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嶺南的驚瀾這時才傳抵京城,緊急召開的朝會上,文武百官商量著對策。
梁王道:“嶺南之地本就不安寧,先王花費力氣才加以平定。這許仙果然是禍根,去到嶺南這樣偏僻之地,當一個小小的縣令,也能惹出這樣的大禍,陛下絕不能再姑息養奸了。”
潘王道:“那嶺王擁兵十萬,兵發各路,明明是准備多時,怎麼能責怪許仙一人呢?那蠻夷女子敢謀害朝廷命官,難道我大夏官員,只能任憑其殺了,不能有絲毫反抗?”
皇後娘娘含怒道:“現在豈是說這種事的時候,退兵之策,兩位王爺,你們一個是當朝相國,一個是兵部尚書,難道就沒有對策?”
梁王道:“老臣以為,既然那夷人打著旗號要殺了許仙為同族報仇,我們只要將許仙交給他們,自然可以不費一兵一卒,退去大軍。”
潘王道:“豈有此理,難道我大夏王朝,反要被小小夷人要挾。微臣以為,只要王師一出,叛軍立刻就會土崩瓦解。”
其他官員也都分為兩派,在朝堂上爭執了一番,終是支持潘王的大臣多一些,皇後娘娘也應允出兵,不是可憐許仙一條小命,而是天朝上國的面子要緊。
但得到支持的潘王臉上卻有些憂色,兵凶戰危,若是兵敗,他這兵部尚書難辭其咎。
梁王反倒是輕松自如,他知道這些蠻夷是懂得妖法的,尋常大軍絕對難以抗衡,等到兵敗如山倒的時候,皇後娘娘自會考慮他的建議。
潘王回到府中,潘玉自屏風後踱步而出:“父親,朝會如何?”她自服用了龍虎金丹之後,只覺精神越發的爽朗,修行也頗有增益。
她本就是良質美玉,氣質脫俗之輩,如今盈盈而立,反倒比許仙更似神仙中人。
潘王只見潘玉一襲玄衣,眉若刀裁,目如點漆,越發顯得豐神如玉,連他心中都有幾分贊嘆,這番風姿已然超過他當初的期許,心知這其中多半是許仙的功勞,也不枉自己在朝堂上努力替他周旋,便朝會之事講述了一番。
“只是為父聽聞,嶺南百越之地,妖人妖法極多,亂兵之中,許仙只怕會有些凶險。”
潘玉笑道:“父親多慮了,漢文他精通道法,定然不會有事,說不定他已將叛軍解決了。”
潘王不信:“那是多少萬人,他縱是有些道法,又怎能做到?”
潘玉微笑搖頭,也不多做解釋:“時候不早,請父王早些休息吧!”待到送潘王回臥室,她來回踱步了幾圈,望望昏黑的天色,忽然命人備馬,跨馬出門而去,憑著腰牌連過數道坊門。
玄衣駿馬,奔馳如飛,忽遇一隊人馬,為首之人高呼道:“明玉。”
潘玉勒停駿馬,拱手道:“呈郎將如今還要親自巡夜嗎?”
呈藏劍道:“潘郎中不也不曾入睡嗎?”
憑二人家底,豈會在翰林院中荒廢光陰,品階也已非從前。
呈藏劍重回金吾衛,憑著幾件功勞,已升任五品郎將。
而潘玉則到吏部任文選司主事,掌文職官員班秩的遷除,官吏的選拔,官職便是郎中,恰好也是五品,自非許仙這個七品知縣能比。
二人立馬而談,自然不離嶺南兵亂之事,原本朝會二人也要參加,不過是緊急軍情,沒有召集全部文武百官,只召了朝廷大員入宮商議。
一番交談,潘玉方知呈藏劍並非是巡夜,而是臨時出城,去迎接胡人使節:“何時胡人使節需要金吾衛去迎接?”尋常各國使節前來,都只是幫這些使節安排驛所便罷了,哪會有這麼隆重的禮節。
呈藏劍無奈道:“從雅木茶可汗統一草原各部,成為大汗時起。如今已然入冬,胡人不停犯邊,嶺南又出那種事,但願許兄他安然無恙。”
“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誤你們的行程了。”潘玉策馬路旁,同呈藏劍拱手而別。
呈藏劍回頭望著她的身影逐漸隱沒在黑暗中,對身旁騎士低聲言說幾句,騎士便轉換方向,向著潘玉的方向馳去。
呈藏劍方才命令道:“出發!”
潘玉駐馬在一座尋常民居前,下馬走到門前,卻不敲門,便見房門開啟,摸摸睡眼惺忪來開門的筍兒的腦袋:“我要見你師傅。”
“太晚了。”筍兒嘟囔了一聲,用手背揉揉眼睛,越過竹海結成的陣法,將潘玉引到堂中。
魚玄機微笑道:“公子深夜造訪,不知所為何事?”
潘玉看看桌上准備妥當的茶點,道:“明知故問。”
魚玄機道:“我又不是無所不算,無所不知,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潘玉道:“此事你一定知道,他在嶺南可有什麼狀況?”
魚玄機道:“這個你難道不知?便是十萬嶺兵將他圍住,也傷不了他分毫,又能有什麼狀況。”話鋒一轉道:“不過,卻也有些小小的災厄。”
潘玉忙問道:“什麼災厄?”
“等他回來,你自然得知。”
潘玉眸中一亮:“回來?什麼時候?”
魚玄機望著她,笑而不語。
潘玉自知關心則亂,被她瞧了笑話,便笑道:“道長你雖不是無所不知,但關於他的事,倒是算的清楚。”
魚玄機臉上笑容一頓,又變得越發濃郁,潘玉卻也一樣。二人相視而笑的樣子,讓一旁打瞌睡的筍兒渾身一寒,嘟囔道:“兩個呆瓜。”
頓時止住她們的笑容,顯出惱羞成怒的神色,一左一右捉住筍兒白嫩嫩的耳朵。
“我錯了,那只是夢話,不要啊啊啊!”
……
許仙撩開垂下的帳幕,走進燈火通明的廳堂,兩個衛兵昏倒在他身後。
殿中人聲停了下來,絲竹之聲還在響著。眾將放下酒杯,目光不善的望著走進來的許仙。
“你是什麼人?”
許仙對著座上嶺王道:“請諸位停止這場戰爭吧!”
“殺了他!”嶺王猛地將手中玉杯摔碎在地。
一眾將衛拔刀撲上,勢要將許仙砍成肉泥。
“果然弱者的意見是得不到尊重的!”許仙嘆了口氣,抬起右手,一輪清光從他手中散出,蔓延籠罩整個廳堂。
黎明曦光爬過重巒疊嶂的遠山,落在安龍城上,一個捕快高高的站在雉堞上,努力的向西觀望,忽然大喜道:“將軍,他們退兵了。”
將軍一夜未眠,早早就上城頭觀望,聞聽此言,疑道:“莫非有詐?”萬無輕易退兵之理,連忙派人前去查探,不多時候就趕來回報道:“是、是真的退兵了。”
此情此景正發生在嶺南諸多城池。一夜之間,夷人大軍,忽然全都退去,來的突如其來,走的莫名其妙,所有人都弄不清其中的原委。
而其始作俑者許仙,正躺在白素貞的懷中歇息,白素貞幫他揉捏著腦袋:“官人辛苦了。”
“還好,就是對付那嶺王花費了些手腳。”許仙嘟囔了一聲,調整了個姿勢,更加舒服的躺在她的玉腿上,用了一夜水魂術,各種雜亂無章的訊息充斥腦袋,把他搞的頭昏腦脹。
不過一場可使生靈塗炭的大戰爭,最後被他以一夜時間平息,還是讓他頗為自豪,真是功德無量,功德無量。
白素貞溫柔的幫他整理衣衫,一片碧玉落在衣襟外,她正要幫他塞回去,看清上面的數目,不由睜大秀眸:“官人,你的功德……”
“怎麼了?”許仙直起身來,拿著功德玉牌一看,也不禁愣住,上面功德數目,已變成了三千多萬,這個數目大大超出他的意料之中。
而後露出微笑來,不禁是為了這些功德,更是因為他的作為得到了某種認可:“因為這場戰爭是毫無意義的,所以才能得到這麼多功德吧!”
若是真的民不聊生,百姓不得已而起義造反,那阻止戰爭,不但無功反而有過。
而如今的局勢還遠沒到那一步,這種為了某些人一己之私欲而挑起的戰爭,卻定然不義之舉。
這也多虧了水魂術的神奇,不殺一人便控制住了局面。若是尋常修行者想行此事,只怕不但拿不到功德,平白沾染了一身因果。
“夫君,那位將軍在門外求見。”雲嫣推開房門。
許仙道:“讓他稍後,我這邊出去。”忽見雲嫣臉上有些憂色,問道:“嫣兒何故如此?”
雲嫣擔憂道:“如今大戰雖然平息,但那嶺王既說是為夫君你而起兵,朝廷恐怕要秋後算賬,怪你惹起這場戰爭。”
“不會吧!”許仙尋思自己怎麼也算是解決了大夏朝重大危機的有功之臣。
雲嫣嘆了口氣道:“梁王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再加上那皇後娘娘也不怎麼待見你,所以多半是會的。”
許仙道:“那我就讓那嶺王重新發布通告,就說被我的大仁大義所感化,才決定罷兵,那不就好了嗎?”
雲嫣道:“嶺王可是叛軍之首,這通告一發,夫君你就成了通賊,只會讓事情更加糟糕。”許仙道:“真是麻煩,不管了,到時候再說。如今我還是先准備度劫吧!”經過這些日子的修行,靈力越發恢復起來,太陽主星離“合星”的境界只剩毫厘之差,眼看便到了度劫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