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孤船。
舞動的簾幕。
霎時繃直的一雙玉腿。
兩具交纏在一起的肉體。
還有那重重疊疊,循環不盡如回聲般的,一聲聲淒婉動人的嬌吟。
“薇薇……師姐!”頃刻之間,所有畫面轟然崩塌。
那些不堪入耳的淫靡之音也驟然消失。
房間內,靜悄悄的,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
陳卓獨身一人盤膝坐在榻上,望著對面的紙窗,此時在那上面,只映著輕輕搖曳的燭光,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麼了。
他緩緩的舒了一口氣,余音未盡,便已成為嘆息。
…………
陳卓從榻上起身,將額前的冷汗擦拭干淨後,他換了一身白淨的袍子。
門開了,又關上。
他站在庭院中眺望著月隱星稀的夜空。
那一天發生的事情,已經成為了他的陰影,或者說是一個心魔。
每每閉關之時,那些他不願想起的畫面,便全出現了,隨之狂涌而來的,還有焦急、愧疚還有無能為力,而這時候,他也無法再繼續靜心潛修。
魏無道告訴他,想要拿起,須得先放下。
可他到底是騙不了自己的。
他擔心何薇薇的同時,也有種羞辱的感覺在心間揮之不去。
心上人就在自己的面前被另一個男人奸淫,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從交合的發生,到漸入佳境,再到最後的高潮,他都得看著,卻又都無能為力。
陳卓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離開了院落,回到書房,為油燈添上新油,然後坐了下來。
十幾年來的艱苦落魄的生活,既讓他深刻的理解了世態炎涼,也讓他獲得了能夠迅速調整心境的能力。
他從來不會過分耽於細枝末節之上,不會糾結於無意義的事情,就好像天玄宮的覆滅已經成為了事實,他便不會在這樣的問題上去做意氣之爭,去自尋煩惱,許多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沉湎於無可挽回的過去,只會帶來更多的焦慮與憤懣。
畫舫上的事情,如今已成為不可逆轉的事實,他再如何不甘心也都於事無補。
更何況,何薇薇也已經離開了天都,回到了天華劍宗,而他現在還有書院的事情羈絆在身,無法放下,不顧一切的跟著何薇薇回到劍宗,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再放任悔恨與不甘在內心肆意蔓延便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既然什麼都做不了,那就更需要做些什麼。
比方說……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
陳卓如此想著,拾起了手邊的案卷,並借著油燈的光,開始翻閱了起來。
從前,當他感到不高興,他總是這樣做的。
至少這樣子,不會讓他感到“停滯不前”,能夠讓他短暫的忘卻“煩惱”,生出“安心”的感覺。
剛開始的時候,感受著夜風的清冷,別院的清幽,伴著一盞紅燭,陳卓確實發現自己內心深處的躁動正逐漸的平息了,可很快,他的眉頭便又皺了起來。
倒不是因為又想起了何薇薇的事情,而是因為遇到了一些較為棘手的問題。
這其實也是正常的,他只是剛當上院長不久,定會遇到不少讓他拿捏不定的事情。
身在他這個位置,做出的一些決策,往往會涉及到很多人的利益,因此更需要他全面周到的斟酌考慮,在確保沒有疏漏後,才能做出決定。
若在平日,他也能夠耐下性子去思索,可如今的他只是想借處理文書來排憂解難,不想新添煩惱,因此下意識選擇了逃避,他將這一份案卷擱置一旁,繼而又拾起了新的一份。
然而,似是要專門與他作對一般,這剛拿起的案卷上,同樣也寫著讓他頭疼的提案。
陳卓耐心看了一會兒,終於放下案卷,一面揉著眉心,一面眯眼看著書案邊上的燭光。
夜風從窗邊吹了進來,火焰輕輕搖曳。
光暈朦朧之間,讓他產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略一恍惚,仿若又聽到了從遠處傳來的書院護衛的稟報——“陳公子,煙雨閣的黃彩婷求見。 ”
數月前,他剛剛成為客座院長,面對百廢待興的書院而感到心有余力不足的時候,黃彩婷出現了。
她協助他處理書院重建的諸多事項,為他纖手研墨,為他出謀劃策,當他忙得不可開交之時,也是這位大小姐在日日相伴……
如此想著,陳卓情不自禁的想起與黃彩婷共事時的旖旎畫面——那輕輕劃過書冊的白皙纖指、明艷靚麗的紅指甲、從耳畔傳來的嫵媚動人的聲音,以及她頰邊那幾許柔柔垂下的發絲,那股誘人的香味……
“若是彩婷就在身邊,該多好……”陳卓輕聲喃喃著,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自己應是喜歡黃彩婷的。
他愛著師姐,但對黃彩婷也該是有情的,否則當初在聽到她來到天都幫助自己只是為了報恩時,他也不會感到悵然若失了……
還有在東陽郡與師姐重逢時,他也因為在意黃彩婷而不敢與師姐過於親密。
當這個念頭正要在心間蔓延出去的時候,他又陡然醒了過來。
何薇薇遭逢了那樣的事情,他卻在此時念著別的女子,如何對得住她?
念及此處,陳卓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望向南面的窗戶,目光似乎越過了幾千里,回到了劍宗。
“師姐……”
…………
周珣來到劍宗已有十余天的時間了,不過一直遲遲未能見到何薇薇,這讓他多少感到了幾分心癢難耐,盡管在畫舫上與何薇薇的美妙交歡,是在淫蠱發作欲火焚身的狀態下發生的,但他到底留有一些清醒的意識,不至於將與他日思夜想的美人共赴雲雨的滋味忘得一干二淨,尤其是美人胸前的那一對碩乳的美妙手感讓他記憶深刻,還有進入深後處的濕潤、溫暖、緊窄與貼合亦讓他回味無窮。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已經與何薇薇有過最親密無間接觸的他,對於眼下這一道閉門羹,多少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不過,此番前來劍宗,倒也不是全無收獲,至少第一天上門拜訪的時候,他就見到了何薇薇的母親柳依依,而且柳依依還收了他敬上的禮品,這讓他感到了些許的安慰。
周珣拿捏著手里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目光則停留在窗外的樹林里。
在不起眼的樹干上,盤繞著一條與樹木顏色相近的大蛇,一動不動的,好似與修竹融為一體般,絲毫不為正在樹梢上四處張望的麻雀所動,可卻在麻雀低頭梳理羽毛的瞬間,如雷霆般驟然撲出,將麻雀一口吞下。
看到這一幕,他露出了些許微笑,又輕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輕聲喃喃:“欲速不達,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再等等,總有機會的。”
……
何薇薇的心依然很亂。
尤其是想到周珣就在山上,心中的煩悶更甚了幾分。
那天她見柳依依收了周珣的禮品回來,竟忍不住向柳依依發了脾氣,可冷靜下來後,她也知道這個禮是不得不收的。
畢竟周珣是左相之子,他來到劍宗,不僅代表著自己,而且還代表著位極人臣的左相,以及朝廷的臉面,若是冷著臉把他趕走了確實說不過去。
念及這一點時,也讓她在心中生出了更大的悲哀,就像柳依依無法拒絕周珣的禮物一樣,她也無法阻止周珣在劍宗住下,陰魂不散的糾纏著她。
見或不見,他都在那兒。
連同的,那些羞恥不堪的淫穢記憶,也被重新喚醒了。
也許在不經意之間,那些讓她面紅耳臊羞愧難當的畫面就會不自覺的涌現出來,有時甚至更加放肆,趁著曖昧的夜色入夢而來,那些在清醒時為她極力遏制的感覺也全都釋放了出來,失貞那一瞬間的刻骨銘心的痛楚,緊窄蜜穴被撐開時的酸脹與充實,怒挺陽具在她體內肆意馳騁時的如潮快感,飽滿的乳肉被揉弄得從掌間溢時那種夾雜著疼痛的美妙感覺……
這些感覺,最後全都匯聚在了一起,伴隨著滾燙濃精灌進她的子宮一同在她的小腹深處徹底爆發,讓她欲仙欲死,每每當她午夜夢回之際,都會發現自己已經渾身濕透,淋漓的香汗凌亂了她的秀發,同時也浸透了她的褻衣,下身更是濕熱無比,意猶未盡的同時,又有種更加強烈的自責與愧疚交雜而生。
她的那里,似乎已經深刻的記住了第一個得到自己貞潔的男人的粗長與火熱,甚至當滾燙的陽精滿滿的灼進花宮,流入連在花宮兩側的花管之中的時候,她的子宮也永遠的打上了獨屬於那個男人的烙印。
“我……到底該怎麼辦?”
何薇薇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手足無措,仿佛有一團揮之不去的陰影將她的世界都籠罩住了,不論她如何奔逃,都逃不出籠罩著她的陰霾,她逃了數千里,從天都逃回了劍宗,她所不願意面對的一切,也如影隨形的跟了過來。
她無數次幻想過,這只是一場稍微漫長一些的噩夢,也許在下次睜眼的時候,就會撥開雲霧,驚喜的發現天地又重新變得開闊,她還是那個她,是那個剛剛與心上人互訴衷腸,未失貞潔的少女。
坐在屋里的何薇薇輕輕睜開了眸子。
抬頭望去,只見窗外有點點嫣紅在青枝綠葉中輕輕擺動,仔細一看,卻是一顆顆的紅得鮮鮮艷的酸梅子。
不知為何,本該沒什麼胃口的她,卻莫名的對這些果子生出了濃厚的興致,尤其是想象到咬開酸梅的瞬間,於唇齒間驀然爆開的酸甜滋味,她更是心動不已。
難得有點好心情了……
何薇薇心想著,但緊接著似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她的秀眉微微一蹙。
“我的月信,似乎早在二十日前便該來了……”她突然有了一種不妙的感覺,心里一沉,下意識伸出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