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被呂從秀緊追著的可不是什麼竊賊,而是一名因為身法詭異而聞名江湖,被人稱作“霧影”的邪道高手。
數天以前,呂從秀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遇到了霧影並認出了此人的身份,不過他在當時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命手下嚴盯謹防,密切注意霧影的行蹤。
孤雁難成行。
若是邪道在天都真的有所圖謀,那麼在城內極有可能還潛藏著與其相互照應的同伙,他便是想要通過鬼影順藤摸瓜將這些人全部揪出來。
只不過,這個霧影比呂從秀預想中的還要謹慎,一連幾天下來,除了吃飯喝酒上街閒逛,竟是再沒做別的什麼事情。
若非呂從秀早已知曉他的底細,恐怕都要被他蒙騙過去。
霧影的低調行事並沒有降低呂從秀的警惕,恰好相反,這令呂從秀越發篤定了心中的想法——邪道定在天都有所圖謀。
霧影按兵不動,呂從秀便也跟他耗著,對方修身養性,他就養精蓄銳。
呂從秀相信,最先坐不住的肯定是對方。
便在他准備就這麼跟霧影耗下去的時候,事態忽然又有了轉機——西北大捷的消息傳來了。
呂從秀得知這個消息後,便敏銳的意識到,霧影很可能要行動了……
果不其然,隨著西北那一聲驚天動地的春雷落下,霧影終於有了異動。
呂從秀原以為這是一個絕妙的契機,卻沒想到功虧一簣,竟是在最為繁華熱鬧的陵安街上被對方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
霧影想要脫身,呂從秀自是不願放跑到了嘴邊的獵物。
一場追逐戰就這樣突然在街頭巷尾里展開,並愈演愈烈,當陳卓與何薇薇注意到的時候,原來還只是暗藏在繁華喧囂之下的激流暗涌,已隨著雙方衝突的加劇而徹底失控,如奔襲的狂瀾,於街道上橫衝直撞,所過之處,盡是狼藉與騷亂。
從陳卓於人群之中認出呂從秀,到決定出手相助,再到展開身形奔襲而去的短短幾息之內,神監司的人已經與那奪命奔逃的霧影交手過數次,只是沒有占到多少便宜,每每在將要圍住霧影的千鈞一發之際,對方都會化作一團黑霧,詭異無比的在神監司修士的包圍中飄散,令神監司的一眾修士功敗垂成。
呂從秀對此並沒有意外,霧影本就是以捉摸不定的詭異身法聞名,此時使出渾身解數,自然比滑溜的泥鰍還要難抓,只不過眼睜睜的看著對方一次次從手底下逃走,還是令他的面色逐漸陰沉了下來。
直到看見一道刺目的劍芒猶如流星般劃入視野之中,不僅將那繚繞開來的黑霧貫穿,還在彌散的霧氣中帶出一朵鮮艷的血花,這時他陰翳的神色才終於有所變化,流露出了幾分驚喜與難以置信——盡管霧影的修為僅有凝元境上品,可身法卻極為了得,即便是擁有通玄境修為的他,也沒有把握一擊便讓對方受傷,卻是不知道如今出手相助的又是天都里的哪位高手?
心下想著,呂從秀好奇的朝出手之人望去,卻是看到了一張清秀俊美的年輕面龐,不由的微微一怔,下意識念出一個名字:“陳卓。”
原來是他……
怪不得能夠施展出那般驚艷的劍氣,便是以那霧影的詭異身法都無法躲開……
在那個名字脫口而出的同時,紛雜的想法也一並涌上呂從秀的心頭。
當初將陳卓從天華劍宗護送到天都的朝廷修士中就有他。
他在當時便明白,陳卓回到天都之後很可能會受到陛下的重用,不過仍是沒想到,陛下會委任陳卓為天玄書院的客座院長。
更是沒有想到,一直在山中修煉的陳卓能夠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內,於權貴雲集的天都站住了腳跟。
而今再見到陳卓,心中不免感慨,只是眼下情勢急迫,並沒有多少寒暄的功夫——霧影被陳卓一劍刺傷之後,遁逃起來便越發不要命了。
呂從秀目光微閃,大聲道:“陳公子,那賊人乃是邪道修士霧影,還請出手助我等捉拿!”
陳卓聽到呂從秀的聲音,點了點頭,朗聲道:“在下必然傾力相助。”
他眯眼望了一眼受傷後繼續奔逃的灰袍修士,又望了一眼圍追堵截的神監司修士,卻是沒有立刻追上去,而是將身形微微一緩,目光飛速的掠過四周,對敵我雙方實力已經有了大概了解的他在心中極速推演著這場追逐戰中可能發生的一切情況,並試圖從這些可能中,找到一處突破口……
一條條街巷浮現於腦海,錯綜復雜的交織一起,猶如一張巨大的棋枰,他冷靜的審視著一切,飛快的思索著,驟然一道電光劃過腦海,他的目光猶如一把利劍,刺向线條交錯的某處:“就是那里了。”
陳卓思緒千轉,實際上也只是在電光石火之間。
在何薇薇看來,這位師弟只是飛身衝出,迎著那個詭異的灰色身影去了,很快又一頭扎入混亂的人群之中,一眨眼的功夫,便徹底沒了蹤跡,卻是讓她根本沒有開口阻攔的機會。
何薇薇沒好氣的跺了跺腳,道:“就他多管閒事。”
盡管話是這麼說,可目光里的擔憂卻是掩飾不住的。
她望了一會兒陳卓消失的方向,欲言又止,然後撅了撅嘴,哼了一聲,嘀咕道:“這個家伙……居然就這麼把我一個人給丟在這里……等他回來了,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只不過……怎麼教訓陳卓都是後話,現在令何薇薇苦惱的是,不知道陳卓到底去了哪,是在原地等他呢還是找個地兒……
何薇薇已經逛了大半天了,原來還不知疲倦,可當陳卓離開身邊之後,那被滿足與幸福掩蓋住的疲憊終於涌了上來。
她輕咬了下櫻唇,抬頭望向四周,當目光掃過拐角處的賞心樓時,眼前登時一亮。
這賞心樓的位置可謂是極好,正好位於四通八達的路口處,一來可以當做歇腳休憩之地,二來只要能夠在樓上找到一處靠窗的位置,那麼她就能夠一覽無遺的俯瞰整個陵安街乃至更遠的地方,等那個讓人不省心的師弟回來了,她也可以第一時間看到……
“嘻……我可真是聰明……”
輕輕松松的就解決了一大難題,何薇薇一邊走向了賞心樓,一邊舀起了一口豆腐花,喜滋滋的含在嘴里。
……
始於陵安街的那場追逐還在持續。
當一道道身影掠過之際,街角的燈籠也跟著晃動起來,驟然閃耀的劍光、尖銳刺耳的金屬碰撞聲,驚動了在樹梢上休憩的鳥雀,便在這些鳥兒驚散開來的同時,街巷深處的一團黑霧也跟著散開,繚繞而上、騰空而起,欲要從這一場實力懸殊的圍獵中逃脫。
霧影全力催動真元,他那張為一團黑霧所掩蓋的面龐顯得猙獰無比。
他不想死,更加不想要落在神監司的手里。
所以他必須竭盡全力的逃。
黑霧不斷升騰,便在下方的萬千燈火逐漸變得渺小黯淡的時候,他的臉色卻陡然變得蒼白無比,流露出既是驚恐又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毫無征兆的,一道劍光自天上落了下來。
猶如一道雷霆降下,照亮夜空。
這一劍,沉重無比,仿佛橫於大江之上的鐵鏈,幾乎要將那升騰的黑霧一口氣拍散。
霧影所化的那團黑霧猶如被巨力轟擊的石子,朝著地面猛然倒射而去,狠狠撞在了青石路面上,傳出一聲驚人的轟鳴聲,卷起無盡的塵土。
神監司的修士們也禁不住微微一怔,卻是被這一劍的驚人聲勢所震撼,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涌上心頭——那個僅僅凝元境上品的年輕院長,一劍之下,竟然擁有這般可怖的威能……
不過,這樣的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他們的注意力很快便又回到霧影那里。
煙塵逐漸彌散,一道狼狽十足的身影也逐漸顯露了出來。
呂從秀目光警惕的望向霧影,連同神監司的手下形成了扇形,截住了霧影的退路。
陳卓則是握著天離劍出現在街道的另一頭,堵住了霧影的去路。
隨著他的第二次出手,霧影所處的境地,再次急轉直下。
……
賞心樓內的客人大多沒有被外頭引起的騷亂所驚嚇,相反,這件事情還助長了好些人的酒興,他們將其作為談資,猜測著被神監司追捕之人的身份,又借著這個話題談論到了在許多人眼中神秘無比的神監司,再然後又根據神秘二字,將話題轉到了他們所在的賞心樓上——陵安街可是個寸土寸金的地兒,賞心樓不僅能夠在陵安街盤下這麼大的地方,而且還是在這麼個四通八達的絕佳位置,可不是有錢就能夠辦到的事情,這賞心樓的東家到底是何妨神聖,竟然擁有這麼大的能耐?
說到這里,眾人更來了興致,議論紛紛,大都天馬行空,但也不乏消息靈通之人,點出這賞心樓乃是如意樓的產業,而如意樓的千金大小姐,如今又過了周相府邸的門……
酒客們聽到這里,都露出了驚異的神色,盡管猜到這賞心樓來頭不小,卻沒有想到,竟然有這麼大的來頭。
“小姐……”正當賓客說得熱火朝天的時候,賞心樓的掌櫃正陪著一位女子上樓,他聽著賓客的對話,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貌美女子,下意識皺了皺眉頭。
要在平日里,他並不憚於讓賓客去猜測這些,甚至還有些樂見其成的意思。
只不過今天自家小姐就在這里,卻讓他感到有些忐忑。
這位掌櫃口中的小姐不是旁人,正是酒客們口中的“如意樓千金”。
明若雪自從嫁給周珣之後,拋頭露面的機會便不多了。
盡管這賞心樓是她家在天都的產業,但她也只是偶爾來這里一次。
今晚之所以過來這里,只是因為周珣念起了賞心樓的特色茶點,想要來一趟,她這才提前過來看看。
“無妨,反正……咦……”
明若雪搖頭輕笑,薄唇輕啟,正待說些什麼卻又戛然而止。
剛走上了樓,她的目光被三樓窗邊的一道身影給吸引住了目光。
對方不僅有擁有一張精致無暇的側臉,而且還擁有足以令絕大多數女子都感到艷羨不已的誘人身材。
再襯以一襲蓮白色的襦裙,海棠滾粉邊的月白色半臂,只站在那兒,就像是一朵綻放中的粉色的夾竹桃,極為動人。
不過,這些還不是真正勾起明若雪的興致的原因。
真正讓明若雪感興趣的,是對方由內而外散發的獨特氣質。
她一眼就看出了何薇薇與自己的不同,與她所見過的絕大多數的女子的不同。
何薇薇與她們並不是一類人。
她們或者追權逐利,或者陷在世俗紅塵中無法自拔。但何薇薇與他們相比,更像是一朵清新脫俗的玉簪花,干淨、清純。
正因為如此才,才最是令人心動。
憑著她對自家公子的了解,她相信,如果周珣見了她,勢必會見獵心喜。
盡管這樣的女子很可能不會對周珣這樣的紈絝公子假以辭色,然而不喜歡又能如何呢,只怕會越發勾起周珣的征服欲望。
明若雪了解周珣,知道他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而且身為當朝左相獨子的他,也確實有任性驕縱的本錢。
正因為清楚這一切,她才越發的被何薇薇勾起一種復雜而又病態的好奇心——倘使這朵玉簪花真的落入了周珣之手又會如何?
是否會就此沉淪呢?
“掌櫃的先去忙吧,我還有一些事情。”
掌櫃怔了一下,循著明若雪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站在窗邊的那個女子,他倒是沒有多想,只是笑了笑,拱手道:“小的這就下去。”
明若雪抿了抿唇,輕笑著朝何薇薇那里走去。
難得被勾起了興致,她可不想讓何薇薇輕易就走了,至少,要讓周珣見過她了再說……
何薇薇進了賞心樓後,便直接上了三樓,尋了一處靠窗的位置俯瞰街景,正兀自看得出神,忽然聽到耳邊似有人在呼喚自己,這才回過神來,轉頭望去。
只見一張雪白的玉靨,柳眉鳳眼瓜子臉,水盈盈的眸子像是能看穿人心一般。
她先是怔了一下,然後有些不確定的迎向對方的目光。
她並不認得對方,也猜不到對方接近自己的意圖。
“見過姑娘。”明若雪輕笑道,語氣很是輕柔,還有種說不出的親近。
何薇薇開口道:“這位小姐……”
明若雪看著她,眼里含著笑意,道:“還沒有自我介紹,妾身名為明若雪。方才上了樓,妾身首先看到的不是這滿堂賓客,而是孤身一人站在窗邊的姑娘,原因無他,只因姑娘的氣質令人一見難忘,妾身也不由得升起幾分好奇,猶豫了一番,還是按捺不住,過來打這一聲招呼。”
何薇薇俏臉微紅,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能夠得到別人的認可,本就是一件教人歡喜不已的事情,更何況,這樣不加掩飾的溢美之辭還是出自一位美貌動人的女子口中,更是讓她感到喜不自勝,“明,明小姐過譽了……”
“還不知道姑娘芳名?”
“我叫何薇薇,唔……何處去的何,采薇的薇。”
“很好聽的名字呢,我記下了。”
何薇薇抿嘴笑了笑。
明若雪靠近了些,輕啟檀口,吐氣如蘭,聲音也在不知不覺間更柔媚親切了幾分:“對了,妹妹怎麼就一個人?”
“哎呀,差點忘了!”何薇薇聞言才回想起自己來這賞心樓的目的,道:“我是來這里等我師弟的。”
“師弟?”
何薇薇並沒有察覺到明若雪神色之間的異樣,對著窗外朝下方的街道努了努嘴,道:“那個混蛋把我一個人丟在了陵安街,我才來了這兒的。還別說,賞心樓的位置可真是好,從三樓看去,真是什麼都看得見呢。”
明若雪順著她的目光往下望去,看著下面車水馬龍的繁華景象,忽然間望見一輛熟悉而奢華車駕從遠處而來,緩緩的在賞心樓前停了下來。
明若雪眸子里蕩出嫵媚的笑意,道:“妹妹可真是聰明,這里確實是個看風景的好地方。”
……
奢華的馬車在賞心樓外緩緩停了下來,從車廂內走出一位氣質不俗的年輕男子,面色如玉,長衫刺雪。
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色,頗有幾分玩世不恭的輕挑。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左相周彥的獨子周珣。
進了門,掌櫃便迎了上來,諂笑道:“見過周公子,我家小姐已經到了,要不小的去把小姐叫來?”
周珣擺了擺手,笑道:“不必了,她在哪兒?”
掌櫃答道:“就在三樓。適才小姐看到了一位年輕的姑娘,這個時候,可能還在說著話呢。”
“年輕的姑娘?”
“不錯。”
周珣露出饒有興致的笑容,道:“明白了。掌櫃的你自己忙吧,我上去看一眼。”
……
街巷深處的激戰一觸即發。
霧影陡然爆起,往勢單力孤的陳卓那里狂奔而去,似是要以陳卓為突破口——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選擇,陳卓僅有一人,神監司那一邊除了呂從秀這麼一位通玄境高手之外還有好幾人。
神監司等人顯然也預料到了這一點,就在霧影行動的一瞬間,他們也緊跟著追了上去。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只是霧影耍的一個障眼法——他真正要突破的,並不是陳卓這邊,而是神監司的包圍!
一記回馬槍。
霧影所化的黑霧毫無征兆的驟然倒卷,將窮追不舍的神監司修士嚇了一跳,反應一下子就慢了半拍,這讓霧影有了可趁之機,他一鼓作氣,欲要殺出重圍。
只不過,再多的陰謀詭計,也只是為他爭取了一线生機。
可要想從這邊走,哪有這麼簡單。
呂從秀微微眯眼,望向朝自己衝來的霧影。
他體內的力量轟然爆發,頃刻間涌入手中之劍。
劍尖催生出一點刺目的劍芒。
霧影盯著那一點致命的光芒,瞳孔緊縮,咬住牙關,再次提速。
呂從秀將殺意匯聚成一點,毫無猶豫的出劍。
無數黑霧陡然炸開,濺起一抹鮮血。
毫發無損的呂從秀卻將眸子眯得更緊。
霧影算准了他不舍得下殺手,所以拼死這麼一搏,以重傷為代價,換取一线生機。
霧影再次從呂從秀眼前消失了。
……
周珣拾階而上。
三樓的喧囂與熱鬧一點點映入視线,在看到站在明若雪身邊的那道身影之前,他只是有一點好奇而已,但在看到那道身影,看到對方那精致的側臉、那玲瓏起伏的尤物身材之後,這樣的心情終於起了變化。
就像於平靜的湖面上泛起了一層層的波瀾。
“她怎麼會在這里?若雪竟然與她在一塊。”周珣微微皺眉,但很快又舒展了開來,他於嘴角抿起了一抹興致盎然的笑意。
他忽然發現,今夜比他預想中的還要有意思。
周珣朝著明若雪與何薇薇的方向走去。
兩人正一面看著窗外的景色一面交談著什麼,並沒有覺察到他的到來,只要他小心一些,好像也不會被覺察……
忽然意識到這一點後,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好久不見,也該送她個見面禮啊。”
……
霧影在街巷深處拼命一搏之後,他所剩無多的真元便全部用以止血——並不只是因為他要避免失血過多而昏厥街頭。
更重要的是,他若是不這麼做,他根本逃不掉——神監司的那些人是朝廷豢養的鼻子最靈的惡犬,只要給留下一點蛛絲馬跡,藏地三尺,也一樣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
他的臉色發白,站在陰影的一角,靠著牆,盡力的隱藏著自己的氣息。
他仰起頭,望向街角的燈籠,默默算著時間。
模糊的視线之中,大紅油紙之內,燭火平靜的燃燒著。
忽有夜風襲來,驚枝葉,搖燭光,吹動他的鬢發。
一道劍光於黑暗之中探了出來,如閃電一般。
……
腳步越來越近,周珣終於從四面八方的喧鬧聲音中逐漸分辨出了明若雪與何薇薇的聲音,並越來越清晰。
“妹妹不僅生得標致,還有著足以令天下女子都羨慕不已的曼妙身姿,而且性子又這般的好,應該有很多仰慕者吧。”
“啊……沒、沒有很多啦……”
“瞧你緊張的……嘻,如此看來,妹妹應當是有心上人了呢。”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帶著點羞澀,還有遮掩不住的歡欣。
周珣的腳步微微一頓,眉頭皺了起來。
“莫不成……這個心上人……便是妹妹要等的那個師弟?”
“我師弟……”何薇薇白皙的玉頸上泛起了動人的紅暈,她抬手輕攏長發,發間散出淡淡的幽香,用一種既是薄怒含嗔,又是歡喜含羞的口氣說道:“他就是個混蛋呢……竟然讓我在這里等他這麼久……”
說到這里的時候,周珣已經到走了何薇薇與明若雪的身後,目光中帶著嫉妒的陰鷙,臉上則是輕佻的笑意。
他向何薇薇緩緩的伸出了手。
雙手無聲而快速的從後面繞過了何薇薇纖盈的玉背。
他的腳步再次近前,靠了上去。
張開的雙手,也在這時候伸到了那對飽滿的、巨碩的、柔軟的美峰下面。
……
“我抓住你了。”
劍光驟然而來,最後停在了霧影的鼻尖上。
冷冽的鋒芒反射著溫熱的燈火、冰冷的月光。
霧影緊緊盯著陳卓那張年輕的臉龐,目光中流露出不甘、畏懼、仇恨等情緒,無數的念頭閃過腦際,他忽然開口問道:“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陳卓。”
“陳卓、陳卓……”
他不斷咀嚼著這個名字,忽然想起了什麼,他露出了癲狂與譏諷的笑容:“天玄宮的那個陳卓?”
陳卓冷漠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附近傳來了陣陣腳步聲,神監司的人已經朝這里趕了過來。
“無父無母、趨炎附勢,你也是一條狗!”
深巷里,傳來了一聲放肆大笑。
……
周珣的手掌驟然用力,滿滿的攫住了何薇薇的雙乳,一手一個,貪婪放肆的揉捏著。
即便隔著一件上襦還有一層半臂,可他仍能清楚的感覺到手里的這一對美乳的峰形。
是那般的渾圓碩大,猶如垂架的熟瓜。
又是那般的柔軟而富有彈性,捏起來既緊實又柔軟。
就像是摻了酥酪奶漿的大白面團,初探綿軟,用力揉捏之後,又有種妙不可言的酥彈,教人欲罷不能,忍不住讓人加重勁道,再三輕薄。
何薇薇正還想對明若雪說些什麼,也許是關於那個不能讓她省心的混蛋師弟的事情,也許是想要支開話題,可不論她想要說什麼,都在胸前忽然間傳來陣陣酥麻之感的時候,全部戛然而止。
這一瞬間,她的腦海里是空白的。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產生這種感覺。
這種好似過電一般的,這種令她忍不住顫抖並繃直身子的陌生又奇異的感覺。
她不可置信的低下頭,只見一雙手掌正覆在自己的那對聳翹的玉峰之前,旁若無人的占有她的美峰,肆意揉捏。
在這雙手的有力壓迫之下,乳肉正被掐得往外凸出,於高高撐起的前襟內夾出一道傲人的深壑。
她感到羞憤欲絕,又感到荒誕不已——這里是賞心樓,周圍是滿堂的賓客,那麼多雙眼睛看著,怎麼會有人膽敢、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堂而皇之地,這般肆無忌憚地輕薄一個女子?
羞憤之中隱約傳來的絲絲快感,以及敏感的乳尖被指頭有意無意的劃過而產生的令她感到羞恥的舒暢感,都在提醒著她——她並沒有在做夢,這些都是真的,真有人如此大膽妄為的輕薄於她。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這人又是誰?
“呵,若雪,你的這兒……好像比平日里還要大了不少呢,莫不是又有了,所以胸又變大了?”
正在她羞憤得俏臉通紅的時候,耳畔間忽然傳來這麼一句輕佻無比的品評。
一聲尖叫驚滿堂。
賓客們都被嚇了一跳,然後朝何薇薇那兒望了過去,正好看到周珣從後面摟住了一位白裙美人,俯身貼耳,兩只手不安分的抓握住對方那尺寸驚人的飽滿瓜乳的淫穢一幕。
“原來是周公子啊……”“真可惜……那麼俊的美人兒,又要被這周珣給糟蹋了……”“周公子便是厲害啊,就這麼給咱們看了一場活春宮……”
便在議論聲漸起的時候,一聲清脆的響聲又令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何薇薇掙脫開了周珣的懷抱,轉過身去,羞憤欲絕的回敬給了這個不要臉皮的登徒子一個巴掌。
眾人看呆了,對於周珣當眾輕薄這樣的事情,他們早已是司空見慣,但像是現在這樣的場面,卻還是頭回看到。
眾人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氣,不敢多說話了,有的甚至干脆偏過頭去,裝作正在欣賞窗外的繁華夜景。
周珣摸了摸火辣發疼的臉頰,先是被出離的恚怒所充滿胸腔,然後再看到眼前一臉羞憤欲絕的瞪著自己的美人兒,卻忽然沒皮沒臉的咧嘴笑了起來,道:“倒是在下唐突了,原來是何姑娘……我認錯人了,方才看著背影,還以為你是賤內若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