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從單位請假出來,和付雲冬、戚彥君哥倆在一間茶館里見了面。付雲冬神色還算正常,但是戚彥君的神情就有些萎靡不振了。我猜是戚彥君聽了我在極樂山莊餐廳雅間里,偷錄莊雲升訴說他和鎮馨出軌錄音的緣故。
我關切地拍了拍戚彥君的肩膀,對他以示安慰,但戚彥君卻低著頭沉默不語。
付雲冬笑著夸我道:“賀兄,這回多虧你,讓我們拿到很多一手證據。有這些錄音,足夠莊雲升那條老狗喝一壺的了。雖然你不是公安出身,也沒有經過特殊的訓練,但你沉著冷靜的反應,還是相當出色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哪里,哪里,小付,你就別高抬我了,我知道自己是幾斤幾兩,能吃幾碗干飯。”
“不,賀兄不必過謙了,這回你可是為我們這個聯盟立了首功,日後的功勞簿上有你的一筆。”
“別扯這些了。我只擔心一件事,我偷錄莊雲升說的這些話,日後能作為扳倒他的重要證據嗎?”付雲冬肯定地點頭道:“那是一定的。不過,如果有一些錄像資料,或者是當場抓個現行,那莊雲升就必死無疑。對了,賀兄,你還是先和我們詳細說說你參加極樂山莊的那個淫趴‘極樂大會’的所見所聞吧。”
我就把自己在極樂大會見到的情形比較詳細地向付雲冬、戚彥君哥倆做了匯報,說了將近一個鍾頭。當然,出於自我保護,我沒有交代我和秦熙含的事,更沒有提到我在極樂大會偶遇塗曉峰和林雨昕的事。我感覺這兩件事和莊雲升無關,也不想給自己和他人帶來麻煩。
付雲冬聽了我的話,雙目爍爍發光。他喜形於色道:“賀兄,你在極樂大會上親眼目睹的事情,更是重要的證據。莊雲升和曹警司作為國家公務人員,參加淫亂聚會,那是知法犯法、嚴重瀆職的行為,他們死定了。賀兄,我給過你錄像筆,你一定用它偷偷錄像了吧。”
我急忙擺手道:“這個我可真的沒有。”
“為什麼不錄像,這可是至關重要的證據啊!”付雲冬急切道。
“當時我雖然拿了錄像筆和錄音打火機,偷偷藏在外套的內兜里。但是在山莊的更衣室里,我這兩樣東西都隨我的外衣被山莊的工作人員收了起來,就連我的手機都被沒收走了。你是不知道,山莊似乎對此早有防備,我們身上不許攜帶金屬物品,除了褲帶的金屬結頭。”
付雲冬臉上頓時顯現失望之色:“這樣啊,實在可惜。”
我遺憾道:“是比較可惜。你給我的那兩樣器材都有金屬,一定逃不過檢查的。我也是怕被人家懷疑,沒有敢強行帶入。不過,小付你別抱憾,下次我參加極樂大會的時候,你提前給我預備些不帶金屬的錄音、錄像工具,我想辦法盡量偷錄點證據。”
付雲冬搖頭道:“我可沒有能逃過安全檢查的錄音、錄像工具,也沒地方能給你找去。”
“那怎麼辦,沒這些東西我該怎麼做?” 我著急道。
付雲冬安慰我道:“賀兄,你不要著急嘛,到時候總會有辦法的。”
我忽然靈機一動道:“對了,我有一個主意,下次參加極樂大會時,小付你也可以跟著混進去。你是警察,一定能想到錄音、錄像的辦法。我在山莊有個朋友,可以幫你搞到黃金卡或者白金卡。到時候你戴上面具,披上斗篷,誰也認不出來你。只不過唯一一點壞處是,你需要為此破費個一兩萬。”
付雲冬聽了我的話,眉頭緊鎖,立刻擺手道: “賀兄,這個辦法不可取。我是國家公職人員,混進淫趴將來說不清楚。”
一直在旁邊靜聽的戚彥君突然插話道:“冬哥,你們警察不是經常搞化裝偵察和臥底嘛,賀兄這個建議正符合這一點,怎麼不行了?”
付雲冬不耐煩道:“彥君,這你就不懂了。我們警察化裝偵察和臥底,必須得到警局高層的批准,還要做備案。我為了個人恩怨,動用警察的資源或者權力,這是公權私用,不好開口啊。
再者,你們看過電影《無間道》吧,梁朝偉扮演的警方臥底陳永仁,他的真實身份只有他的上司黃警督知道,也得到了他的批准。在他的檔案資料被黑幫打入警局的臥底劉建明刪除後,加上黃警督一死,陳永仁的身份就永遠說不清楚了。
所以說,你們以為警察當臥底或者化裝偵察很隨便嗎?事實上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你們看警匪電影和電視劇都看傻了,完全沒有一點常識。”
我辯解道:“就算你化裝偵察和臥底不容易,也是你的個人恩怨。但莊雲升和曹警司,包括極樂大會的與會人員,參加淫亂聚會都是違法行為,你完全可以以此向你們分局匯報,把個人恩怨提升到維護社會治安和風氣的高度,這個總可以了吧?”
付雲冬一攤手道:“你看看你倆,說的完全是外行話。就算是舉報極樂大會和莊雲升和曹警司是聚眾淫亂,違法犯紀,那也得走正規程序,向市局匯報。但你們知道莊雲升在寧波市局很有背景和人脈,還沒等我們把他倆整倒,這些消息就會被他提前知道。搞不好他還沒出事,我們就早已被莊雲升在暗中做掉。
現在我除了咱們幾個人,其他人我都不敢相信。何況我們手頭還沒有莊雲升違法亂紀的真實證據,那幾個錄音也是個人生活問題,男的願打,女的願挨,我們還真一時拿他沒辦法。莊雲升最多因此被內部處分,降職處理,但是離把他徹底整垮、鋃鐺入獄還早著呢。除非我們拿到真實的證據,比如視頻資料這類的,才能把他徹底法辦,讓他永世不得翻身,這才是我們的最終目標。”
我覺得付雲冬的話有一定破綻,但一時卻有找不到反駁他的地方,就有些氣急敗壞道:“小付,讓你臥底或者化裝偵察不行,讓你舉報莊雲升也不行,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總不能讓莊雲升之流一直逍遙法外,你和戚彥君這樣的人總是受窩囊氣吧?”付雲冬倒是沉得住氣,他為我斟了一杯茶後,和風細雨道:“賀兄,你不是警察,不受警局的紀律約束,而且和莊雲升這些人也都認識,做臥底,只有你是不二人選。”
“這個??只能是我來勇挑重擔嗎?”我遲疑道。
戚彥君跳出來道:“我也不是警察,賀大哥能行的話,我也能行。”
付雲冬衝著戚彥君撇嘴道:“我們三個里面,數你最不夠格。就是我去極樂大會化裝偵察,你也不能去。”
“為什麼啊?”戚彥君不服氣道。
“彥君,你一來沉不住氣,容易露出馬腳;二來你的隨機應變能力比不上賀兄;三嘛你和莊雲升認識,容易被他撞破。只有賀兄以莊雲升的朋友名義,才能接近他。就衝這點而言,我們都不如賀兄。這個重擔只能委屈賀兄來挑。”
我心里暗暗叫苦:我上了付雲冬的賊船,還要承擔這麼多責任,真是悔不當初。
“小付,就算是我能勇挑重擔,那你也得給我點合適的器材工具吧。讓我帶著你給的那幾樣不入流的小道具去冒險,那不是為難我嗎?”
付雲冬安慰我道:“賀兄,你現在不用為此擔心,我當然不會讓你冒冒失失地去歷險。我會想到合適的辦法,到時候通知你。”
我一聽付雲冬這麼說,心里明白自己是逃不脫了。雖然我嘴上沒說什麼,但是心頭已經籠上一朵愁雲。我又和付雲冬、戚彥君閒聊了幾句,就找借口告辭,開車去了章逸凡正在籌備的美容美發店。
章逸凡見我在上班時間出來看她,很是開心。拉著我的手,將她的美容美發店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看了個夠,而且她還非要讓我給美容店挑毛病、出主意。
看到她很興奮的樣子,我不忍心打擊她的興致,就挖空心思、絞盡腦汁,廢了好半天勁,才提了三點建議。
可惜我這三條建議剛一出口,就被那個“上海永琪美容美發有限公司”的周代表逐一批駁,搞得我面紅耳赤,很下不來台。
章逸凡看到我的窘狀,為我打氣道:“偉,我覺得你的建議還不錯,可以修改一下,適當采納。”周代表一聽不樂意了,手舞足蹈地抗議道:“Miss章,他是外行,他的建議我們怎麼能采用呢?”
章逸凡立刻拉下臉來,衝著周代表大聲道:“雖然我愛人他是外行,但是我覺得他的建議比較符合我的心思,我覺著可行。”
“Miss 章,開美容美發店是嚴肅的事,你可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周代表說話也很不客氣。
章逸凡繃起小臉道:“我是老板,在不違反和你們公司的合約條件下,我可以自己做主,由我說了算。”
然後,她一扭頭,衝我嫣然一笑道:“偉,今天可把我忙壞了,你要好好犒勞我一頓晚餐。”
我見狀豪氣干雲道:“好啊!今晚我請你去巴比諾吃燭光晚餐。”
“好啊,我最喜歡吃那里的牛排了。” 章逸凡挽起我的胳膊,當著周代表的面,和我親親熱熱地走出她的美容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