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船快到岳州,汪嘯風忽然道:“聶掌門,你一路辛苦護送,汪某感激不盡。明天到了武昌,你我就要分別,不如一會我去岳州城買點好酒,我們二人好好喝上幾杯。”
聶雲笑道:“既然汪兄有此雅興,在下自然樂意奉陪。岳州美酒,天下聞名。當年李太白號稱酒中仙,也曾寫下。‘巴陵無限酒,醉殺洞庭秋’的千古名句,今日倒是可以一飽口福了。”
兩人相視一笑,心中各有算計。
船入港下錨後,汪嘯風便往城中而去,聶雲便吩咐下人准備飯菜。
汪嘯風去了許久才回來,手里提著兩個大大的酒瓶,上面的紅紙寫著三個大字:醉千秋。
他上得船來,笑著對聶雲說道:“這可是岳州有名的美酒,嘗過的人都是贊不絕口,今日你我可要開懷暢飲,,不醉不歸!”
聶雲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兩人進來船艙,凌、水二女早已等候多時。
小小的船艙中,四人圍桌而坐,人數極為合適,既不空曠,又不擁擠。
汪嘯風伸手揭開酒瓶蓋子,那醇厚綿長的香氣瞬間飄散而出。
聶雲鼻子聳動,眼睛瞬間一亮,大笑道:“果然是好酒!”
汪嘯風笑著取過兩個酒碗,給二人倒滿。他舉起一碗,對聶雲道:“聶掌門,感謝你這一路照顧,在下先干為敬。”說著仰頭一飲而盡。
聶雲笑道:“能結識汪兄這樣的英雄,在下也是萬分高興,來,干了!”說著也一口將碗中美酒喝干。
喝完之後,他對水笙道:“水姑娘,要不要給你也倒一杯?”
水笙本不善飲酒,但想到聶雲對父親的救命之恩和一直以來的幫助,便笑道:“其實最應該向聶掌門道謝的應該是我,今日我也要敬你一杯。”
美女喝酒,自然不能用碗。
汪嘯風取過一個酒杯,斟滿放到水笙桌前。
凌霜華看著那淺碧色的佳釀,心中很是好奇。
汪嘯風對凌霜華道:“凌小姐,你難得經過此地,既然不能去那岳陽樓,不如嘗一嘗那里出的醉千秋,也算沒有白來一趟。”
凌霜華聞言頗為心動,她抬頭看了聶雲一眼,眼中帶著詢問。
聶雲點點頭道:“這酒入口清香,毫無辛辣之感,的確是難得的好酒,你要想喝,就來一杯。”
凌霜華笑著點點頭,“既然水姐姐都喝了,我也嘗一嘗吧。”
聶雲寵溺一笑,那溫柔的神情讓二女都是芳心一跳。凌霜華倒還罷了,水笙卻是連忙轉過頭去,好一會才轉過來,但依然不敢再看聶雲。
聶雲給凌霜華倒了一杯,然後笑道:“茫茫人海,我們能相識相知,實在是緣分不淺。來,我們共飲此杯。”
汪嘯風道:“說得好,干!”
二女也是微微一笑,一起舉起酒杯。
她們先是舔了一口,感覺的確如聶雲所說,不但不覺辛辣,反而帶著-股沁人的清香。
一杯下肚,兩人皆是玉腮緋紅,嬌艷欲流,顯露出迷人的風情。
四人談笑風生,邊說邊聊。
席間,聶雲妙語連珠,各種笑話典故張口就來,讓氣氛變得越來越快樂。
很快一瓶酒就喝完了,這時汪嘯風又取過一瓶酒,給自己和水笙倒滿,然後對她說道:“表妹,當日之事我一直痛悔於心。今日我就借這杯酒,給你賠罪了。”
水笙聞言一愣,她顯然沒想到汪嘯風居然能拉下臉來當著外人給自己道歉。
她沉吟片刻,說道:“表哥不必自責,當日之事也非你一人之過。再說爹爹已經去世,我不想再提這件事了。”
汪嘯風搖頭道:“表妹,我知道你心中還是記恨著我。自舅舅去後,我日夜自責,心中飽受煎熬。只怪自己魯莽衝動,害了舅舅,也讓你傷心落淚。但你可知道,看著你整日對我冷若冰霜,我寧可死的是我。若是你不肯原諒我,我只能去九泉之下給舅舅賠罪了。”
凌霜華也在一旁勸道:“水姐姐,你也氣了這麼久了。當日之事雖.然你表哥有些衝動,但也是因為別人對你出言調戲在先,你就原諒他吧。”
聶雲也說道:“水姑娘,逝者已矣,人不能總活在痛苦之中。水大俠一去,汪兄就是你唯一的親人,總不能一直這樣不冷不熱的,日子總是要往好里過的。”
水笙看著汪嘯風那痛苦的樣子,想起往日二人的甜蜜溫馨,心中不禁一軟,舉起酒杯道:“表哥,這段時間是我自己鑽了牛角尖,不該那樣對你,你別難過了。”
汪嘯風見她舉起酒杯,心中大喜,連忙道:“表妹,只要你肯原諒我,我受再多委屈也願意。”說著將酒碗和水笙的杯子一碰,然後一口喝干。
水笙看著他那開心的樣子,心中也覺得這段時間自己似乎是有點過分了。
她一邊想一邊將酒喝下,卻沒發現這酒的味道似乎和之前的不太一樣。
汪嘯風眼珠一轉,又對聶雲和凌霜華說道。
“今日多虧二位,我才能求得表妹原諒。來,我再敬二位一杯。” 說著給兩人也倒了一杯。
聶雲笑道:“汪兄一片痴心,自然有雨過天晴之日,在下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說著便將碗里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凌霜華卻是婉拒道:“汪公子,我不能再喝了。”
汪嘯風說道: “凌小姐,這是代表在下的真摯謝意,只此一杯。而且聶兄就在旁邊,你還擔心什麼?”
聶雲從旁邊拿過她的杯子,對汪嘯風說道:“汪兄,我替她喝了吧。”說完將凌霜華的酒也喝了下去。
汪嘯風拊掌笑道:“果然是憐香惜玉啊!”聶雲微微一笑,正想說話,突然身子一晃。
他摸了摸頭,疑惑道:“怎麼這酒勁如此厲害?”
凌霜華連忙扶著他的胳膊,問道:“雲哥,你沒事吧?”
聶雲嘟噥一聲,頭趴在桌子上。
水笙見狀,便笑道:“想是酒勁上頭,我去叫人扶聶大哥回房休息吧。”
說著便要起身,突然一個趔趄,覺得頭暈目眩。
“水姐姐,你怎麼了?”凌霜華看水笙的樣子,連忙要去扶她。
這時汪嘯風站了起來,說道:“凌小姐,你在這里看著,我去叫人來.”說著便向門外走去。
凌霜華毫不懷疑,起身來到水笙水笙只覺渾身酥軟,但意識卻很清醒。
雖然她江湖經驗談不上很豐富,但依然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她拉著凌霜華,勉力問道:“霜華,聶大哥平日酒量如何?”
凌霜華說道:“嗯,他很少喝酒,但有一次曾無意中跟我說他內力深厚,就算喝得再多也不會醉!”說到這里,她也是一愣。
水笙聽完,心中頓時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喃喃道:“不可能,不會的,不會……”
就在這時,忽聽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人從外面慢慢走進來,笑道:“表妹,什麼不會的?”兩女抬頭一看,正是去而復返的汪嘯風。
此時他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看著兩女的眼神宛如屠夫看著待宰的羔羊。
水笙心中一沉,但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問道:“表哥,你叫的人呢? ”汪嘯風抬起手輕輕轉動著,一邊打量一邊慢慢地說道:“今晚不需要任何人,有我和你們倆就足夠了。他們嘛,呵……”
水笙心頭襲過一陣寒意,顫聲道:“你……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凌霜華聞言一驚,汪嘯風看著她,臉上露出一絲貪婪,“荊州第一美人?呵呵,我也想嘗嘗是什麼滋味!”
凌霜華就算再天真也聽出汪嘯風不懷好意了,她想要跑出去,卻被汪嘯風閃電般地在肩膀上點了兩下,然後整個人就一動不動了。
汪嘯風收回手,看著一臉難以置信的水笙。
“表哥,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水笙的聲音里充滿著痛苦和憤怒,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表哥居然能做出這麼卑鄙的事來。
“為什麼?呵呵……問得好。”
汪嘯風慢慢坐下來,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瘋狂起來,“我倒要問問你為什麼!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又早已定下婚約,你整天為一個外人,還是個男人跟我爭吵,你又是為什麼?”
“我……”水笙只覺得滿心委屈,但還是努力用平緩的語氣說道,“聶大哥一心為我們考慮,說得有理,我自然贊同他。”
“啊呵……是麼?”
汪嘯風像聽到笑話一樣,“每次看到姓聶的,你臉上開心得像是撿了個金元寶,還動不動臉紅,你以為我是瞎子?別告訴我這也是因為他說得有理!”
看著汪嘯風那瘋狂的樣子,水笙連忙道:“表哥,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我其實……” “我不聽!”
汪嘯風一聲大喝,將水笙的話打斷,“有什麼好解釋的?不就是看他長了個好臉蛋,武功比我高,還是個掌門麼?”
“表哥,不是的,聶大哥在我心里只是好朋友。”
水笙以為汪嘯風是被妒火衝昏了頭,所以才鋌而走險,所以拼命解釋著,“再說,爹爹臨終前也說……”
“別給我提那個老糊塗!”汪嘯風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臉上神情猙獰,“他居然讓聶雲那個混蛋照顧你,什麼意思?他明明知道我們倆有婚約,還把你托付給別的男人,擺明是看不起我,要給你重新找個下家是吧?還什麼‘南四奇'、“冷月劍’。我看就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 “汪嘯風,你胡說!”水笙聽到他辱罵父親,不由氣得渾身發抖,“爹爹不但將一身武功悉心傳授給你,還帶你結識四方豪傑,現在你居然說出這樣的話,還是不是人!”
“呵呵……我是不是人不知道,不過你們倆馬上就能當神仙了!”汪嘯風舔舔嘴唇,“他聶雲不是很威風麼?居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將我摔倒在地,如今我就要讓他看看,自己的女人是如何在我身下變成蕩婦的!”“不要!表哥,你怎麼能這樣做?”水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日里總是將俠義二字掛在嘴上的汪嘯風居然要做出這麼卑劣的行徑,“凌姑娘是無辜的,你不能傷害她!你醒醒啊,表哥,不要一錯再錯,難道你忘了,我們是‘鈴劍雙俠',你這樣做會被天下人唾棄的!”她一邊說一邊暗暗運氣,想要將藥力壓制下去。不料內力剛一運行,頓覺周身經脈傳來一陣刺痛.水笙只覺得體內真氣瞬間渙散,嘴里也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慘叫。
汪嘯風搖了搖頭,輕笑道:“表妹,不用費心思了,酒里不僅有迷藥,還有化功散,中毒之後一旦運氣,輕則經脈受損,變成廢人,重則當場喪命。而且你說什麼被天下人恥笑?呵呵,你放心,今晚的事不會有人知道的!”
他眼中露出瘋狂之色,神情亢奮得像是吃了大補藥,“今晚過後,船上的人除了你之外,全都會去見你那老糊塗的爹。我會重新招募一批下人,他們只知道我有一個纏綿病榻,無法見人的表妹。等到了武昌,我就是千里護送師父骨灰和遺孤返回家鄉的孝順徒弟,你會病得見不了人,開不了口,只能讓隨身丫鬟照願生活起居。而我一往情深,不但沒有嫌棄你,反而繼續履行婚約,和你成婚。江湖上人人都會稱贊我有情有義,將我視為一代大俠。呵呵……”水笙感覺渾身像掉進冰窟窿一樣,寒冷徹骨,她眼中淚珠滾滾落下,喃喃道:“表哥,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汪嘯風沒有理她,而是慢慢轉到凌霜華面前。
凌霜華雖然被點了穴道,不能動也不能說,但聽覺並不受影響。
剛才汪嘯風的話讓她心里又恨又怕,她不怕死,但決不能在死前還要被侮辱。
她暗暗下定決心,一有機會就咬舌自盡,絕不讓汪嘯風玷汙自己。
汪嘯風看著那仿佛要吃掉自己的凌霜華,一臉淫笑道:“荊州城第一美人?哼哼,我呸!還不是一個和野男人無媒苟合的蕩婦!不過沒關系,我不嫌棄。雖然殺了你有點可惜,但沒辦法,誰讓你是個二手貨呢!”
凌霜華被他的話氣得俏臉緋紅,兩只眼睛里流露出滔天的恨意。
因為情緒激動,她的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那不斷聳動的乳房讓汪嘯風看得心頭直癢癢。
“真是個尤物啊!”
汪嘯風剛要伸手,突然眼珠一轉,“不行,我要讓姓聶的親眼看到自己的女人是怎麼被我玩到爛的!”
他來到聶雲身邊,伸手將他的身子向後一推。
聶雲身子向後倒去靠在椅子背上,雙眼緊閉,沉沉地睡著。
“武功高強、成熟穩重、一派掌門……有個屁用啊?還不是被我玩弄於股掌之上!”
汪嘯風看著聶雲那英俊得讓他一直想要劃上幾刀的臉,眼中滿是得意,“我讓你器張!”
說著他伸手就想給聶雲一巴掌,不料聶雲突然睜開雙眼,那清亮冰冷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汪嘯風大吃一驚,連忙想要點他的穴道,不料聶雲動作比他快得多,左手將他的手撥開,右掌挾著一股勁風直直拍在他小腹上。
汪嘯風只覺小腹丹田處像被鋼刀插了一下,一口鮮血直噴而出,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後飛去。
聶雲飛身撲上,在他身上連點幾下。汪嘯風丹田被廢,自然毫無反抗之力,一瞬間就成了和凌霜華一模一樣的狀態,真可謂報應不爽!
他兩眼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聶雲,心中滿是震撼,他萬萬想不到自己精心的謀劃怎麼會變成這樣。
聶雲沒有理她,而是快步走到凌霜華身邊,在她身上連拍數下,解開了她的穴道。
凌霜華重獲自由,仿佛從地獄瞬間來到了天堂。
她一把抱住聶雲,大聲哭了起來。
不過聶雲依然沒有說話,而是將她一把推開,然後繼續來到水笙身邊,抓起她的手。
水笙以為他要對自己不軌,剛要叫喊,卻發現聶雲此時的狀態很不正常。
只見此時的他臉色白得嚇人,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牙齒緊緊咬住下唇,像是在忍耐什麼劇烈的折磨一樣。
水笙心中一驚,突然想起汪嘯風之前說的話:“中毒之後一旦運氣,輕則經脈受損,變成廢人,重則當場喪命。”
想到這里,她馬上明白了聶雲現在是在拼著自己的命救自己。
“聶大哥……你快停下……”感覺到自己手上傳來的渾厚內力,水笙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慚愧,她痴痴地盯著聶雲,淚水猛地涌出。
聶雲搖搖頭,臉上露出一股決然之色。
內力如潮水般涌入水笙的體內。
很快,水笙就感覺體內的經脈變得輕快了許多,四肢也漸漸有了力氣。
只是當她看到聶雲那越來越差的臉色,心里絲毫沒有感覺開心,反而越發痛苦。
“聶大哥……我怎麼值得你這樣做……”直到多年以後,聶雲那蒼白的面容依然鐫刻在少女的心里,絲毫不曾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