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秀林的怒吼聲中,紋身男突然松手沉肩滑步,敏捷地閃開了他勢在必得的一擊。
他的動作非常流暢,顯然不是空有蠻力的莽漢,或是只學了三招兩式的半吊子,而是真正下過好幾年苦功的練家子!
只憑著一腔血勇准備拼命的楊秀林根本沒想過會遇到這種情況,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我媽都五十多了,你還想推?好吧,反正我爸也死了好幾年了……我家在濱海東路聽濤小區12幢3單元401,鑰匙在我口袋里,你快點去推吧!”
說著紋身男用腳尖挑起丟在地上的褲子,右腿微微一彈,准確地把它向少年臉上拋了過去。
楊秀林下意識地抬手去接,趁他視线被遮擋的一瞬間,紋身男突然墊步拉近距離,獰笑著猛然擰腰帶動左腿,凶狠地向他的頭部掃踢過去!
熟知他性格的兩名手下也在同時露出了嗜血的獰笑。
以紋身男能一腳踢斷五根甘蔗的力量,挨了這一擊的楊秀林最輕也要吐血昏迷,運氣不好被踢斷脖頸的話,當場送命也不奇怪。
不過敢對紋身男動手,這樣的結果其實早就注定了。
這家伙本就性格凶殘,學了功夫打過黑拳後更是完全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可惜楊秀林並沒有像他們期待的那樣慘叫著飛出去,雖然他額前的頭發都被勁風吹得飛了起來,但那凌厲的一擊卻並沒有傷到他分毫。
因為有人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及時扣住他的肩膀,硬生生地把他拖開了。
嚇出一身冷汗的楊秀林回過頭去,才發現救自己的人竟是一直在睡覺的穆淑珍,眼淚頓時無法控制地涌了出來。
“媽媽……”
“不錯,很不錯。”
夸獎了兒子一句後,穆淑珍順手把他拉到身後護住,抬起手向紋身男勾了勾食指,眼神中充滿了輕蔑,卻連句話都不屑於跟他說。
面對這樣的挑釁,一向暴烈的紋身男反而後退了一步,抬起雙臂護住頭部,警惕地打量著她。
對方從床上起身,來到少年身後並及時拉開這個過程,他居然完全沒察覺!即使他之前沒有防備,但以他的眼力和警覺,也不至於這麼遲鈍。
眼前這個冷如冰山傲若王侯的美貌女人,絕對是個速度型格斗高手!
“既然醒了就來繼續喝吧!”
對峙了幾秒後,紋身男突然大笑著收起架勢,做出一副和穆淑珍很熟的樣子。
在他的暗示下,胖子居然真的從包里掏出了幾罐啤酒,小個子也從身上翻出幾袋魚干花生之類的下酒菜,擺到了茶幾上。
“剛才你說喝多了頭有點暈,我還以為你真的喝醉了呢,原來是裝的……哈哈哈哈……來來來,沒醉就喝點啤酒解解渴……”
紋身男抄起一罐啤酒,突然猛地向穆淑珍砸了過去,卻被她輕而易舉地接住了。
“街上偶遇,一見如故,喝得不夠盡興又請你們回房繼續,然後大家都醉了,發生了什麼也不能怪別人……這就是你們為了應付警方准備的說辭?”
穆淑珍懶得再看他們拙劣的表演,冷冷地揭穿了他們的把戲。
確認過她真的身手不弱後,紋身男終於收起了虛偽的假笑,從胖子的挎包里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熟練地舞了幾個刀花。
“看來不光手上有功夫,腦袋也挺好使的嘛!不過就憑你一個人,能對付得了我們三個嗎?”
“能。”
紋身男本以為亮出武器後威脅,能打壓一下她的氣勢,沒想到穆淑珍竟然干脆利落地給出了意想不到的答案。
她的語氣非常平淡,但簡短的回答中卻包含了無比強大的自信。
被噎得一愣的紋身男仔細看了她兩眼,發現她並不是在虛張聲勢後,竟然感覺到一陣莫名地緊張。
上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還是在地下拳賽中。那天他遇到了一個同樣面無表情的對手,在第一回合就被對方打斷兩根肋骨,一腳踢下了擂台。
差點就沒命了。
“叫人!叫豪哥帶人過來幫忙!”
只遲疑了一秒鍾,紋身男就果斷地舍棄了一文不值的面子,大聲向手下發出了求援的指示,眼睛卻死死地盯著淡然自若的穆淑珍。
“或許我們三個真的不是你的對手,但要是再加幾個,你還能對付得了嗎?即使你身手再好,在混戰中也顧不上保護那個臭小子了吧?”
這次穆淑珍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地攤開了右手。
紋身男緊張地看過去,卻發現她手中空無一物。就在他疑惑不解時,楊秀林已經關掉電擊棒的開關,小心地把腰鏈交到了媽媽手中。
母子倆的默契讓紋身男非常不爽,但穆淑珍手中多了武器卻讓他更加不安,再被她凌厲的眼神一逼,竟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紋身男的臉就像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地燒得難受。
要是剛才穆淑珍在他後退時發起攻擊,以她驚人的速度加上腰鏈的長度,他肯定已經被打中了。
他有信心避開要害,但如果她攻擊的是手腕,匕首絕對會被打落。
對手剛認真起來,准備全力應戰,他居然就在氣勢上被完全壓倒,不戰而敗了!
羞憤之余,紋身男有一瞬間只想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和對方拼個你死我活,但在穆淑珍毫無感情的目光中,剛鼓起的勇氣就像烈日下的碎冰一樣,連化成水的機會都沒有就悄然蒸發了。
“廢物。”
輕蔑地吐出這兩個字後,穆淑珍連看他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了,居然拉著楊秀林在床邊悠閒地坐了下來。
“不是要叫人嗎?快點叫啊!”
已經掏出了電話的胖子茫然地看了看緊握著匕首,手卻在不斷顫抖的紋身男,又看了看一臉不耐煩的穆淑珍,終於還是撥通了電話。
“豪哥你好,我是小胖。這邊遇到了點麻煩……好的……是,是……”
沒過多久,房門再次被推開,三個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依次走了進來。
為首的人嘴里叼著根沒點燃的香煙,制服隨意披在肩上,雖然一臉痞相,但眼神卻像野獸般嗜血。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個相貌清秀的青年,乍看很文靜,但多看兩眼後楊秀林卻感覺他像個已經點燃了導火线的炸藥包似的,隨時都可能引發災難性的後果。
走在最後的男人長相憨厚,但那絕對超過190厘米的身高和幾乎要撐爆制服的強悍身體,卻給所有人都帶來了強烈的壓迫感。
楊秀林甚至緊張得站了起來,但穆淑珍卻越發從容,甚至還愛憐地擰了擰兒子的臉蛋。
“沒事,有媽媽在呢!”
看到為首那個流里流氣的男子,紋身男馬上像見到救星一樣撲過去,失態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豪哥,這女人不對勁……你帶家伙了沒……”
不耐煩地甩開紋身男,豪哥上下打量了穆淑珍兩眼,突然回頭甩了他一耳光。
“這就是你遇到的麻煩?三個大男人,手里還有刀,居然對付不了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以後出去別他媽說認識我!”
“豪哥,這女人是高手!”
被打的紋身男面紅耳赤地辯解,卻只換來了豪哥放肆的嘲笑。
“居然說這嬌滴滴的冰山美人是高手?你他媽的是眼睛瞎了,還是腦子壞了?收錢幫外面的老板做事,我可以假裝沒看見,但連女人孩子都對付不了,我他媽養你還有什麼用?”
拍拍身後高大得像一座小山似的手下,豪哥掏出打火機點燃香煙,深吸一口後,用香煙囂張地點了點穆淑珍。
“去把她綁起來。要是敢反抗,就卸了她兩條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