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歷史 穆桂英征南

第三卷 第1章 兵臨三江城

穆桂英征南 zzsss1 4835 2024-03-05 17:40

  曾有人讀至此處,感慨桂英身世,題《念奴嬌》一曲,詞雲:

  千古人物,鴛鴦袖中符,幾多留香。

  桂花不甘清秋冷,英魂百戰封將。

  人道曾經,大內牢里,褪衣露肉相。

  狄家營內,卻成異姓遺孀。

  產子縱是難撫,惜取威名,尚可征南唐。

  三江城內有舊恨,鴻門宴里刀光。

  可惜此身,無限矜貴,輾轉卻成傷。

  猶待他年,遺恨無盡長江。

  此時此刻,夜已很深。

  漆黑的夜空里不時劃過劈裂的閃電,震耳欲聾的雷聲此起彼伏。

  帳外狂風暴雨席卷著整個大地,好像要把那座孤零零的城池和宋軍無數營帳都要碾碎一樣。

  帳內卻是一片寧靜安謐,溫暖愜人的氣氛仿佛與外面的疾風驟雨是兩個不同世界。

  屋內到處彌漫著濃厚的水氣,能見度極低,水霧芬芳香甜,令人熏熏欲醉。

  在霧氣氤氳的深處,放著一個巨大名貴的紅木澡桶,桶里盛著幾乎滿溢的溫水,無數像血一般鮮紅的玫瑰花瓣漂浮其上,像是把躺在其中的女人掩埋在花的墳冢之間,一切是那麼迷離,那麼不真實。

  穆桂英在水中盡量舒展著四肢,經過一整天的沙場廝殺,已經讓她筋疲力盡。

  能夠在這樣的傍晚里在溫水中美美的泡上一個澡,實在是一種難得的享受啊!

  浸泡在芬香的水中,任憑水的溫度肆無忌憚的向身體里滲透,一天的疲憊就這樣被洗刷干淨。

  這時的穆桂英已經三十七歲了,但歲月的殘酷和戰場的磨練絲毫也沒能在她的容貌上刻下太多的印記。

  她臉上已經完全褪去了年少時的稚嫩,被成熟的風韻替代。

  連她眼角上極其細微的魚尾紋也似乎不能成為她幾乎完美的容顏的瑕疵,反而為其更增添了幾分別樣的韻味。

  也許南朝的暨季江筆下的“徐娘半老”說的就是她這種人吧?

  三年前,南唐進犯,聖上下旨,校場比武選拔人才。

  她的女兒楊金花,私出府第,在校場上奪取了帥印,打死了狄祥、狄昭。

  太君因此事上殿和天子抗辯,卻觸怒天子,被綁縛法場。

  她帶楊家眾夫人前去解救,卻衝撞了聖駕,被打入天牢。

  在天牢里,她受盡獄卒的凌辱,本想一死了之,保全名節。

  但為了保全她的女兒和兒子,只能忍辱奉旨,掛帥出征。

  誰料,這次出征卻是她另一場噩夢的開始。

  剛到朱茶關,她就被狄龍、狄虎官報私仇,用“叛敵投降”的名義把她抓了起來。

  頓時,元帥和囚徒這兩個有著天壤之別的身份在她身上來了個互換。

  在被羈押的一個月里,狄氏一家對她輪奸,拷打和無休無止的虐待,企圖把她調教成他們的性奴隸。

  更有甚者,他們對她強行灌下春藥,讓她一個貞烈的巾幗女將在一夕之間變成了下賤的性奴。

  在他們花樣迭出的凌虐下,穆桂英徹底崩潰,選擇了屈服。

  每天過著連畜生也不如的生活。

  幸虧穆桂英身體強壯,否則早就被插死在他們的胯下了。

  饒是如此,也同樣使她叫苦不迭。

  好幾次由於身體長期處於興奮狀態,心弦欲裂,口吐白沫,險些喪命。

  最令她無法接受的是,在被他們凌辱了一個月後,她竟懷上了狄氏的孩子。

  由於被長期凌辱後身體虛弱,醫官和老太君、八賢王害怕出意外,竟堅決反對她墮胎。

  九個月後,她產下了一個有著狄氏家人特點的男孩。

  為了掩人耳目,在老太君的授意下,派人把孩子送到了在五台山出家的楊五郎那里去撫養。

  楊五郎因此子出身不光彩,把他取名叫做“難撫”。

  不曾想,若干年後,狄氏一家因此事被株連,這個孩子竟成了狄家唯一的血脈。

  真是天意弄人!

  穆桂英從浴桶里站了起來,依然細膩光滑的肌膚上掛滿了一顆顆晶瑩的水珠,仿佛一座潔白綺麗的聖女雕像。

  即使貴妃出浴也不過這般美麗而已。

  將近不惑之年的她,無論容貌身材都保持在三十歲上下的樣子。

  她的腰部不見絲毫的贅肉,依然如少女般纖細窈窕。

  頎長的雙腿也是健美筆直,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多余的脂肪。

  她低下頭凝視著自己的隱私處,似乎還殘留著被叛徒凌虐的痕跡。

  自從被救出狄營後,穆桂英每天至少要洗兩個時辰以上的澡,企圖洗去留在她身上的那些恥辱往事,因為她總覺得身上仍然殘留著男人古怪難聞的汗臭味和他們無數次揮灑在她身上的惡心的精液氣味。

  她拿起一塊浴巾,拼命地在身上擦拭。

  只要一看見自己的身體,穆桂英就失去了冷靜,不顧一切的試圖把它擦拭干淨。

  一直擦到肌膚發紫也不肯停下來。

  但一切似乎只是徒勞,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傷痛,永遠也揮之不去。

  穆桂英丟掉了浴巾,軟軟的靠著浴桶的邊沿滑坐下去。

  她大半個身子又重新沉回了水里,只露出兩條胳臂搭在桶沿上。

  把臉埋進兩個臂彎里,再也一動不動。

  但是在臂彎之間,說不盡的委屈,悲傷,淒涼,都化作了苦澀的淚水蔓延開來……

  那段經歷,對她來說真是奇恥大辱。清白被玷汙,肉體被摧殘,生不如死。

  在被獲救之後,她曾有過輕生的念頭。

  但被八賢王和老太君等人攔下,勸她以國事為重。

  這才使她忍辱偷生下來。

  卻不知,在那段記憶里活著,比死還要難受。

  每一天,她都要被噩夢折磨,心頭的陰霾,永遠揮之不去。

  大宋的一品侯爵,天波府的誥命夫人穆桂英就這樣赤身裸體的在浴桶里整整呆了兩三個時辰。

  直到她的貼身丫鬟在帳外呼喚:“夫人,已經過了戌時了,該去就寢了。”

  穆桂英睜開雙眼,瞳孔如黑夜般深邃,讓人有一種無法對視的美麗和威嚴。

  她定了定神,從思緒中解脫出來,吩咐丫鬟道:“我知道了,你先去睡吧。”

  丫鬟很熟悉女主人的習慣,她幾乎從來不需要別人侍寢,就告退離開了。

  穆桂英再次從浴桶里站了起來,由於長時間浸泡在水中,身體已經有些發漲。

  她趕緊擦干了身上的水珠,披上了衣裙。她穿戴停當,推開盥洗帳房的門向自己的寢帳走去。

  這時整個宋軍營地已經沉浸在一片無邊的靜寂之中,暴雨似乎已經停了下來,但空氣中還是彌漫著一股濃重清香的水氣。

  這時無論是將軍還是士兵,都已經安然就寢了。

  只有幾名值夜護衛在靜悄悄的巡著更。

  穆桂英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一潭一潭的水窪回到自己的寢帳。

  寢帳里空無一人,只有安靜的油燈還在守衛著漫漫長夜。

  她來到自己的帥案前,上面有一封已經被打開的文書,上面赫然寫著兩個燙金大字“拜帖”。

  這是三江城的守將魏登遣使送來的,欲邀穆桂英赴宴,商榷兩軍和談之事。

  在出征前,她沒有想到,南唐的抵抗竟如此頑強,幾乎每下一城,宋軍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足足打了三年,他們才兵臨壽州的前哨要塞三江口。

  只要攻克三江,她就可以對壽州成形成了合圍之勢。

  但在這三年里,她也不是全無驚喜的。

  首先,楊文廣約降了朱茶關守將吳琨,並和吳琨的女兒吳金定成了連理之好。

  吳金定是一個外柔內剛的女孩,於內,她溫柔賢惠,於外,她驍勇善戰,幾乎是當年自己的一個翻版。

  其次,在進攻下洪山的途中,她收服了當地的土豪曾傑。

  曾傑身材矮小,卻是步戰好手,且靈活機變,多次為宋軍立下汗馬功勞。

  而對她來說,最大的驚喜是找回了當年失散的次子楊文舉。

  這時,楊文舉已經練就了一身武功,可以為宋軍充當馬前卒。

  在攻打上洪山的戰役中,楊文舉和上洪山女將萬紅玉一見傾心。

  最終萬紅玉倒反南唐,也算是為宋軍立下一功。

  如今,一家團聚,兒子雙雙婚配,她這個做母親的還有什麼牽掛呢?

  或許,等攻下壽州,平定南唐,她也該回天波府去頤養天年了。

  她心事重重地打開文書,魏登在拜帖上寫得字字誠懇,句句剖心。

  但是,她心里清楚,經過了二虎城一戰,宋軍傷了元氣。

  而那天從三江城而來的援兵,偷襲了她的糧倉,讓宋軍的十幾萬石糧草毀於一旦。

  這無疑使她的境況愈發窘迫。

  另一方面,從京城傳來的消息,更讓她現在的處境雪上加霜。

  隴右西夏國在大宋邊境蠢蠢欲動,形勢吃緊,為了應對兩线作戰,宋仁宗不得不將原本撥付給征南大軍的糧草,要抽出一半供給西北軍。

  穆桂英不得不重新調整戰術,意欲速戰速決,不然十萬大軍都將在南唐被拖垮。

  更令她擔憂的是,她最大的勁敵,南唐的頭號厲害人物洪飛還躲在暗處,遲遲沒有露面。

  而壽州兵將,尚有十萬之眾。

  南唐沒有經過最後的殊死較量,怎麼會相約和談呢?

  想到這里,她不由地輕輕嘆息一聲。

  就在這時,帳外有人說話:“穆元帥,何事嘆息?”

  穆桂英連忙迎到門口,立刻喜笑顏開地說:“蕭姐姐,怎麼過來也不讓人通報一聲,我好去迎你。”

  那名被穆桂英稱為姐姐的人也笑著反問:“穆妹妹,咱倆姐妹,還用得著這般客套嗎?”

  穆桂英連連稱是,把那人連忙讓進帳內。

  這名婦人看上去三十歲左右,膚色黝黑,頭戴紫金盔,兩條雪白的貂裘毛順著兩頰一直垂到胸口。

  身穿七星蟠龍甲,系百獸奔走裙,手上镔鐵護腕,腿上虎頭護膝,外罩一條大紅斗篷,足下蹬漆黑珵亮的牛皮靴。

  此人正是呼家將元帥,大遼國公主蕭賽紅。

  別看她長得年輕,其實比穆桂英還要大上兩歲,是一個已經育有兩個兒子的婦女。

  這次呼家奉旨出朝,主要是為了擒拿叛賊狄龍狄虎,為穆桂英報仇。

  當年呼家在山西守孝,由於孝期未滿,所以才在校場比武,選拔人才,最後確定由穆桂英掛帥。

  如今,呼家孝期已滿,奉旨捉拿犯上作亂的狄氏兄弟。

  呼家將帶兵開往狄氏兄弟藏匿的鄯善國。

  幾經苦戰,終於把狄氏兄弟擒獲,押入東京汴梁聽候發落。

  蕭賽紅聽說南唐苦戰,又上疏懇請萬歲,派呼家軍趕往南唐助陣。

  皇上當然應允,她就帶著自己的子侄忠孝王呼延慶、仁義王呼延明和鎮殿王呼延平,馬不停蹄趕來南唐,正巧遇上穆桂英攻打壽州。

  呼楊合兵,實力大增。一路攻城拔寨,兵臨三江城下。

  蕭賽紅雖是遼人,但和穆桂英情同手足,兩人常以姐妹相稱。

  見穆桂英愁容滿面,問道:“穆妹妹愁眉不展,不知所為何事?能否告知姊姊,一同分憂?”

  穆桂英把魏登相約三江城和談的事對她講了一遍。

  蕭賽紅邊聽邊搖頭:“知人知面不知心,畫龍畫虎難畫骨,此事不可不防。”

  穆桂英點頭說:“只是城里已向我下了拜帖,不去豈不有失我大宋的威嚴?況如今,軍中糧草吃緊,如能談成休兵的好事,化干戈為玉帛,豈不美哉?”

  蕭賽紅駁道:“你身為三軍統帥,十余萬將士的性命系於你一身,豈能蹈險?如有閃失,那可是關系江山社稷的大事。不如派個機要大將去和談。”

  穆桂英說:“我身為統帥,如貪生怕死,畏縮不進,豈不被南唐恥笑?況拜帖上,指名道姓要我赴宴,如只派大將去赴約,一來有失禮節,二來又怕誤了軍機大事。早在二虎城下,本帥已和魏登交過手,他根本非我敵手,諒他也翻不了天。”

  蕭賽紅沉默了許久,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點頭答應。

  翌日清晨,夜里的狂風暴雨早已停了下來,只是天色仍是陰沉,像是有一場更大的風暴在暗地里醞釀著。

  呼家元帥蕭賽紅率領呼楊兩家上將,齊集在江邊,如眾星捧月,擁著老太君、八賢王兩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為穆桂英送行。

  穆桂英站在船頭,頭不頂盔,身不戴甲,上下穿一身綠色軟緞繡花戎裝,腳踩黃色香油牛皮戰靴,身後披一件迎風靠氅,肋下佩一柄寶劍,精神抖擻,英姿煥發,真乃傾城最在著絨衣,好一個巾幗英雄,女中豪傑。

  老太君拄著龍頭金杖,由楊金花攙扶著,來到穆桂英面前:“三江之宴,定是內藏玄機,你孤身前往,老身實在放心不下。不如讓這五位將軍陪你一同前往吧。”

  自從穆桂英兩次在太君面前被人剝光衣服凌辱,見到祖母,她心里是又羞又愧,自覺無顏面對佘太君。

  這時見到太君對她如此關切,心頭不由一熱。

  她抬起頭,見是楊文舉、高振生、呼延平、呼延慶和王豹五位將軍。

  便答應了攜他們一同赴宴。

  老太君不禁老淚縱橫:“桂英啊,如今我楊家人才凋零,這幾年也多虧了你撐起了這個家。這本應是男兒的事,如今卻讓你這個婦道人家涉足險境,我楊家欠你的實在太多了!”

  穆桂英也感動萬分:“太君切莫這麼說。保家衛國,本是桂英份內之事。為了楊家,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孫媳也是萬死莫辭。”

  蕭賽紅也走到近前,說:“桂英,此去凶吉未卜,自當保重。”

  穆桂英胸有成竹地笑道:“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況現在又有五位將軍隨我同行,更是如虎添翼,到時我見機行事,料也無妨。天門陣一百零八陣,環環相扣,我尚且能如履平地,諒他三江城,能比天門陣更加凶險麼?”

  蕭賽紅見她如此自信,便也放下心來。

  穆桂英又對蕭賽紅囑咐道:“不防一萬,以防萬一。此去本帥若有什麼閃失,軍中大權,皆由姐姐你調度。我若去後三天還無音信,你可率大軍,扣破三江城門。”

  蕭賽紅點頭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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