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的氣氛中，還是楚弈先開口：“姜局長，小叔，你們好啊，我是來問你們午飯想吃什麼？”

　　蘇桐頭上黑线，這話也太生硬了吧。

　　僵持中，還是姜局長揚起微笑，這笑不會讓人覺得突兀，也不會讓人過於放松，聲音也好聽。

　　“是小弈啊，好久不見，還是這麼活潑。”

　　楚弈打蛇隨棍上，立刻寒暄起來，話題不停往那幾個小公司上引，在座的都是人精，當然瞬間明白了楚弈的心思。

　　“你剛剛說午飯，我想起來早飯還沒吃，我看外面露台設計的不錯，小弈請我喝一杯？”

　　“當然，我家廚師糕點做的很好，今天要讓姜局好好嘗嘗。”

　　楚弈立刻去准備，臨走前給了蘇桐一個“等我”、“必勝”的眼神，整個人精神抖擻，一點都看不出來種了一晚玫瑰花。

　　姜局站起身，臨走前突然又想起什麼，指了指桌上的小箱子，對床上的楚律維道：

　　“我記得你愛吃定邊市的橙子，路過順便給你帶了些，我剛剛說的那些，希望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

　　————

　　等房間里只剩下蘇桐和楚律維，氣氛越發奇怪了。

　　楚律維此刻看她的眼神，既不是昨天剛剛蘇醒時專注深刻的眼神，也不是後來的淡定溫和。

　　他的眸光依舊是柔和的，但又很深，像是藏著一片幽海。

　　先前留下的黑眼圈並未完全散去，就好像哪怕醒了，昨夜他也沒能睡好。

　　楚律維先開口：“過來。”

　　蘇桐抿了抿唇，還是走近，坐在了另一旁的板凳上。

　　“有受傷嗎？”

　　蘇桐呼出一口氣，心里再度默念昨天的孝道故事，她努力把自己放在一個晚輩的身份上。

　　“一點小傷，早就沒事了。”

　　其實這些楚律維都清楚，他昨天半昏迷中已經聽蘇桐說了不少，後來醒後，也有人跟他報告了所有的事情。

　　“受委屈了嗎？”

　　“沒有。”

　　蘇桐又簡單說了下陳家村的情況，但那個畫像的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完的，今日楚家人來人往的，現在的氣氛也不太適合，便想著稍微晚點、找個更隱秘一點的環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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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完這些，楚律維嘴角微動，想解釋剛剛的情況。

　　姜瑜並不喜歡他，他對她也沒什麼想法，只是姜老那邊確實有讓他們聯姻的意思。

　　姜瑜專注事業，覺得聯姻利大於弊，便趁著這次洗牌結束，來試探他的想法。

　　楚律維自己都沒想到，姜瑜只是一句隨口的試探，他居然不自覺的皺眉，覺得非常不適。

　　求子廟那晚的畫面，和昨天看到的中式婚禮雜糅在了一起，直到此刻楚律維才意識到，他內心深處，居然一直認定自己已婚了。

　　不是分手，也不是沒分手，而是已婚。

　　他根本不可能，也無法接受旁的人。

　　“不合適，我有愛人。”

　　他這樣回絕了姜瑜，然而說出口的同時，也想到他心中的愛人，如今另有婚姻。

　　那才是被法律保護的、正兒八經的婚姻，不是什麼露天席地、無人可知的跪拜。

　　那一刻心口的疼，超過槍傷。

　　或許是他的表情太微妙了，姜瑜產生了誤會，以為他有難言之隱，甚至以為他的愛人是男性，或者其他不能公開的身份。

　　楚律維都沒想到，姜瑜反而更想聯姻了，她說反正她要的也不是因愛結合的婚姻，沒有感情拖累，只當合作伙伴，他們能走得更高。

　　本來淡定拒絕了就好，這只是一件小事。而且他問心無愧，照理說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釋。

　　更何況昨日蘇桐的態度也表明了，她不想和他再有什麼瓜葛，不管是他半昏迷時還是蘇醒後，她待他都很生分，甚至還不如對待楚弈親近……

　　可當瞥見蘇桐看向桌上的橙子時，他的淡定自若還是有些維持不住了。

　　“我和姜瑜……”

　　剛開了個頭，楚律維的電話又響了。

　　公務，無法拒絕。

　　這個電話時間很長，蘇桐在旁邊等了一會兒，百無聊賴，干脆也開始處理工作。

　　審閱了幾個項目，又拿出A大的報告。

　　楚律維掛電話時，蘇桐正在寫藝術鑒賞課的報告，她抽到了《風中的新娘》。

　　楚律維看了眼她找的資料，輕聲道：“這幅畫就在樓下……”

　　蘇桐頭都不抬：“我知道，這幅畫在走廊里。”

　　楚律維一愣，總覺得蘇桐的語氣有些奇怪，他還沒問，蘇桐已經抬頭：“您知道我怎麼知道那幅畫在走廊里嗎？”

　　蘇桐登錄自己加密的網盤，找到一段錄音。

　　是章若彤的，只有兩句話。

　　“楚律維，我看到走廊里掛的那副《風中的新娘》了，我可以拍照嗎？我的藝術鑒賞報告，打算用你的畫為題，唔，分析分析畫里的……愛情……”

　　女孩的聲音清雋好聽，壓低的笑意里有著無盡的曖昧，尤其是“你的畫”還有那句“愛情”，撩動的意味十足，又過了片刻，第二句：

　　“不，我就要喊楚律維，楚律維，楚律維……有本事你就親自回來和我講規矩。”

　　放完一遍，蘇桐將錄音刪了。

　　要不是今天抽到這個題目，她都差點忘記了這段錄音了，是楚弈生日時，她錄下來刺激楚則的。

　　楚律維的臉色徹底變了，比剛剛還難看。

　　“桐桐，你別誤……”

　　他真的沒說任何曖昧的話。

　　蘇桐抬眸，目光清明，真心實意：

　　“我沒誤會，那個，我現在拿您當長輩，不會介意這些的。我發誓沒有口是心非，也沒有中傷別人的意思，但章若彤不適合您，姜局長倒是真不錯，我和楚弈都同意，她當我們的小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