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歷史 穆桂英平南

第71章 奸相張茂

穆桂英平南 zzsss1 5761 2024-03-05 16:43

  在楊排風攻打昆侖關前夕,因穆桂英被俘,下落不明,軍中無帥,曾寫了一道奏章,使裨將李文祥連夜入京,面見包大人,請求聖上再派良將,南下主持大局。

  這李文祥絲毫不敢耽擱,快馬加鞭,披星戴月,一路往東京汴梁而去。

  不幾日,李文祥便到了東京,向守城的羽林軍亮明了身份後,飛馳入城。

  因李文祥乃是廂軍出身,久在邊陲征戰,不識得包大人的府第。

  進了汴梁城後,竟如一只無頭蒼蠅般,四處找尋起來。

  他到了城西,見一所紅牆綠瓦的大宅,頗是氣派,便暗忖道:“這定是包相爺的府第了!待我尋到正門,瞧了那府匾,便可令人前去通稟。”

  凡是尋常府邸,皆是坐北朝南,李文祥也沒多想,便順著府牆,往南而去。

  不料這府第很是龐大,走了半條街,竟未尋到正門。

  心下焦急,便策馬快奔起來。

  “站住!”忽然迎面走來一隊手持長戈,身披重甲的人馬,模樣十分威武。

  這些人擁著一頂轎子耀武揚威地走來。

  開路的一名將軍模樣的漢子,見李文祥只管埋頭策馬,便出聲喝止,“從哪里來的漢子,見了丞相的轎子,還不下馬?”

  李文祥一驚,怕衝撞了丞相的隊伍,急忙下馬,將馬趕到路邊。

  待轎子路過李文祥面前時,轎子的窗簾忽然被掀了開來,從簾子後露出一雙細小的眼睛。

  這雙眼睛雖然小,但從其中射出的精光,卻看得令人發寒。

  眼睛盯著李文祥瞧了一陣,忽然道:“停轎!”

  隊伍頓時停了下來,轎子穩穩當當地放在了路中間。

  幾名仆人模樣的急忙上前,掀開轎簾,攙扶著一名身穿蟒袍的官員來。

  此人五十來歲的年紀,面目清瘦,模樣斯文,卻目露凶光,像一把隱而不露的利刃。

  他下了轎,走到李文祥面前,細細打量了一番,問道:“你是平南大軍的人?”

  李文祥不敢隱瞞,急忙施禮道:“小人正是平南中軍帳下李文祥,見過大人!”

  那官員問道:“你可知道我是何人麼?”

  李文祥擡頭望了一眼官員,又迅速低頭道:“小人久在邊關征戰,乃是粗陋之人,不識得大人虎威,還請大人見諒。”

  那官員微微一笑,道:“吾乃是當朝宰相張茂是也!”

  李文祥忙又跪下施禮:“末將見過丞相大人。不知大人車駕到此,無意衝撞,請大人恕罪!”

  張茂親自上前,將李文祥從地上扶起,道:“將軍在邊關為國效忠,實乃吾等楷模,休要多禮。既然到了這汴梁城里,便再無外敵,快快請起。”扶起李文祥後,張茂又問,“將軍不在廣南,不遠千里來到京城,想必是有軍情要事啟奏吧?”

  李文祥不假思索:“正是。末將奉了參軍大人楊排風之命,前來面見包大人,確有軍情啟奏萬歲。”

  張茂轉了轉眼珠,道:“包相爺的府第在城東,據此尚有數里之地。將軍既已到了京城,不如先到本相府中稍息片刻,喝杯酒水解乏,洗洗旅塵,再去見相爺不遲。”

  李文祥道:“回丞相大人,末將身負重命,不敢耽擱,還當速去面見相爺才是。”

  張茂道:“你有所不知,包相爺乃當朝重臣,你如此風塵仆仆地去見他,怕是有失體面。既然你我相逢於此,不如到本相府中稍作整理,想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的。”

  李文祥盛情難卻,也不敢拂了張茂的一片好意,便道:“既如此,便要在丞相府叨擾了!”

  張茂點點頭,轉過身,嘴角流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來。

  原來,這張茂雖是本朝宰相,卻與楊家多有嫌隙。

  今日剛剛上朝回府,偶遇了李文祥,便想在李文祥的口中套出一些話來,好趁機彈劾楊家。

  只是這李文祥乃粗鄙之人,哪里懂得這朝廷的斗爭,只道這丞相是個好人,也未多想,只消在他府里洗洗塵,好體面地去見包大人。

  一行人入了相府,只見這相府之中,方塔高樓,亭台花苑,一應俱全。

  中間是一個偌大的湖泊,湖面波光粼粼,水上回廊婉轉,檐牙高築。

  進了府中大廳,張茂早已令人擺好了酒席,舞姬在池中飄逸,彩袖飛舞,宛若天仙。

  那李文祥哪里見過這等場面,當下驚得合不攏嘴。

  張茂脫了蟒袍,換了一身常服,與李文祥分賓主落座。

  幾名侍姬為二人滿滿地斟上了酒,只聽張茂道:“李將軍,本相且先敬你一杯,祝你戎馬安康,旗開得勝!”

  李文祥哪里能拒絕得了,急忙端了酒杯一飲而盡。

  張茂那賊,趁李文祥舉頭飲酒之時,便將酒水灑在了袖子里頭。

  不多時,已是酒過三巡,李文祥已有了些許醺意。

  張茂見他酒意上涌,便問道:“方才聽將軍所言,乃是奉了楊排風之命前來京城的。只是這楊排風乃是軍中一參軍,為何不是奉了穆元帥之命而來呢?”

  李文祥已有了些酒意,再加上這春光融融的場面,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便口無遮攔,早已將楊排風囑咐他的事情忘在了腦後:“大人,你有所不知。此番平南,一路之上雖勢如破竹,卻也多有坎坷。”

  “哦?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張茂意識到李文祥此番前來,並非報捷,頓時來了精神。

  “這……小人不便多言。”李文祥總算還有些戒心,便想要糊弄過去。

  誰知這張茂乃是老奸巨猾,對付李文祥像是老叟戲孩童一般容易,道:“既是戰事不利,定是要請求朝廷增遣援兵的。包大人雖為左相,然要說動聖上再遣大軍,怕是沒那麼容易的。不如你先將來龍去脈說於我聽,到時上了朝,本相便與包相爺一道說服陛下,諒陛下也不得不派兵的。”

  李文祥見他說得在理,便嘆息一聲,道:“此番征南,大軍剛到全州之時,穆元帥便使先鋒楊文廣掠桂州,不料楊先鋒首戰不利,被困於城外山上。穆元帥在全州聞訊,率輕騎往援,誰知軍中又出了孫振那奸細,將元帥的動向盡告知了賊軍。賊軍在城外設了陷阱,兩軍好一番廝殺,楊先鋒雖血戰得脫,但元帥卻為敵所擄……”

  “你說什麼?穆桂英被敵人抓住了?”張茂聞得此訊,心中暗喜,面上卻不露聲色,反假裝出一副憂慮的樣子,趁機向李文祥追問。

  李文祥道:“可不是,萬幸穆元帥得城中軍民相助,十余日後方才逃脫,重新掛帥。”

  “哦……”張茂不免失望,但口中仍念念道,“被俘十余日……”

  李文祥卻沒有注意到張茂臉上的失望之聲,又接著說:“平南大軍和余將軍所部人馬會合之後,補足了糧草,便揮師南下,不足一月,桂、柳、宜、賓諸州及數十州縣,全部掃平,廣南東西兩路已無流寇作亂,昆侖關以西賊蹤盡消,穆元帥之威名,震懾廣南。”

  張茂卻沒有心思聽他稱道穆桂英的豐功偉績,依然沉思念道:“穆元帥既已逃出,平南之師所向披靡,你卻為何又入京告急?”

  李文祥哪里識得對方的用心,只是又長嘆道:“大人有所不知,大軍逼近昆侖關時,那大將陳曙貿然出戰,被賊兵圍於金城驛。穆元帥率天波府的八姑奶奶出戰,不料那賊軍之中有一妖婆,甚是厲害,那鐵鐧也不知施了什麼法術,只要一碰著人的兵器,便能讓人撒了兵器,不能反抗。八姑奶奶便被那妖婆捉了回去。穆元帥救人心切,從小道突襲賊軍,竟也下落不明。軍中傳言,也是被賊兵捉了。”

  張茂眼中又透出一道光來,精神也一下子變得抖擻,忙問道:“照你這麼說,穆元帥又被敵軍擒了?”

  李文祥點點頭,道:“怕是沒錯。若不然楊排風又為何遣我如今求援呢?”

  張茂微笑著暗忖道:“穆桂英身為元帥,竟兩次落入敵手,恐怕她這次在劫難逃了!”心里這麼想著,嘴上卻頻頻勸著李文祥的酒。

  不消多時,李文祥便有了些醉意,人也變得昏昏沉沉起來。

  張茂趁此機會,朝著李文祥身邊的舞姬使了個眼色。

  那些舞姬會意,更是急切地敬起酒來。

  李文祥哪里招架得住?

  再加上連日趕路的勞頓,又是幾杯美酒下肚,便失去了知覺,趴在案上打起了呼嚕。

  張茂湊上前去,喚了幾聲,見李文祥全無反應,便招過幾名侍衛,在他身上搜出了楊排風的書箋,拆開一看,大笑道:“果不其然,那穆桂英定是被賊軍捉了。這下本相就好借此大做文章了,定要參得那天波府永無翻身之日。”當下便令人將李文祥擡到後院,派侍衛看押起來,沒有他的命令,不得離開丞相府半步。

  他急忙返回書房,寫了一道奏章,要在明日一早,彈劾天波府。

  翌日一早,張茂草草地用罷早餐,換了朝服,到後院瞧了瞧李文祥,見他還在熟睡,便安心地啟程前往金鑾殿上朝。

  不多時,群臣陸續集結,文武分兩班站立左右,天子宋仁宗端坐在龍椅之上,老太監陳琳侍立在旁。

  只聽仁宗皇帝問道:“諸位愛卿,今日可有本奏?”

  只見韓琦出班奏道“萬歲,征西元帥狄青前月出塞擊敵,大破西夏兵於環州,斬獲三百余級,繳輜重無數。現環慶一线,已無賊寇侵掠。”

  宋仁宗聞言大喜,道:“果乃朕之愛將。想這天下,除了天波府的渾天侯,無人再可與狄青匹敵了。”

  富弼也出班奏道:“兩川流匪危害蜀地,時日已久。不久前,已被楊延琪一舉蕩平,流匪匿跡,蜀地再無作亂者。微臣得到消息,八姐已率岳綱等部轉入廣南,協助穆元帥去破儂智高了。臣聽聞,平南大軍已逼近昆侖,距離邕州不過數十里地。”

  宋仁宗更是龍顏大悅,喜道:“甚好!如此一來,南方和西北之敵,可指日平定。想那儂智高老賊,為禍廣南已久,朕屢派良將往征,卻不收成效。果是渾天侯一出馬,便頃刻掃平!”

  張茂不動聲色,待所有人一一啟奏完畢後,才出班啟奏:“萬歲,臣懇請陛下再擇良將,往征廣南!”

  此言一出,君臣嘩然。

  天官寇准喝道:“張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渾天侯在廣南勢如破竹,眼看不日便要下了邕州。你卻想要陛下臨陣易帥,居心何在?難不成你是眼紅了天波府的那份功勞麼?”

  張茂微微一笑,道:“天官此言差矣。陛下和諸位大人有所不知,如今廣南形勢急轉直下,怕是過不了多久,西南各路和湖廣不復為我大宋所有了。”

  宋仁宗聞言一驚,問道:“張丞相,你何出此言?”

  張茂見天子問起,也不敢再賣關子了,便道:“微臣昨日得報,平南大軍在昆侖關遇挫,楊八姐和穆元帥皆為賊兵生擒了過去。現軍中無帥,萬分危急。若是稍有差池,怕萬劫不復。”

  “胡說!”寇准怒斥道,“你這定是哪里道聽途說來的消息,本官前日還接到穆元帥的來報,克復賓州,斬敵數百,昆侖關指日可下!”

  張茂聞言回道:“天官有所不知。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這行軍打仗,形勢只在瞬間之間。穆元帥雖所向披靡,但並非神人,也難免有失手。更何況,本相的消息來源,正是平南參軍楊排風!”說罷,張茂取出了從李文祥身上搜來的書信,交由太監陳琳,由陳琳進給宋仁宗。

  宋仁宗閱罷,見過是楊排風的手書,臉上已是變了神色,道:“這書信之上,只說穆元帥被困,並未提及被俘之事。汝為何言之鑿鑿,說楊八姐與渾天侯一道被擒了?”

  張茂道:“陛下,這書信之上,難免有修飾之辭,不足為信。那送信之人,如今正在微臣的府上,微臣也是聽他親口所言,才敢到這金鑾殿上啟奏的。若是不然,借微臣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冒著欺君之罪,來誆騙陛下的。若是陛下不信,微臣可將這送信之人喚來大殿之上,當面對質!”

  宋仁宗應了,便使人前往張府,提取李文祥到大殿上對質。

  不多時,李文祥便被帶到了殿上。

  張茂問寇准和韓琦道:“二位大人可識得此人?”

  李文祥原是西北邊將,韓琦自然認得,這寇准又是吏部尚書,官員升遷貶謫,都要經過他的手,因此也認得。

  見張茂問起,二位大人道:“自是識得!”

  張茂又對李文祥低聲喝道:“李將軍,快將如今西南的形勢,說與陛下聽。你若是說得有半句謊言,可知道欺君之罪的下場?”

  李文祥雖然屢經戰陣,但到了這金鑾殿之上,見兩旁武士儀態威嚴,不怒自威,恍如無數羅漢一般,早已嚇得連頭也不敢擡了。

  這時又聽張茂問起,言語之中似有威脅之語,哪里敢說假話,便將昨日對張茂所說的話,又重新講了一遍。

  還未待李文祥說完,張茂便道:“陛下,穆桂英、楊延琪身為大宋統帥上將,竟落入敵手,尤其是這穆桂英,兩次為敵所擒,實乃有損我天朝威嚴。按理說,這穆桂英和楊延琪身受皇恩,既被擒,理當為國盡忠。然據微臣所知,這二人不僅沒死,反而委身於賊,令我大宋顏面喪盡!”

  “你說什麼?穆桂英委身於賊?”宋仁宗大驚問道。

  寇准也厲聲呵斥:“張茂,你休要血口噴人!”

  張茂卻不慌不亂,道:“陛下,對南蠻而言,穆桂英乃是大敵,既為其所擒,必殺之以絕後患。可這穆桂英前者身陷敵營十余日,這次又被擒多日,僮人難道不怕她再次逃跑,和他們作對麼?既不殺她,必有緣由。微臣前思後想,唯有其卑躬屈膝,委身於賊,方能使賊不痛下殺手。”

  寇准喝道:“滿嘴胡言亂語,你道人人都似你這般無恥麼?穆元帥屢次挫敗遼國、西夏入侵,又豈能甘願屈服於這小小的僮賊手中?況天波府人人忠烈,自老令公以來皆然,投降之舉,乃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張茂也不甘示弱,道:“你又怎知穆桂英、楊延琪不會投降,她們落在敵人手里,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說不定早已被敵人納了妾了!這失貞事小,我上國威嚴事大,還請陛下明察!”

  寇准和張茂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在朝堂之上爭個不停。

  寇准義正辭嚴,張茂狡詐多變,爭了個不相上下,連宋仁宗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聽取誰的意見。

  這時,一直沒有出聲的左丞相包拯出班道:“陛下,依微臣之見,不如照楊排風所言,速遣良將前往廣南。一來,可接替穆元帥之位,二來,也可查明實情。”

  宋仁宗點頭道:“愛卿所言有理。只是這朝中,已再無良將,不知何人還能掛起這征南帥印?”

  張茂聞言,急道:“陛下何謂無人?犬子張全,今年剛滿三十,有萬夫不當之勇,可掛平南帥印!”直到這時,張茂才將自己彈劾穆桂英,壓制楊家將的意圖顯露出來。

  他見自己雖然身居朝堂,奈何沒有兵權,始終居於天波府之下。

  他便想趁此機會,取代了楊家的虎符。

  包拯道:“張全確實膂力過人,只是未經戰陣,豈可將帥印輕易托付於他?”

  張茂早有准備:“臣妻范氏,精通兵法,可讓她隨軍,必成大功!”

  “一介女流,豈可領兵?”寇准當即駁道。

  “穆桂英也是女流之輩,為何可領兵掛帥?況臣妻范氏,武藝不在穆侯之下,請萬歲恩准!”張茂無心與包拯和寇准爭論,只求著宋仁宗一人。

  宋仁宗思忖了片刻,道:“眼下朝中也無良將,不如便讓張全掛帥便了!”

  包拯急忙道:“陛下,方才韓大人所奏,狄青在環州擊退西夏,邊境稍安。不如調遣狄青率精騎南下,此人必勝張全百倍。”

  宋仁宗轉問韓琦:“西北之地,可否使狄青抽身?”

  韓琦道:“數月之內,陛下但用無妨。”

  宋仁宗主意已定,道:“速傳朕之旨意,封狄青為平南大將軍,率五千精騎南下,馳援廣南。封張全為征南將軍,范夫人為護軍,率禁軍五千,由汴梁出發,至賓州與狄青回合。旨意所到,兩路人馬同時並發。會合後,連同前者人馬皆歸狄青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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