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支持的,潘王自然要反對,朝臣分成兩派又是爭論不休。
皇後娘娘沉吟不語,若是花費些許銀錢便能拖延胡人的進攻的步伐,那等到皇兒長大成人,這些蠻夷自然可以剿滅,而且不用冒大將擁兵在外的風險。
但如果許仙說的是真的,目前大夏正面臨著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危機,胡人根本就不是真心和親,而只是試探,一旦示弱的話,反而是一件壞事。
在此過程中,許仙一直沉默不語,他知道自己身份年紀放在這里,說出來的話再有道理也不能讓人信服。
而且這皇後娘娘似乎甚惡自己,自己出言反對和親,說不定不但無益,還會有反效果。
“和親之事,非只關國體,更關乎和親之人,這胡人可汗既然指名道姓要娶紅袖郡主,不若請紅袖郡主來殿上決斷。”梁王近來打探消息,知道紅袖郡主有意同意和親,只要當事人能夠同意,其他人還能說什麼。
皇後娘娘道:“正是如此,先皇曾經答應過,紅袖可以自己擇取夫君,任何人不得從中阻撓,即便是哀家也是一樣,那就請紅袖郡主來殿上吧!”
在等候尹紅袖來的時候,梁王提醒道:“東瀛使節也在殿外等候,不若先宣他們進來。”
皇後娘娘微微頷首,太監便宣了東瀛使節進殿,那幾個發型古怪的矮矬子走上殿來,只屈身施了一禮,便打開國書,高聲念道:“日出之國天子致書日落之國天子……”
那般倨傲模樣,已讓群臣皺眉,而這國書一出,更是引得一片嘩然。
區區蠻夷,竟敢自稱天子,與大夏天子平起平坐,而且還隱隱壓了大夏一頭,所謂日落之國,豈不是有著日落西山的意味。
但那東瀛使節只是旁若無人的念了下去,大概意思便是,要大夏交還東瀛逃犯武藤誠,否則將親自派人來拿。
口氣之狂妄,不知何時,令眾人瞠目結舌,那海中小國的時節,竟也能夠如此在大夏朝堂上說話,分明是看穿了大夏內憂外患,難道許仙方才所說是真的?
小皇帝聽的似懂非懂,皇後娘娘怒極反笑,心中越發恨起那人:你只顧著自己成仙成佛,逍遙快活,卻拋下我們孤兒寡母,被諸多蠻夷欺上門來,動輒以武力相脅。
她揮揮手,太監又宣了武藤誠上殿,武藤誠一上殿來納頭便拜:“武藤誠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就是這個人,請娘娘將他們交給我們,帶回東瀛去,免得有傷兩國的邦交。”
武藤誠哆哆嗦嗦的從懷里掏出一枚金印:“我們武藤家,是受過大夏皇帝冊封的,還……還請皇帝陛下派兵幫我取回將軍位。”顯然這句台詞已不知准備了多久,一口氣說了出來,說完就快要虛脫了。
他一點都沒想著還能回去東瀛當將軍,這麼說只是想讓夏朝別把他送回去。
皇後娘娘道:“他會回去的。”
武藤誠大懼,叫了一聲:“雅蠛蝶!”就癱軟在地。
幾個東瀛使節相視一笑,出海之前,將軍將這中土之國說的好像是龍潭虎穴一般,但憑著他們武士的忠勇,連這里當政的娘娘都要屈服。
回去之後將受到大大的封賞,而且必定能在史書在留下一筆。
“皇後娘娘大大的英明。”心中且想著,聽聲音這皇後娘娘也是個美麗成熟的女人,可惜看不到她的樣子,不過如果他們的視线能夠透過珠簾,看到皇後娘娘眸中的殺氣,或許就不會那麼得意了。
“他會帶著你們的人頭回去。”皇後娘娘接著說道。
“什麼!”東瀛使節大驚失色。
皇後娘娘獰笑道:“將這幾個倭奴杖斃,砍下首級,送還給他們的將軍。”
宮廷侍衛立刻上前按住這幾個使節。
東瀛使節才知大難臨頭,頓時變得和武藤誠沒什麼兩眼,大喊著:“娘娘饒命,國書不是我們寫的,我們只是奉命,只是奉命!”
原本在他們的設想中,這份國書即便會引發大夏皇帝的不悅,但考慮到如今的情勢,以及這個東方古國一向表現出的寬大為懷,絕對不會要他們的性命的。
但他們忘記了,他們所面對的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很有權勢的女人,憤怒之類的情緒會讓她們不存任何顧忌。
文武百官雖然也憤怒於東瀛使節的言行,但也覺得不必要斬殺使節,畢竟兩軍相交,尚且不斬來使,但看皇後娘娘的臉色,哪個敢出來相勸。
胡人使節心中惴惴,慶幸自己的不曾逞強。
武藤誠劫後余生,擦擦滿臉的汗水,“謝謝陛下,謝謝娘娘!”他已經做好在中土終老的准備了,雖然也想過要報仇,但那顯然不是憑他能夠做到的,別了富士山。
皇後娘娘道:“不有謝,你可以回去收拾行裝了,准備隨我們的時節到東瀛去。”
武藤誠訝道:“回去?”
皇後娘娘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派了時節來,我們泱泱大國,怎能不派使節回禮呢?”
“請問您真的要幫我成為將軍,不知能派多少兵馬?”武藤誠大喜,若是真的能夠得到大夏兵馬的幫助,說不定真的能重登將軍寶座。
我回來了,富士山!
“不,沒有兵馬。”皇後娘娘的話立刻將武藤誠重新打入深淵,沒有兵馬的話那豈不是回去送死。
“娘娘,我仰慕中土文化已久,在這里呆了一段時間後,已經不想回去了。”
“你不用怕,雖然沒有兵馬,不過我們這里有一個能夠視十萬大軍如無物的國家棟梁,蓋世奇才。有他幫你的話,奪回王位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你說是不是,許仙?”皇後娘娘轉頭望向許仙,到了這幅境地,看你還敢恃才傲物,跟我耍橫。
文武百官剛剛見識了皇後娘娘的殺氣,心道:許仙這次怕是有難了,誰讓他把牛皮吹破,這也是自食其果。
但許仙微微一笑,拱手道:“正是!”
皇後娘娘本只是打壓許仙的氣焰,卻沒想到他真的應了下來。
長安與東瀛不僅相隔千山萬水,而且深入敵境之中,她又剛剛殺了對方的時節,此去根本就是凶多吉少。
她也不願將大夏的詩仙送到蠻夷之地挨刀:“你真的答應了?”
武藤誠投來哀求的目光,但許仙看也不看,“是的,臣答應了。此番東瀛使節被殺,倭人說不定會有侵犯之舉,不,是一定會有侵略,與其到時候再‘勸’他們退去,不如防患於未然。為國分憂,本是臣分內之舉。”
這番話說的義正言辭,並不只是場面話。
當初嶺南叛亂雖然剛剛開始,就被他阻止了,但見了那些屠城的慘狀,還是後悔自己不夠及時。
按如今的情勢來看,東瀛也必定有一次作亂,或許是侵擾沿海,或許是直接登陸半島。
魚玄機的卜算還要些時日,他現在呆在京城中也無什麼事做,不若先將此事平定了,順便尋覓一下東皇太一留下來的力量,看是否能之其打破當下的瓶頸,畢竟不能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旁人身上,自己努力提升實力才是根本。
原本快被嚇死的武藤誠一下怔住了,望著充滿自信的許仙,心中驚嘆,這是何等氣魄的男人啊!
簡直是聞所未聞,他真的以為自己憑借一個人就能幫自己取出將軍位嗎?
或許真的能夠做到,當初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不就是這樣做的嗎?
皇後娘娘隔著珠簾同許仙的目光四目相對,也被其中蘊含的堅定不移震住,說不出話來:“既然你這麼有自信,那就任命你為時節,出使東瀛。”
“是,娘娘!”
梁王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陰騭的目光望向許仙,心中恨恨:“好啊許仙,天堂有路你不走,這一次定叫你有去無回。”
許仙若有所覺,回頭望了梁王一眼。
梁王渾身一震,只覺得那眼神,仿佛已經洞穿了他所有的想法,只是其中所蘊含的,既非怨憤也非警告,而是悲憫,像是從他所不能揣度的高處望下來,既看見了他現在的掙扎,也看見了他將來的末路。
這時候,太監稟報:“娘娘,郡主大人已經到了。”
尹紅袖一走入朝堂,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
她雲鬢高聳,插著價值連城的明珠金翠,隨著她搖曳的腰肢輕輕蕩漾。
一襲羅衣璀粲兮,輕裾拖地,行走之間,偶見兩點繡鞋文履。
一雙桃花眸顧盼之間,天生就有一股媚意,隨著年紀漸增,越發的蕩人心魄,只是她卻不是尋常女子,心中自有一股堅持,幾十年來不曾舍棄,可謂是“具松柏之骨,挾桃李之姿”。
胡人使節心想,難怪可汗偏偏要娶這個女人。
尹紅袖向小皇帝躬身行禮過後,梁王立刻上前盛贊尹紅袖為國為民的甘願出塞和親的志氣,定可流傳千古。
尹紅袖環顧四周,在許仙臉上稍稍停頓,許仙衝她微笑,她立刻移開目光。
皇後娘娘道:“紅袖,你是如何想的,如今當著這滿朝文武,就來說說吧!”
尹紅袖昂首道:“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