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你們肯定還要用到吊鋼絲的技術，我還可以派個香港團隊過來。”李旭翻了翻手中的資料後又道。

　　“我們也可以派人過去學。”楊潔下意識地說道。

　　“沒必要，香港人很小氣的，你們派人過去學，他們只會交給你皮毛，然後將核心的東西藏起來不給你看。”李旭笑了聲，“放心，楊老師，錢不夠了，我還有嘛。”

　　房間里中央台的三個人都有些麻木了，這特麼的，有錢也不是這樣花的啊！

　　“看樣子，李先生真的很喜歡《西游記》啊。”楊潔揉了揉太陽穴後這麼說道。

　　“是啊，的確很喜歡，我一直都希望能在電視或者電影當中看到《西游記》這一經典作品，可惜無論是香港的電影，還是日本的電視劇，都連原著百分之一的味道都沒有，”李旭說著大搖其頭，“香港的兩部電影，布景實在太簡陋，完全讓人代入不進去，我看那個還不如看皮影戲呢，至於日本的電視劇……”

　　他笑了起來，隱隱帶著不屑：“我記得你們好像引進過吧？”

　　“對，”楊潔點了點頭，“播出了兩集就被叫停了，觀眾對唐僧是女性非常反感。”

　　“沒錯！就是這個！”李旭當即一拍大腿，“你大爺的！都不知道這幫人到底在想什麼，居然找個女演員去演唐僧！”

　　本來就已經有些不知所措的王台長和戴主任，此刻更是被雷得風中凌亂，知道你中文好，但是“你大爺”都出來了，這是要鬧哪樣啊？！

　　“那個……利小姐是吧。”王台長偷偷湊到做木偶狀的利智旁邊，“李先生向來都是……這麼的不拘小節嗎？”

　　“這個……”利智暗嘆了口氣，“老板很多時候……都是性情中人。”

　　她一臉嚴肅，語氣也很肯定，仿佛確實經常見到他這樣。

　　“所以我才想要拍自己的《西游記》啊，這是我們國家的一塊瑰寶，怎麼能讓別人糟蹋！”楊潔此刻卻完全沒有覺察到什麼不正常的地方，有些不忿地跟李旭說道。

　　顯然，他那一聲“你大爺”勾起了她的心事。

　　從日版的《西游記》被引進開始，楊潔就有了自己來拍的想法，只是當時的條件並不成熟，所以也就想想而已。

　　這兩年經濟情況看似有所好轉，她的心思就活躍了起來，所以之前戴台長才說，她跑來軟磨硬纏了兩個月。

　　現在李旭這麼一附和，自然是頓時知己的感覺。

　　“你知道河童是什麼嗎？就是日本鄉野傳聞里面，一種住在河里的怪物。就因為卷簾大將被貶在流沙河，所以他就成了河童，實在太扯了，”李旭還在繼續，“當然，更扯的還是唐僧。雅子那姑娘還是很可愛的，我有好幾次想要約她，結果每次看到她，腦袋里都會想起她那個唐僧打扮。再一想到《西游記》，什麼興致都沒了，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啊！”

　　這話說得楊潔哈哈大笑，王台長和戴主任則是面面相覷，他們好歹是電視台的最高負責人，有些事情還是了解一點的。

　　然後，楊潔忽然面容一正，又嘆了口氣：“李先生，說實話，謝謝你的大力支持，但是你這……500萬美元還是有些多了。”

　　王台長當即有些急了，這叫什麼話？

　　送上來的外匯還往外推！

　　電視台這幾年多麼不容易，看著別的部門一項項成績往外拿，一步步得到政策的傾斜，而電視台什麼都做不了，淪落到姥姥不疼爺爺不愛的地步。

　　他不想制作四大名著嗎？

　　可沒錢啊！

　　現在好容易上門一個拿錢不當錢的資本家，500萬美元不多，可那是外匯啊！

　　居然還往外推，這叫什麼事啊！

　　但是當他想說話的時候，戴主任又連連給他使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李先生，中國有句老話，想必你也知道，叫做無功不受祿。”楊潔這麼說道，目光很堅定，“感謝你這麼熱心的支持，但是500萬真的太多了，這雖然是好意，但也是壓力。”

　　“如果你擔心我對劇組指手畫腳，大可不必，難道說我一個美國人，對《西游記》的理解還比你們強不成？外行指導內行從來都是大忌啊。”李旭雙手一攤。

　　“我相信您的誠意，李先生，但是……”楊潔嘆了口氣，“這真的太多了，有一半就足夠了。”

　　“好吧，我理解，畢竟你們一直堅持獨立自主。”李旭也嘆了口氣，看上去有些遺憾。

　　這下戴主任也有些坐不住了，本來就不多，再砍一半，實在太讓人心疼。

　　但還沒有等他說話，就聽到李旭又開口了：“不如這樣吧，我湊個整數，拿600萬美元，購買《西游記》的海外版權。”

　　“海外版權？”在座三個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是啊，你們保留這部電視劇在大陸的版權，隨便你們播放多少次都沒有問題，但是在大陸以外，港澳台日韓，東亞東南亞，還有歐美等地方，這部電視劇的版權歸我，由我來找人在這些地方發行。”李旭說得非常誠懇，整個人好像都閃爍著神聖的光輝，宛如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好吧，這是扯淡，但不妨礙戴主任他們在這句話之後，露出松口氣的模樣。

　　“這個主意不錯，既能解決電視劇的資金問題，又能用於電視劇在國外的推廣。”戴主任當即說道。

　　“是啊是啊，如果真的能將我們的電視劇推廣出去，那就太感謝李先生了。”王台長隨即附和。

　　楊導演猶豫了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還真是多謝了。”

　　她之前之所以猶豫，並非完全是因為“無功不受祿”，或者說是“無功不受祿”的另一種說法，即“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盡管這樣猜想有些過分，但是李旭表現得實在太熱情了，又不要任何回報，完全就是一副國際主義戰士的模樣，就算他真的喜歡《西游記》也有些奇怪，更何況還是個外國資本家。

　　她楊潔出生在29年，是那個年代過來的，也不像戴主任、王台長他們這樣在官位上干了幾十年，會有警惕的心思也很正常。

　　事實上，楊潔也的確是個很能堅持的女人，如果沒有她的堅持，另一個時空里面，《西游記》不僅會被中途砍掉，還會被改得面目全非。

　　當然，她也不是傻瓜，而且李旭也看起來的確很真誠，所以才表示有一半就足夠了。

　　到時候台里再補上兩三百萬，就算又要學藍圖摳像，又要請香港團隊，也應該可以了——很天真不是？

　　不過現在，李旭提出這錢算作購買海外版權，這就變成了交易，而不是單方面的贊助，至少表現得有所求了，心念念的楊導演也就選擇了妥協。

　　“那真是太好了，就這麼辦吧。”李旭很高興地拍了拍手，然後話鋒卻忽然一轉：“不過，王台長、戴主任、楊老師，丑話我還是要先說在前面。我不干涉劇組的運轉，但還是要派個人入駐，主要是監督財務支出。我相信你們的人格，但是無規矩不成方圓，至少財務的知情權，我還是要有的。”

　　“沒問題沒問題，”戴主任連聲答應，“這些都是合理要求，我們肯定不會拒絕。”

　　楊潔也更加松口氣，李旭這麼表現，倒是更像一個喜歡甚至熱愛《西游記》的，日美混血外國商人了。

　　所以，幾十年後的回憶錄里，她這麼寫道：“那個時候我還不明白，只是吃驚於他的熱情，和對錢財毫不在意的態度。等《西游記》播映後，又過了好幾年，我才知道，能遇到一個願意為藝術掏錢的人，是件多麼幸運的事情。”

　　不得不說，現在的人真好騙，以至於利智在跟著回了釣魚台後，忍不住問：“老板啊，你這樣大方……到底是為了什麼？”

　　“哦？”李旭好奇地看著她，“我很大方嗎？”

　　“目前您投資的所有電影里面，最大的支出是《軍官與紳士》的300萬，其次是日版《初戀50次》的260萬，第三是港版《初戀50次》的100萬美元。”利智如數家珍地說道，“您投資《西游記》都是《軍官與紳士》的一倍了，至於嗎？”

　　“你似乎忘了算《奪寶奇兵》、《E.T外星人》這些投資了。”李旭提醒地說道。

　　“那個時候我還不是你秘書啊。”利智聳了聳肩。

　　“倒是挺會辯解的。”李旭笑著走到她身後，將她抱在懷里不說，還將腦袋放在她的肩膀上，“要是我說，我這是為了藝術，你會怎麼想？”

　　“那個……”利智猶豫了下，“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不會相信，可現在就真不確定了。”

　　“這麼坦誠啊，”李旭嗅著她的頭發，親吻她的後頸，雙手在胸前那兩團偉岸上活動不已，“不過這樣想就對了。”

　　不提跟板凳他們的那筆交易，他這樣做就是為了告訴很多人，你們看，電視劇也可以創收，也有外匯可以撈。

　　如果上頭肯在這上面下功夫，再以兩個不同的身份引導一下，指點一下，到時候某些人想要搶文藝圈的話語權，想來會很有趣。

　　不過更重要的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加上那1億美元的汽車生產线，還有將來斷斷續續的投資，以及那張大餅，他將嫦娥、殷小姐、蠍子精、老鼠精、玉兔精以及女兒國國王什麼的一起打包帶走，也是可以的嘛。

　　同樣，再過兩三年，將黛玉、寶釵、熙鳳、湘雲、可卿以及四春什麼的，一起丟在床上同樣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