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映宏現在最犯愁的事,是自由軍擴張得太過順利,太過快速,簡直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
自由軍像吹氣球一樣急速擴張:目前已有一個水師師團、兩個陸軍正規師團,兩個陸軍預備師團,一個特戰總隊,一個女兵聯隊,新近又收編了光明軍五萬余眾。軍力的大舉擴張帶來了軍事上的主動和連連勝利,但對於內政和財政的壓力卻急速顯現出來。
柳菊掌握的戶政司帳上七十萬金幣和新收取的十月稅收全數用光不算,南宮世家根據秘密協定捐贈的第一筆五十萬金幣也已用光,雪纖纖的桃花宮拿出二十萬金幣也所剩無幾……如果再不想辦法,自由軍的內政、軍政都將運轉困難,更莫說發展民生,安撫百姓等一大堆事了。
裁軍卻是不在考慮之列。在此戰火紛飛,華龍大陸局勢一片混亂的時候,正是自由軍混水摸魚的天賜良機,哪里能隨便裁軍?就連新近收編的光明軍也不能裁,若不放在軍中以軍紀加以約束,天知道這些散漫已慣的人會在珍寶島干出些什麼禍事來!
“菊妹,上百萬金幣怎會一下子都花光了?”華映宏想起兩天前聽懷中的柳菊訴苦時的情景——柳菊都快被財政壓力給壓垮了,累得有些心力交瘁。
華映宏知道打仗需要錢,內政後勤需要錢,發展經濟需要錢,發展教育需要錢,軍械制造需要錢,很多很多事情都離不開錢……在考慮擴軍政策之時已經比較顧忌內政的壓力,沒有像以前看過為數不多的幾本歪歪小說中那樣,動不動就拉起數十萬上百萬大軍,好像軍隊只需要打仗不需要吃喝拉撒一樣,不需要考慮軍械從何而來一樣……只是沒有用心仔細算過。
“我的大軍團長、夫君大人!讓我一樁樁算給你聽——”諸女中,柳菊的性情最是溫溫柔柔,不過與華映宏獨處的時候有時也會俏皮地逗趣,華映宏對她的喜愛也並不亞於其他幾女。
至少華映宏,每天都要抽一點時間,根據幾女各自的愛好,到花店中買上幾束鮮花,或是實在忙不過來之時,也要著人到花店訂了花送到幾女辦公的地方。
女人,永遠是感性的動物,永遠需要浪漫和疼愛。女人或許記不住很多事,但對一束鮮花花、一句愛聽的暖心的話可能會記上一輩子!只因華軍團長的浪漫,上行下效,自由軍控制區內的花店生意都比以前好了不少。
“上月軍餉和內政人員餉金發出十五萬金幣。”柳菊曲起左手拇指道:“擴招培訓內政人員用去五萬金幣”,柳菊再曲食指——“兵器營擴招擴建購原料用去十五萬、搶運糧食用去十萬、接收安置四十多萬流入人口用去金幣三十萬……”柳菊一根根指頭掰下又抬起……華映宏聽得頭大、看得眼花,記不清有多少項開支,難得柳菊竟能記得一清二楚。
“還有——”柳菊好半天才數完,輕輕地咬了一下華映宏的耳朵,吹氣如蘭地道:“你和秋水波約定付一金幣購買珍寶島,是不是該從你的餉金中扣除呢?”
華映宏想起與秋水波所作合算之極的“買賣“,輕笑道:“娘子盡管扣便是,為夫的餉金扣完了,你的私房錢就該拿出來養我了!”
“呸!無媒無聘,誰是你的娘子了!”柳菊羞紅了臉。女兒心,海底針。明明有了夫妻之實,剛才還在叫著夫君,一下子便變了口風,“你到底什麼時候娶雨菲姐、幽蘭姐和纖纖姐……還有蘭兒和…我呢?”柳菊的聲音到最後如蚊子嗡嗡一樣,低不可聞……
“報!呂署長、柳司長請軍團長到會客廳,各方代表都到齊了!”華映宏正陷入甜蜜的思緒中,衛隊長方詩呤的聲音在房外響起。盡管雪纖纖派了一批桃花宮高手作為保護自由軍重要人物的護衛,防止再發生意外刺殺之事,但華映宏仍將方詩呤為首的十八侍衛作為貼身護衛,在武功上詳加指點,經常試招,甚至用混元真氣替他們打通筋脈,反正他的混元真氣恢復得快!
十八侍衛的功力每天都在突飛猛進,且精練合力防御和搏殺之術。以華映宏現在已處於九品級頂峰的功力,對上四五名侍衛聯手之時,也不能在三兩招之內將其擊敗。比起“笑頭陀”笑無法和“淫蛇”歐陽彬在聚寶鎮行刺之時一擊即潰,十八侍衛的功力提升簡直不可以道里計。
“好!我隨後就到。”華映宏整理一下思緒,隨口應道。
雖然財政出現困難,柳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但在華映宏仔細想過兩天之後,就是要做出無米的飯來!
如果掌握了先進上千年的理論和知識,還不能在這異世玩得轉吃得開——只有早點買塊豆腐撞死在上面算了!——雖然只讀了一年的金融學,以華映宏那愛看群書的習慣,早就將那些東西學得七七八八了……
西涼郡,龍溪府新市鎮。夕陽西下,再有一個多時辰就會天黑。
數十騎人馬佇立在一處小山丘上,望著東北面的龍溪城方向。其中一人約四十五歲年紀。一副赤蒙人高大魁梧的強健體魄,散發披肩,相格獨特,鷹鈎鼻豐隆高挺,一對眼卻深深凹陷下去,兩額高而露骨,令人望之生畏,濃密的眉毛下那雙鷹寧般銳利、似若洞悉一切的眼睛,坐在馬背上自有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度。
此時他的眼神凝注往地平线盡處,閃爍生輝,似已可預見玉龍軍望風而逃,在他以赤蒙、銀狼、烏孫三族為主、其余草原諸部落組成的草原聯軍踐踏下崩潰敗亡——此人便是現今草原最大部族赤蒙族的族長、草原王蒙木真。
蒙木真半個馬身後右側,是人稱“草原第一勇士”的銀狼族族長巴布利。巴布利比蒙木真年輕十歲,身形雄偉如山,比蒙木真還要高出小半個頭,容顏俊偉,漆黑的長發披散兩肩,鋼箍環額,雙目深遂、神光內蘊、不可測度,腰板挺直,有一股威懾眾生難以言述的逼人氣勢。
巴布利左邊與之並騎的是烏孫族猛將胡圖,其聲名在草原上僅次於巴布利,雖是五短身材,看起來比多數草原漢子都要矮上一截,可是脖粗背厚,臉如銅鑄,豹子頭,銅鈴眼,擅使一支重達百斤的玄鐵長矛,若有誰敢小覷他,包准會後悔。
巴不利、胡圖身後的數十騎人馬,無一不是當今草原最傑出的勇士高手,個個身形雄壯,剽悍好戰,勇武過人。
但此時包括草原聯軍盟主蒙木真在內的眾人也屏聲止息,靜靜等候著比蒙木真還要超出半個馬身的一人說話。此人身軀高大魁梧,如山岳,如勁松,甚是威嚴,卻偏偏給人一種和藹的感覺,這矛盾的氣質令他有著無限魅力。他那如雪、如銀的白發散披肩上,令他整個人都充滿亮色。整個人給人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讓人想親近他又不敢大冒失。他就是當今草原各族共尊的國師——龐德言。
龐德言不是草原人而是漢人。十二年前,龐德言孤身一人來到玉龍大草原上唯一的一座城池——王城呼蘭城。其時大草原正經歷了百年不遇的旱災,牧草干枯,疫病橫行,飢荒四起,整個草原各族總人數銳降至三百萬以下,眼看面臨著滅頂之災。龐德言以其學究天人的知識,面見當時草原王——蒙木真之父蒙思漢,獻上藥方,以常見的草根樹皮之類調治藥水治療瘟疫,切斷傳染源,活人無數。
尤其在渡災期間,草原各族為爭奪呼蘭湖畔僅有的兩百里牧草,數十萬騎兵將要自相殘殺之時,龐德言以其不可思議神魔般的武功,一夜間擒得巴不利、胡圖兩名族長和數十名小部落族長,嚴辭痛斥,並教會草原各族築渠之法,引呼蘭湖之水縱橫三百五十里草原,以人工灌水之法蓄養牧草,又傳予輪牧之法蓄養土地肥力,養殖、捕撈之法捉呼蘭湖中魚類為食……兩年旱災,方得勉強渡過。此後十年來休養生息,草原人口雖不好統計,但升至七百萬之數應是無疑。
為感龐德言拯救草原各族之德,草原各族合力建起方圓千畝的國師宮一座,尊龐德言“國師”或“龐師”而不名。各族子弟在國師宮中習練武功、雜學、醫術等等者,不下萬人。龐德言親傳弟子十二人,俱為各族中頂尖高手及軍中重要將領,再傳弟子和得他指點者,不計其數。若是龐德言欲自封“草原王”,恐怕連蒙木真也甘心讓出,心服口服。但龐德言卻始終無意如此,更得各族敬重。
中原繁華,歷來是草原各族夢想牧馬之地。龐德言身為漢人,卻並不反對草原各族侵犯玉龍關之舉,只囑勿要強攻堅城,傷了元氣,不多過問。近十年來,幾乎每年草原各族都要派出騎兵,在玉龍關外擄掠一番,搶得人口財貨,偶而進攻玉龍關,也一擊而退,來去如風。僅有兩次被李氏家主李玄機巧領十萬精兵,出關三十里設伏,以神工弩等各類軍械之利,圍殺銀狼、烏孫族騎兵各三萬余人,成就“四大名將”之一的威名。
今次,玉龍王國因珍寶島自由軍和魔教之亂,將天下暗流涌動的形勢一舉引發。已久不問事的龐德言突然出山,召集各族精銳騎兵六十萬人、秘練步兵十萬人,明攻玉龍關,暗襲明倫城,一舉打開長城缺口。經月余調度,玉龍關外其實只有十五萬人馬,其余五十五萬人全部集中到明倫城、新市鎮和馬鞍鎮數十里范圍內。幾乎與珍寶島的華映宏所發戒嚴令異曲同工——龐德言下令不許有一只信鴿甚至一只麻雀飛出草原軍的控制范圍,更不用說一個人!
萬事准備就緒,只待雷霆一擊!
龐德言不說話,便沒有人敢說話,並非眾人懼怕他,而是一種出自內心的尊敬。
“木真,當年我離開玉龍的時候,沒有想到會用這樣一種方式回來。”敢以“木真”直呼草原王之名的,除了龐德言再無旁人。
“國師,您曾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龍王不仁,以百姓為草木。就讓我草原健兒激濁揚清,掃蕩天下吧。”蒙木真受龐德言影響,對源遠流長的漢學十分向往,頗有研究,見龐德言似有不忍玉龍故國生靈塗炭之意,不由開解道。
“木真所言極是,天下本無胡漢之分,有道者居之。惟天道神秘莫測,枉我苦修多年,始終難窺一斑。我即時啟程回返呼蘭,此間須小心行事,切記約束各部,所作所為勿失民心。”龐德言淡淡指點道。
“國師若親率大軍,攻城拔寨豈非易如反掌?”蒙木真知主龐德言一身武功已至天人交感,深不可測之境,若有他在,何城不破?
“規則。”龐德言淡淡道,“中原之大,藏龍臥虎,奇功絕藝數不勝數,你等好自為之。我走了。”
“恭送國師!”數十騎恭敬地目送一人一騎望落日方向馳去,那偉岸的身影輕飄飄如無物般貼在馬背上,映著落日余暉,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令人有種說不出仰慕之感。
“兵發龍溪,馬踏西涼!”待龐德言的身影消失,蒙木真手中馬鞭東指,率先疾馳下山丘。
“兵發龍溪,馬踏西涼!”數十騎齊聲應和,緊隨蒙木真身後馳下!
“兵發龍溪,馬踏西涼!兵發龍溪,馬踏西涼!……”未久,漫山遍野激蕩著雄壯的呐喊聲,數十萬草原精騎兵分兩路,自新市鎮和馬鞍鎮直奔三十里外的龍溪城和太和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