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隆城,城守府議事廳。
“諸位!若對《土地法令》有什麼意見,此時盡管提出來。只要是合情合理的意見,我們都會采納。若是等頒布施行之後,就不好再變化,自由盟絕不做朝令夕改之事。”為應付自由軍財政的困難,憑著領先千年的知識,華映宏分析了珍寶島和華龍大陸的政治經濟體制,搜腸括肚想了兩天,倒真想出了一些聚財的辦法,其中最核心的四個字便是“出賣未來”。
以《土地法令》為例:華映宏想出的辦法是將全部自由軍控制范圍下的土地收歸自由軍所有,任何使用者都必須向自由軍內政署戶政部門繳納一定數量的使用費,以五十年為限。具體價格公開拍賣,價高者得,發給土地使用證。原來有地契房契者,可視購地時的價格酌情抵扣使用費。與內政署和軍隊合作的特殊用地可以特批減免使用費。土地使用權可以轉賣,但須交納一定數量的轉讓登記費用。
柳菊根據華映宏的想法粗略估算一下,僅目前控制的地區,主要拍賣城市內的商住用地和擴張建築用地,以每畝五百金幣計,就可以至少得到五千萬金幣之數!當然這需要逐步拍賣,需要有實力的人購買,還需要各方勢力和治下的百姓都能理解和執行才可以。華映宏雖然主要負責軍機,仍然出面專門將船幫、南宮世家、商會以及將珍寶島中部地區、西北地區各家主要勢力、地方士紳代表召集一堂,便是為了事先商議,避免激化矛盾後不利內政方面的建設。
以目前珍寶島的形勢,沒有人敢不遵從軍務署的招呼。就算瞎子也能看出自由盟誰是真正的主宰和靈魂人物。就算只是為了與用兵如神的“自由之子”華映宏會上一面,也是許多地方豪強士紳爭破腦袋之事!
“敢問軍團長,這土地歷來由買者所有,何來收歸自由軍所有一說?況且,以大量金幣購買五十年的使用權,能有多大收益?自由軍又如何保證這五十年沒有變化?”一個鄉紳模樣的人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卻俱是眾人關心的問題。
自由軍建軍以來,施行言論自由的新政策,特別是有聚寶鎮內政大事采取議會形式商議而定的樣板在前,使原先習慣服從官方命令的地方士紳開始逐漸敢於說話發表意見——這是華映宏特意安排的結果。只有聽到來自民間真實的聲音,施政才會更為順利。這點連內政署長呂經緯起初都不太理解,待到有利施政的效果初步顯現後,才明白此舉的用意。
經過各方勢力討論大多數通過的決策,推行起來阻力就會縮小到微乎其微的地步。就算有些不支持新政策的少數人,在大多數人都贊成的時候,也就不敢搞小動作,因為那意味著與多數人為敵!民主,就是用多數人來壓少數人,總比自由盟單獨面對成為眾矢之的好得多!何況,在形勢比人強的時候,又有多少人會抗逆自由盟的新政策呢?
“問得好!”華映宏耐心地解釋道:“這位想必也是讀書之人,當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歷來土地轉賣,最先皆是帝王或賞賜功臣、或封賜爵位、或由官府出售。相信大家能看到,在今日之珍寶島,自由軍便是王者,其實這樣做與慣例並無不同之處,只是多了一個期限的分別而己。”
見眾人點頭,華映宏又道:“至於土地購來何用,如何取得收益,我試舉數例:近日船幫新與內政署簽訂了一項特殊用地協議,以二十萬金幣優惠價購買北港碼頭附近一千畝地,建船塢兩個,得內政署訂單一百萬金幣,毛利即有近三十萬金幣。歸兄,可有此事?”
一名面相粗豪、實則精明無比的四旬左右漢子——執珍寶島運輸業牛耳的船幫老大、聚寶鎮車馬行老板歸元德的兄長——歸元海聞此言點頭道:“軍團長所言句句屬實。若內政署拍賣時,船幫倒有興趣再做幾筆買賣”。
“嗡!……”不少人開始私下議論紛紛,船幫是最先暗中與自由軍合作者之一,在多次合作中獲利甚豐——僅西港城正在建造的六十艘戰船便可獲利十萬金幣;“閃電行動”中協助搶運數百萬石糧食,獲現利近十萬金幣;幫助自由軍從大陸接送人口獲純利不下十萬金幣;前幾天聽說出動幾乎所有的上千艘運輸船助自由軍履行與秋水波的“君子之約”,獲利也不下十萬……每次自由軍對外都宣稱是“強征”船幫的車船人手,但只看那些船幫弟子一個個拿了獎金紅光滿面、喜氣洋洋、臉都快笑爛的樣子,就知道這樣的“強征”多麼受到歡迎——自由軍確實還沒有虧待合作者的記錄。
“還有,寶月樓在聚寶鎮外以三十萬金幣購買了二千畝土地,目前已用地一千畝,建成二層商住兩用房一萬戶,自大陸來珍寶島的流入人口已購買入住八千戶,已獲純利十萬金幣,剩下的土地恐怕所得不少於此數,南宮樓主,可有此事?”
南宮望點頭道:“不錯!南宮世家也有意再拍幾塊地。”他暗中還有另一個“宮望”的戶政司副司長身份,自然巴不得自由軍強大起來,自己好多多賺錢。況且南宮世家確實已開始從與自由軍的合作中獲利甚豐,在政治、經濟上雙雙豐收,令他在南宮世家的家族內部地位也攀升不少。
“柳司長,目前為止大陸有多少人流入我自由軍控制區?”華映宏問道。
“至昨日已有五十五萬人。另外,今日接到海副軍團長來信,因大梁王國南海郡、韻原郡戰亂開始,回程中運輸船上將約十五萬逃難之人隨船返回,戶政司正著手准備接收之事。”柳菊娓娓道來,自然與華映宏的配合極為默契。
“諸位!七十多萬流入人口,需要多少店鋪、多少住房、多少生活物資等等,況且每天還有大量人口涌入珍寶島納入我自由軍治下,能從中賺取多少錢財,大家肯定比我會算。我不一一例舉。至於自由軍如何保證五十年的利益,我只想反問一句:在現今之珍寶島,可還有我自由軍的敵手?在座諸位可曾聽說我自由軍一件背信違諾之事?”華映宏身上陡然散發出傲視天下的霸氣,令廳中數十人不敢絲毫置疑,懾然臣服!
的確,隨著秋水波率大量玉龍軍撤走,光明軍戰敗被收編,目前自由軍在珍寶島上已是一枝獨秀的霸者。東港城加上順和鎮暫駐的玉龍軍不過三萬多人,且已鐵定要退出珍寶島。至於那十幾萬倭奴軍,也絕對不是自由軍的對手,驅除倭奴之戰只是早晚之事——
沒有人相信每日都在不斷訓練提升戰力的自由軍在“自由之子”華映宏那層出不窮、匪夷所思的兵法指揮下,倭奴軍有僥幸獲勝的可能!況且,面對倭奴犯島,歷來華龍人同仇敵愾,各大勢力幾乎都會或明或暗地出手,全島軍民都是倭奴軍的敵人,在天時、地利、人和占盡優勢情況下作戰,自由軍沒有不勝的理由。
至於大陸諸國和各大勢力,特別是與離珍寶島最近的秋氏家族旗下玉龍軍和龍氏家族旗下大梁軍激戰正酣,只求自由軍不去相助對手已是燒香拜佛了,那里敢來犯珍寶島,自找麻煩?等秋氏和龍氏打出結果來,以自由盟目前的勢頭,肯定將珍寶島經營得固若金湯——就算不登陸參與爭霸大陸,割據一方也綽綽有余。華映宏的話說得很狂,但是卻給令人無比置疑,徹底打消了眾人的顧慮。
在華映宏強大的辨才之下,《土地法令》沒有爭議地順利通過,接下來的其他的事就好辦多了——
《礦山資源法令》、《金行法令》等十來個為自由盟聚斂財富的法令順利通過。
特別是其中的《金行法令》,是華映宏抄襲現代銀行的辦法想出來的。華龍人重信守諾,民風淳朴,往往有一諾赴死、在所不辭的信譽,正有了組建開辦銀行的基礎,只是順應華龍人的習慣,華映宏將稱呼改作金行而己。
此時,華龍大陸商譽卓著的南宮世家和一些世家大族、大商家,大都開辦有私營的錢莊,結算也開始使用金票,稱作“飛錢”,但都是以私家信譽作為保證,錢莊的規模和影響力畢竟有限。華映宏設計的金行,是以自由盟政權作為支付保證,收攏股本,廣泛吸納存款,自然影響遠超私家信譽。華映宏再將小錢聚集大錢進行經營的賺錢原理詳加解說,與會眾人本就是個中賺錢高手,直聽得兩眼發光,本來准備先發行一百萬金幣的股本被數十人當場表示願意全數認購,南宮望更表示可認購五十萬!最後華映宏與柳菊不得不推說此是草案,研究通過後視情況追加股本發行量再作決定……
會議開完,眾人散去。四顧無人的時候,嬌俏可人的柳菊悄悄地摟住華映宏親了一口,嬌聲道:“夫君啊!你的腦袋怎比個金礦還值錢哩!”便飛也似地跑開了。
華映宏苦笑,心中卻靈機一動:在自己看來平常的許多東西,畢竟領先了若干年代,在此世此時卻是了不起的發明新作,若是善加利用,豈不是……
眼前突然出現了漫天金幣向自己涌來的奇景,華映宏看到了自由盟“錢途”無量,一條金燦燦的大道通往財神把守的大門……改天定要與魯神工好好研討一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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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隆府,百羊城下。
龍飛揚指揮著大梁軍瘋狂地向百羊城四門發起潮水般的進攻,直到夜幕降臨,四面都各損失了三四千人、作為守方的玉龍軍也四面都死傷二三千人後,大梁軍才退回大營中暫時休戰。
秋浩宇卻不敢大意,親自騎著快馬,率領聞名天下的“秋風白金衛”巡視四面城牆。大梁軍自知困境,臨死前的反撲將極為可怕。龍飛揚盛名之下無虛士,多次乘夜派軍中高手攻襲城牆,企圖打開缺口,幸好巡城將士警覺發現得快,秋氏家族高手和玉龍密諜迅速出動才一次次殺退,力保據城苦守一個多月未失。若在秋水波率大軍已扭轉全局之時被龍飛揚趁夜攻入城內,端了自己的老巢,毀了秋氏宗祠,那將令天下人笑掉一地大牙!
在沒有堅固的城牆和守城器械作依恃的情況下,十幾萬久經訓練的精銳大梁軍卻非僅數量有十幾萬、卻有一半是剛剛強化訓練不過月余的玉龍軍能抵擋得住!
密密麻麻、整整齊齊的大梁軍營帳如往常一樣烏黑一片,沒有一絲燈火,一點聲音,連戰馬也未發現廝鳴。龍飛揚治軍嚴謹,法度森嚴,不愧為一代名將。若是誰想趁夜襲營,絕對會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自找苦吃。
龍飛揚——你還能支持多久呢?秋浩宇對這位多年的對手,心中不泛有一絲絲敬意,就算此番大戰以秋氏獲勝、龍飛揚大敗告終,也無損這種敬意。畢竟,舍棄整個珍寶島,令財雄勢大的秋氏家族家主心中也很痛,敗在這樣的奇計之下並不冤枉,畢竟名將也是人,不可能什麼情況都能意料到——
次子秋水波臨行前,向他秘密提出的這個大膽計劃,代價雖大,但一舉將夙敵龍氏陷入絕境之中,確實不世奇謀。秋水波在他心中的份量也再度提升,不過那個在秋水波眼中也稱為將是“生平大敵”的“自由之子”華映宏,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呢?
夜,是如此寧靜安祥。今夜,百羊城應該不再有血腥……
同一夜,清遠城卻充斥著濃烈無比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