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桐還在晃神，有青幫的人進來報告來客進度，剛說了兩句，對方竟是當著她的面，非常迅速的把鄭風撂倒了。

　　她還以為是楚則安排的人，誰知道對方遞過來手機，那頭的聲音非常嘶啞：“喂，桐桐。”

　　蘇桐不知道怎麼回答。

　　那邊的人難得有些急：“說話，桐桐。”

　　蘇桐聲音平靜：“說什麼？訂婚快樂？”

　　“你沒事就好，等我回來。”

　　蘇桐抿了口酒：“你想起來了？”

　　“沒有，但我已經知道那晚是你”，那邊有直升機的聲音，還有程昱勸他不要急，至少包扎一下傷口。

　　陸沉舟沒管：“對不起，沒能保護你。”

　　蘇桐靜靜聽著，大腦一時間特別清醒。

　　“陸沉舟，你懷疑過，對嗎？”

　　電話那邊安靜了一瞬，蘇桐都能想到他斂眸的樣子。

　　很久後他說：“我懷疑過，也試探過你，你忘了？”

　　“我不是說這個”，蘇桐心中逐漸憤怒，本來聽了陸清泠的故事，她其實很難過。

　　鄭風也好，陸沉舟也罷，在這件事里都是受害者，想到當時的場景，她心里都會發寒。

　　可轉瞬她就覺得哪里說不上來的不對。

　　因為陸沉舟，從來就不是任人擺布的人。

　　他或許信任鄭風，但不至於一點都不懷疑，不至於一點異常都發現不了，還有陳家，鄭風這般篤定，本身就不正常。

　　除非，有人想讓他這麼認為。這個人，只會是陸沉舟。

　　蘇桐直接了當：“我是問你，有沒有那麼一刻，明明發覺了不對勁，但你刻意忽略了，你故意選擇了相信鄭風。”

　　“你明明可以處理章家，宋家也不算什麼，陳家更是狗屁都不是，殺不殺，報不報仇，都是你一念之間的事情。你沒有辦法阻止訂婚宴嗎？你有辦法，但你知道不能阻止，你知道復仇是鄭風活著的希望。”

　　說白了鄭風的所有行為，陸沉舟都看在眼里。

　　他是失憶了，但不是失智了。

　　“下一步是什麼，你還要豎哪個靶子起來？我猜猜，不會是晏家吧？”

　　手機那頭背景音依舊嘈雜，但卻比不上陸沉舟的呼吸粗重，認識至今，這大概是他最凌亂的一刻。

　　好半天，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是，我答應過清泠。”

　　“但是，我……”

　　那頭螺旋槳轉動的聲音響起，蘇桐沒聽見。

　　但聽沒聽見無所謂了，蘇桐甚至開始懷疑失憶時的他也未必就是真心，陸清泠是無辜的，他們都是無辜的，但她就不無辜嗎？

　　“我仔細想了想，我是不是也是你提前設計好的一環，又或者是將計就計？哪怕我真的死在鄭風手里也沒關系，鄭風會對你萬分愧疚，你只要一天過得不好，他就不敢死。”

　　“桐桐，我沒有。”

　　這次終於徹底亂了。

　　但顯然，有些事情，陸沉舟自己也無法說清楚。

　　“我的確懷疑過，也的確自欺欺人了。”

　　說服自己相信了簡單的調查、相信了鄭風的話、相信了眼睛表面看到的東西。

　　他其實是可以一早洞悉一切，重新找到蘇桐的。

　　“我想著再等等，再慢一點，我想找到能平衡一切的辦法，因為我真的，已經沒有多少能失去的東西了。”

　　陸沉舟的聲音啞到了極致：“我想保護你們每個人。”

　　“但昨天我才知道，我誰也保護不了，我不是英雄，我也會慌到手足無措，也會無計可施，我……”

　　“你能等我回來嗎？就一會兒，我現在已經……”

　　螺旋槳轉動的聲音越發嘈雜，掩蓋了所有聲音。

　　……

　　蘇桐沒有回答，她掛了電話，看向旁邊已經傻了的小哥，禮貌詢問：

　　“化妝師都在哪，能幫我畫個新娘妝嗎？”

　　這場訂婚宴所有的一切都是精心准備的，化妝師是來自意大利的頂級團隊，動作都很利落。

　　前後不到半小時，蘇桐就換上了精美的婚紗，青幫的人不明所以，但鄭風被打暈了，陸沉舟還沒回來，壓根沒人主事。

　　其他人有的認識蘇桐，知道她和陸沉舟關系；就算不知道的，陸沉舟發瘋一樣找了兩天人，也多多少少聽說了。

　　蘇桐要進宴會廳，誰都不敢攔。

　　她讓他們不准進去，不准講話，也沒人敢反駁，只能拼命聯系自家老大。

　　推開宴會廳門時，蘇桐看到了守在門口酒店負責人，她輕聲詢問：“他在嗎？”

　　沒說是誰，但對方相當敏銳，立刻明白過來：“晏總在。”

　　蘇桐點點頭，推開門，盛大的婚宴映入眼簾。

　　最先發現蘇桐的，果然是章家人。

　　畢竟是主桌，還時時刻刻關注著出入口，一眼就發現，正兒八經的訂婚雙方沒出來，倒冒出來個不知名的女人。

　　章家坐主位的，剛巧就是那天的章叔，看到蘇桐的第一眼，他的臉就黑了。

　　其他人很快也知道了她就是蘇桐，傳聞中被陸沉舟養在外面的小三。

　　章叔冷冷發話：“無關人士，請滾出去。”

　　蘇桐沒搭理，步伐堅定的朝台上走去。

　　“啪”的一聲，章叔的手拍在桌上。

　　“你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

　　說著他瞥了眼手機。

　　蘇桐閉著眼睛都知道，應該是那天沒掛電話被錄下了什麼，估計會將陸沉舟的減掉，或許再給她拼接一段別的，當眾揭穿她不檢點。

　　也就這些把戲了。

　　或許還准備了別的，她過去在A大論壇的黑料，她低賤的出身，她勾搭很多男人的證據，她那有前科的網紅公司……

　　林林總總，大多不堪。

　　已經有人露出吃瓜的表情，也有人不懷好意。

　　蘇桐拿起話筒，出人意料的開口：“老公，你在嗎？”

　　知道內情的人都以為她是在喊陸沉舟，表情一個比一個精彩，這種電視劇里的橋段，居然出現在現實中。

　　尤其是穿著婚紗上台，還當眾喊老公，有點太不體面了。

　　蘇桐仿佛看不見那些奇怪的眼神，很認真的建議：“聽說陸先生和章小姐有事情來不了，這麼貴的訂婚宴平白浪費了不好，老公，不如我們頂上吧，還能省一筆婚宴錢。”

　　底下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