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小雨淅淅瀝瀝，路面一陣煙。

　　王玉抬頭看著挺立的高樓，陰郁的天氣也無法抹殺外牆的白和十字的紅，可人心怎麼就是黑的呢？

　　他還沒從沮喪的心境走出，便隨著人流走入醫院。

　　劉波之前告訴他，別信鋪天蓋地的男科醫院廣告，去傳統醫院就行。

　　“什麼科？”

　　“男……泌尿科……”

　　“掛哪個號？”

　　王玉低著頭，但並沒有受到任何奇怪的審視，工作人員只是例行公事，語氣還帶著催促。

　　“哪個號？副高，正高？”

　　“差多少錢？”

　　“就副高吧。夠了。去找孫娜醫生。”

　　王玉拿了號便急匆匆溜走了，隊伍後面的人趕忙去到窗口，簡直要撞到他的後背。

　　他心情倒是平靜了點，自己只是每天千千萬萬病號中的一個，沒什麼好怕的。

　　泌尿科畢竟要重視病人隱私，等王玉到達的時候，人們都在走廊排隊，而不像路上看到的其他科室，恨不得涌入門內。

　　等輪到他，推開門，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個年輕女醫生，長相不俗，看上去最多三十歲？

　　“廣告中不都是老男人嗎？這不會水平不行吧？”

　　不顧心頭的疑惑，王玉快步走了進去，又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還瞟了眼門縫的閉合程度，生怕接下來的對話漏出去。

　　“孫大夫你好，我想做個男……男性……男科檢查……”

　　“好，坐這吧。”

　　湊近了看，王玉發現醫生五官真是精致，雖然低著頭，仿佛沒看見他。可一雙大眼睛和楊夢涵一樣，光亮動人。

　　“有什麼症狀和病史嗎？”

　　“就是比較……小……”

　　醫生愣了一下，頭抬了起來。王玉也注意到了她挺拔的鼻梁，這倒是像朱雯雯，特別成熟的氣質。

　　“站起來。把褲子脫了。”

　　這語氣，配著一身威嚴的白大褂，和臉上酷似窗外的陰沉。怎麼又有點周心玥的感覺了？

　　不顧心里的胡思亂想，反正都見了醫生，王玉也不再扭捏，利索地起身，一把將褲子脫了下來。

　　“還行，龜頭自然伸出，沒有包莖。我再看看反面……”

　　醫生走了過來，直接上手，王玉的小家伙立即硬了起來。

　　“反面也不錯，冠狀溝挺干淨，沒長異物也沒有炎症，是定期清洗吧？”

　　“洗澡……都會洗……”

　　王玉下體被美女握著，心思根本不能集中，語言都退化了。

　　但低頭一看，自己的家伙竟被一只女人的玉手整個握住，只漏了個龜頭，心情頓時又沮喪起來。

　　“就是有點……特別……小……”

　　“你女朋友覺得小？”

　　“不是……我沒有女朋友……”

　　“沒有女朋友你說個雞巴！”

　　眼前美女竟爆出髒口，兩人皆是一驚，但氣氛也不至過於尷尬。現在在聊的可不就是雞巴的事情嗎。

　　“反正，你自己覺得沒用，得你女友覺得。”

　　還是醫生先開口，似是悔恨自己出言不妥，臉上愈加陰沉。

　　“來，先量量尺寸吧。”

　　王玉本來都嚇了一跳，但被醫生重新一摸，又快速地硬了起來，即使放上冰涼的尺子也沒有回軟。

　　“長度8厘米，周長……”

　　“我在家自己量是9厘米多……”

　　“你是醫生我是醫生？”

　　“對不起……”

　　“睾丸略小，但問題不大。去隔壁做個精液檢查吧。”

　　王玉接過醫生遞來的杯子，急忙追問：

　　“孫大夫，我看網上說有那種手術，可以延長……”

　　“有完沒完，聽醫生的還是聽網上的？”

　　王玉終玉被孫娜的態度勸退，再也不發一言。心里倒是碎碎念著，明明美貌動人，脾氣卻這麼大，肯定是水平不行。

　　“自慰過嗎？”

　　“嗯。”

　　“一樣的。射杯子里，交給化驗室。不行可以用機器，上面有片子。”

　　王玉悶悶不樂又心事重重，下體早就軟了，到了房間里忙活一陣，竟然完全打不出來。

　　看著旁邊的機器，上面的屏幕里全是些粗制濫造的片子，雖然看上去也是日本的，但水平遠遠達不到家里電腦硬盤上藏著的那些。

　　機器下面倒是一根層層褶皺的塑料管，旁邊放著安全套，似乎是可以插進去采集？

　　可王玉這個年紀還不知道飛機杯是什麼，根本不敢冒這個險。

　　好大一陣子，他連滴白漿都沒有采到。

　　一會，後面傳來破門而入的聲音，竟是孫醫生。

　　“還沒好嗎！後面都等著呢。”

　　“我射不出來……”

　　“先回家吧。明天再來，檢查也不差這一天。”

　　“我再試試……”

　　話音未落，王玉手中的杯子已被搶走。在孫醫生冷漠的注視下，他只得逃離取精室，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找了個人少的角落，王玉狠下心決定去投訴孫娜。

　　可轉念一想，這樣會不會弄得自己來看男科的事情會不會人盡皆知？

　　何況自己本來就小，還要承認射不出來的窘境？

　　想著想著，他干脆去走廊牆上讀了一下孫娜醫生的履歷，別說，竟還是個醫院明星。

　　早早博士畢業，醫術高超，算上外貌加成，年紀輕輕已小有名氣。

　　“難道她說得沒問題？可自己總不能再回去……”

　　恰在這時，短信音響起，原來爸媽晚上也不回家吃飯了。

　　他又向下劃過一堆廣告，匆匆回復了劉波的問詢，又感謝了關心他情況的班長。

　　不知該干什麼的他還數了數包月短信的剩余額度。

　　最後咬了咬牙，干脆等孫醫生下班後再問她。

　　……

　　又是平平無奇的一天，除了惱人的天氣和心情，還有那個啥也不懂的小男孩！

　　孫娜換著衣服，想著下班後的計劃。

　　最近過得渾渾噩噩，晚飯還沒著落呢。

　　怎麼現在的小男孩還沒做過就關心尺寸，學校的教育都怎麼了？

　　可一出門，這個小男孩分明還在走廊里坐著。

　　“怎麼還在？”孫娜停下了腳步。

　　“可算出來了。”王玉站了起來。

　　兩人不知該說些什麼，這次倒是王玉打破了尷尬，還順手遞上了手里的飲料。

　　“孫大夫，對不起。我沒太聽懂你的診斷，能不能多給我講講……”

　　接過飲料，是一杯日後將要紅遍大街小巷的珍珠奶茶。

　　時下雖從港台傳來不久，倒也是個珍奇玩意兒。

　　孫娜看著王玉的窘態莞爾一笑，心情好了許多。

　　“那跟我過來吧。晚上有空？”

　　“有空有空！”

　　王玉趕忙跟上腳步，兩人進了電梯，直走到停車場一輛紅色的轎車前。

　　孫娜瀟灑地跨入駕駛座，王玉這才注意，不穿白大褂的孫醫生竟如此英姿颯爽，這是同齡女同學里完全見不到的風范。

　　而大波浪的發型，衛衣下不掩飾的傲人雙峰，更是直接秒殺所有學校的女人。

　　“愣著干嘛，上來啊。”

　　王玉趕忙打開後座的門。

　　“坐前面啊！”

　　等到王玉惴惴不安地在副駕坐下，孫娜喝了一口奶茶，語氣也柔軟了些。

　　“小弟弟，今天我也對不住啊，態度比較差。”

　　“沒事，孫大夫……”

　　“叫姐就行。”

　　“娜……娜姐？”

　　“行，娜姐最近剛被男人甩了。脾氣不太好。對不住了。”

　　孫娜單手開車，吸著奶茶，可那勁頭倒更像電影里女主角大口大口地喝著烈酒。

　　“娜姐你長得又好看，工作又好，怎麼會有男人瞎了眼……”

　　“操，不就是我每天得研究各種各樣的雞巴，一般男人還真是受不了。”

　　孫娜似是謾罵，似是自嘲，真就把唯唯諾諾的王玉當成弟弟，也不再顧及語氣。

　　倒是副駕的小男生被髒話嚇得開不了口，心里絮叨起來：“那倒是快研究研究我的呀。”

　　“去哪吃？”

　　又是孫娜的聲音，可隨即便自我否認：

　　“算了，你也就是是個高中生？能知道啥餐廳，我帶你去吃吧。到家再給你講。”

　　“要不去你家我做給你吃？能快一點。”

　　王玉好歹接了句話，停止了孫娜的獨角戲。

　　“你！會做飯？”

　　“我爸媽天天不在家，早就會了。”

　　雖是一臉無奈，王玉倒也說得輕松。何況他是真的想趕緊進入正題。

　　“行吧。”

　　奶茶已經見底，盡管對王玉的年齡仍不信任，孫娜還是有了點期待。前男友都沒給她下過廚呢。

　　“那咱們先去買菜吧。”

　　“你家里沒菜嗎？”

　　“抱歉，小廚師。一點也沒有。”

　　王玉心里一陣吐槽，看來真說不好前男友是因為什麼分手的。倒是汽車一個漂亮的轉彎，成了陰雨天里一道紅色的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