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引火上身
“良婿?”凌夕嗤笑道:“那肥頭大耳、花天酒地的王璞也能稱得上是良婿?”
洛羽語塞,過了半晌,方吐出一句:“他畢竟是王氏嫡子。”
“這‘良婿’豈是你可以定義的?”凌夕長嘆一聲,轉身對著洛羽看了良久,慢慢道:“我不會將這些告訴禎兒,也不會由著她為你贖身。你今日的所作所為,無需感動委屈,亦不要覺得為禎兒付出良多。你確實是禎兒覓得良婿的絆腳石,只是這絆腳石,自是由禎兒自己選擇移還是不移,不需要石頭自己移開,為她指引該走的路。”
見洛羽驚在原地,怔怔看著自己,凌夕莞爾一笑,道:“今日我將話都說明了,先讓禎兒嫁入王府,你再隨她去做房寵,這一手算盤打得響亮。但是你需想好了,自己有沒有那個命。”
洛羽如受晴天霹靂,最後一份自私的籌謀也被撥開暴露在這青天白日里。
是了,他是真心愛戀禎兒,但是除此之外,他更想脫離風塵,便想用以身獻祭的決絕令禎兒嫁入王氏後依然能記著自己,救贖自己。
凌夕說罷便轉身離開,她明白禎兒和洛羽此刻定然都是痛苦萬分,可是至少他們現在畢竟還有愛戀,不想著等到以後,連純粹的愛戀都消失殆盡。
“王妃真是伶牙俐齒!”
身後響起一低沉的魅惑男聲,凌夕頓感不詳,猛然轉頭,一眼就看到了男子左眼下的淚痣。
“是你!”凌夕不覺後退兩步,這人危險,她深知。
那妖嬈男子今日換上一身妖冶的紅衣,潑墨長發隨著江風飄散,鳳眼狹長,眼眸微眯著望著凌夕。
“承蒙王妃還記得在下。”男子上前兩步,將凌夕逼至回廊拐彎處,雙手撐住凌夕兩側的欄杆,竟把她圈在一隅無法動彈。
“登徒子,你敢輕薄我!”凌夕怒火中燒。
“登徒子?”男子邪魅一笑,湊近凌夕緋紅的面頰,嗅著她散發的香氣,曖昧道:“如此說來,不知昨日臨淵公子所做之事算不算得上是‘輕薄’?”
凌夕心中大震,昨日和顧玄之事,竟被這賊人撞見了!
見凌夕張口結舌,男子便不由得輕輕吻上她面頰,沉聲誘惑道:“不知道昱王帶著顧玄送的緬鈴操你是種什麼感覺?還是說,昱王尚不知情呢?”
“你——”凌夕怒不可遏,死死抓住男子的衣襟,厲聲道:“你敢亂說,我就——”
“就怎樣?”男子絲毫不見慌亂,側頭含住凌夕的耳珠,道:“現在是王妃求我,怎麼一點求人的樣子都沒有?”
“你放開我!”凌夕氣極,卻越想越怕,不知這賊人有如何通天的本事,竟知曉她周圍發生的每一件事,不知不覺間聲音已是軟了幾分:“你不要亂說。”
男子伸手環住了凌夕,將頭埋在她頸窩,親吻著她的鎖骨和後頸,喃喃道:“放心,我不舍得你惹怒了昱王那廝,再被他往死里操一頓。”
凌夕正絕望地以為今天又要逃不過此劫,那男子突然放開了她,換上前所未有的正色,道:“今日在下有要事要辦,不能陪伴王妃了,再過九日,在下一定好好給王妃賠罪。”
凌夕心中冷笑,不必賠罪,永遠不見面才好。
隨後只見那男子又恢復輕挑之態,繼續道:“夕兒可喚我清郎。”說罷,男子朗聲大笑,轉身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回廊中。
凌夕回到大堂時,楊禎兒還在地上坐著,卻是雙目無神地瞪著前方。
凌夕嘆了口氣,上前拉起楊禎兒的手,笑道:“走吧,咱們找家館子去,我到現在可都沒吃飯呢。”
楊禎兒一路都悶悶不樂,她開始還問凌夕去找洛羽說了什麼,聽聞凌夕說去幫她狠狠責罵了洛羽一頓,又心生不快,讓凌夕不要怪罪洛羽。
凌夕只得無奈搖搖頭,勸禎兒別再想這事了。
待擺滿了一桌子的酒菜,兩杯杜康下肚,楊禎兒終是沒有那麼萎靡不振了。
這時她又灌了一杯黃湯,拉著凌夕的手道:“好姐妹,話說回來,你嫁給昱王過的可好?”
“尚可。”凌夕搶過楊禎兒又滿上的酒杯,代她一飲而盡。
“哈哈!”楊禎兒微醺,一邊拍手笑道:“看來昱王功夫不錯,一提他你的臉都紅了。”
“瞎說,臉紅是喝酒喝的。”凌夕將酒杯往楊禎兒面前一推,辯解道。
“夕兒,你說嫁人之後有何不同嗎?”楊禎兒歪著頭,眼睛一眨一眨地望著凌夕。
凌夕想了想,似乎雖然只有短短幾天,可是劉琰給了她一種之前從未感受過的溫暖,不似父親那般冰冷的客套,不似姐姐那般惶恐的照顧,不似陳氏那種虛偽的關心,更像一種發自內心的歡喜。
見凌夕陷入沉思久久不語,楊禎兒仰頭又灌了一杯酒,失落道:“我知道我爹也在籌謀我的婚事,一想到要嫁給個素未謀面的人,這心里真真是難受。”
倒真不是個素未謀面之人,怕是這傻姑子還不知道她爹為她選的正是今天與她對峙的王家六郎。
正在這時,忽然客棧外進來一行勁裝打扮的兵衛,各個目露精光、訓練有素。
緊接著一個華服大氅的氣派男子踏步而入,在一派威嚴的儀仗中緩步上了二樓,落座在凌夕和楊禎兒的一簾之隔。
如不是親眼見過,凌夕根本無法相信眼前這風度翩翩的貴胄正是昨晚暴虐柳飄兒的床榻之客。
“咦?”楊禎兒揉著眼睛看過去,雖隔著紗簾她還是認出了來人:“梁順王怎的來此?”
“梁順王?”凌夕想起昨天的種種,略微心驚。
“正是他。”楊禎兒又仔細辨認了片刻,壓低了聲音道:“正是我大盛唯一的異性王梁順王鄭歇。我爹不是兵部侍郎嘛,之前他來過我楊府與我爹議事,不會認錯的。”
他怎會來此?王侯不是非召不得入京麼?凌夕暗自思忖。
“阿四,樓下那撐傘的婦人甚美,帶她上來一敘。”鄭歇剛剛坐定,熟悉的聲音便隔簾傳來。
“回王爺,那婦人是王家六郎的妾室,我們此行低調,怕是不好動吧。”那名喚阿四的侍衛回道。
“你說的有理,便罷了吧。”鄭歇擺擺手,示意阿四退下。
低調?凌夕暗笑,這大張旗鼓的牌面還真是低調。
“臣女見過王爺,”凌夕一驚,轉身發現楊禎兒已然離席,徑直走向了那梁順王,只聽她繼續說道,“王家六郎的妾室名艷京城,臣女也想一睹風采呢,為何不邀來一敘?”
凌夕扶額,暗道不妙。
怕是禎兒仍舊記恨王璞,便借著酒勁兒想讓梁順王羞辱他妾室。
可是這梁順王何等人物,以她凌夕現在的身份,恐怕也不好招惹。
“你是誰家小姐?竟認得我?”鄭歇濃眉微微揚起,聲音渾厚,聽不出息怒。
“回王爺,小女乃是兵部楊侍郎嫡女,名喚楊禎兒,之前見過王爺的。”
“想起來了,”鄭歇拉長了聲音,緩緩道:“怎的,今日惹怒了楊大小姐的,是王家六郎還是他那妾室?”
楊禎兒十分詫異,沒想到一開口就被人識破了動機,一時不知如何回話。
“來人,去把王六郎那妾室拖去巷子里奸汙了,再扒光了扔到王家門口去。”
“屬下遵命!”
短短一句話,驚得凌夕和楊禎兒瞠目結舌。這梁順王何等猖狂,竟當眾下令奸汙世家公子的妾室,還扔到府邸門口!
待侍衛走後,鄭歇掀了掀茶蓋,一字一句道:“本王已為楊大小姐出了頭,小姐當以何做回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