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燁靠在床柱上,桃花眼微垂著,指關節握得微微有些發白。
“把衣服換了准備出門。”蘇彥淺嘗輒止地吻了一下,便放開了她。
葉紫心里怦怦直跳,低著頭心不在焉地在箱子里翻了一下,挑了一件水紅色繡水仙的上衣,一條杏黃色素羅裙,走到床前,將身上昨天洗澡後換上的舊衣服脫了下來,換上新衣服。
蘇家兩兄弟看著煥然一新的美麗新娘子,亭亭玉立地像初春綻放的第一抹桃紅,嬌嫩而鮮亮。
蘇燁伸手輕挑地捏了一下她的臉,笑著調戲道,“這是哪家小娘子長得這麼漂亮?”
葉紫拉下他的手,沒有立即放開,而是在袖子的遮掩下將手指悄悄穿插進他的指間,和他十指交扣,掌心貼著掌心,察覺到她親密的小動作,蘇燁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了勾。
另一只握成拳頭的手漸漸松開了。
蘇家所在的桃源村和葉家所在的杏花村隔著一座山,一行人帶著禮品,從山腳下繞過去,一刻多鍾後便進了杏花村。
看到他們一行人出現,不少村民都出來看熱鬧,雖然這里幾個兄弟娶一個妻子不是什麼稀罕事,但畢竟還是少數,大部份的人都是一夫一妻。
因此葉家大女兒帶著幾個丈夫回門,引起了不少人行注目禮。
“不是說兄弟五個嗎?怎麼回門的只有三個?”幾個正在村口的一個院子里納鞋底的女人抬起頭望著他們,其中一個年輕些的媳婦問道。
“說是老二進京趕考了,老三在外面多年沒回來,也不知道還活著沒有?”另一個了解些內情的三十來歲婦人回道。
“看大姑娘這一身打扮,又帶這麼多禮品,那蘇家也不像是窮得揭不開鍋的,葉老三家結這麼親可算是結對了。”
“聽說這家老大當兵回來拿了點軍餉,喜宴擺得那叫一個排場,那葷菜端上來全都是肉,一點兒素也沒參雜,嘖嘖……要我說有這擺酒宴的錢,幾個媳婦都娶進門了。”
“你說得倒輕巧,那蘇家又沒個土地,就那一點軍餉能花多久?就算能娶進門也養不起啊。”
“你們還別說,這蘇家的小子長得真是個頂個的俊!”
“大姑娘已過世的婆婆,長得那可是天仙一般的人物,當年縣太爺親自上門求親,要不是她拿剪刀架在脖子上以死相抗,現在都是縣太爺夫人了!”
年紀輕的大姑娘小媳婦待看清蘇家兩兄弟的長相,便羞地低下了頭,不敢多看,心里原本對葉大姑娘嫁給兄弟五個還有點同情和看笑話的心理,現在對比自己家的糙漢子,卻又是另一翻難言的滋味了。
葉家在村東頭,此時已經聽到消息,都出來在院子里迎接他們。
除了葉家的父母兄弟,還有叔伯嬸娘和堂兄弟姐妹等人,大人小孩站了長長一排。
“爹,娘,大伯,二伯,四叔……”葉紫走上前,一個個開口叫人。
“爹,娘……”蘇家三兄弟也跟著她開口打招呼,葉紫看了一眼蘇彥和蘇燁叫得自然而然親切熟絡的樣子,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雖然這不是她真正的父母,但還是有種真切地嫁給了他們的感覺,尤其聽蘇璃叫爹娘時,覺得既好笑又被他萌得不行。
“哎,哎……”葉父葉母連連笑著答應著,看到他們帶來的豐厚回門禮,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
“快進屋坐,進屋坐……”
一行人簇擁著他們進了屋,蘇彥將禮品呈上去,葉父笑著收了,也沒讓打開,只叫葉青和葉彬兩兄弟搬到西屋去放起來。
葉紫跟著走進去,打開其中一個箱子,從里面拿出一個沉甸甸的大包袱,拿托盤裝了滿滿一大盤五顏六色的糖果糕點遞給葉青,“青,把這個端到外面。”
葉母走進門來,伸手一把攔住他,從他手里將盤子接過來,把里面的糖果倒了大半回去,才遞給他,“端出去吧。”
轉頭戳了一下葉紫的額頭低斥道,“你個敗家子,這麼好的東西你就一大盤一大盤地給我往外裝?有那錢買這麼好的東西,還不如直接給我挑兩擔糧食過來。”
葉紫摸了摸鼻子,這又不是她買的,早上看蘇彥整理的時候才看到里面有不少糖果,外面有很多小堂弟小堂妹,他們一年也吃不上一回這麼好的糖果,便想著拿出去讓他們嘗嘗,自己難得結一回婚,也想讓大家都分享一下她的喜悅和甜蜜。
蘇彥准備的很齊全,除了糖果,還有十斤白面,兩條豬後腿,各種花色的上好細棉布五匹,耐穿的深色粗棉布五匹。
葉母一個個打開看了,臉上帶著幾份歡喜,嘴里卻嫌棄道,“買這麼好的布做什麼?整天在地里刨土哪穿得著這麼好的?被樹枝一勾就破了。”
“娘,你做幾身好衣服走親戚的時候穿唄!”葉紫討好地笑著道。
葉母伸手拿起布,愛不釋手地摸著,“這料子可不便宜,鎮上的鋪子里要賣二兩銀子一匹呢,有這錢都夠一年的口糧了……”
外面有人走進來,葉母連忙將箱子關上,葉紫見進來的是二伯家的小女兒葉靈,便笑著打招呼道,“三妹。”
葉靈只比葉紫小一歲,今年十四,在堂姊妹中排行老三,已經說了人家了,男方是鎮上殺豬的張屠戶家大兒子。
在這個溫飽都成問題的年代,每天能吃上肉自然是極幸福的,本來她覺得自己會是堂姐妹們中嫁得最好的。
然而剛剛看到蘇家兄弟一等一的人品樣貌,張屠戶家那肥頭大耳的大兒子連給他們提鞋都不配。
尤其是蘇家老四,她看了一眼,心里就怦怦直跳,本來她想說服自己,光好看有什麼用,又填不飽肚子。
但走進來一看葉紫身上穿的漂亮衣服,和剛剛葉青端出去的高級糖果,人家明顯可不只是長得好看而已。
心里不禁生出了幾分不平,皮笑肉不笑地將葉紫打量了一翻,“看來大姐是嫁過去享福去了,姐夫看著也不是小氣的人,怎麼不舍得給大姐打一對銀耳環,銀簪子什麼的?”
她說著晃了一下自己戴的銀耳環,這是訂親的時候張屠戶家送的。
葉母慣曉得她這個女兒不喜歡呈口舌之爭,便在一旁開口道,“那東西不能吃不能喝,戴在頭上還沉得慌,有那錢多買點吃的喝的不實在?”
葉紫見葉靈臉上有些不自在,便岔開了話題,“娘,我去幫你做飯吧?”
葉靈也跟進了廚房,葉母拿了豆角讓葉紫摘出來,剛轉過身,便見廚房門口站著一個漂亮的十一二歲小少年,臉上連忙帶起了笑,“哎喲我的新姑爺,你上這來做什麼?快去和彬子他們玩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