都將無法逃離跟嚴武相同的命運。

  一切都完了。

  就在這令人絕望的時刻,巷子里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那腳步聲一步一步,走得並不快,但很沉穩。

  鬼娃聽到這陣腳步聲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發出一聲尖利的厲叫。

  它突然放開了陳鐵鋒,從他身上跳了下來,迅速地回到了那個黑衣男人的身旁。

  而那個面上一直掛著陰冷笑意的男人,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他的神情很奇怪。

  起初是驚疑不定,很快,這一絲驚疑便化成了憤怒。

  最後是幾欲噬人的怨毒。

  一個披著格子衫外套的男人,出現在眾人眼前。

  江淺看到來人,登時瞪大了眼睛。

  巨大的震驚和驚喜涌向了他。

  “爸!”

  來的人,赫然是本應該處於植物狀態的江文景!

  看到江淺,江文景向兒子微微點了點頭。

  “你們處理傷者,這里交給我。”

  隨後,他便把目光投向前方不遠處的黑衣男人。

  “別來無恙,劉大軍。”

  江文景似乎認識對方,用像老朋友打招呼的字眼跟對方說話。

  但他的語氣卻很平淡,平淡得像在跟個陌生人打招呼。

  那叫劉大軍的男人,死死地盯著江文景,一字一字地說。

  “江文景,你……為什麼……”

  “你想問,我不是早成植物人了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江文景笑了笑,反問他:“你那麼聰明,難道猜不到答案嗎?”

  劉大軍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他死死瞪著江文景,那份從容已然消失不見。

  “什麼車禍?”

  “什麼植物人?”

  “全都是你跟那女人聯合在演的戲!”

  江文景神態淡然,並不否認,“不錯,若不是這樣,我們根本就沒辦法引你們出現。”

  他看著劉大軍,很認真地問。

  “現在我來了,你是自己就范呢,還是我親自動手?”

  劉大軍用幾欲吃人的怨毒目光盯著他,厲聲怒喝道。

  “去,殺了他!”

  他腳旁的鬼娃聽到命令,立即用惡狠狠的目光看向江文景,但沒有第一時間撲過去,像是有些猶豫。

  “還愣著干什麼,馬上殺了他!”劉大軍發瘋般地狂吼。

  鬼娃臉上現出厲色,終於向江文景衝了過去。

  眨眼間,就衝到了江文景的跟前。

  “爸,小心!”

  正拖著陳鐵鋒到巷子後的江淺,高聲驚喊。

  但隨後,江淺就看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力氣大到連兩個成年人都難以對抗的鬼娃,竟被江文景一只手掐住脖子,整個提了起來。

  凶戾的鬼娃在江文景手中,仿佛成了毫無縛雞之力的幼小孩童。

  江文景那只並不算強壯的手,此刻像鐵鉗一樣的抓著它,任鬼娃瘋狂的掙扎,都只是徒勞。

  江文景的目光落在鬼娃那張凶戾的臉上。

  面對它陰毒的目光,他眼里卻是流露出一絲同情,和憐憫。

  “它曾是鮮活的生命,更是你的孩子,你們怎能如此狠心?”

  江文景這話,自然是對劉大軍說的。

  “你懂什麼?”劉大軍怨毒地看著他,“你什麼都不懂!”

  “跟你們這種泯滅了人性的人,真的是溝通不了。”

  江文景搖了搖頭。

  他微微一嘆。

  “從今往後,你不用再聽從他的命令害人了。”

  “走吧。”

  江文景從身上拿出了一支黑色的畫筆,在鬼娃碩大的額頭上畫出了幾個奇怪的字符。

  筆尖觸碰到鬼娃的額頭時,像是燒紅的鐵鉗碰到了水。

  “滋”的冒起了白色的煙。

  鬼娃淒厲地尖叫。

  它在江文景的手中拼命的掙扎,但沒有用。

  當那幾個符號畫完的時候,它在眾人面前慢慢化成了一縷縷煙塵。

  江文景淡淡地說:“二十年前你就已經很清楚,這些手段對我沒有任何作用。”

  “現在,到你了。”

  劉大軍用異常怨毒的眼神看著江文景。

  他從身上拿出一把匕首,什麼話都沒有說,對著脖子一抹。

  在眾人面前,當場自盡。

  江淺看著這短短幾分鍾里發生的一切,只覺得腦袋完全不夠用。

  劉大軍一死,籠罩在小巷兩邊的黑暗,像濃霧一樣瞬間驅散。

  兩邊巷子口外的馬路又恢復了車水馬龍。

  巷子里發生的事情,很快就通知了警方到場處理。

  羅東完全嚇傻了,褲子濕了一大片。

  之前還叫囂著不願意去警局的,看到警察來了之後,幾乎是哭爹喊娘地爬過去求助。

  何鵬跟陳鐵鋒過後也醒了。

  陳鐵鋒問題不大,何鵬則摔在地上,磕傷了,但問題也不算大。

  最傷最重的是徐偉,救護車來的時候他已經失血過多昏迷了過去。

  不過江文景看了情況,說應該沒什麼大礙。

  陳鐵鋒跟何鵬等人對江文景出手相救,非常的感激。

  如不是他及時到來,今晚的結局必然是所有人都死在這條小巷子里。

  江文景的蘇醒,江淺是最為驚喜的。

  他真的有太多的話,想要跟他父親說。

  在警方忙碌的當兒,江淺坐上了江文景開來的那台桑塔納。

  這輛車之前出了車禍,因為車子已經很老,修理也需要大修,江淺沒精力去管,過後就忘了。

  江文景開來的時候,車子看上去已經修理好,新了不少,看樣子應該是江淺媽安排去修理的。

  上車後,重逢的驚喜漸去,江淺心里的余悸仍然未消。

  “對了,爸,那個叫劉大軍的男人,他到底是什麼人?”

  “還有,你說那只凶戾的鬼娃,其實是他的孩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江文景對他解釋說:“那人是一個邪降師,二十年前,他和他的同伴一手策劃了數起血腥的命案,被我追蹤到,劉大軍的同伴被我破了修為,投河自盡,劉大軍則僥幸逃了,並在十多年後,接連不斷的制造命案。”

  “那只鬼娃,是他專門煉出來殺人的工具。在它懷胎兩三個月的時候,強行將其引產,並用邪惡的手法把活胎生生煉成鬼嬰,並用活人血供養它,將其養大。它已泯滅了人性,只聽命於它親生父母的命令。”

  江淺一陣沉默。

  他終於明白,為何江淺爸剛才會對鬼娃投去憐憫的目光。

  那本是一個該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的鮮活小生命,卻被劉大軍用邪術煉成鬼娃來害人,失去了人性,最終化作飛灰。

  口袋里的手機接連傳來了很多聲震動。

  江淺拿出來一看,便愣住了。

  屏幕上顯示著六七個未接電話。

  是安簡打來的。

  看時間,是十幾分鍾前,他們跟劉大軍搏斗的時候,但那個時候江淺的手機一次都沒有響過,像是整條小巷的信號被完全隔絕了。

  看著這些未接電話,江淺一陣沉默。

  坐在駕駛位上的江淺爸看他一眼。

  “安簡打過來的,你不回撥過去嗎?”

  江淺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這段時間發生太多事了,我跟安簡她……已經……”

  江淺爸這時對他說了一句話。

  “來之前,我剛見過安簡。我解除了她身上的催眠術跟降頭術,她已經恢復原來的意識和精神了。”

  “什……什麼?”

  江淺愣愣地看著江淺爸,一時間轉不過神來。

  “安簡其實是被人無意識的影響和控制了,她跟你分手,並不是出自於她的本意。我解毒了她身上所有的異常,這段時間她所發生的事,有一些她可能已經記不起來,但她的意識,已經恢復到了跟你分手前的狀態。”

  江淺吃驚地看著江淺爸。

  他張大嘴巴,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低頭看著手機屏幕,身體微微在顫抖著。

  猶豫著不知要不要按下去。

  半響,他才深吸了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在手指即將按下去之前,江淺又停了下來。

  “這些事,媽她都知道嗎?”

  “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不過絕大多數事情,她都是知道的。”

  江淺爸的回答,驗證了嚴武此前的猜測。

  整件事,的確是江淺的爸媽聯合起來,演的一出引蛇出洞的戲。

  “媽她現在在哪里?”

  “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問我們兩個。”江淺爸略一沉吟,說,“我們會全部告訴你的,不過,不是現在,因為你媽現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麼事?”

  江淺爸搖了搖頭,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是關於蘇凝的,不過,你要作好心理准備。”

  聽到江淺爸突然提起蘇凝,不知怎麼的,江淺心里忽然一陣強烈的不安。

  ……………………

  晚上九點四十七分。

  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地停到了路旁。

  車門打開,一條裹著肉色薄絲襪的修長美腿從車里率先踏了出來。

  一個看上去大約三十來歲的美麗女人,從車上走下。

  女人烏黑的秀發高高盤著,容顏絕美,氣質更是優雅出眾。

  她穿著黑色的西裝套裙,腳下踩著黑色的高跟鞋,手里拿著白色的手提小包,高跟鞋清脆地敲擊著地面,風情款款地步向前方的心理診所。

  天色已晚,診所大門緊閉,但中間的小門有昏暗的燈光透出。

  女人剛走近,一道悅耳的女聲從里面平靜地傳了出來。

  “是晴姨吧,請進。”

  “咯噔”一聲。

  費晴腳下的高跟鞋微微一頓,隨即踏進門里。

  診所里只點著一盞橘黃色的燈,蘇凝一個人坐在布藝沙發上,纖長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有些孤單。

  “請坐,晴姨。”

  費晴雙腿斜攏,姿態優雅地坐在她的面前。

  她的眼睛與蘇凝靜靜地對視著,美眸里流露出深邃的復雜。

  費晴開口對她說了一句話。

  “劉大軍死了。”

  蘇凝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她顯得非常平靜。

  “我已經知道了,是江叔叔親自出手對吧?”

  費晴沉默了一下,像是想對她解釋似的,回答她。

  “他是自盡的。”

  蘇凝目光微垂,像是忽然走神,沒有在聽她說話似的。

  她隨後抬起頭來,微微一笑,說:“晴姨不用跟我解釋,因為那些事情,現在跟我已經沒有半點關系了。”

  費晴眼眸微動。

  她心想著,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手安排的,怎麼能說跟你沒有關系?

  蘇凝捕捉到了費晴臉上的一絲微表情。

  她輕輕一笑,“我知道,晴姨你可能在想,所有事都是我一手安排,怎麼能說跟我沒有關系?”

  費晴沒有說話,她靜靜地看著蘇凝。

  蘇凝第二次垂下了眼簾。

  費晴注意到,她的目光兩度都落在了自己的肚子,或者說小腹上。

  費晴先是有些不解,接著她想到了什麼,一絲震驚浮現在她那張美艷的臉龐上。

  “你……懷孕了?”

  “懷孕”這兩個字,像是一下子觸動到了蘇凝的內心。

  她的唇角浮起一抹幸福的弧度。

  她伸出手摸了摸小腹,目光無比的溫柔。

  “是的。”

  “我……懷孕了。”

  費晴終於露出毫不掩飾的震驚之色,“孩子是?”

  蘇凝迎上她的目光,輕聲地說:“這個孩子當然是江淺的。”

  “我的事情已經做完了,現在一切都跟我沒有關系。你們要問什麼,要做什麼,我都會配合。哪怕要我的命,我也無所謂,我只希望這個孩子,可以親眼看到這個美麗的世界……”

  她凝視著費晴,美眸迷蒙。

  “晴姨,這孩子是您的親孫女,您也不希望她還沒有看到這個世界,就夭折在她媽媽的肚子里吧?”

  費晴同樣凝視著蘇凝,神色無比復雜。

  蘇凝竟然懷孕了。

  懷的還是江淺的孩子。

  由於左漢江近來很急切地想讓費晴懷上他的孩子,近來這段時間,兩人性生活過得非常頻繁,幾乎每晚都要做愛。

  但費晴並不想為左漢江懷孕,因而她一直很小心地在暗地里口服避孕藥,對這方面的事,她也變得異常敏感。

  在江淺爸蘇醒來後,用短信的方式告訴她蘇凝身上有異時,費晴就留起了心。

  費晴很清楚地記得蘇凝跟江淺交往的時間。

  這麼短的時間,驗孕都不一定能驗得出來,更不要說,蘇凝就已經確定了這孩子會是個女孩子。

  可費晴很清楚蘇凝的與眾不同。

  既然她是二十年前那對邪降師夫婦留下的女兒,她必定有特殊的手段。

  她既然說自己懷了孕,就沒有說謊的必要。

  蘇凝的懷孕,徹底打亂了費晴所有的部署和計劃。

  一時之間,饒是以費晴的果斷決絕,也亂了陣腳。

  她心中驚疑,蘇凝是否想以懷孕作為她逃避法律懲罰的手段。

  可是當費晴的目光落在蘇凝臉上,看到她溫柔流露出的母性之愛時,費晴默然。

  她已經看出來,蘇凝臉上流露出的幸福和溫柔都是發自真心的。

  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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