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講會之後，定曇縣得到了和定雲縣同等的宣傳力度，蘇桐忙得不可開交，以至於過了兩天才發現，楚律維一直沒講話，連王秘書也安靜了。

　　哪怕她主動發消息，都回的很慢，很簡短。

　　蘇桐本來就心虛，這一下禁不住的懷疑，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還是那天她撒謊搪塞他，被發現了？

　　又忍了半天，蘇桐還是找了王秘書，只得到了三個字：梁於瑾。

　　蘇桐怔怔看著消息，回憶起那天的場景。

　　那天看到小胖的照片時，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瘦下來的小胖雖然眉眼和小時候一樣，但還是有區別，大概是小胖可以變成小帥。

　　按照梁於瑾的說法，他和小胖是網友，他有段時間重度抑郁，幾乎走不下去，是靠著和小胖互相鼓勵，才活下來。

　　他聽小胖講了很多故事，尤其是講到“桐桐”時，小胖眉飛色舞的，他總說等身體好了，一定要去找她……

　　只可惜後來他沒等到。

　　梁於瑾給她看了聊天記錄，還看了後來他飛去國外處理小胖後事的證明。

　　“我一開始只是想完成他的遺願，確認你過得好，但後來……”，梁於瑾說這些話時，一遍遍撫摸著牆上的照片，他跟蘇桐講了他是怎麼一點點愛上她，也講了是怎麼樣控制不住自己接近她……

　　“你討厭我，我只能想到這種愚蠢的辦法，卻沒想到……那天你從楚家離開，我就一直在後悔，我不敢找你，只能在這里守著你，這些天看你和她們相處，看你直播，我才意識到自己大錯特錯了，我不該騙你，更不該試圖頂替別人的身份，為了讓你喜歡我。”

　　……

　　回憶間，蘇桐聽到了院子里傳來的歡聲笑語，小美和小方在驚嘆，夸贊梁於瑾好牛，他只需要一番調試，便做出了多種效果極佳的直播濾鏡；又通過幾段編程，簡化了她們的後台程序……

　　“天啊，桐桐到底從哪里拐來了你這種天才，太厲害了。”

　　蘇桐忍不住黑线，她們可不知道，這可是A大捧在掌心的天才，做這些東西，當真是殺雞用宰牛刀。

　　小方也嘆一聲：“入職新策吧。”

　　“哈，小方你想什麼，人家這種頂級人才哪里看得上咱們這種小公司。”

　　小方撇嘴：“看職位啊，老板夫，他肯定想當。”

　　一陣又一陣起哄聲，這麼難聽的稱號，梁於瑾卻紅了臉，輕輕朝她的位置看過來。

　　蘇桐抿唇，朝梁於瑾揮揮手，在大家的嬉笑中，關上了房門。

　　幾分鍾後，梁於瑾站在樓梯上幫她翻文件。

　　“左邊，好像在左邊的櫃子里，你一件一件找找。”

　　蘇桐一邊說著，一邊拿過梁於瑾的手機，有開屏密碼，她頓了一下，嘗試著輸入自己的生日，解開了。

　　她先打開聊天記錄，找到楚律維，隨意翻了翻，上面都是例行的問候，看不出什麼。

　　又把認識的人都翻了一圈，全都沒什麼異常的，唯一特別的是楚則，兩天前，他發過一個大拇指表情過來。

　　算算時間，大概是在楚則離開廁所不久後。

　　什麼意思，楚則夸梁於瑾厲害？楚則這人還真是莫名其妙。

　　難道是她想多了？

　　蘇桐劃掉聊天軟件，准備將手機放回去時，鬼使神差的打開了手機後台，映入眼簾的是打開的郵箱發件箱頁面。

　　只一眼，蘇桐就屏住了呼吸。

　　一張又一張，全是她的照片。

　　從第一次在楚弈宿舍開始，她詢問他課程報告，他送她回寢室，因為每次見他都多少受情欲折磨，蘇桐的神色本來就有些不正常，不知道梁於瑾是怎麼找的角度，每一張照片都像是含著說不清的情絲和曖昧。

　　連在一起，就像是一對浪漫的情侶。

　　然後是在從緬國來回的飛機上……再然後是在圖書館里，她偷瞄他，還有親密的靠在書架上……

　　一張比一張露骨，一張比一張親密。

　　最後兩段是視頻附件，光是封面，蘇桐已經明白在哪里了，第一段是在楚家的書房門口，第二段是那天在廁所。

　　她滿臉驚慌的倚在他身上，盯著廁所門；而梁於瑾，他的手放在她腰部，這個角度像極了在調情。

　　蘇桐從不知道，那天能被錄出這樣的畫面。

　　先前心頭縈繞的不對勁終究一一浮現，太巧了。

　　從出事開始，到梁於瑾出現，再到楚律維出現，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操縱，高高提起又輕輕放下。

　　這場意外過後，單從結果看，蘇桐她們沒有損失，最大的變量就是梁於瑾和楚律維。

　　梁於瑾出現了，且合理的留在了她身邊，小美她們已經奉他為神明，連蘇桐自己，也自我懷疑好幾次，這樣一個全心全意守護她的人，不喜歡才是有問題吧。

　　而楚律維……

　　腦中已有猜想，看到這封郵件的收件人時，蘇桐還是忍不住一顫。

　　是他。

　　郵件最下方，梁於瑾和以前一樣，先是簡短的分享了自己近期的學習生活情況，語氣親昵自然，最後留言：“對了，照片看到了吧。小叔，每次您在，桐桐總會格外興奮。上次是門里，這次是門外，還真是很巧呢。”

　　蘇桐抖著手，還沒等關掉，新的郵件又來了。

　　她剛要退出去，從上方探過來一只手，當著她的面，輕輕點開。

　　蘇桐一僵，想抬頭，又瞬間被打開的視頻吸引。

　　模糊的畫質，她依舊一眼就認出了照片里的場景。

　　是緬國的審訊室里，她和楚弈貼在一起，腦袋則埋在楚律維的雙腿間。

　　咿咿呀呀的聲音雖然只持續了十幾秒，視頻就匆忙結束了，似乎這段視頻也是在極危機的情況下拍的。

　　最後黑屏中，有剪輯過的機械音響起：【東西已經給你，希望信守承諾。】，又頓了一會兒，【他好歹是你的資助人，楚家也並不好惹，望慎重。】

　　蘇桐抬眸，梁於瑾面上的笑意和先前一樣溫柔：

　　“桐桐，這是查崗嗎？”

　　蘇桐牙齒發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因為嚇的，她想問他到底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然而下一刻，天旋地轉。

　　……

　　等蘇桐再醒來，發現自己居然在求子廟，還是那件廂房，還是熟悉的木床。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窗外一片漆黑，梁於瑾背對著她，點燃紅燭。

　　門外有腳步聲，沉穩緩慢，佇立下來。

　　梁於瑾微微揚唇：“桐桐，今天想喊爸爸，還是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