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蘇桐都要氣笑了，她最近忙著直播，連大平層都拋到腦後了，他在這血口噴人什麼呢！

　　“我哪有……”

　　“騷擾你”幾個字還沒出口，就發現，陸沉舟手邊放著一箱橙子，還怪眼熟的。

　　蘇桐一震，眉頭立刻皺起，怎麼發貨了？

　　當時的直播終止後，合約不是全部作廢嗎？訂單不應該全都取消了嗎？

　　她幾乎是一個餓虎撲食壓在了陸沉舟身上……

　　旁邊有穿著黑西裝的下屬條件反射的要掏什麼，還是開車的寸頭小哥做了個“勿動”的手勢。

　　蘇桐搶了那箱橙子，翻找快遞單，期間因為動作太著急，一個個干癟的橙子全都掉在了陸沉舟的身上，還有幾片爛葉子，也蹭在了他的西裝上。

　　陸沉舟的臉，很黑。

　　蘇桐的臉也很黑，這橙子質量，太差了吧。

　　要是放在平時，陸沉舟收到這麼些爛橙子，她都想拍手叫好。可現在的問題是，這東西都是從她的直播間發出去的啊！

　　她下單時只是看到渣男何書桓的場景、止不住想起他，想刷個銷量，帶帶情緒，順便看“依萍打臉何書桓”的戲碼。

　　她當時還在想，發貨的時候要給他挑最酸最差的，沒想到這一幕真的實現了。

　　但她也開心不起來了。

　　蘇桐檢查了一番，然後發現，好消息是，這單子雖然發出，但其實是上午才出件，也就是說如果走正常流程，不可能現在就能到陸沉舟手里。

　　蘇桐納悶：“那你怎麼拿到的？”

　　寸頭小哥主動解釋：“最近時局風雲動蕩，多事之秋，凡是和青幫有關的貨物，一律會受到監控，更何況是老大的……”

　　名字、地址、電話，哪一個不是重點監控對象。

　　陸沉舟瞥了寸頭小哥一眼，後者立刻噤聲。緊接著陸沉舟只用兩個字，就概括了一切。

　　“特權。”

　　蘇桐嘴角抽了抽，因為特權，快遞都不用等是吧？黑幫老大、地下暗皇特權就這？

　　別說，仔細想還真有點爽，好像她先前在大平層住的時候，快遞也到的非常快，她還以為是包郵區電商發達。

　　現在還真要謝謝人家的特權，給她爭取了一點反應時間。

　　現在的問題是，既然陸沉舟的單子能發出，其他人的也可以。

　　一旦直播間的客戶收到貨，可並不會管其中發生了什麼，只會將這筆賬記在他們身上。

　　线上直播行業，建立信任不容易，但毀掉很簡單，只需要一單失誤，就能一切歸零。

　　現在去追回快遞已經來不及了，而且背後搞事的人肯定留了後招，她恐怕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阻攔，最終事倍功半。

　　蘇桐朝晏璐她們揮揮手，將盒子遞給她們，不需要多說，大家的臉色都難看起來。

　　要不是陸沉舟還坐在這，怕是都直接開始國罵了。

　　負責訂單的小姑娘都要哭了：“我當時還專門去檢查過，訂單都顯示取消中，他們跟我說是因為系統需要申請……後續他們還發圖給我看過，顯示訂單都取消了啊……”

　　晏璐氣紅了臉，她們p的圖沒用上，別人的倒是用上了。

　　算算時間，最遲明後天就會有不少人收到貨品，如果不是陸沉舟來了，恐怕他們會莫名其妙的、就迎來大量差評。

　　蘇桐深吸口氣：“都別慌，去找訂單記錄，統計在定雲縣直播的所有訂單，用我們的橙子再發一份，這筆錢走公司公賬。”

　　晏璐捂住心口，又要虧一筆，為什麼創業這麼難啊。

　　關鍵是這筆錢花出去，效果未必好，畢竟有些人收到一箱子爛果子，就已經對他們徹底失去信任，未必吃這一套。

　　在她擔憂時，蘇桐已經話風一轉：“然後邀請這些人參與投票。”

　　“以產品回訪的方式做投票pk，宣傳朝‘定雲橙從哪起源，到底哪里的橙子更配稱作定雲橙？’上引導。”

　　“記住，不要在盒子上標注地區，讓收件人自己察看寄件地址。”

　　黑料是吧，髒水是吧，你跟我討論直播間，我就跟你討論發貨地，不論如何，那批橙子可都是從定雲縣發出去的。

　　她現在正愁銷量差距太大、沒法用正常手段從最後一名上位呢！

　　就算是助農，也並不代表不能炒作、不能申訴，面對惡意競爭，合理反擊，撥亂反正，才是對的。

　　將一應工作安排下去，回過神才發現，陸沉舟居然一直看著她，眼里多了幾分詫異，就好像第一次認識她一樣。

　　蘇桐看向他的眼睛，發自內心的感謝：

　　“快中午了，定曇縣的走地雞特別出名，嘗嘗吧。”

　　“就當是我前段時間的房租。”

　　但不知道陸沉舟是怎麼回事，蘇桐語氣都這麼好了，姿態也放低了，他神色反倒冷了。

　　“不用。”

　　“路過而已。”

　　蘇桐不信，直截了當拆穿：“這麼偏僻的地方，你們怎麼路過？”

　　寸頭小哥輕咳一聲：

　　“我們從延邊高速上下來的。”

　　還真是有點巧了，他們真的是有事情從外地過來，高速半道上收到這個快遞的消息，這里雖然距離市區遠，但當時只是打個轉盤的事。

　　可這麼一說，蘇桐自然而然想歪了，從延邊高速下來，那可能是從這里去定雲縣。

　　約會？

　　當真是路過啊。

　　他對章若彤真的是很上心啊，三天一小約，五天一大約，說起來他可能不知道這件事牽扯到定雲縣吧，畢竟這種小事情，在他們看來，該是不值一提的。

　　如果知道的話，他哪里會站在她這邊。

　　“知道你們感情好，但就算迫不及待要去見未婚妻，也要吃飯的吧？”

　　蘇桐就像是隨口一提：“剛好定曇縣的山頂有個求子廟，最適合新婚夫妻祭拜，您婚前去領個香囊，結婚時剪一截頭發放進去，以後肯定夫妻和睦、多子多福。”

　　蘇桐說完，哈哈了兩聲，卻沒人接話茬。

　　陸沉舟一言不發，氣息愈發冷沉。

　　其他人，包括開車的寸頭小哥都縮了縮脖子，頗有些噤若寒蟬的感覺。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持。

　　就在此時，小美帶著幾位老人朝這邊走，收到小伙伴們詭異的眼神暗示，幾人出現了溝通障礙。

　　小伙伴們暗示：別過來，有殺氣。走地雞都不管用，蘇總講話還那麼陰陽怪氣，大佬估計是留不下的。

　　小美本就半知半解，轉述給老人後，老人們理解為：因為雞不好吃，這些人都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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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分鍾後，看著蹣跚的老人們拿著自制的飼料，著急圍在車前跟他們比劃，用很蹩腳的普通話解釋怎麼喂雞，解釋這雞多好吃，還不停揮手招呼他們，陸沉舟的下屬們都有些茫然。

　　沒一會兒，就有人架不住，被拉進了屋里。

　　解釋沒有用，對方壓根聽不懂；冷臉也沒有用，老人眼神都不好；又不好推搡，而且人家本來就是存了好意，看著那一張張長滿老人斑和皺紋的臉上露出殷切討好，他們也不是鐵石心腸，也會心軟。

　　當然，最關鍵的是，第一個被拉進去的是寸頭小哥。

　　陸沉舟雖然不悅，但並未呵斥。

　　黑道也是要會察言觀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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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都下了車，包括陸沉舟。

　　因為人很多，直接去了隔壁的祠堂，主屋和側屋全都用來招待他們，主屋兩桌，側屋一桌。

　　陸沉舟當然坐在主屋，一人占了一桌，其他人都不敢和他同坐。

　　蘇桐不太高興，干脆全然不管，看現在的情況，交給這些老人家招待，反倒更合適。

　　她先前是從泥地里過來的，還穿著膠鞋，衣褲也是務農專用，回房間照鏡子才發現，連臉上都帶著泥，黑乎乎的。

　　蘇桐洗了把臉，換了衣服，又鬼使神差化了個妝……

　　下午直播可能會拍到她，體面一點總沒錯。

　　跟什麼人來了，完全沒關系！

　　等蘇桐回到祠堂，飯已經吃到了一半了，她剛到側屋門口，就聽到里面隱約的笑聲和說話聲，小美好像在講笑話，畢竟是他們直播間的門面，哪怕是黑道大哥們，都被她逗笑了。

　　而一門之隔的主屋那邊，只能聽到老人的說話聲，幾乎聽不到其他聲音。

　　蘇桐閉著眼睛想都知道是為什麼，有陸沉舟在的地方，能有什麼好氣氛，空調都省了。他現在比她當初在游輪上初見他時，更難捉摸。

　　蘇桐決定還是去側屋吃個飯，以免消化不良。

　　房間里氣氛更好，滿屋子肌肉鼓鼓的大哥們，也不全是不苟言笑的，有些說話還挺有梗。

　　這次的下屬本來都幾乎是新面孔，蘇桐也都不認識。

　　再加上側屋的都不是核心人員，剛剛在外面都站的遠，蘇桐又是換了衣服、化了妝過來的，結果就是全都沒認出她是剛剛和他們老大講話那位。

　　蘇桐順利的混在其中，雙方友好交流起來。

　　蘇桐吃了一會兒，就見小美和她眨眨眼。

　　她還沒看懂，就見小美雙手支著下巴，紅唇微微嘟起，語氣嬌嬌的：

　　“哥哥們看起來都好有力氣，摘起果子來，一定很厲害！”

　　她的手指豎起，戳了戳最近的大哥的手臂，驚呼：“天啊，我懷疑我要是坐在你的手臂上，就能直接夠到最高的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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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桐眼看著小美一陣忽悠後，打開了後門，帶著一群黑道大哥進了果園。

　　小美坐在其中一個大哥的手臂上，很快就摘了一大筐水果，其他的大哥也都聽她安排，有的接果子，有的幫忙打包……

　　小美甚至建議其中幾個大哥比賽，誰摘得多，她下次就坐在誰的手臂上。

　　坐在誰的手臂上，就給對方擦汗、扇風、加油鼓勁，還喂剝好的橙子……一個人足以頂一整只啦啦隊了。

　　這群人的身體素質真不是蓋的，一會兒時間，七八筐果子就摘好了。

　　蘇桐目瞪口呆，下意識看了眼主屋，門窗緊閉，這個距離應該是看不到的。陸沉舟應該不會知道，他的下屬們都被忽悠著干活了。

　　就在此時，旁邊其他幾個大哥撓撓頭，紅著臉走到蘇桐身邊。

　　“你也想試試嗎？”

　　蘇桐沉默了一下：“想。”

　　活真的很多，能多摘一斤是一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