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皇雙目睜開,眼神並不凌厲,只是淡淡的一瞧雲岳,不知怎地,雲岳心中竟起了仿佛自己心中一切所想都被邪皇一眼看透的感覺,不敢與邪皇對視,技巧性的避了開去。
邪皇淡淡一笑,並不點破,問道:“那東方剛到底跟你有什麼關系,你居然願意為他甘冒奇險?上次你說他於你有恩,到底是什麼恩惠如此之大,要讓你幾乎連命都賠了進去?抑或是就只為那無聊之極的公理正義?”
雲岳臉色一黯,道:“我小時候貧困潦倒,未遇師父之前,只能當個乞丐,四處向人討些東西裹腹度日,有一年冬天,我只有七歲吧!我又餓又冷,四處找東西吃,卻怎麼找也找不到,反而遇上了一些街上惡狗,差點沒被那群惡狗咬死…”說到此處,卷起衣袖,赫然在右手手臂接近關節之處隱隱有咬痕,雖因長大後咬痕漸淡,但隔了近二十年而咬痕依然可見,顯見其時受創之深。
嘆了一口氣道:“那時東方莊主大概才二十出頭,路過此處,見我受惡犬圍攻,奄奄一息,便趕走惡犬,救了我一命,還將我帶回金環莊治傷,於我雲岳實有再造之恩。其後我因機緣湊巧,跟隨師父上山練武,學得了一身武功,下山成名之後,以劍魔之名行道江湖,東方莊主不以我在外聲名狼藉,與我結為至友,雲岳無以回報,只有肝腦塗地,盡心盡力為東方莊主揪出幕後黑手,以報莊主之恩。”
邪皇噫了一聲,點頭道:“不錯,受人涓滴之助,尚且當報以涌泉,何況救命之?大丈夫恩怨分明,東方剛既然有恩於你,自然得為人家盡心盡力,不怕危難了。”轉移話題,由懷中取出一本薄薄書冊,啪的一聲擲在石桌上。
雲岳低頭一瞧,只見那書已經泛黃,書頁折邊略有破損,封面也有剝落斑駁的痕跡,似乎還被水浸泡過,顯然是多歷年所,年代久遠的書冊,封面上五個墨黑大字卻仍然清晰可辨,寫著『無上至尊令』。
邪皇徐徐道:“這就是本門傳下來的兩大神功之一的『無上至尊令』。這書乃是祖師所做,後來傳下,各代皆略有增補,我如今將此書傳給你,至尊五法的拳腳功夫,掌氣內功,均在此書之中。你可自行修習,本來,我應該連紫晶玉戒也一並傳給你的。只不過你神功未成,出谷之後,尚有不少艱钜任務留待你來完成,其中幾項更是凶險,因此我不得不未雨稠繆,暫且為你保管這掌門信物,等你日後完成這些任務後,掌門之位自是你掌中之物,這就不必我說了。”
雲岳忍不住急道:“師叔,雲岳山林野鶴,天邊浮雲,當不得這掌門的。”
邪皇搖頭道:“不由得你不答應,咱們紫晶門現在僅存我們這幾個,漢兒大概已經往生,是當不了這掌門了。玄武與我年紀太大,一只腳都已經踏進了棺材里,鳳兒年紀太輕,經驗、武功、膽識都不如你,你倒說說看,除了你之外,紫晶門中還有誰可以擔當這掌門大任的?”
說到這里,頓了頓,雙目精光凜然,道:“難不成你要我將掌門之位傳給那弑師犯上的畜生?”雲岳啞口無言。
紫晶門人丁本就不多,傳到邪神邪皇這一代更是少的可憐,只有兩個徒弟。
時至現今,紫晶門人死的死,傷的傷,老的太老,小的經驗不足,整個加加減減,居然只有雲岳一人夠格可當掌門。
邪皇又道:“你也別把這掌門之位看的太高,紫晶門現在就我們這幾個,你雖說是掌門,但手上可用之兵大概也只有我們幾個罷了!玄武要陪我閉關驅毒,不能隨你出谷。只有你師妹可以跟你一同出谷,因此你這門主呢,是掌門兼徒眾,一個人全包了,大不了也只有你師妹一個人可當你的小兵。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你要做一些粗重工作,難道你還會讓你師妹一人獨力去做,自己一旁納涼不成?因此我說啊!你就是做了這掌門,又跟那山林野鶴,天邊浮雲有什麼不同?”
雲岳想想也是,出了紫星谷後,蔣破天叛師逆上,勢必不會遵他為掌門,束手就縛,引頸待戮。
邪皇又必須閉關逼毒,自己這紫晶門門主只是有名無實,空殼子而已,又有什麼好拒絕的?
笑了笑,點頭接下了掌門之位。
柳玉瓊噗嗤一笑,嬌靨如花,笑道:“師兄,原來你這個掌門只是做做樣子而已,根本就是空殼子嘛!”
雲岳斜瞄了她一眼,見她笑得花枝招展,香肩亂顫,笑道:“那也未必,至少我還有你這個小兵,粗重的工作你做不來,跑跑腿總行吧?端茶燒飯,嘿嘿,那也有得你累了。”
邪皇聽了哈哈大笑道:“這倒也不錯,只不過這麼一來,咱們紫晶門的掌門也只能命人燒飯做菜而已,那也是…嘿嘿…窮酸的緊了。”柳玉瓊撲到邪皇懷中搖手撒嬌,佯嗔道:“師父你看,師兄欺負我啦!我不依,我不依。”
邪皇看著懷中柳玉瓊的兒女之態,慈愛的撫著她的秀發,笑而不答。
好一會兒,邪皇扶起躺在他懷中撒嬌的柳玉瓊,正容地向雲岳道:“對了,我還有一件事要交代你們。”
雲岳道:“師叔請說。”
邪皇嘆道:“你們出谷後,除了要找出蔣破天那孽徒的下落,並為我清理門戶外,行有余力,順便幫我打聽一位女神醫李芷蓉的消息。”
雲岳怔了一下,問道:“女神醫李芷蓉?”
邪皇道:“不錯,女神醫李芷蓉,你們若聽到有關她的下落,立刻報與我知,如若有緣能遇上她,就說…就說…”想了一想,黯然地搖搖頭道:“不用了,只要讓我知道她好就好,不用再多說些什麼了。”
雲、柳兩人見邪皇說話有頭無尾,由語氣語意推斷,那叫李芷蓉的女神醫似乎跟邪皇有著密切關系,互望一眼,邪皇雖沒說什麼,兩人心中都是同一心思,要為邪皇找到這一個叫李芷蓉的女神醫。
邪皇瞧了瞧柳玉瓊,心道:“有了鳳兒服侍在側,已經是老天給我的極大恩典了,我又怎能再奢求貪多,要芷蓉回到我身邊?”
柳玉瓊見邪皇看她的眼神有異,似是父親對女兒的關愛之情,又似情人之間的男女之愛,時而火熱,時而慈藹,心跳怦然,血液加速,臉上閃過一絲嫣紅。
邪皇猛然一驚,心道:“我是怎麼了,最近怎麼變的婆婆媽媽,優柔寡斷?難道二十年來我仍是未能將她完全忘卻?”見柳玉瓊嫣然嬌羞之態,依稀便是李芷蓉當年的翻版,心中針刺似的疼痛,用力搖了搖頭,似乎想將那股思念甩掉。
深吸一口氣,內力行遍全身,好不容易才抑制住心湖波濤,揮手道:“沒事了,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說完,也不理睬兩人,逕自閉目打坐,養神練氣。
雲、柳兩人不敢打擾邪皇用功,恭敬地拜了幾拜,悄悄地退出了丹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