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格爾曼·斯帕羅反悔的安德森一把抓過了那5蘇勒紙幣,腦海內油然浮現出在火上嗞嗞冒油的正常牛肉和不添加任何鎮定劑的酒精飲料。
喲,這家伙竟然接受了,我就隨口一說,凹凹人設,並且讓他明白,我的錢不是那麼好借的,免得他不想去狩獵海盜,打算借一大筆直接回迷霧海那邊……克萊恩在心里嘀咕了兩句。
在他看來,一個序列5的“獵人”,在海盜眾多的地方,哪怕身上一個便士都沒有,也不會餓到自己,沒地方睡覺。
他微不可見地搖了下頭,正要向前離開碼頭,背後忽然傳來了一聲粗獷的呼喊:
“格爾曼!”
……聽出是弗蘭克·李嗓音的克萊恩打了個寒顫,精神緊繃地轉回了身體。
那位“未來號”的大副,懸賞金額達到7000鎊的“毒素專家”,立在船舷旁,雙手攏於嘴邊,狀似擴音地問道:
“你會經常出沒於哪里?寫信應該寄到哪里?
“我希望和你分享我最新的研究成果。”
我並不想了解……這家伙認定的朋友應該不多,而且我敢打賭,絕大多數他認為的朋友,都沒真正地把他當朋友……嗯,“星之上將”內心的情感更偏向於“神秘女王”,對塔羅會缺乏足夠的歸屬感,光明正大在她身邊發展一個二五仔,不,情報來源,有利於震懾她,算是格爾曼·斯帕羅這個層級的敲打……有了這個鋪墊,“愚者”先生再敲打一下,就更合理和自然了……克萊恩思緒急轉,從衣物口袋內拿出了用於占卜的便簽紙和吸水鋼筆。
他刷刷刷寫下了自己信使的召喚儀式,沒忘記標明儀式材料里必須有一枚金幣。
嗖的一聲,克萊恩抖動手腕,讓那張便簽紙飛鏢一樣射向弗蘭克·李,准確落到了對方的掌中。
“非常好!”弗蘭克·李瞄了眼紙上的信息,欣喜地揮了揮手。
克萊恩不再耽擱,提著皮箱,離開碼頭,尋找起旅館。
這個過程里,他原本想堅定地拒絕安德森住同一家旅館的提議,但想了想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他害怕這厄運纏身的家伙又出什麼問題,給旅館內的無辜顧客和侍者們帶來災難,所以,打算就近監控,該果斷處理就果斷處理。
辦理好住宿,安德森拿著鑰匙,開門進入了自己的房間。
砰!他卸下沉重負擔般一屁股坐到了安樂椅上。
離開那片危險的海域後,他終於找回了做人的感覺,不用再擔心隨時會橫死。
靜靜躺了一陣,安德森·胡德慢悠悠起身,拿起外殼是鋼鐵的暖水瓶,翻過玻璃杯,給自己倒了杯熱水。
他認為自己該打起精神去酒吧轉悠一圈了:
喝點酒,填飽肚子,尋找資助!
等到熱水微涼,安德森端起杯子,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喝得很是暢快。
突然,他劇烈咳嗽,咳得臉色都有點發紫。
咳!咳!咳!
安德森伸手抓向了自己的喉嚨,一口氣似乎已喘不過來。
喀嚓一聲,玻璃杯從他手里掉落,摔在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
咳咳咳……安德森咳嗽的聲音越來越虛弱,一張臉已經脹得青紫。
此時,他眼眸內隱約冒出了火光,手背的青筋像是有了自己生命一樣蠕動了起來。
砰!
安德森摔倒在地,抽搐了幾下,旋即失去動靜,就連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幾十秒後,死屍般的安德森忽然翻身坐起,後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孔:
“混蛋,剛才差點因喝水嗆死……
“如果真是這樣,我大概可以成為死因最搞笑的獵人!
“還好,還好,進那片海域前,我花大價錢買了這件東西,今天終於派上用場了……”
說話間,安德森從馬甲內襯的暗袋里拿出了一個秸稈扎成般的玩偶娃娃,上面用墨水簡陋地畫了兩只眼睛、一個鼻子和一張嘴巴。
這玩偶娃娃表面已被腐蝕,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落漆黑的液體。
也就七八秒的工夫,它完全融化為液體,成為了地板上的汙跡。
“這厄運竟然還沒有減弱,而且好像更凶猛了……嘶,格爾曼·斯帕羅曾經轉達過一個預言給我,說最致命的危險往往藏在最平常的生活里。”安德森來回踱步,小心避開了腳下的玻璃碎渣,害怕因此導致另一場死亡。
“不行,必須自救!立刻自救!”安德森猛地拉開房門,謹慎地走了出去。
他一路來到克萊恩房間外,屈起手指,咚咚敲門。
很快,既不結實也不厚重的木門沒什麼聲音地打開了,僅是脫掉了長禮服外套的格爾曼·斯帕羅出現於安德森眼前。
安德森擠出笑容道:
“驚喜嗎?”
哐當!
房門在他面前重重關上。
“……”他先是一愣,旋即表情僵硬地自語道,“我得調整下說話的方式。”
咚咚咚!
他再次敲響了克萊恩的房門。
房門快速敞開,一把左輪手槍對准了他。
“哈哈,我是想問,你有認識可以幫人轉運的非凡者嗎?”安德森半舉起雙手,瘋狂暗示格爾曼·斯帕羅說出那個提供預言的強者。
遲了,“神秘女王”已經不知道去哪里了……咦,她都沒給我留聯絡辦法?
不過,我信使的召喚儀式既然被弗蘭克·李知道了,也就等於“星之上將”知道了,等於貝爾納黛知道了,還有,回貝克蘭德後,可以找莎倫小姐幫忙,“神秘女王”就在她那個圈子里,雖然出現頻率不高……克萊恩憐憫地看了安德森·胡德一眼。
他是不太喜歡這最強獵人,總在心里編排對方,展現各種惡意,畢竟那顆袖釘丟失,對方要負一半的責任,但他也就僅限於想想,完全沒有付諸實踐的意圖,真要遇到對方求助,同樣不會直接拒絕。
克萊恩考慮了下道:
“我可以幫你問問,明早給你答案。
“但我很懷疑你有沒有支付報酬的能力。”
“我等下就去酒吧轉一圈!而且,我還有不少私人珍藏在迷霧海那邊。”安德森毫不猶豫就回應道。
克萊恩點了點頭,邊關門邊說道:
“明早見,希望你能順利活到那個時候。”
哐當!
房門又一次鎖上。
“你這是詛咒,還是祝福?”安德森苦笑低語了一句,“根據我的經驗,最近兩三天內大概率不會再有什麼意外了。”
房間內,克萊恩回到了書桌旁。
那里已擺著一封剛開了頭的信和一只慘遭拆解的千紙鶴。
對於安德森的問題,克萊恩開口回答前,就已經想好了請教對象:
最了解一條“命運之蛇”手段的,毫無疑問是另一條“命運之蛇”!
他琢磨了下千紙鶴攤開後的面積和自己想要請教的問題們,先在心里打了遍草稿,然後才提起鉛筆道:
“‘命運天使’壁畫帶來的厄運詛咒該怎麼消除?
“‘占卜家’對應的序列4魔藥叫什麼?可以於哪里得到它的配方和主材料?”
放下鉛筆,克萊恩認真審視了兩遍內容,接著小心翼翼地將千紙鶴按照折痕重新疊好,塞入了皮夾。
做完這一切,他繼續書寫給阿茲克先生的信。
這封信里,克萊恩先是提及自己在“星之上將”幫助下進入蘇尼亞海最東面的危險區域,成功完成了儀式,接著筆鋒一轉,說半途有遭遇“地獄上將”路德維爾的無理由襲擊,差點損失慘重。
就著這個話題,他展開描述了“地獄上將”手上那枚疑似古代死神遺物的戒指,非常貼心地詢問阿茲克先生對此有沒有印象,是否需要拿到手里觀摩一番,以便喚起更多的記憶。
點了這一下之後,克萊恩又以閒聊的姿態說起“靈教團”的“人造死神”計劃,並好奇地請教大佬這是否具備可行性,之前那些文獻是否有記載具體的細節。
轉而說完自己還不知道後續序列的情況,也不清楚究竟哪里能獲得機會,克萊恩以游記的筆觸講述起這次旅程里總結出來的危險海域注意事項。
他這是為阿茲克先生提供信息,免得對方突然想去那里尋找古代死神殘余的氣息,卻不了解究竟有哪些潛在的危險。
“……據說,充斥那片海域的是‘真實造物主’的囈語,序列越高,聽得越清楚,越容易受到影響,發瘋或失控,這以序列4為分界點……但也有少量的半神找到了辦法,可以在那里自由行動……”克萊恩在信的末尾如是寫道。
折好紙張,他拿起阿茲克銅哨,召喚出了巨大的白骨信使。
信使從地板位置鑽出,禮貌地平視克萊恩,攤開了手掌。
不錯……克萊恩暗贊一聲,將信給了對方。
然後,他刷牙泡澡,舒舒服服躺進了被窩。
不知過了多久,他在夢中一下清醒,看見了荒蕪的平原和漆黑的尖塔。
熟稔地來到尖塔深處,克萊恩在灑落的塔羅牌們中間發現了威爾·昂賽汀的回復:
“友情提醒:那只紙鶴快破了!
“壁畫帶來的厄運詛咒找瑞喬德就可以解決。
“‘占卜家’的高序列配方只能找瘋掉的查拉圖,或者去霍納奇斯山脈,如果你是黑夜的眷者,就當我沒說。
“‘占卜家’對應的序列4叫:‘詭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