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綠色的手鐲擺在那里,緊緊攫住了她的目光。
那通透的裴翠玉質,讓人禁不住浮想聯翩,好似在碧綠的湖水中映出了青山的倒影,湖光山色,美不勝收。
玉鐲上一圈圈驚艷的花紋,就像湖水蕩開的漣漪,綻出令人炫目的光澤。
這一切意象交織一起,完美的融合在那纖盈的玉鐲之上,唯美得令人忍不住動容。
珠玉堂的掌櫃不知何時來到附近,笑呵呵說道:“這位姑娘好眼色,這飄花翡翠手鐲產自西域,單論玉色,在我的這些玉器里已堪稱上乘,可這飄花翡翠鐲最讓人心醉與著迷的,還是其玉質,不僅干淨透徹,而且在色彩變幻之間,不著痕跡,渾然天成。此玉鐲實乃不可多得的極品,所謂好玉贈佳人,姑娘生得如此動人,若是再得此等玉鐲襯托,當錦上添花、逞嬌呈美。”
何薇薇聽這掌櫃說得天花亂墜,也禁不住大為心動,尤其是想象到自己戴上這玉鐲後的模樣,更是歡喜羞澀,只是在轉念一想,這樣的心情卻又淡了下來,心道:“照這麼說來,這個玉鐲恐怕價值不菲……”
陳卓便在何薇薇的身邊,自然也注意到她看到這飄花翡翠玉鐲時露出的神采,此時聽說這珠玉堂掌櫃的一番話,心頭不由一動,開口道:“掌櫃的,不知這個鐲子……”
“我不要這個啦,咱們再去別的地兒逛逛。”何薇薇瞪了陳卓一眼,打斷了他的話,並拉著他往外面走。
陳卓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面被拉著走,一面不明所以的問道:“你不是喜歡那個手鐲嗎?”
何薇薇反問道:“誰告訴你我喜歡了?”
“我就覺得你應該喜歡……”
“你的感覺錯了。”
“就算是這樣……那也不必這麼急著將我拉出來……咱們還可以再看看別的首飾……”陳卓說到後面,聲音逐漸低了下來,隱約明白過來什麼的他嘆了口氣,說道:“師姐……你是不想讓我破費銀子吧。”
何薇薇被戳穿了心思,柳眉微微一挑,哼了一聲,撅起嘴巴道:“我只是不想看到某人想要裝闊氣,卻因為身上帶的銀錢不夠丟了面子而已。”
陳卓道:“其實……我今次出門……銀錢應該是帶夠了的……”
何薇薇柳眉倒豎,叉著腰,氣呼呼道:“到底誰才是師姐?”
“你是師姐。”
“這不就得了……哼,不要以為牽了師姐的手,就可以沒大沒小了……我說不要便是不要了,不許再頂嘴。”
“哦。”
何薇薇看著他一臉無奈的模樣,忽然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往手里的吉祥輪上輕輕吹了一口氣,只見兩支細棍逐漸轉了起來,在她挺拔豐滿的胸脯之前轉成了一個五彩斑斕的圈。
她聽著輪子轉起來後帶動鼓縋傳出的清脆聲音,小聲說道:“我現在已經很滿足了。”
陳卓也小聲說了一句:“可是這……不一樣的。”
何薇薇瞪他,道:“還說。”
陳卓望天,終於緘口。
他覺得有些無奈,又覺得很是感動。
何薇薇笑嘻嘻的伸手拉住他,小指俏皮的勾了勾他的掌心,輕笑道:“怎麼,不高興啦?”
陳卓搖頭笑了起來,感慨道:“怎麼可能呢,只是覺得師姐真好。”
何薇薇的俏臉唰的一下就紅了,街角的燈光照在兩頰上,讓她覺得暖燙暖燙的。
她躲閃著陳卓的目光,正巧看到不遠處挑擔賣炸丸子和豆腐花的販子,嬌聲道:“我想吃那個。”
“炸丸子?”
“不行啊?”
“當然行,我這就給你買來。”
將綠豆面和粉條裁成小段,調成濃糊,再過油炸,便是一顆顆金燦燦的炸丸子。
當老板很嫻熟的將這些丸子串成串兒,添上芝麻醬、香菜還有醋等佐料,然後笑呵呵的將一串香噴噴的炸丸子遞給何薇薇的時候,這位平日就偏愛小吃零嘴的師姐早就看得垂涎欲滴了。
她迫不及待的接過串兒後,只是稍稍吹了吹,便用貝齒輕輕咬了一口,津津有味的品嘗起來。
陳卓看著她一臉滿足幸福的模樣,感到幾分好笑的同時,也有種難以言喻的溫馨在心底里逐漸泛開。
他微微一笑,對老板說道:“再來兩份豆花。”
“好嘞。”
何薇薇瞅了陳卓一眼,笑嘻嘻道:“還是師弟懂我。”
“我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何薇薇吃豆花是有些講究的,若是身上帶著果脯之類的東西,便要撒一些到豆花碗里當做點綴,今天已經轉了大半天,她身上正好還有幾顆梅子,便從懷里取了出來然後撒了進去。
這豆花是咸的,梅子卻是甜的,陳卓素來不太理解這樣的搭配,忍不住問道:“這樣好吃麼?”
何薇薇拿著勺子挖了一勺帶著梅子的豆腐腦,剛准備往嘴里送,便聽到陳卓這句話,脫口而出道:“好看嘛。”
“至於好不好吃你也嘗一嘗不就知道了?”說罷,她還作勢將勺子往陳卓那里送了送。
陳卓連連搖頭,道:“你吃吧。”
“哼……不吃白不吃……”
何薇薇不知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那張吹彈可破的俏臉紅撲撲的,也沒有堅持,只是心虛的將伸出的勺子給偷偷收了回來,然後心猿意馬的輕輕含在嘴里,一面品味著豆花與梅子的香甜,一面回味著方才那些不足與外人道的少女心思。
陳卓倒是沒有多想,在吃東西上,何薇薇總是能夠表現出令他欽佩的耐心,即便是一朵棉花糖,這位師姐也可以不緊不慢的品嘗小半個時辰。
便在這個時候,遠處的街上忽然起了一些騷亂,隱隱約約傳來了驚叫呼喊的聲音。何薇薇回過神來,含著勺子,問道:“怎麼了?”
陳卓道:“也許是在抓竊賊呢,這種時候,總是會有人生出渾水摸魚的想法。”
“嗯……”何薇薇輕輕點頭,這種時候發生這樣的事情倒也尋常,一般來說衙役的人都能解決,倒是不需要他們去操這份心。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遠處的騷亂卻在朝著出乎二人意料的方向發展著。
只見擁擠的人群被衝散,一道灰色的身影借著混亂的場面飛速逃遁。
陳卓在注意到此人擁有堪比通玄境修士的身法之後,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緊接著,他又在混亂之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正全力追逐著在前面奔逃的灰色身影。
他怔了怔,似是在回憶。
一個名字驟然閃過心頭。
呂從秀。
“神監司的人……”陳卓輕喃自語。
當初護送他來到天都的人中,便以這位神監司高手的地位最高。
他略一思襯,然後說道:“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