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瓊一劍得手,信心大增,手中長劍虛劈,振吟有聲,就要追擊。
黃山弟子做夢也沒想到本派長老居然連柳玉瓊三招都接不下就受傷見紅,全都呆了。
待見柳玉瓊做勢欲飛身追擊,當下發了一聲喊,幾乎是不分先後,同時有兩三名黃山弟子向柳玉瓊撲來,其中有兩人還是那黃山長老的親傳弟子。
柳玉瓊見黃山弟子撲來,長劍幌動,寒芒連閃,出招十分狠辣,尤其是其中兩人一左一右,一人使『冷泉靈芙』,乍吐劍花千瓣,看似花巧無力,實則暗潮洶涌,勁力深藏,刺向她的左脅,右邊一人則是單劍怒斬,一式『北海斬蛟』,又快又狠地自柳玉瓊後頸劈下,長劍到處,勁風凜冽,顯然劍上貫足了內力。
柳玉瓊怒哼一聲道:“滾回去。”身子閃了閃,只見人影微幌,瞬間化出了數條若有若無的淡淡身影,於黑夜之中,視线不明之際,更是難分難辨,幾乎是與夜幕溶成了一體。
整個人就好像施了魔法般,就在兩位黃山弟子左右攻到之際憑空消失,讓兩人撲了個空。
兩人這一撲空,招到人杳,心中陡現警訊,暗喊一聲:“不好。”正待回身自救,化攻為守,猛地黑夜中一只玉手纖纖,細嫩素潔,柔若無骨地穿過兩人劍式,似回風擺柳,若羚羊掛角,無聲無息地向兩人臉上摑來。
啪啪啪啪四聲清響,兩人各被柳玉瓊摑了兩記耳光,跌了出去,臉頰腫的老高,耳光挨的不輕。
只聽得柳玉瓊冷笑道:“怎麼?就這麼一點功夫?”
就在這時,柳玉瓊突然感到背後氣流有異,一道冰柱似的冷氣如江河激流,分波逐浪似地向自己的後脊刺來,隱隱之間感到對方劍尖傳來的那股殺氣已將自己身後大穴全數籠罩,只要稍有不慎,就有命殞魂斷之禍,同時還聽得桂青霜驚叫急呼道:“姐姐小心。”
柳玉瓊一驚,反應快極,雙腿一劈,使個『一字馬』,上身前傾,右臂反鈎,掌心手腕齊齊用力,劍身輕轉,反手彈刃,手中長劍驟然躍起,仿佛乍死還活的靈蛇,猛地趁旁人一個不注意,陡地飛起猛噬,又快又狠,令人防不勝防。
與其同時,桂青霜也出手了,怒喝道:“無恥狗賊。”『咻嘶』一聲,桂青霜黑索破空,一揮丈余,在空中啪的一聲,虛繞成圈,頃刻間又是運得筆直,氣達鞭梢,圈直如意,猛力向偷襲柳玉瓊的那名黃山弟子一鞭打下。
這一鞭對正了那黃山弟子的後腦正中,黑索上凝聚了桂青霜近二十年的功力,又是情急而發,力道之強,破空生嘯,就連那偷襲者也感到桂青霜這一鞭之狠,黑索未到,索上鞭勁已經如快刀般斬下,仿佛一鞭要將自己打成兩半似的,來勢十分凌厲。
三人動作均快,那偷襲者一動,柳玉瓊立即回應,反手出劍,既守且攻,實是精妙之極的一式劍招。
那偷襲者一看情形不對,原擬在柳玉瓊說話分神之際出招,又是在看清楚柳玉瓊身法落點後突擊,事先料定自己再不濟也會弄得柳玉瓊手忙腳亂,殺她個措手不及。
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在出手之際被桂青霜一語叫破,柳玉瓊反應更是神速,沉身回劍,守中帶攻,輕靈凌厲兼俱。
自己雖占了覷定柳玉瓊背後空門的優勢,出手後卻反而夾在柳玉瓊與桂青霜兩人之間,柳玉瓊長劍後旋彈射,指向自己小腹﹔桂青霜黑索怒揮,對正自己後腦打下,本是十拿九穩的一式突襲,卻在一瞬之間情勢陡變,反而遭到柳桂兩人前後夾擊。
那人心中喊了一聲『糟糕』,長劍刺空,柳玉瓊劍尖發出的寒氣已堪堪抵住了自己小腹,情急之下,長劍斜切而下,當的一聲,劍鳴嗡嗡,與柳玉瓊反手騰起的一劍相交互劈,爆出數點火星,一溜如飛,同時借力右閃,急避桂青霜鬼魅似的黑索。
桂青霜豈容他輕易逃離自己的鞭下?
尤其是在親眼瞧見黃山弟子無端迫害自己的師姐桂秋霜,將她折磨的不成人形,身心嚴重受創之際,又要對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偷襲,心中之怒可說已經達於極點,不發不快,腦中飛快閃過自己因為愛還偷了師門無形散的解藥給楊志浩帶回黃山,本擬拼著師父一頓罵,可以快樂無憂的跟心上人在一起,雙宿雙飛,自在逍遙,卻沒想到黃山派居然食言,還通令黃山弟子拘殺兩人,一直以來,每日逃命奔波,沒一日好過,那還不要緊,至少她還能跟心上人在一起,奔波逃命雖苦,惶惶如喪家之犬,心中卻是甜蜜蜜。
沒想到事出突然,跟自己一起同甘共苦的心上人居然在土地廟一役之後懷疑自己給的是假藥,還毒殺了兩名黃山弟子,自己莫名含冤,百口莫辯之余,只有暗自哭泣,希望郎君有朝一日能明白自己是清白的,卻不料楊志浩卻使計取藥,離己而去,更是讓她傷透了心。
及至眼見從小與自己一同長大,情逾姊妹的師姐桂秋霜只因身在毒門,就遭黃山派生擒糟蹋,將她折磨的不成人形,凌虐汙辱,無所不用其極,呈現半昏迷的狀態,且因她強使『天毒大法』想與敵人同歸於盡,更是毒入內腑,性命岌岌可危。
現在又見黃山弟子偷襲柳玉瓊,心中之怒,再也壓抑不下,萬般思緒涌上心頭,酸的、苦的、甜的、辣的全在心中攪和擾動,一顆心時酸時甜,時縮時展,時而歡笑,時而淒苦,時而冰冷,時而火熱,想起自己為了楊志浩偷藥、叛門、逃亡、廝殺受盡了苦楚,一句怨言也沒有,到頭來卻只換來了楊志浩在土地廟一役之後對自己的不信任,還認為自己給了假藥,毒死了兩名黃山弟子,最後居然還使計點倒了自己,偷走了自己隨身攜帶,用來救命的無形散解藥。
親密如枕邊之人者,行逕居然如此不堪,反倒是只有數日之識的雲柳兩人,義無反顧,為自己奔波勞碌,挺身拼命。
桂青霜耳聽師姐桂秋霜無意識地低喚著母親與自己的名字,每一聲低聲叫喚都像是在她的心上砍上一刀,擂上一拳,舊傷未愈,新創又增,哪還忍受的住?
一顆心危顫顫的悸動,殘破不堪,淚水濕了衣襟,苦澀難嘗,歸根究柢,這一切都是黃山派的錯,否則的話,師姐桂秋霜也不會性命垂危,恩人柳玉瓊也不會險成劍底游魂,她越想越是恨意如山,仇海難填。
當下眼眶含淚,咬牙迸聲道:“你逃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