儂繼封感覺自己的掌心濕漉漉的,快要握不住手里的那把匕首,整個手腕更是禁不住地顫抖,刀鋒好像剃刀一般,在楊金花白皙的脖子上不停地上下刮動。
穆桂英真怕他的手抖得厲害了,一不留神,就真的將她女兒的咽喉給割斷了。
“你……你快把刀放下!”穆桂英一身勇氣,就在見到女兒被挾持的這一刻起,又煙消雲散了。
儂繼封又怎麼肯把刀放下?
如果手上一松,他就徹底成了階下之囚。
在父親起兵之前,也曾聽說過穆桂英這個女人何等厲害,讓那些鄉民一傳說,差點沒生出三頭六臂來。
可真當他面見穆桂英時,卻發現不過是一個始終沒有衣服穿,已被僮人調教得肝膽俱裂的普通女人而已。
漸漸的,儂繼封對她的忌憚,也就不再是忌憚了。
直到今天,當繡鸞刀的刀鋒慢慢朝他逼近時,他才發現,原來,真正的穆桂英,比傳說的三頭六臂,青面獠牙更加可怕。
“不!你把刀放下!你要是不放,我,我今天就和你女兒一起同歸於盡!”儂繼封的嗓子幾乎快要喊破了。
“別……”聽到儂繼封的怒吼,穆桂英的心里忽的一顫,失聲叫道。
這時,石鑒等人也提著刀趕來,見儂繼封挾持了金花小姐,也是投鼠忌器,不敢妄動,喝道:“南太子,你快把金花小姐放了,今日我們便饒你一條狗命,放你回橫山寨去!”
“不!你以為本太子還會輕易相信你們黃峒人的話麼?快把我父皇和三叔放了!”儂繼封似乎已經有了必死的決心,要和楊金花共赴黃泉,掌心里的尖刀,已在金花小姐的咽喉上越逼越近。
“放人!”穆桂英一咬牙,大喊道。
在邕州城里受了那麼多屈辱,今朝總算是揚眉吐氣,把儂智高兄弟父子幾人一起逼上了絕路,可偏偏事不遂人願,一心想要救出來的女兒,卻成了對方手心里最後的把柄。
穆桂英縱使心里有再多的不甘,再多的不舍,也不得不依了儂繼封的話。
剛剛被綁了個結實的儂智高和儂智光,只道自己這一回在劫難逃,總也逃不過去,垂頭喪氣,斷了生念。
不料,一直碌碌無為的南太子竟然一下子捏到了穆桂英的軟肋,迫得她不得不放人。
繩子一松,二人好像重新為人,急忙甩脫了身上的繩子,護到儂繼封的身子兩側去了。
黃峒的人馬越圍越多,幾百根長矛一道齊齊地指著儂家父子,就算他們手里有著楊金花作擋箭牌,依然插翅難飛。
儂繼封額頭上的汗珠,比起手心里的來,流得更加猛烈。
不僅是臉上,後背上也被汗水濕透,牢牢地貼在皮肉上,被風一吹,涼得發緊。
“儂繼封,本帥已經放了你父叔,你趕緊把金花放了!”穆桂英心里焦急,一邊喊,一邊朝前逼近了一步。
不料,她的腳步一逼近,儂繼封手里的刀也跟著朝楊金花的喉嚨口里逼近,在白嫩的肌膚上,竟劃出一道鮮紅的血痕來,鮮血瞬間從傷口里涌出,沾染了整把寒芒四射的刀鋒。
“別!”穆桂英又是驚叫一聲,不得不停下腳步,再也不敢往前挪動半分。
“賤人,母狗,快把武器丟下!”儂智光又恢復了剛才窮凶極惡的樣子,似乎忘記了自己還剛剛跪在穆桂英腳下求饒的場面,咬著牙嘶吼道。
“大膽賊人!”石鑒拔劍朝著他一指,喝道,“饒了你一條狗命,你已該慶幸,又如何敢口出狂言!”
儂智光急忙從地上拾起一把朴刀來,也朝著楊金花的脖子上一架,目光先後從穆桂英和石鑒的臉上掃過,啐了一口,冷笑道:“你們以為自己穩操勝券了嗎?沒想到自己的女兒還在老子的手上,哈哈哈!天不欲滅我,你又能奈我何?”
穆桂英這才明白過來,他們要是不僅是自己的性命,還有她這個人。
她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戰場,四處狼煙滾滾,烽塵亂起。
在遷隆寨里的時候,她聽說過狄青飛度昆侖,順勢下邕州,大南國主力雖然被擊潰,可是儂智高、阿儂等人的勢力猶在,更兼西南三十六峒兵馬,虎踞在此,人心莫測,大局的勝負依然難料。
她在遷隆寨里,就算能夠安身立命,也勢必為儂峒之人所不容。
此番儂智高雖敗,但誰也不敢保證他還會不會卷土重來,再攻黃峒。
如果……能用自己的身家來換取女兒和黃峒的一時安好,這恐怕是她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吧?
“石先生……”穆桂英輕輕地叫了一聲。
“元帥,有何吩咐?”石鑒只道她想出了什麼制敵的妙法,急忙凝神屏息,靠了過來。
“你趕緊收拾兵馬,後撤二十里,與黃峒主兄弟二人會合!”
“啊?”石鑒聞言,大吃一驚,急忙道,“那,那元帥你呢?”
“你不要管我!”穆桂英似乎已經打定主意,咬著牙輕輕地道。
“那怎麼行?”石鑒焦急起來。
“石先生,若你還認我這個不成器的元帥,便最後再聽我一次可好?”見他死活不肯照辦,穆桂英的語氣不由地有些焦急起來,“待你見到黃峒主,煩請轉告,峒主之大恩大德,桂英今生恐怕難以為報!”
“這……”石鑒終於明白過來,穆桂英要以身救女,更要用自己,把敵人遠遠地誘離黃峒,以換取遷隆寨的暫時太平。
這或許是眼下最好的辦法,可是要用他畢生敬畏的女元帥來做交換,心中卻有一千個一萬個不舍,睿智如他,卻不知一時該如何勸解。
“走!”穆桂英又重重地說了一聲。
石鑒一跺腳,只好跪了下來,深深地三拜,遵照著將令,收拾起人馬,慢慢撤了下去。
“石先生!”穆桂英眼看著石鑒真的要走,心里好像又有許多事情放不下來。
“元帥還有什麼吩咐?”石鑒問道。
“你……你見到了黃峒主,他要是問起本帥的下落,便稱……稱本帥掛念女兒,單騎追殺殘敵而去,不救出女兒,誓不回山!切記,務必將他攔在半路,不能西進一步!”穆桂英的諸多牽掛,不知該如何從口中表達,只是沒來由地吩咐幾句。
“末將記下了!”石鑒感覺淚水很快要從眼眶里涌出來,差點沒一狠心,下令將儂智高兄弟父子三人,一並剁成了肉泥。
可如此一來,金花小姐勢必也性命不保,穆元帥難免會因此而怪咎於他。
若是金花一死,元帥恐怕也不甘苟活了。
穆桂英辭別了石鑒,又把目光投向遠處。
天知道在多少里之外,同樣的兵荒馬亂,其間還有被俘的楊排風身影。
之所以甘願在得勝之後繳械,不只是為了女兒,也為了那名跟隨她十幾年的忠仆。
看到黃峒的人全部撤去,儂智光這才松了一口氣,誰也沒有注意到,他手中的朴刀,顫得比儂繼封更加劇烈。
儂智高向前一步,拱手道:“穆元帥,此番饒命之恩,如同再造,從今往後,凡大南國治下臣民,見到元帥旗號,必然避退三舍,絕不交鋒!朕這便將小姐雙手奉還……”說著,伸手想要把楊金花從馬車上拉起來,還給穆桂英。
不料,儂智高拉了兩次,卻發現楊金花好像被釘在了馬車上一樣,紋絲不動。
他不由地心下好奇,扭頭望去。
“二哥,你這是要干什麼?”儂智光顫抖的手依然把朴刀緊緊地擱在楊金花的脖子前,不肯松手,見儂智高伸手來拉,大聲問道。
“三弟,人家放了我們一條生路,自不該恩將仇報,快把女兒還給人家!”儂智高道。
“哎呀!二哥,你可真糊塗啊!”儂智光說,“穆桂英這母狗的女兒在我們的手上,難道你還怕她真的會殺了我們不成?”
儂智高道:“三弟,朕當然不會相信她現在會要了我們的命!如果她真有這個心,又何必喝退麾下的千軍萬馬,單獨與我們對峙?”
“現在不會,並不代表以後也不會!如今她不過是女兒在我們手上,投鼠忌器,這才有所顧慮。但若是數日之後,她與狄青聯手,陳兵於橫山寨外之時呢?這一次,請恕臣弟不能從命!”儂智光說。
“父皇,三叔說得對!我們不能放走那個娘們!”儂繼封在旁也附和著道。
“二哥,我知道你要當天下的王,不能行背信棄義之事。今日這件事,你便當作不知情,不要問,也不要插手,全交給我這個當弟弟的來辦!”儂智光說。
儂智高本以為今日能逃出性命,已是萬事大吉,卻不料自己的三弟和太子,想要在敗中取勝。
不過再回過頭來想想他們的話,也是不差。
就憑著剛才戰場之上,穆桂英的那副凶神惡煞,恨不得當場就要了他的性命,現在回想起來,仍是心有余悸,不由地只能默認下來。
見二哥不答話了,儂智光更加來了興致,提著朴刀朝穆桂英迎面走了上去,剛才的害怕勁兒,現在已經被他換成了耀武揚威的得意勁兒,直直地站在穆桂英的面前,喝令道:“母狗,見了主人,還不趕緊跪下?”
穆桂英神色一變,脫口而出:“你說什麼?”
儂智光二話不說,忽然掄起胳膊來,一耳光扇在了她的臉上,罵道:“賤人,難道你忘記了自己當初是怎麼跪在本王的腳下搖尾乞憐的樣子了麼?別以為你今朝重披了戰甲,人模人樣,能夠耀武揚威了,骨子里依然是那條人人唾棄的母狗!”
穆桂英被著突如其來的耳光扇得眼前發黑,金星亂冒,差點沒反手一拳朝著他的要害處打去。
可是擡頭一看,自己的女兒還被人架在刀脖子下,只能又暫且忍了下來。
在黃峒里住了幾日,邕州城里的屈辱和淒慘,在黃守陵的溫情下,已經被漸漸衝得淡化起來。
假以時日,她或許會忘記自己曾經的大元帥身份,同時也會忘記自己受過凌虐的慘痛。
可是這一刻,她猛然發現,那些噩夢好像從未遠離她,就這一耳光,把她所有的屈辱,又在心頭重提了一遍。
五個指印印在臉頰上,火辣辣的,就像在傷口上撒了一層鹽。
穆桂英捂著臉,狠狠地瞪了一眼儂智光,嘴唇幾乎咬出血來。
“母帥……不要管我……快殺了這幾個狗賊……”楊金花見狀,心如刀絞。
在來時的路上,當她聽說母親趁亂逃脫,下落不明之時,心里既歡喜又失落。
歡喜的是,自己的天倫終於逃脫敵手,不用再受欺凌,失落的滋味,卻不知從何而來,在她心底的最深處,竟隱隱希望什麼都沒有改變。
畢竟,任何事都有母帥遮擋著,即便自己受到再大的屈辱,也總會有借口可以推脫掩飾。
穆桂英卻不這麼想。
盡管有很多次身遭酷刑之時,曾不顧一切地想用身邊的任何東西來換取自己的平和,但當她重新冷靜下來時,卻不得不顧忌血肉之情。
“母狗,你瞪什麼瞪!”儂智光被穆桂英滿懷仇恨的目光一瞪,心里不禁又開始發毛起來,為了不讓自己的心虛被對方察覺,只能用發泄的怒火來掩飾,“跪下!快跪到老子的腳底下去!”
穆桂英愣著沒動。
雖然已經萌生了退意,不想繼續糾纏在這個復雜丑惡的漩渦之中,但二十多年大元帥的尊貴身份,不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更何況,站在她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僅凌辱自己和女兒,還是殺害楊八姐的最大幫凶,又怎麼能輕易對他屈膝?
儂智光此時已經徹底摒棄了對穆桂英的恐懼,當人對自己曾經忌憚的人和事一下子失去了畏懼感,便會變得愈發猖狂,恨不得將其踩到腳下去,以證明自己當時的恐懼不過是旁人心中杜撰出來的。
不,這里沒有旁人,儂智光只不過是想要向自己證明,自己從來就沒有怕過這個女人!
他忽然擡起一腳,重重地踢在穆桂英的小腹之上。
穆桂英騰騰騰地倒退了三步,腹部遭受的重擊,就像從天隕落的巨石砸到她的身體上,疼得她直不起腰來。
一股莫名的嘔吐感一下子從胃里涌上來,讓她差點沒能吐出來。
額頭上香汗淋漓,劍眉微蹙,痛苦不已。
“他娘的,老子讓你跪下,你耳朵聾了麼?”儂智光怒意愈發明顯,趁著穆桂英由於疼痛彎下腰去,急忙一個箭步,繞到了她的身後。
舉起手中的朴刀,滴溜溜地在半空中轉了半個圈,拿著刀背狠狠地朝著穆桂英的膝彎上打了過去。
穆桂英吃痛,兩腿忍不住地一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儂智光愈發張狂,此時在他眼里的穆桂英,又變成了那個在桂州和邕州城里任由他玩弄的女人,而不是剛剛還一心想要了他性命的女元帥,心中禁不住一陣興奮,將朴刀朝著腳邊的地上一插,三五下便松開了自己的腰帶,一把拎起穆桂英腦後的秀發,朝著自己跨間按了下去:“母狗,快!快替我舔舔寶貝,老子許久沒享受你的口舌伺奉了,心里念得緊!”
穆桂英被打得涕淚橫流,剛重重地跪倒在地上,猛然覺得腦後頭皮一痛,整張臉又不由自主地擡了起來,迎面便見到那條烏黑粗壯的肉棒正不管三七二十一,朝她的嘴里塞了進來。
不過此時的穆桂英,非彼時的穆桂英,在遷隆寨里養足了精神,自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遭受敵人的欺凌,下意識地舉起右手來,五指緊握成拳,想也不想,也朝著儂智光的小腹上狠狠地打了過去。
“哎喲!”穆桂英雖然力氣遠不如儂家兄弟,可是論刀法槍法和拳法,其精妙之處,已是爐火純青,專挑人薄弱之處下手。
這一圈,正中了儂智光的丹田,差點被將他打得小便失禁,立時大叫一聲,雙手捂著小腹,連連後退,嘴里罵道,“你這賤人,居然敢打我!”
穆桂英無數次遭受儂智光的肉棒凌辱,不勝其苦,此時恨不得躍上前去,一把捏碎了他的陰囊。
她剛要起身,忽聽耳邊又響起了儂繼封的吆喝:“母狗,住手!”
儂智光上前折辱穆桂英的時候,儂繼封依然緊握著尖刀,架在楊金花的脖子上,此時見穆桂英忍不住屈辱,竟朝著三叔動起手來,當下也不示弱,手起就是一刀,朝著楊金花的身上切了下去。
當然,儂繼封也沒想過立時就要了楊金花的命,留著她不僅能夠要挾穆桂英,更能把她當成一件玩物,所以這一刀是朝著楊金花的乳房上切下去的。
鋒利的刀刃穿過楊金花嬌嫩的皮肉,讓她感到渾身一陣冰涼,當她還沒反應過來之際,這陣冰涼一下子變成了疼痛,像周身的經脈全都被挑斷了一般,疼得她渾身顫抖,卻又無法掙扎,僵在了原地,只能撕心裂肺地大叫出來:“哎喲!痛!”
儂繼封居然用刀尖割下了楊金花左側乳房上的乳頭,一下子鮮血從傷口里噴了出來,像噴灑的雨點一般,在她身前形成了一道血霧,瞬間將她整個白皙結實的身體染成了通紅,就像剛剛從血池里撈上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