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窗外風雪交加,白雪壓彎了樹枝,玻璃上是融雪後的冰水。
後來,主動的是許姿,俞忌言被她推倒在了床上。
見壓迫性的姿勢讓倆人都難受,他困難的掀開被子,一起躺下。
沒料到,她翻過身就抱住了自己,喉中發出些軟糯的哼唧聲,“你抱抱我,好不好……”
俞忌言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只低著眉目,看著她在自己的胸口蹭來蹭去,還上了手,摸了腰又摸腹肌,甚至是底下。
突然,她像被嚇到般收回手,羞澀一笑,“……好大。”
如果他們在相戀,聽到這樣調情的話,俞忌言定會興奮,但奈何,她認錯了人。
她終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俞忌言費了些力氣將許姿的身子擺正,但喝醉後的她像只活蹦亂跳的小兔子,又翻過身抱住了他,這次,連腿都搭了上來。
“干嘛推開我啊……”她越抱越緊,嘴里的酒氣還是很重,吐詞含糊不清,“韋思任……我、長大了,已經22了,”她羞得將紅彤彤的小臉埋進了他臂彎里,“可以、做那種事了……”
心底已經不是酸澀,而是像被針扎的痛。俞忌言想再一次推開她,但她就是不撒手,哼哼唧唧的撒嬌耍賴,他只能妥協,就讓她這樣抱著。
很久很久的時間里,屋里都靜謐無聲。
俞忌言以為許姿睡著了,側著頭,想靜靜欣賞會她的睡顏。
他輕輕撥開了垂落下來的發絲,借著昏柔的光线,終於好好看清了這張漂亮的臉蛋,五官長開了,比高中那會,明艷嬌媚了許多。
忽然,懷里的她動了動,他嚇得收回了手,聽見了那細柔如羽的聲音,“韋思任……我好喜歡你……好想嫁給你……”
窗外似乎有風聲,呼嘯而過。
俞忌言永遠無法忘記那晚的心情,是比千金重石砸向胸口都疼。可整個人卻又像被一股洶涌的潮水推向前,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
隔日,他跟著許姿穿梭在倫敦的街頭。傍晚,在泰晤士河邊,他還是只能以陌生人的身份站在不遠處,陪她一同看完了那場日落。
日落謝幕後,他一個人走在倫敦的街頭,又下起了雪,雪花一片片落在他的肩頭。
蕭瑟的風里,他身上感受不到一絲暖意,可是,他迫切的渴望,心間藏著的那個人,能用愛淹沒自己孤獨的靈魂。
他伸出手,看著潔白晶瑩的雪花在掌心慢慢融化,他笑了笑,明明那麼寒冷,但眼底卻像擦亮了一根火柴,燃起了希望。
他比那年,更想要伸手去抓住夢境里的人影。
“許姿,住到我的心里,好不好。”
轉彎的寂靜街頭,雪地里的最後一只腳印離開後,只留了他一個人。
漫天的雪,越下越大,後來,他不記得,是雪花落到眉梢融成了水,還是,他哭了。
俞忌言常常想,其實,他和許姿是那麼的相似,至少對感情可以那樣的執著,只是,又多麼可惜,他們從來沒有對望過。
他也偷偷幻想過,如果他們能對望,是不是,也會是一對令人羨煞的眷侶。
半年後,俞忌言將事業的重心全部放回了成州。
他其實並不是故意要進入許姿的生活圈,而是剛好要規劃一個與茶園相關的項目,又剛好被許岸山看上。
因為項目,他們漸漸熟絡,擁有一段舒服的忘年交。
而一次晚餐後,俞忌言意外得知許岸山被檢查出了癌症。
他替許岸山找了英國最好的醫生,那一年里,他除了工作,都在忙於照顧許老。
可能是他太過於熱情,引起了許岸山的疑心。
最後,他將秘密都告訴了許老。
半年過去,醫生說以許岸山的身體情況來看,只能再堅持兩三年。這時,許岸山私自做了一個決定,他要將自己的孫女許配給俞忌言。
這對於俞忌言來說,像是一個夢,比那場白日夢更不切實際,可他想伸手去握緊。
可世事難料,亞匯的某個小項目在催收上出了問題,俞忌言成了被告,而對方的辯護律師正是許姿。
他們對簿公堂,即使最終雙方和解,但在她心里,他的印象分幾乎為負。
還沒來得及冰釋前嫌,兩家就安排了第一次飯局。
俞忌言記得那次,許姿不顧旁人的當場發火,她說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封建的聯姻。可她最終還是爭不過長輩,只能被迫同意了這門婚事。
去民政局拍結婚照那天,其實天氣特別好。
俞忌言內心是呼嘯的激動,但許姿無精打采,眼里只有對自己的厭惡。
連工作人員都忍不住多說了兩句,“第一次有人來領證,跟刀架在脖子上一樣。”
隨後,工作人員讓他們去拍紅底照。
俞忌言和許姿換上了白襯衫,可她站得很遠,攝影師勸了兩次,她都像聽不見般沒動靜,最後是他強行將她拉到了身邊。
“配合一下吧。”
咔嚓幾聲,攝影師滿意的收工。
許姿的狀態不好,俞忌言也好不到哪去。紅色本子上的照片里,這對新人的笑容勉強甚至陰晦無光。
出民政局前,俞忌言在洗手間的一角,聽到了許姿的哭聲,紙巾按在眼周邊,抽泣到手在顫。
她發現了他,因為沒有愛,所以可以毫不留面的說狠話。
“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搞定了我爺爺,但是,只差一點,”她身子抖得越來越厲害,哭得很凶,“我就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這樣的話,將俞忌言定為了罪人。
可是,無論她再不情願,他也不會退讓。
結婚的頭一年,俞忌言同意了許姿無性婚姻的要求,一來,他干干淨淨,她根本抓不到自己把柄。
二來,他不急,可以給她時間。
那年,他很少回家,在成州的日子,也常住酒店。
他笑自己沒出息,不敢回家只是怕看到夜夜看到她,會忍不住。
這樣的日子,風平浪靜的過了一年半。
直到,在新加坡出差的一場飯局上,俞忌言與韋思任碰了面。
他們看上去早就成了“熟人”,的確,俞忌言是投食者,韋思任只不過是靠自己,混得名聲鵲起的大律師。
對於食物鏈底端的人,俞忌言從不放在眼里。可這麼多年過去,那個在湖邊扔自己情書,扇自己巴掌的男人,還是總想要踩在自己的頭頂。
韋思任:“靠點手段娶到許姿又如何?她喜歡了我十年,你知道十年的份量有多重嗎?”他掏出手機,翻開朋友圈,指著最近的一條留言,“昨晚,許姿又給我留言了。”
他得意的模樣,終究激怒了在隱忍的俞忌言,他盯著那刺眼的屏幕,胸口悶得慌,一陣陣起伏。
是被刺激後的怒,還有,激起了甚至病態般的占有欲。
走回大廳的半途中,俞忌言給助理聞爾打去了一通電話,命令道:“去酒店把我的行李都收拾好,明天一早,送回悅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