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我安安分分地偎在孔嘉陽懷里,安靜地聽他講他的故事。
十歲的時候一場意外奪走了他的父母,孔家集團內部也因此出現巨大動蕩,虎視眈眈的人不在少數。
他爺爺為了不讓他卷入其中,沒多久就把他送去了國外,他一直在國外念完了大學才回國,回國不到兩年。
這兩年里孔家的人,除了爺爺奶奶一直護著他,其他人都明里暗里地針對他。
他雖然早就習慣了被人冷嘲熱諷的日子,但是心中那個漏風的窗戶,偶爾還會被風吹得呼呼作響。
他回國的這兩年里參加了不少圈子里的生日會酒會舞會飯局畫展拍賣會電影發布會,各式各樣,也聽場子上的人提過圈里各色各樣的人,也有好事熱心的人要給他介紹女朋友。
第一個提到的就是我,不過他們給我的前綴是“千萬別找的人”。
今家二小姐,身材顏值智商背景樣樣在线,可惜的是,大概是被家里人寵壞了,脾氣不大好,一點兒也不溫柔賢惠,動不動就發脾氣,受不得一丁點委屈。
總結來說,就是別人打了她一下,她就必須得打十下還回去,一個十足的作精。
如果找她做女朋友,真的有你受的。
這是他們對我的評價。
他記下了我,這麼令人印象深刻的人,怎麼可能記不住。
後來在各種場合見到了兩次,只是匆匆一眼,擦肩而過,壓根就沒什麼交集。
第三次在那場酒會上見面也是,我提著裙子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過,他覺得我的臉上總是掛著高傲的神情,和他們描述的沒什麼兩樣。
酒會怎麼可能只喝酒,他謙卑地和年長的前輩們聊了會兒後,走到一旁整理心緒,正巧聽到陽台那邊有幾個女孩子在嘰嘰喳喳地談論他。
剛開始還好,但說著說著就偏離了基准,一些子虛烏有的事從她們的口中冒出,被她們說得像是切實發生過一樣。
他已經司空見慣,並不在意,剛准備離開,突然聽到一道女聲:
“嘴這麼碎的話,怎麼不去做絞肉機啊。”
聲音中充滿了傲氣和蔑視,還帶了點譏笑的音調。
接著他就看到了我盛氣凌人的臉。
他酒量本來就不太好,不知是因為剛才和前輩們聊天時為表誠意喝得有點多,他有些醉,還是因為我剛才那句話的確戳到了他的笑點,他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
再一次見到我是在外面的咖啡廳。
他隔著落地窗無意間看到我和同組的同學們在外面拍攝外景,我們一同架好設備,和周圍的路人友好地說明情況,然後開拍。
那個時候還是冬天,那天寒流來襲,他見我縮在大大的外套里,只露出一個扎著高馬尾的腦袋,臉蛋凍得紅撲撲的,不斷哈氣。
他說我這張臉特別好認。
後來演員拍攝完了,一個女同學的外套暫時找不到了,因為拍戲她穿的特別少,這個時候他就看見我二話不說脫了外套給她裹上,找到衣服後我才穿回自己的外套。
後面搬設備時混亂之中我還被一個男同學撞到,手掌磕破了皮,出血了。
沒人看到,只有他。
出乎他意料的是,我什麼也沒說,又繼續費勁搬設備。
之後還進了咖啡店,買了很多熱咖啡,分給大家。
他覺得他似乎對我有誤解。
再接著,他爺爺找大師給他算了一卦,說他有個大劫,破劫的方法又算了算,剛好算到比他小兩年出生,命里多木的我身上。
老爺子幾十年前救過今家一家三口的命,沒孔家老爺子就沒我爺爺,人孔家爺爺特意登門拜訪謙厚懇求,我爺爺思考良久,也就應了下來。
他雖然覺得現代社會封建迷信不可取,但一聽說要娶的對象是我,竟然鬼使神差地默許了。
對他來說,娶誰都一樣,那為什麼不娶一個他看得順眼有點喜歡的女人?
我們正式見面的那一天,他穿著一件高領毛衣配休閒褲,外面一個長款灰色大衣,頭發也好好打理了一番。
他看著我走進來,明明心情不好卻還是擠出一個禮貌得體的笑容,問他:“請問您是孔先生麼?”
“抱歉,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們聊了會兒,他對我說。
“有什麼解決辦法麼?”我問。
“那不如……我們簽個協議。”他提議,“我們假結婚吧。這是唯一的可行之路了。”
他撒謊了。
也有第二條路能走,因為只要他堅持到底,堅決不同意娶我,老爺子也拿他沒有辦法。
可他偏偏動了點小心思。
“後來呢?”我在他懷里,用手在他結實的胸膛畫圈圈。
“後來我就和你熟了,經常借著說玩笑話的名義對你告白。”他的呼吸就在耳畔,聲音帶著笑意。
“再後來呢?”我追問。
“再後來你也喜歡上我了,說要好好疼我。”
“再再後來呢?”我窮追不舍。
“再再後來,我們就該睡覺了,很困了。”
“孔嘉陽你竟然敢敷衍我!”我用手指用力戳他的胸膛。
他摸摸我的頭發,好脾氣地哄了會兒我,又抱著我重新入睡。
但沒過十分鍾我的眼睛又睜開了。
我發現我還有問題沒問清楚,於是又把他戳醒。
“孔嘉陽,之前我們第一次擦槍走火的第二天,你就突然消失了。”我好奇地問,“你是真出差還是假出差啊?”
“你怎麼這麼大的精神。”孔嘉陽似乎想回避這個問題,沒正面回答我,只摟著我一口令下,“睡覺,要不會有黑眼圈的。”
我偏偏不睡。
他無奈之下告訴我,那次出差是為了整理心情,他和我睡了,想對我負責,卻一直都不知道我的意思,又擔心說了這種話讓我笑話讓我苦惱,所以才一聲不吭地走了。
“那……那我畢業典禮那天,你突然冷淡,第二天又出差了,是為了什麼呀?”我又問。
我現在當然知道他是因為什麼,但我就任性地想聽話從他嘴里說出來。
他轉移話題不肯說,我見他別別扭扭的模樣覺得可愛得不行,瞬間沒骨氣地放棄了逼問他的想法。
“孔嘉陽,你那個時候是不是吃醋了?”我捏了捏他的耳朵,耐心地對他說,“以後如果再吃醋生氣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哦,我會好好跟你解釋的。”
頓了頓,又說,“我追求他只是以前的事了,現在我的丈夫是你,以後也只疼你。”
“孔嘉陽,以後你的每個生日,我都陪你一起過。”
一聽這話孔嘉陽又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他一雙點漆眸子盯著我,仿佛沾上了水,漸漸蒙上了一層霧氣。
我趕忙去親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