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尋雁倔強的從我手里搶過被褥,吃力的弓著腰,走了沒幾步,不得不換只手。還沒過一會,再次換手。
我在背後有些好笑的看著她。讓你搶,你以為這麼大一捆鋪蓋卷很輕啊。沒想到她的操作,再也讓我繃不住了。
只見她干脆一個熊抱,將鋪蓋豎起來,雙手緊緊懷抱住。這個動作是省力了,可也有一點不好,她看不見路了。此時就像一個喝醉酒的大漢,左右搖晃。
這個時候的她,再也不像平時見到的那樣淡定冷然。憨態可掬的樣子讓我吃吃笑出聲。
她聽見我在笑,立馬調整好凌亂的腳步,裝作一切拿捏的感覺。
我不忍心再看她的笑話,快步和她平齊,示意她等我一下。原地放下一大包雜物,快步向前院走去。
“呦呵,啞巴,聽說你和你媽在地窖住了兩天呐?嘖嘖,”
“我可警告你啊,留下你都是我積了陰德了,至於你媽,想都別想”何麗雲看見我推著三輪車往後院走,便急忙向我警告道。
“就是,大---哥,咱們家可不是收容所啊!”何麗雲的兒子聰兒也在一邊搭起腔。
“我那天看著她穿的人摸狗樣,還以為有大的來頭,沒想到是一聲不響的投奔你來了”
何麗雲酸酸的說道,她可見是見過蘇尋雁的美貌,簡直驚為天人,這個時候有機會打壓一番,也是一種暢快。
“媽,要是哥實在想留,那就交租金吧!畢竟是哥的親生母親嘛”
何麗雲一聽,頓時兩眼放光。轉身就給兒子一個贊賞的眼神。
“啞巴,聽見了嗎?那就每月100吧,這我還是看在聰兒的面子上”何麗雲大方的揮著手。
何麗雲老公站在屋檐下,抽著煙,一副看戲的表情。當聽到每月100的租金時,耳朵立馬豎起來,眼睛冒著幽幽綠光盯向我。
我無語的看著,這一家子傻逼似的表演都快把我給逗樂了。
不再理會,蘇尋雁還在等我呢。
“喂,啞巴,好好考慮啊,價格我們還能再商量”何麗雲還不忘衝著我大聲叮囑道。
穿過苹果地,就看見蘇尋雁把被褥扔在地上,優哉游哉的坐在上面,頗為無聊的拿著一根破樹枝在地上劃拉著。
我驚呆了,你剛剛的倔強呢?我還怕你累,屁顛屁顛的跑出去找車子。
心有所感的她抬起頭,看見我我在看她。立刻站起身。若無其事的重新抱起被褥。
“我說我剛剛不小心把它弄掉了,你信嗎?”
我信你個鬼!
接過她手里的被褥,這才看見蘇尋雁滿臉通紅,兩只小手慌亂的擺動著,不知道該放在那里比較合適。
最後實在受不了我的目光,干脆背起手。厚著臉皮,昂著頭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哼”
經過我時,糯糯的嗓音冷哼道。
我被她的這聲【哼】搞得心里酥酥的,到底哪個才是正真的她。或冷漠或溫柔?甚至是調皮?
“啞巴,你這是要搬走啊?別介啊,一切好說,八十成不成,這可不能再降了”
何麗雲看見我將鋪蓋都放在了車上,哪里還能不明白我的意思,這是要搬走的節奏啊。本以為就算是吃點虧,我一定會接受的。
這絲開心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破滅了,真是到嘴的鴨子飛了。
蘇尋雁被何麗雲的話搞猛了,什麼一百八十的,疑惑的看著我。
我還沒來的急解釋,何麗雲的男人坐不住了,一把拉開何麗雲,緊緊的握住車把。顫抖著說道。
“懷遠,就別走了吧!都是一家子人,開玩笑呢”我去,自從打認識他以來,這是第一次和我說話。
還如此的溫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倆的關系有多好似得。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這老幫菜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只見他一瞬不移的盯著蘇尋雁,眼神里全是赤裸裸的貪婪,就差流哈喇子了。
我不著痕跡的擋在蘇尋雁的身前。
“老不死的,什麼不要錢?我看你就是被這狐狸精迷住了”何麗雲氣急敗壞的拉住男人的衣擺,咒罵道。
當我聽見狐狸精這三個字時,心中無名火氣,只想把這潑婦的嘴撕爛。
“媽媽,她..就是啞巴的母親啊。這是明星嗎?”
她兒子的這句話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何麗雲徹底的失去了理智,老公被這狐狸精迷住,兒子居然也是這幅德行。
她直接將火氣發在了我的身上。
“魏懷遠,你這個有人生沒人養的雜種,你以為你今天能走的了嗎?我們好好算....”
“何麗雲!你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蘇尋雁冷冷打斷。一把推開我,向何麗雲看去。
問出這句話,我突然感覺周圍的一切都能凍僵,冷的讓人心顫。
強勢與威嚴的氣場頓時彌漫開來,我被深深的震住了,一時沒敢伸手去阻攔。
男人以及何麗雲的兒子和我差不多一個表情,被死死釘在原地,不敢有一絲異動。更何況此時直接面對的何麗雲。
何麗雲看著蘇尋雁威嚴冰冷的臉龐,嘴唇蠕動著,愣是沒敢再重復。
我反應過來,拉了蘇尋雁一把,示意直接走。我都被辱罵習慣了,你生的哪門子氣。
見我拉住她,她這才有所收斂。
何麗雲看見我的動作,一陣屈辱感涌上心頭,痛恨自己的不爭氣。張開嘴便道。
“魏懷遠,你個雜種.....”
“啪”清脆的響聲,蓋住了何麗雲氣急敗壞的聲音。
“啊!你個臭婊子,居然敢..”
“啪”又是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你要是再敢說懷遠一句髒話,我饒不了你”蘇尋雁收回手,淡漠至極的說道,
呼,我也被蘇尋雁的動作嚇住了,她剛剛的動作和語氣,沒有一絲猶豫,殺伐果斷,強勢至極。
“你--你---”何麗雲被蘇尋雁的果斷舉動嚇的你了半天,伸出顫抖的手指頭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啪”又是一巴掌。
“忘了告訴你,我不喜歡被人指著!”
“老不死的,你就看著我這麼被人欺負嗎?”何麗雲終於崩潰了,聲嘶力竭的朝著男人喊道。
何麗雲老公呐呐的點點頭,沒有多看一眼披頭散發的何麗雲。轉眼看向蘇尋雁。
“道歉吧!你...你畢竟打人了”男人心虛的看了一眼蘇尋雁,立馬低下頭說道。
何麗雲看見老公的舉動,徹底的失望了,慫包。又看向兒子,可兒子根本不敢和她對視,將頭偏向一旁。
我在一旁看著,突然有點同情何麗雲。
可是蘇尋雁明顯沒有打算放過。繼續冷冰冰的說道。
“何麗雲,本來不想和你計較,我以前沒在懷遠的身邊,你怎麼作,我不怪你,我只我恨自己,沒有能陪在懷遠的身邊”
“可你竟敢擋著我的面如此肆意茲辱懷遠,那就是不行”
“把懷遠的補助卡交出來,那不是你能拿的”蘇尋雁說著就伸出手。
“啊!不行,不行,那是鄉政府補貼給家屬的,我還要用它...”何麗雲聽見蘇尋雁索要補助卡,直接拒絕。
“家屬?魏文博配!你!覺得自己配嗎?”蘇尋雁說完後心里又補了一句,其實我自己也不配!
我突然聽見她提起養父的名字,心里難受,養父去世多年,我這個不算是兒子的親兒子,為他做過什麼呢?
“那我不管。反正到我手里你就別想拿回去!”何麗雲無賴般喊道。
“哼,那可由不得你!有人會來找你拿的”說完蘇尋雁便不再理會,示意我出門。
還沒走幾步,就傳來何麗雲的嚎叫聲。
“那卡你不能收走啊,我還指望著它給聰兒上大學用呢。”
我聽見這話,突然就有些心軟,心里想要不算了吧,反正我也從來沒想拿回來。
可是蘇尋雁根本不為所動,我也只能無奈的跟著一起走。
“我不配當家屬。你就配嗎?你把自己的孩子交給別人養,和人販子有什麼區別?”
蘇尋雁終於有反應了,渾身顫抖的厲害,一把扶住車身,沒有回頭,依舊咬著牙往前走。
我聽見人販子三個字,心神一震,下意識的看向蘇尋雁。
只見她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任憑淚水滴落,下唇被她死死咬住,隱隱看見獻血流出。
我心中莫名的難受,心痛。虧我剛才還對何麗雲猶豫了,果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司機小劉早已在院外等候。見到我們出來,立馬上前迎來,將我手里的車子接過。麻利的開始向後備箱搬運。
我看著經常在電視里看見的高檔奧迪轎車,還明顯有司機。心里對她的身份好奇起來。
她到底是做什麼的啊,在我接觸的這幾次印象里,我以為我完全了解她了,可這眼前的一幕依然在刷新著我的認知。
蘇尋雁此時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本厚厚的字典,怎麼都翻不完。
我得出了兩個字,神秘。
我倆一塊坐在後排,我沒有任何心思去打量車內的豪華,完全被身邊的蘇尋雁所占滿。
她坐進來後,一言不發,直直的盯著窗外,渾身不住的顫抖。
我看著她這樣,心里難受的無法言表。她肯定是在想【人販子】這三個字。
怎麼安慰?難道說沒關系,我不怪你。
心里的無名火氣漸漸升起,這該死的何麗雲,真不是東西。
探過身子拍了拍司機的肩膀,示意他掉頭。司機小劉也是戰戰巍巍的,他可從來沒見過蘇書記這幅模樣。
小劉明白我的意思後,也沒有詢問什麼,直接掉頭。
當快要到家門口的時候。我示意停下來。
我剛要准備下車,蘇尋雁一把拉住我,大大的眼睛不再無神,此時居然被恐懼所占滿。
“懷遠...你不要離開我好嗎?我真的錯了。求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好嗎?”蘇尋雁顫抖著聲音,祈求到。
我被她的話,刺激的有點窒息。
在白板上用力寫道:“我們以後不管相處的怎麼樣,我只希望永遠不要出現【求求你】三個字”
蘇尋雁看完後,深深的閉起眼,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快步跑到家里,沒有看見何麗雲和她的兒子,她的老公正推著我遺棄的三輪車。
男人疑惑的看著我走來,我沒有理會他,上前一把搶過三輪車,蓄足力氣,朝著院牆撞去。
“爆”一聲,前車輪就被我當場報廢,軲轆嚴重變形。
“魏懷遠,你要干嘛?神經病啊,敗家子的玩意。”我不顧男人心疼的喊叫。一下又一下,直到徹底變形。
隨手將劃破的手放在衣服上蹭了蹭,沒有理會男人源源不絕的咒罵聲,再也沒有絲毫留戀,向著蘇尋雁的方向走去。她就在不遠處等著我。
“懷遠,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