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觀察著外面街道的破爛蕭瑟,沒有發現多少端倪,然後回到不起眼的平房,沿著隱蔽通道走進安全屋里。
醫療室的門被打開,陸明走進來,便看到挨靠在牆上打盹的程瓔,再看向一旁渾身是血,插著呼吸機仍然昏迷不醒的肖兵,心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明朗。
陸明和程瓔都是皮外傷和骨科救治高手,卻不是內科手術專家,昨晚兩人浴血奮戰,折騰了很久,總算將卡在肖兵腹腔深處的其中一顆彈殼取了出來,卻也因為髒器受損,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衰竭跡象,情況相當危急。
由於程瓔的血型吻合,她獻了800 毫升的血液,總算將瀕死邊緣的肖兵拉回來,成功吊著一口氣。
程瓔整個人特別疲倦,在迷迷糊糊中發現陸明回來了,手里還拿著幾袋血包,小聲說:“要開始了嗎?”
“嗯。”
陸明很想讓她繼續休息,但現實不允許,因為肖兵的體內還有一顆子彈,而且藏在最深處,靠近心髒邊緣,不能繼續拖下去。
附近的所有醫院都收到傳令,只要收治了華裔面孔的傷者就要立即上報,尤其是肖兵的臉型已經無死角上了官方通緝榜,讓陸明兩人根本無法冒險,顛簸的車程也很容易葬送肖兵的命。
肖兵的嘴唇泛白起皮,毫無血色,在血包的持續輸血狀態下有所好轉,情況還是很嚴峻。
陸明戴上醫用手套後,和程瓔對視了一眼,臉色堅定:“開始吧,總要將這個混蛋救活。”
……
唐母從市場買完菜回來,看到小區里熱熱鬧鬧,那些和自己聊得來的街坊,在看到她本人後,一個個眼神都不對勁。
“咋了,發生什麼事了?”
她穿過人群,才發現自家宅門被潑了鮮淋的紅漆,牆壁上寫著觸目驚心的“欠債還錢”、“吸毒人員”等字眼。
她手里的菜瞬間掉落一地,也顧不上撿,急忙衝回家里高喊:“外面怎麼搞的啊,老頭子!”
唐父見她瞎嚷嚷跑進來,沒有任何心情理她,繼續拿起棍棒猛抽唐奇。
“畜生,我現在被你氣死了!”
唐奇被打得嗷嗷叫,不斷跪地求饒:“爸我真的錯了!”
護子心切的唐母急忙擋在他面前:“又在打,打什麼打,你要打死他嗎!”
唐父聽了後更氣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的人都在說,唐軍雄的兒子吸毒了,欠債不還錢,老賴!我現在連門都踏不出去!剛剛學校教委打電話給我,說如果不妥善解決這件事,我們就要搬離家屬小區了,你還不懂嗎臭婆娘!”
唐母聽到要搬離小區,臉色也變了:“哎呀這可怎麼辦好,他們不能這樣啊,把我們趕走了,那,我們要住哪啊!”
“住哪里,還能住哪里,以後都睡天橋了!就是這個畜生惹的禍,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
“爸我錯了,我錯了!”
“還打,你這個老頑固,來,干脆打死我吧!”
這時唐父接到了電話,他本來想掛掉,卻還是忍不住接聽,然而臉色越來越黑,最後氣得差點要扔掉手機。
唐母見狀,急忙問道:“它說了什麼?”
唐父坐在沙發上,越發頹然:“銀行勒令我們一周內還款,否則就要查封房子。”
“不行不行!他們怎麼能這樣,不可能的!”唐母抱住了兒子,不斷哀嚎。
家里已經鬧得雞飛狗跳,唐嫵通過電話得知後,竟不知如何開口。
現在留給唐嫵的方案就只有變賣自己的房產,至少還能湊到160 萬,一次性付清家里所有債務。
電話里唐母的語氣越加嚴厲:“我不想說再多的廢話了,如果你要看著我倆口子和你哥睡天橋,你就假裝當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吧,我們從此也別再聯系了!”
唐嫵還想說點什麼,電話那頭罕見地先掛掉了。
她緊握手機,輕嘆一聲走進了公司大門。
小果早早來到公司,見到唐嫵後說:“唐姐早啊。”
“早。”
小果打量了一下四周,悄悄說:“唐姐,有問出來什麼嗎?”
唐嫵點頭,說了昨晚的通話過程,隨後擔憂道:“你確定這樣,對你不會有傷害嗎?只要你拿走了U 盤,他肯定知道是你干的,我擔心……”
“唐姐,我知道怎麼做的,放心。”
像是安慰唐嫵,小果繼續說道:“我很了解趙恒,他哪怕真的知道是我做的,也不會做什麼出格事情,倒是你,唐姐,等我”
“好吧……”
小果似乎看出了她情緒低落,問:“你怎麼了?”
“沒……沒有。”唐嫵不願再多說家里事,自個兒坐回工位,默默想著該怎麼解決債務問題。
等趙恒上班後,趁著唐嫵在整理文件時,湊過來說:“最近工作忙嗎?”
“還好。”
趙恒摸了摸鼻子,繼續說:“如果有什麼困難,記得和我說。”
唐嫵突然覺得有點驚悸,她想到了父母那邊發生的一切,是如此的蹊蹺,或許背後就是趙恒造成的,他有這樣的動機和手段。
想到這里,她的內心更加惡寒,輕輕點頭:“好,我知道了。”
見唐嫵轉身回到工位,趙恒也沒有繼續過問,臉色冷了下來。
他掃視了一下唐嫵的婀娜工裝制服,邪念再次涌上心頭,他不確定唐嫵究竟是什麼意思,如果可以,他還是希望這個人妻能溫順地臣服自己,而不是動強,那樣太沒有意思了。
臨到中午,唐嫵打了一個電話給陸天,提及了家里這件事,語氣里滿含歉意:“……事情就是這樣了,我們該怎麼辦?”
電話里頭的陸天沉默了會:“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一直反反復復。”
“嗯……那這樣吧,我們的房子先抵押出去,盡快還了你父母的那筆債務。”
“可是……”
“家人有困難,總不能束手旁觀吧,等幫完這一次,我們也算盡力了。”
陸天說著說著笑了:“畢竟我也是自保,萬一你父母住在咱家,我不自在,你父母也不自在。”
唐嫵仍在糾結:“老公,我們真的要賣嗎?”
“聽我的話,賣了吧。”
“嗯……”
最後唐嫵還是同意了:“那等你回來,我們再賣吧,你還有多久回來呀,我好想你。”
“快了,再有幾天吧。”
……
鄭建業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出事了,然而他什麼都做不了,就連報警,對方也只是淡淡地說了聲在做紀錄了,讓他回去等通知。
等一群黑衣保鏢出現在他面前,冷著臉說他不要多管閒事時,鄭建業的心逐漸沉下來,變得郁悶和憤怒。
很顯然,初夏被卷入了更高維度的漩渦里,他根本插不了手,也更深切感受到了兩人地位之間的鴻溝和差距,他一個網約車司機,有什麼能力去干涉?
每逢想到這里,想到那些保鏢的高傲姿態,他就沒來由心煩氣躁,以至於後排坐著一位性感的美女嫩模,他都沒有閒暇心情聊天。
下車時,美女乘客遞來一張名片,說著頗為曖昧的話語:“加個好友唄?”
美女身上傳來飄逸香味,鄭建業卻沒有任何反應,他仍然沉浸在剛才的恥辱中,甚至敏感地察覺到,這個女人竟然在憐憫自己,語氣里滿是不爽:“不需要。”
美女乘客呵了一聲,關車門離開。
車廂恢復安靜後他才恍然大悟,濃烈的懊悔涌上心頭,他猛拍方向盤,暗惱自己錯過了一夜風流。
這件事很快傳到了蕭黛耳里,她來到初夏房間門外,聽到里面傳來悅耳的吉他聲,還有初夏的溫柔低嗓,穿著類似古風的綿柔民謠。
她沒有打擾,而是等到初夏自彈自唱完後,才輕叩房門走進來,用充滿好奇的眼神看著初夏:“哇姐姐,你的聲音好棒噢,我一直不敢打擾你。”
初夏笑了笑:“就自己隨便唱唱。”
蕭黛看了看旁邊放著一些手寫的樂譜和歌詞,表情更加驚疑:“咿,這是你自己寫的嗎?”
“對呀。”
蕭黛的雙眸里盡顯崇拜:“自編自彈自唱,嘶——音樂全才竟然在我身邊耶!”
她的一陣天花亂墜的猛夸,反而讓初夏挺不好意思,她輕捋秀發轉移了話題:“對了,是有什麼事……需要我配合嗎?”
“沒呢沒呢,就是過來看看姐姐,啊不對……”
蕭黛自來熟坐在她身邊,神色狡黠:“姐姐,我剛剛找來一位美女,去測試你男朋友的忠誠度噢,想不想知道結果呀?”
“我……相信他。”
初夏略微不喜,同時注視著她,等待那個答案出來。
蕭黛沒有繼續賣關子:“放心啦,他當場拒絕了美女的邀請,態度可冰冷著呢。”
初夏點頭:“好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喜歡這種方式。”
“好啦好啦,不會有下次啦~ ”
蕭黛離開房間後,卻被父親喊去一樓客廳。
此時蕭雪也坐在那里,她看了看蕭黛,臉色十分平靜:“剛收到了學校通知,你被退學了。”
“什麼??”
蕭黛不可置信地注視著姐姐,隨後整個人憋不住喜悅,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太好啦!!!哎呀,好痛!”
蕭華雄拍了她腦袋瓜子,嚴肅道:“這是很開心的事情嗎?你給我正經點!”
“什麼嘛,整天被你打,都打糊塗了……”
蕭黛委屈地坐在一旁,揉著腦袋瓜,不敢再造次了,內心卻竊喜不已。
蕭雪臉色帶著揶揄:“沒事,我會親自找校董說清楚,到底誰提的退學方案,限期內撤銷,否則就要承受我們的怒火。”
蕭黛當場急了:“哎哎,你怎麼可能這樣呢,我們要遵守學校規則呀!”
“呵,遵守學校規則,就是像你這樣整天逃課,在學校里惹事生非的麼?蕭惡霸的花名是誰起的?”
“什麼什麼嘛……”
蕭黛被姐姐懟得當場啞口無言,看了看臉色逐漸陰沉的父親,她適時閉上了嘴不敢再出聲。
蕭雪和父親又說起了另一件事:“怡海山莊已經進入拍賣流程,起拍價暫定88億,最終成交價……可能不會超過110 億。”
“嗯,能超過100 億就可以了。”
蕭華雄輕嘆一聲,當初他花重金打造怡海山莊,前後陸續砸進去了數百億,還從銀行那里貸款了250 億,才勉強打造出全國頂級的風景度假區。
現在銀行催債,各方債主輪流涌上門,這幾天他已經將所有家底掏空,還剩最後還有150 億的資金缺口,只能變賣大量地皮和藏品,甚至是山莊,這個蕭家最後的大本營。
但這些債主背後的最大推手恰恰是林家,它的胃口之大,似乎要將蕭家這幾十年來的所有血全吸光。
這道坎沒有誰能幫到蕭家,蕭家如果邁不過去,喂不飽林家,也就沒有任何資格再在棋盤上縱橫捭闔,甚至不值得成為林家的一枚重要棋子了。
對蕭華雄來說,他縱橫黑白道幾十年,眼看就要將蕭氏集團推上市,卻功虧一簣,這一次吃的虧最憋屈,也最無奈。
等蕭雪上樓後走進房間,蕭黛卻從後面衝上來,一把將她按在牆上,瞪著眼睛,擲地有聲地說:“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麼偷溜進我房間,還強吻我?說!”
蕭雪沒有絲毫慌亂,眼神恢復冰冷:“原來你就是為了這事耿耿於懷呀,真可憐,拜托你成熟點好嗎。”
“啊??你說什麼!”蕭黛整個腦袋都糊塗了,這怎麼還惡人先告狀了?
“我說,你真可憐,雖然我也喜歡女人,但不可能看上去你這種惡……糟糕玩意,明白了麼,不要自作多情。”
蕭黛當場炸毛,她還沒來得及發火就被趕出了房門,然後砰的一聲房門關掉,整個人愣住了。
“啊啊啊!你欺人太甚!”
她敲了好一陣子門,里面就是沒有理睬,最後猛踹了幾腳後,罵罵咧咧地回到自己房間,打又打不過,罵也沒有氣勢,她越想越氣,直接走出了別墅,卻不能擅自離家出走,只能一個人蹲在大門旁生悶氣。
蕭家的別墅位於禁區內部,和游樂區完全隔開,被密布的森林過道環繞包圍,而且崗哨特別嚴,加上有陳伯坐鎮,蕭華雄並不怕有刺客敢單獨闖進來。
可就是在防守如此森嚴的情況下,一支十五人組成的精英小隊,成功擊殺了沿途的暗哨,直衝別墅區。
領頭的黑衣男子很快發現了坐在大門石階發呆的蕭黛,他揮了揮手,蕭黛剛想驚呼出聲,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也正是此時,有一個人觸發了紅外线檢測,頓時警鈴聲響,整個禁區風聲鶴唳,陳伯以極為駭人的速度第一時間衝出來,雙方劇烈廝打在一起。
緊隨其後的是蕭雪,還有一眾子級高手也同樣衝出來,當她看到被挾持在黑衣男子手里的蕭黛時,心情變得特別糟糕。
這邊的精英小隊很快落入下風,死剩八人,拯救初夏計劃就此破產。
到最後,黑衣男子直接卡住蕭黛脖子,逼迫所有人退下,然後帶著蕭黛一起潛逃了。
如果眼神能殺人,這群人早就死在了蕭雪的眼皮底下,她克制住了追上去的衝動。
蕭黛被綁架後,周道很快打電話給蕭華雄,讓他們帶著初夏完好無損地來到一處指定的廢棄工廠,然後和蕭黛作交換。
蕭華雄同意了,讓陳伯率領一眾高手前行,蕭雪也執意前往。
雙方匯聚在廢棄工廠的大廳里,這邊是陳伯等十幾號人,那邊是以白鷹為首的阿薩辛部隊,里面還站著木子,而蕭黛被捆綁住雙手,嘴里塞著白布,囈嗚著什麼。
整個交換過程沒有任何衝突,蕭黛來到姐姐身邊,而初夏走到白鷹身邊,然後她被一群人簇擁著離開了現場。
交換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就是新仇舊仇一起算,白鷹這邊的人率先動手,配合架在高空的七八名狙擊手,瞬間讓陳伯這邊陷入絕對下風。
激烈的槍聲此起彼伏,雙方迅速交戰在一起。
“撤退!我擔心警察要來了!”
陳伯怒喝,從身上卷起一大片高濃度煙霧,遮蔽住了現場,然後掩護著蕭家姐妹逃跑。
蕭雪的近身格斗相當強,連續擊退了白鷹的好幾次纏斗,始終將蕭黛保護在最核心位置。
正當幾人順利逃到安全通道時,蕭黛發現了遠處樓棟里有一處明晃晃的反射,強烈危機感讓她意識到是狙擊槍。
沒有任何猶豫,她急忙推倒蕭雪,然而整個腹部被洞穿出一個血淋淋的洞,當場暈死過去。
蕭雪失去了以往的冷靜,拿起手槍擊退了狙擊手,將蕭黛抱住飛快衝向汽車里,急忙送去山莊的醫療部。
昏迷不醒的蕭黛上了呼吸器,情況相當嚴峻,蕭華雄站在玻璃外滿肚子怒火,直接撥通了孫斌的電話:“你們什麼時候給出誠意,我們做得夠多了!”
孫斌的聲音很斯文儒雅:“請放心,再過幾天你們就可以從通緝名單摘除了,這次的衝突,是你們違規在先,首長不希望有下一次未經允許的舉動,明白了嗎?”
蕭華雄閉上眼睛,隨後睜開,語氣恢復平靜:“明白了,請代我向首長問好。”
回到家的初夏,見到了自己的父親周道,回避了他的熱枕關懷,淡然道:“你沒必要如此,我在那邊沒有受到任何虐待,他們對我很好。”
“這樣嗎?”
周道搖頭:“但無法改變他們綁架的事實。”
初夏仍然想努力一下,語氣稍微軟了:“爸,你可以答應我,不要再找蕭家麻煩了好嗎?”
周道內心不悅,只能口頭答應。
就在這時,一個緊急電話打進去,是他的哥哥周仁:“中央督查組來了,這次應該衝著我們來,你收斂一點。”
“好,我知道了。”
周道掛掉電話後,站在原地思索了許久,甚至連初夏離開了都沒察覺。
現在他們已經無暇理會蕭家了,最大的目標林家,已經發力了。
……
最後一顆子彈從肖兵的腹部取了出來,放在一旁的鐵盤里,傳出哐當的清脆聲。
連續好幾個小時的高強度手術,讓陸明和程瓔兩人吃不消,接下來就是消毒、縫合傷口,然後用繃帶包扎。
肖兵始終陷入昏迷,沒有任何醒過來的跡象,而且他的脈搏跡象微弱,情況十分糟糕。
陸明摘下手套後,問:“貨輪那邊聯系好了嗎?”
程瓔點頭:“等會十點,會有接駁船停靠在東海岸那邊。”
“那就好,我們收拾下,然後出發吧。”
突然,似曾相識的一幕發生了,他們安全屋又被襲擊了,但這次不是墨西哥警方,而是一大群日本忍者,和上次襲擊陸明的是同一撥人。
這群忍者沒有堅守傳統的武士道精神,而是采取毒氣漫灌和爆破方式進行,每個人手里都持有大量槍械,誓要徹底將三人毀滅。
“這群王八崽子真是陰魂不散,我們趕緊撤退!”
陸明這邊有受重傷的肖兵,行動極為不便,兩人只能且戰且退。
這次出動的日本忍者將近三十人,而且身手極為了得,連陸明都不敢硬碰。
“你帶著肖兵快走,我來吸引火力!”
“好,我們在東海岸等你。”
“看情況吧。”
陸明想了想,不確定地說:“但你要小心那艘貨輪,我覺得……很古怪。”
程瓔沉默了少許:“你覺得是狼王?”
兩人對視一眼,默默將這個話題忽略,程瓔說了一聲保重後,背著肖兵離開了,也只有她和肖兵先離開,才能讓陸明更好地逃跑。
程瓔帶著肖兵闖進路邊的一輛轎車里,熟練地打火,然後迅速駛向東海岸。
但她留了一個心眼,提前在一處地方埋伏,好觀察遠處情況,這一看,內心頓時沉了。
遠處接駁的三人,並不是之前說的普通水手,而是臉帶凶光的悍匪,他們不斷盯梢四周,腰間還有隱藏槍械。
她越看越不對勁,哪怕三人沒有當場發難,一旦程瓔兩人登上了貨輪,那也是必死局面。
這下更坐實了她之前的猜測,為何從來沒有被曝光過的安全屋,也會引來日本特工的偷襲,很明顯有人算好了時間,只等他們救了肖兵,然後在安全屋里被一網打盡。
等逃亡登上了貨輪,再進行最後補刀。
想到這里,她心情特別沉重,看著身旁昏迷不醒的肖兵,整個人迷茫起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另一邊,被十幾個日本忍者圍攻的陸明,身上多了許多血痕,他邊戰邊退,應付得相當吃力。
如果放在以往,他哪怕打不過也能輕松逃離,但是他雙腿如灌鉛般沉重,雙手更是遲滯緩慢。
“聖靈藥劑在哪里?立刻交出來!”其中一名忍者說著生澀中文,手中的刀卻毫不含糊,招招砍向陸明的要害。
“我哪來的聖靈藥劑,沒有,你們找錯人了!”
不管陸明怎麼說,這群忍者都彷佛瘋了一般圍攻,甚至寧願拼著自殘也要殺掉陸明,招式相當歹毒。
當他險而又險地躲過一道道必殺鋒芒後,衝到了一處廢舊民宅里,倚靠牆面,緊接著從懷里掏出最後一支恢復藥劑,直接扎進肌肉里。
冰冷的藥液很快順著他的血管蔓延到全身,緩解了剛才的疲憊不適,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身上創傷。
忍者也很快發現了陸明的藏身之地,雙方的追擊戲碼重新上演。
可讓陸明驚駭的是,以往的那種心髒劇烈跳動又開始了,他眼前一黑險些摔下樓,甚至疲於應對後來的追兵,只覺得天旋地轉。
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經中毒了,毒大概率來自狼王親手交給他的恢復藥劑,也只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他身上發生的奇怪中毒現象。
隨著身上的傷勢越來越重,他幾乎邁不動腿,艱難地應對忍者圍攻。
當扔下最後一顆煙霧彈後,他直接翻牆潛逃,同時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翻開井蓋,整個人跳了進去,將井蓋恢復原位。
黑暗中他屏息凝神,聽著井蓋上面的凌亂步伐逐漸走遠,總算甩脫了這群追兵。
又過了十幾分鍾,他打開井蓋,四周空無一人,便悄悄爬出來,用盡最後力氣,躲在一旁的廢棄民居里。
喉嚨里忍了許久的異物,他忍不住咳嗽出來,結果是黑色帶紅的液體——他已經內出血了,情況在急劇惡化。
陸明看了看手臂上逐漸發黑的青筋,竟有點不甘,又有點難受……我要死在這里了?
與此同時,林珞萱正參加一個國際峰會的晚宴,她的長發柔順光滑,自然披在肩後,妝容精致無暇,粉唇紅潤,耳墜是晶瑩的鑽石亮珠,穿著一襲淡藍色高定晚禮服,剪裁簡潔流暢,收腰緊致,削肩的掛脖設計,露出性感鎖骨和纖細白皙的脖頸,淡淡的芳香沁人心脾,裙口直落和地面平齊,隱約能看到淡白的高跟鞋。
昨晚的綁架事件沒有影響到她一絲分毫,整個人氣質端莊秀麗,纖塵不染。
段御也出現在了現場,各種接近勾搭,然而她不為所動。
或者說整晚,她的興致就不怎麼高,自從陸明說有突發事情匆忙離開後,再也沒有打回電話給她。
不管是出於基本問候,還是朋友間的禮貌打招呼,她都急切想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中途她找了一個借口走出宴廳,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號碼。
“陸明?”
“珞萱……”
林珞萱輕輕皺眉,聽出了他語氣里的疲態,小聲問:“你還好吧?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躺在一個狹窄過道里……”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快不行了。”
林珞萱反而冷靜下來:“你不要掛掉電話,我很快過來,等我。”
遠處的段御一直注視著林珞萱,發現她神色不對勁,隨即匆忙離開現場,便對會場外的殺忍K 發命令:“跟蹤一下她,看看有什麼收獲。”
遠在異國他鄉,做什麼事情都不方便,比如說電話位置追蹤,林珞萱托了幾層關系才聯系到警察呼叫中心,找到了陸明的准確位置。
當她帶著四名女保鏢趕到現場時,看到躺在角落里奄奄一息的陸明,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陸明的狀態很不好,整張臉灰白沒有一絲血色,林珞萱跑過來後,他剛想開口,林珞萱果斷搖頭:“不要動,也不要說話,我會帶你回去。”
就在這時,殺忍K 領著六名黑衣男子出現在他們面前,他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發現陸明的慘狀後,笑了笑,掏出鋒利的短刀走上前。
“保護主人!”
林珞萱身邊的四位女保鏢身手同樣敏捷,瞬間和對面纏斗在一起,而殺忍K直衝陸明而來,卻被林珞萱擋在面前。
她沒有任何懼意,拿起手槍,雙眸里全是冷漠:“你要動他,先殺了我吧。”
林珞萱是段御的心頭肉,殺忍K 肯定不會做這種傻事,他只使出輕飄飄的腿勁,就一下子將她手里的槍械踢飛,並將她狠狠摔倒在旁。
陸明艱難抬頭,眼睛里燃燒著憤怒,看著殺忍K 一步步走來,彎下腰,語氣里充滿了調侃:“看來你的情況不太妙,讓我送你一程吧。”
哪知陸明冷笑:“是我送你一程。”
“噗——”
猝不及防下,殺忍K 的胸膛被陸明狠狠擊了一拳,整個人像斷弦的風箏往後倒,從嘴里噴出一大片血液,癱倒在地上,短時間內竟然無法起來。
陸明用盡最後一絲狠勁暗算了殺忍K ,然而他的體力也被掏空了,身體變得更加糟糕。
顧不得疼痛,林珞萱及時站起來,拿起手槍想對殺忍K 補最後一槍,被一旁的黑衣男子及時奪走,想攆她離開。
她狠狠地咬住男子的手臂,後者吃疼,一個耳光將她扇倒在地。
殺忍K 此時也重新站了起來,將陸明整個人踢飛,而且似乎不想直接讓他死,改為不斷轟擊他的腦袋,殘忍笑道:“我最喜歡這種弄死人。”
他的腿勁很厲害,很快,陸明的的面龐變得血肉模糊,鼻孔和耳朵都流出不少血液。
“砰!”
殺忍K 的胸膛突然多了一顆槍眼,他艱難轉過身,便看到了癱倒在地的林珞萱,拿著手槍指著他,眼神里還有一絲慌亂——這是她第一次殺人。
林珞萱沒再理會倒在一旁垂死掙扎的殺忍K ,她跑到了陸明身邊,捧起滿是血液的腦袋,語氣反而變得輕柔:“沒事的,我這就帶你離開,你要堅持住。”
她吃力地將陸明攙扶起來,一點點拖到車里。
更糟糕的局面來臨,由於剛才的槍響,遠處搜尋的日本忍者蜂擁而來,很快發現了林珞萱等人。
“這些人衝著我來……你快走……別理我……”
林珞萱將他扶到後座上,表情一臉嚴肅:“我在這里,肯定會把你救出去的。”
“不……我身體很不好……救不回……”
“不准死知道嗎!不准啊!你給我活著!”
林珞萱聲嘶力竭地吼了出來,她的眼眶都紅了。
低聲啜泣了會,隨後她側過臉,脫下高跟鞋,用力撕扯裙邊,露出一雙白璧無瑕的裸腿玉足,緊接著關上車門,瑩白玉足直踩油門,整輛車轟的一聲往前竄。
也只有她載著陸明離開,才能讓這群特工放過自己的保鏢。
陸明神識模糊,看著林珞萱緊抓方向盤,努力甩脫後面的追兵,她眼神專注堅韌,就如一束光照亮前方黑暗。
幾名忍者騎著摩托車追上來,林珞萱見狀猛甩方向盤,將左邊的摩托車撞翻在地。
“咻咻咻——”
子彈穿透了車窗玻璃,差點擊中林珞萱,她渾然無懼,將車速提升到了120邁,在鄉村小路里狂奔,整輛車上下晃蕩得特別嚴重,甚至有好幾次都有翻車危險。
右側的摩托車手直接跳進車窗里,試圖從副駕駛位闖進來,林珞萱被嚇了一跳,穩住了方向盤,讓他整個人撞到一顆樹上,差點攔腰折斷。
這一幕讓陸明頓感熟悉,曾經他也是這樣甩脫後面的追兵,在山崖里狂飆,那時候坐在副駕駛的林珞萱既緊張又害怕……
如今兩人對換角色,而且他好像更加狼狽了。
她不時回頭看了看陸明的狀態,眼眸里掩飾不住那份焦慮,似乎在自言自語,又像是給陸明一點信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這場激烈的追逐,整整持續了半個小時,到最後林珞萱一點點甩掉了後面追兵,此時整輛車已經殘破不堪,四個輪胎全部破裂,摩擦在地面上激起大量火星。
幸好她的後續保鏢也及時趕來,一行人急忙護送陸明來到私人醫療機構。
陸明的情況很不好,全身多處被子彈貫穿,尤其頭部的傷勢最重,堅硬的頭顱甚至出現了裂痕,血絲遍布。
醫生很快幫他體內的子彈取出來,然後包扎好傷口,卻對另一個詭異現象無能為力。
“什麼意思?”
林珞萱完全聽不懂醫生的解釋,當她衝進去重症室里時,完全怔住了。
短短半小時內,陸明彷佛老了二十歲,渾然皮膚開始起皺紋,甚至出現了許多白發,變得蒼老不已。
陸明從昏迷中醒來,只覺得有不少水珠滴在自己臉上,原來是林珞萱,她剛才的堅強,各種偽裝,如今全部都卸下,整張臉哭得都花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慘狀,也確實夠慘的,整個頭被包成木乃伊模樣。
“別哭……沒事……”
陸明說出這句話時,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都變得蒼老無力,彷佛風燭殘年,隨時可能一命嗚呼。
林珞萱聽了後更加心碎,緊緊抱著他,一邊哭一邊說:“沒事的,我們想想辦法,醫生說你可能是中毒了,我們可以注射血清,可以試試……”
血清……
陸明大概知道了這個毒藥的具體功效是什麼了,那就是加快體內的新陳代謝,或許再過不到一天時間,他就會老死,生命直接步入倒計時。
陸明不清楚狼王是為了除掉自己,還是為了逼自己去拿聖靈藥劑,最後來個中途摘桃,包括媚後、那群日本特工也應該抱有同樣目的,很多人都在盯著他的下一步舉動。
可能因為頭部受到了嚴重撞擊,他的思維變得有點遲鈍,甚至許多久遠記憶都想不起來,但還是用最後一絲力氣說出來:“別哭,我還有救的,我需要……去一趟日本,要保密……不能被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