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愛與被愛
接下來的行程因為琳的犧牲而變得壓抑了許多,大家似乎都不願多說話,更糟糕的是,由於損失了隊員,戰斗也變得更困難了,沒有琳的快速追擊,我們很多時候無法阻止殘余敵人的逃跑,也許是因為這種疏漏,到第三天,我們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威脅:一個真正龐大的蟲群。
在火力和數量上都對我們構成了壓倒性的優勢,沒有經過太久的戰斗,我們就意識到自己不可能獲勝,最後,莉提議在那些最可怕的巨型怪物還沒有跟上來之前撤退,小隊放棄了戰斗,退回到車里,沿著道路全速飛馳,我們必須慶幸,那是個完全由地面單位組成的蟲群,如果有曼塔雷那樣的東西,那就連逃跑也不可能了。
由於無法確定蟲群是否還在追趕,我們不敢再宿營了,既然離目的地已經只有一天多路程,我們決定不再休息,日夜兼程,連續幾晝夜的戰斗大家都有經歷過,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奇怪的是,接下來的路途卻出乎意料的平靜,幾乎沒有再遭遇敵人,但莉覺得這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在所有的戰爭中,敵人的腹地往往都是最薄弱的。
隨著電子地圖上我們的位置離目標越來越近,所有人都顯得忐忑起來——究竟那里隱藏著什麼秘密,能被認為是終結戰爭的關鍵?
所有人都急切地想知道答案,但似乎又害怕結果會讓人失望,當然也害怕那里有著意料不到的危險。
但不管怎樣,答案已經近了。
黃霧腹地的霧似乎格外的濃密,黃色的陽光顯得愈加昏暗無力,臨近第四天中午的時候,雯突然大喊起來:“看那是什麼?”
她的手指向道路前方,她忘了自己是通過駕駛員潛望鏡看到的,我們可看不到,於是乘員紛紛打開車艙的頂蓋,探頭出去眺望。
重重霧障的深處一片朦朧,但所有人都能分辨出異樣的東西——地平线上綿延著一條寬廣的帶子,如同一座黑色的長城。
氣氛驟然變得緊張了,我們緊盯著那道黑色的屏障越來越近,越來越高,當我們的距離終於近到能看清那是什麼時,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那是森林。
幾乎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夢魘之霧覆蓋的地方都是蒼涼與荒蕪,森林已經成為了只存在於資料圖冊上的遙遠回憶,而現在,當那些數十米高的巨大林木出現在眼前時,它足以讓我們震撼。
但更大的問題是——地圖上沒有這片森林!
庫茨上校說這份地圖是根據最新技術的衛星探測繪制的,但他完全沒有提到森林!
在電子地圖上,這個地區和其他廣袤的霧區一樣,都不過是風沙呼嘯的荒原,而現在,計劃完全被打亂了,車輛無法進入森林,我們必須另想它法,而且,誰也不知道後面還會有什麼沒能預料到的變數。
小隊簡單地交換了一下意見,一開始雯希望能繞道,但這是完全沒有把握的方案,我們根本不知道哪里有道路可以繞過森林,歷經幾十上百年的風蝕,道路通暢的可能也極小,而且當我們望向道路兩側,森林綿延天際,似乎根本沒有盡頭。
最後,我們選擇了最“簡單”的方案:放棄車輛,徒步穿越森林。
那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抉擇,放棄車輛意味著我們從此失去了護盾和重火力,幾乎不可能再對抗巨型的噩夢生物,徒步意味著我們肯定要比預定的時間更晚抵達目的地,當然,能否抵達目的地都還是問題,我們沒人知道森林里有什麼——但那是唯一可以一搏的方案了。
我們把車輛停在最粗的一顆樹下,關閉了動力,大家帶上各自的武器,開始走進那個從未涉足過的世界。
巨大的樹冠遮天蔽日,粗壯的藤蔓如同數不盡的風鈴從樹頂懸掛下來,但並沒有風,森林一片死寂,越往深處,光线越暗,到後來干脆如同黑夜,我們打開戰術手電,摸索著繼續前行。
在電子地圖的指引下,我們好歹不會迷失方向,但沒有了車輛的速度,森林顯得實在是太龐大了,我們走了六七個小時,所見的依然只是一棵接一棵的參天巨樹,沒有敵人,甚至連活物都沒有。
到夜晚,我們決定休息。
這次輪到莉站崗,其他人背靠著樹干睡了——套著厚厚的動力甲時,坐著倒比躺下更舒坦一點。
一杆微弱的熒光燈豎在林地當中,照亮了不寬的范圍。
莉繞著那個虛弱的光暈漫步,一邊朝漆黑的森林深處張望著,最後她停下來,抬頭望向看不見天空的樹頂,我想她應該在思想點什麼,但我無法知曉。
幾分鍾的沉寂,然後有人輕輕拍了她的肩膀,她猛然回過頭去,有個瘦削的身影站在背後——是霞。
她先開口了:“卡莉中尉,你對這次行動了解多少?”
“我只知道我們要去到目的地,弄清那里有什麼,我在臨行前三天才接到任務通知的……你知道些什麼別的嗎?”
“我想我知道得比你們要多一點——我進去過將軍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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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和如同溫暖陽光的卡希琳相反,霞就像天使之城角落里的影子。
她的性格乖僻而孤獨,似乎總是隱沒在大眾的視线之外,她惹人注意的場合只有兩種,一是在戰役的慶功會上,另一種則是為了一點小事與人大打出手。
絕大多數人把她看作孤傲的怪物,但那些和她並肩戰斗過的戰友,卻會竭盡所能去維護她的聲譽。
嚴格地說起來,霞也許不算是孤兒。
她的父親也許尚在人世,但霞從沒有見過他。
當第二次大侵攻開始,跨海而來的惡魔們扇動著丑惡的翅膀席卷日本列島時,霞的母親十六歲,最終,當自衛隊在鋼鐵天使的協助下穩定住防线時,黃霧已經吞噬了整個北海道和四國島,以及本州的四分之三,日本島的屏蔽場無法與大陸的屏蔽場相接,讓撤離變得尤為困難,幸存者們擁擠在難民營里挨過接下來的飢饉,在飢餓的驅使下,霞的母親選擇了那個人類最古老的行業,用肉體來換取糊口的食物,甚至在懷孕的日子里也無法幸免,再然後,在那個狹小的帳篷里,霞出生了。
這只是災難帶來的陰暗交易的一點縮影——在生存的壓力下,日本政府被迫出讓技術以換取其他國家對日本難民的收留,最終,在一系列討價還價的政治游戲之後,中國和俄國的空軍實施了聯合行動,在朝鮮海峽上空開辟出一條並不保險的“安全”走廊,難民們開始乘上沙丁魚罐頭般的難民船,穿過黃霧籠罩的海洋,向大陸疏散,就這樣,霞的母親抱著襁褓中的霞踏上了朝鮮半島,擠進惡臭的車廂,穿過漫天風沙,駛向遙遠內陸的安置點。
在這個全人類的生存空間都極度緊縮的時代里,被分去了資源與空間的舊居民們對這些外來的不速之客充滿敵意,寄人籬下的異鄉客們飽受辱罵與排擠,在角落里掙扎求存。
霞的母親得到了一份回收者的工作——這個職業的前身也許是中國的某些古老職業,例如“拾荒者”和“收泔水人”,他們挨家挨戶地上門收取一切生活垃圾——在失去了如此多的土地和資源後,物資的循環利用顯得尤為重要。
中國人諷刺說,日本人天生就是干這個的料,因為日本的垃圾回收技術一直是最為領先的,只是在過去,這項工作是駕著自動回收卡車來完成的,而現在,狹隘的空間限制了道路的修建,垃圾回收再次依賴於背著背簍穿梭在狹窄巷道里的勞工們。
在難民社區里,一些老年人擔負起了在父母們出門工作時照看兒童的工作,但大多數時候依然疏於管理,這些與災難同生的孩子在蟻穴般陰暗擁擠的難民區里摸爬滾打著,不斷有人死於各種事故或疾病,缺乏營養的瘦弱身軀在哭聲中被送往焚化爐。
那哭聲伴隨著霞長大,她還不明白死亡的含義,但她知道每次那樣的慟哭意味著一個玩伴將再也見不到了——幸運的是,她活了下來,她比一般的孩子更敏捷,能夠借助一點點突起攀上高牆,或是沿著管道和豎井穿梭在巢城的樓層間,那時社區的巷道里常常回響著霞的母親急切的呼喚,她責罵、懇求、甚至打她,叫她不要再去做那些危險的舉動,但只要母親離家工作,霞依然如同幽影般消失在縱橫的通道與管线間。
並且她也比其他的孩子更加健壯——因為她學會了偷竊,她活動的范圍遠遠超出了難民區,她懂得如何從狹小的管道潛入商鋪或者庫房,竊取充飢的食物,但當她第一次滿心歡喜地把好吃的拿給母親時,母親卻狠狠地打了她——那並沒能阻止她繼續梁上君子的舉動,但從那以後,她沒有再和人分享過自己的戰利品。
漸漸地,霞學會了趕在母親下班前回家,以此避免訓斥,當看到乖乖在家的霞時,母親會擁抱她,親吻她,夸獎她是小公主,雖然霞不太清楚公主是什麼,但她知道母親很高興——只是她身上的酸臭味兒能淡點就好了。
再後來,她上學了,不再有那麼多的時間去探索巢城每個陰暗的角落,在學校里,本地的孩子們常常欺負外來者,但霞展現了她的瘋狂和執拗,她和每一個敢於作弄她的家伙打架,用拳頭、指甲和牙齒維護自己的尊嚴,即使以寡敵眾,她也要死咬住一個對手,給他留下血的教訓,卻也讓自己常常傷痕累累。
母親會一邊為她塗藥,一邊嘆氣或是抽噎。
在許多次的爭斗後,霞開始明白硬碰硬並不是最好的方式,她不再衝動地去以牙還牙,而是學會逃走,沒有同齡的孩子能追得上她猿猴般靈巧的身影,而她卻能用各種方法出其不意地伏擊自己的對手,這樣的游擊戰持續了一段時間,但最後她玩得太過火了——一個氣急敗壞的小惡棍在追趕她時踩上了沒有蓋穩的下水井蓋,他的屍體兩天後才被找到,從那以後,再沒有人來惹她——她勝利了,但並不輝煌,幾乎所有的孩子都開始躲避她,躲避這顆瘦小而陰郁的厄運之星。
“那些孩子的父母會為她們哭泣嗎?就像我聽過許多次的那樣。”
她在心里想著,但她從來沒有想過,那哭泣會離自己如此之近。
當那一天,她和往常一樣穿過昏黃燈光下潮濕的巷道,走向那間狹小的屋子時,她看到了擁擠的人群,鄰居們圍在那里,低聲議論著,而在人群的中央,白色的被單下,是母親蒼白的臉,她看上去和平時勞碌後熟睡時一樣,除了被凝固的血糊成一團的頭發——當她把拖車里的垃圾倒進工廠的收容池時,她沒有注意到,頭頂的吊臂上,掛著沉重箱斗的鐵鈎松脫了——在她留下的挎包里,除了證件和寥寥無幾的紙幣,還有一盒不大的奶油蛋糕,以及10根彩色的蠟燭。
僑民局依照收養法案開始為霞尋找監護人,最後他們尋訪到了她在另一個城市的姨媽,在穿制服的陌生人的陪同下,那個浸潤著淚水和哭聲的昏暗童年,隨著車輪的轟鳴漸行漸遠,最終被埋藏到記憶的深處。
幸運的是,這邊移民的生活要更豐裕一些,姨媽一家對她也算不錯,僑民局每月還會發放死亡撫恤金,在這個新的環境,霞得以擺脫了飢餓的困擾。
也是在這里,她認識了遙。
遙是個中國孩子,當絕大多數的孩子用敵意的眼光看著語言不通的外來者時,他卻是個例外,他會和霞分享食物、玩具或是書刊,他會教霞改正她錯誤百出的中文,他會陪著她一同上學,一同回家,他甚至能讓她的臉上現出一點點罕見的笑容。
但他並不是一個能保護她的人,他總是懦弱膽小,當那些高年級的差生對霞滋事生非時,他卻只敢遠遠地觀望,事後才敢跑過來送上一點無力的安慰,其實他自己也常常成為嘲笑和戲弄的對象,但他也只是木訥地畏縮著——也許正是自己的境遇才讓他對霞同病相憐,但那始終是霞最討厭他的地方,這一點,許多年都未曾改變。
時光水逝,孩子們一天天長大,新的技術不斷問世,物資匱乏的情形逐漸緩解,災難之後的黑夜開始浮現希望的光芒,霞從那個干瘦邋遢的幼童日漸出落成高挑標致的少女,追求者也不乏其眾,她會把這些訴說給遙聽,而他總是一本正經地和她討論他們的優點和缺點。
再後來,霞的姨媽搬家了,雖然仍在一座城市,但他們見面的時候越來越少,最後,在電話里,她告訴他,有個富家公子想和她交往,她答應了。
在電話里,他依然和往常那樣輕笑著,祝賀她找到好人家,當然,最後也忘不了提醒她要多留個心眼。
但霞也許沒能記住他最後的話,那個飢饉的童年、那個哭泣的童年、那個狹小斗室里昏黃的童年,在她的心底種下了對貧窮的恐懼,當富貴的願景擺在面前時,她曾經的機智被全然麻醉了,她為他張開兩腿,為他打胎,為他拋卻尊嚴、百依百順——直到他在電話里告訴她,父親為他安排了別的婚姻,他們不可能在一起。
在長久的沉默之後,她說:“去吧,尋找適合你的歸宿吧,不過我還想和你做上最後一次,我想讓自己永遠記住你。”
那一次成了他的最後一次,當她一只手套弄著那支丑陋的陽物,和往常一樣嫵媚地舔舐著它時,另一只手偷偷伸向了床單下,在淒厲的慘號和噴射的血水中,那肉棍和身體永遠分家了。
她把那截軟趴趴的肉丟進抽水馬桶,然後從容地撥了報警電話。
最後的判決是入獄五年。
姨媽家為了逃避賠償干脆不知所蹤,來看她的只有遙,他給她帶來自己做的飯菜,就和許多年前,她還是那個頭發蓬亂的小丫頭時一樣,他省出並不豐厚的的薪水來賄賂獄警,換取她在獄中不要多吃苦頭。
最終的刑期從五年減少到了三年半,出獄後,他們住到了一起。
遙的職業是小學教師,霞找了一份文員的工作,那段生活簡單而恬靜,他每天騎著自行車,載著她穿過那些看不見天空的街道, 她生日的那天,他關掉了頂燈,點亮自己做的小燈,微弱的燈光透過戳滿小孔的燈罩,灑在天花板和牆壁上,猶如漫天星辰,在星光下,他們一起吹熄搖曳的燭火,許下共同的心願:等存夠了錢,一定要去一次天使之城,去看一看真正的星空。
但遙永遠未能成行,當呼嘯的空襲警報響起時,他指揮學生撤進避難所,鎖上門,自己卻跑向了相反的方向,吸引那只逼近校門的野獸遠離孩子們。
學校為他舉行了悼念,他的遺像擺放在禮堂里,地板上鋪滿了孩子們點燃的蠟燭,以及用紙剪成的白色小花——在噩夢時代,鮮花是可望不可求的奢侈品——校長交給她一本手冊,那是遙最後一堂課的備課本,在最後一頁上,有一行因快速而潦草的字跡。
“對不起,我希望能男人氣概一回。”
第二天的清晨,她背著行囊,走上殘破的街道,在拐角處,地面被入侵的怪物掏出了一個通向下一層的大洞,一小隊鋼鐵天使正拿著儀器測量什麼,她走向他們,問道:
“我可以加入你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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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忘了你的特長了。”莉尷尬地笑了笑。“但你究竟看到了什麼?”
“許多東西,但很零碎,他記在冊子上,而沒有存在終端上,有關於黃霧的,關於戰爭的……也有關於我們的。”
“那是什麼意思?”
“卡莉,”她抬起頭,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再一次低下頭來,黑色的眼睛似乎爍爍發光:“我們不是都能生還。”
“我想我們接受任務的時候都作好了最壞的准備,或者——從我們入伍的那天起?”
“不,不是這麼簡單,中將似乎明確地知道要選擇哪些人,以及許多行動的細節,那不像是計劃,倒像是……預言。”
“預言?就像塞納瑞斯預言黃霧那樣嗎?”
“是的,當時我也想到了塞納瑞斯,他的預言能力至今無人理解,而將軍……他知道琳會為我們而死,那已經應驗了。”
“但我們呢?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不,他寫得不清楚,我並不全明白,而且有些頁被撕掉了,但是”,她突然伸出手來,抓住莉的胳膊,“他很確定,你,才是這次行動的關鍵,你才是命運選中的那個人。”
“你們呢?”
她轉過身去,坐回樹下,低下頭,不再說話。
宿營到次日凌晨結束,小隊繼續啟程,根據電子地圖的標示,我們離目標還有四十多哩,只要大半天的行軍就能抵達了,我們邁著沉重的步子穿越黑暗,戰斗服踏上樹葉的聲音似乎是死寂中唯一的聲響。
在中途,玫終於問了那個大家都關心的問題:“你們覺得那里到底會有什麼?”
“也許是什麼舊時代的秘密武器?”雯說。
“也許那里是織夢者真正的老巢也說不定。”莉回答說:“你自己覺得呢?”
“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要能一下子永遠終結黃霧,除非那有位什麼好心的神靈還差不多呢!”
她們把目光投向霞。
但她什麼也沒有說。
四個多小時的步行後,我們發現森林開始慢慢地變亮了一些,有些光线從頭頂或是遠方透進來,森林的邊緣可能就在不遠處了,我們加快了腳步。
但就在那時,最糟糕的情況終於發生了,身後的密林中傳來了急促密集的聲響,那是我們再熟悉不過的——魔蟲們堅硬的蹄爪叩響地面的聲音。
不需要思索什麼了,我們甩開雙腿,用最快的速度迎著光线狂奔,蟲群在後面緊緊追隨,腳步聲混雜著嘈雜的咆哮,甚至還有林木折斷倒下的轟隆聲——一定有大家伙在。
前方的光线越來越亮,樹木變得稀疏,最後,我們終於將森林甩在身後,重新回到那並不算明亮的昏黃中,但擺在面前的,依然是我們未曾預料到的——那是一座基地。
那是舊時代的建築,龐大的階梯金字塔形,面積也許有幾英畝,它的材質不是鋼筋水泥,而是銀灰的合金和白色的復合材料,但讓我們無法理解的是,它的表面似乎完全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就像是昨天才竣工的那樣。
我們衝向那座建築,跑上金屬的台階,最近的一扇門緊鎖著,門上的熒屏漆黑一片,看來這里早已經失去動力了,但霞找到了切入點,她從通風管道進入了室內,從里面轟壞了門鎖。
即便如此,打開那扇足有一呎厚的門也不容易,幾個人合力才把它向兩邊推開,所有人都進入之後,我們重新把門推攏——希望這樣能暫時阻擋或是迷惑那些蟲子一會。
我們開始設防,雯開始在門口布設地雷,莉找到了通往高層的樓梯,我們在3樓的天台確定了合適的射擊位置,大家在金屬牆後面握著武器等待著。
十幾分鍾後,蟲群從密林深處出現了,看上去都是小型的蟲類,但數量眾多,它們在林地的邊緣徘徊著,嘶鳴著,還有更多的仍隱沒在叢林的黑暗里。
一小批蟲子發起了試探性的進攻,但很快被轟成了碎塊。
稍微的停頓和猶疑後,它們開始分散,從各個方向包圍基地。
“蟲子不會開門,但它們很可能會找到別的入口。在一個不熟悉的室內環境和蟲群作戰,我們能有多大把握?”霞問。
“如果能有一個合適的隘口,也許能阻擋很久……但那也可能讓我們自己無路可退。而且,如果敵人有那些精銳單位,我們最終還是沒有勝算。”
“意思是我們只能在這等死嗎?”
“聽我說”,雯發話了:“你們看到那些炮塔了嗎?”
她指向原處的某個平台。
我們終於注意到,這座建築的許多位置都有固定的炮台,但它們現在全都處於失去動力的停機的狀態。
“這座建築很奇怪,它看上去不像久遠時代的東西,而像全新的一樣,也許我們能找到什麼方法恢復它的電力供應,從而激活防御系統。”
“那麼由你負責尋找動力源,我們會負責阻擋蟲群盡量長的時間。”莉下達了指令。
雯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通道里,其他人開始向更高處的位置攀爬,以便能讓火力覆蓋到更廣的區域,在接近塔頂的位置,我們開始向從各個方向試探進攻的蟲子射擊,把他們從牆壁上打下去。
霞盡量狙擊那些看上去體型較大像是小頭目的蟲子,每次成功的擊殺可以讓周圍的蟲子混亂很長一段時間,這為我們贏得了不少時間。
大約半個小時後,雯通過通訊器傳來了報告,她已經找到了基地的指揮中心,這里也無法啟動動力,但牆壁上有基地的全圖,她正按照圖上的標識前往動力室。
更多的蟲子正在接近建築,射擊類的異形也開始進入戰場,在遠距離上它們的准頭很差,但也能造成不少的困擾,我們無法再像開始時那樣隨意地布撒火力,莉轉為用重武器去壓制射擊的蟲群,一些蟲子似乎已經發現了通風口,它們尖叫著,呼喚其它的蟲子向同一個地方集結,它們試圖爬上高處的通風口,但光滑而傾斜的牆面讓它們的爪子不那麼靈便,在火力的封鎖下,它們的企圖暫時被挫敗了,但那顯然無法阻止它們太長時間,蟲群正在移動,重新布置它們的陣型,而僅僅3個人的火力實在太弱小了。
“我已經抵達了動力間,這里有儲備電源,但僅能為動力間供能,我正在尋找啟動全部電力的方法。”雯的報告傳來,這應該算是好消息。
“它們絕不是無意識的行動,這個蟲群一定有額外的王蟲在指揮。”莉說。
“我想也是”,霞又扣了一次扳機,把一只端著毒晶炮的蟲子腦袋轟得粘液四濺:“那麼讓我去解決它吧。”
“什麼?你瘋了嗎?如果真有那樣的東西,你不可能戰勝它的!”
她依然那樣輕描淡寫,似乎毫無表情:“還記得昨晚我對你說過的話嗎?中尉,我們都有自己的命運。何況,我以前不是沒有干掉過那東西——不止一只。”
“命運?你們在說什麼呀?”玫大喊著:“就算真有命運,我們難道不能扭轉它嗎!”
“如果能的話,那麼我們在和誰戰斗呢?我們沒能阻止黃霧的降臨,我們沒能阻止災難一次又一次席卷世界,命運如同鋼鐵的車輪,沉穩而無情。愛哭的家伙,你以後會明白的。”
“但我們能抵抗它!塞納瑞斯不是保護了人類免遭滅絕嗎?鋼鐵天使不就是為此而存在的嗎?如果不是為了挑戰命運,我們又為什麼要來到這里呢!”
“那你為什麼不相信我能干掉那只王蟲呢?或者是你有更好的退敵方法?”
雯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我已經試圖恢復供電反應堆的運轉了,但整個重啟過程可能需要相當長的時間……”
“多久?”
“不知道,我不了解這個型號,按照常規,可能要四五個小時。”
霞望向玫:“你覺得呢?你能阻止它嗎?”
她轉向莉:“其實我最遺憾的,是沒能生個孩子。”
她扭頭望向天際,似乎在回望一段遙遠的旅程:“我的母親,當我們一起相依在那個小房子里時,我能感覺到她為我而快樂,雖然我許多時候讓她難過,但我知道,當抱著我的時候,她是幸福的。我也希望能體驗一下她那樣的感覺,我也希望能像她那樣去愛一個孩子……”她停頓了一下:“我很幸運,得到過許多的愛,但可惜啊,我卻沒能好好愛過他們。”
“他們”,我知道,那指的是誰。
“我拜托你一件事吧,”她再次轉向莉:“我在天使之城的研究室里留了一份卵子樣本,希望有朝一日,她能有機會長大。還有,請幫我告訴她——媽媽愛她。”
然後她轉向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的玫:“沒什麼可難過的,一個人放棄自己的愛,如果能讓更多人享受愛與被愛的權利,那是值得的。在遙留下那行字給我的時候,我已經明白了。”
說完這句話,她合上面罩,隱形場啟動了,她如同躍動的熱浪,溶化在黃濁之中。
十分鍾後,我們聽到了密林中傳來的槍聲,以及震耳欲聾的咆哮,很快是第二槍,第三槍,然後,一切又沉寂了。
然後,我們聽到了樹木折斷的聲音。
那只隱藏在幕後的巨大生物揮舞著巨爪,像撥開麥穗一樣撞倒一排排樹干,最後終於出現在樹林外的空地上,它全身覆蓋著堅厚的甲殼,如同一輛重型戰車,但在它頭部的一側,應該是眼睛的地方,是一個被燒灼的窟窿,綠色的液體從里面汩汩淌下,而在它卷曲的粗大觸須當中,是已經赤身裸體的霞。
它把那可憐的戰利品高高舉起,發出雷鳴般的咆哮,蟲群全都停下來,回望向它的方向,跳躍著聚攏過來。
巨蟲伸出它的毒針,從那迷人的紅櫻桃刺進霞潔白的乳房,毒液緩緩注入,讓她的整個乳房都明顯地脹大了,當它抽出針刺時,墨綠色的毒液和鮮血一同從針孔里流淌出來,接著它抓住霞的另一只乳房,做了同樣的事情,現在她的兩只乳房尺寸又一樣了。
最後它轉向霞那袒露在大張的兩腿之間的粉紅地帶,霞本能地努力掙扎著,想要避開那可怕的尖刺,但這毫無意義,粗壯的觸手緊縛著她,讓她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毒針無情地插入自己最柔嫩的器官——這次不是一根,而是三根,三根手指粗的長針從環繞著陰道口的三個位置分別刺入,霞一開始尖叫著,但最後她收住聲,咬緊牙關,選擇用更有尊嚴的樣子來承受這一切。
但從她戰栗的身軀和眼角流出的淚水,我可以想見她遭受的痛苦。
注射持續了幾十秒,巨獸抽出它帶血的毒針,等待著毒素發揮效用。
霞原本不太大的胸部一點點隆起,乳暈在擴大,乳頭瘋狂地生長,變成鮮艷而柔嫩的球體,直到流出一縷縷潔白的乳汁。
她的陰道也同樣在發生變化,花唇間的粉紅嫩肉開始膨脹,把肌膚和陰唇向周圍撐開,中間碗口大的空隙里,濕潤誘人的蜜肉毫無遮蓋,分外顯眼。
不僅僅是陰道,她的尿道和肛門也在以同樣的方式增長著,讓她原本嬌小的私處變成了一大塊紅色的血肉。
增長的蜜肉甚至開始凸出到身體外,看上去就像一朵朵粉紅的鮮花正在霞的下身慢慢綻放一樣。
最後,從伸出體外已經兩三吋遠的陰道口也流出了液體,但不是白色的乳汁,而是透明又粘稠的淫水。
然後巨蟲松開它的觸手,扔下霞那泉水般涌流著女性特有的液體的身體,奸淫的盛宴開場了,大大小小的異形們迫不及待地撲向她,它們的尾部伸出了手腕粗的觸手,觸手的前端如同男人的陽物,表面卻還布滿了細密的尖刺,一開始霞還本能地掙扎著,想要推開那些怪物,但她最終放棄了這無意義的抵抗,閉上雙眼准備承受即將到來的噩夢。
但當那可怕的刑具殘忍地插進她的身體時,她終於無法忍受了,再一次哭叫起來。
帶刺的巨物爭先恐後地尋找著霞身體上每一個可用的開口,頃刻間,她的雙乳和下身就全被塞滿了,異形們嘶鳴著,興奮地抽插著,每一次抽插都伴隨著粘稠的液體和殷紅的鮮血一同涌出,甚至還帶著鮮紅的肉屑,我不敢去想象霞的肉穴里是怎樣的一番慘狀,柔嫩的穴壁肯定已經被那些鈎刺剮成了一縷縷碎肉,正常的女人根本不可能耐受這樣的殘虐,但那些毒素發揮了作用,讓她的穴肉變得更厚,更潤滑,雖然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卻並不會受到致命的傷害,只能在這樣的酷刑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些異形輪番奸淫著霞,一條掛帶著血肉的陽具剛剛抽出,另一條馬上就填補了縫隙,只有她的嘴沒有受到那些陽物的侵犯,一開始她還能哭喊,但巨蟲很快終結了她的聲音。
一根水管粗細的光滑觸手伸進了她的嘴,一直插入了一呎多深,足以沿著食道一直通到胃里,霞的喉頭和腹部本能地抽搐著,想要吐出那作嘔的異物,但那無疑只是徒勞。
我能猜到那東西的作用,那是一根管道,把養料直接送入到她的消化道,以補充上她流掉的東西——血液、乳汁和淫水,就像我曾在那黃濁的海洋里吞下周圍的液體來補充噴涌的乳汁一樣。
這樣的淫虐持續了兩三個小時,霞已經完全不動了,她曾經明亮的雙眸現在呆滯地望向天空,甚至連眨眼都不會,但乳汁和淫水還在一股一股地噴射著,讓我們知道她依然活著。
當所有的異形已經發泄了它們的獸欲,抽出最後一條觸手時,被剮碎的穴肉如同一大灘紅色的泥漿從血肉模糊的穴口里流淌出來。
而令人驚異的是,那流血的破碎肉穴居然還能繼續分泌著泉水般的淫液,蜜汁和鮮血一同從青春少女凸出體外的肉穴里流出,真是既可怖又淫蕩的驚人場景。
巨蟲再一次用觸手拾起了虛脫的霞,觸手纏繞著她的四肢和腰,把她擺成臉向下的姿勢,雙腿淫蕩地張開著,它伸出了陽物,那幾乎有人類的頭部那麼粗,高高地向上聳起,它捆縛著霞無力的身軀,把那飽經凌虐的蜜穴對准了陽物的尖端,緩緩地後按壓,血淋淋的穴肉一點點被撐開,當那龜頭的最粗處也快要沒入霞的身體時,她又開始微微顫動和掙扎起來。
但巨蟲毫無反應地繼續它的侵入,直到整個龜頭都突破陰道口的限制,完全進入到霞傷痕累累的身體里,又繼續深入了一呎多才罷休,凸出體外的穴肉被拉伸而變薄,幾近透明,但依然包裹著那龐然巨莖。
然後它伸出另外兩條觸手,堵上了霞那對白汁泉涌的乳孔。
但它似乎還有什麼奇怪的意圖,它伸出了幾條如同藤蔓一樣細長的觸須,伸向被擠滿的三個肉穴,一匝一匝地緊緊箍住了包裹著觸手的乳頭和蜜肉,然後它開始了抽插。
但這抽插並不是正常的運動,因為觸手已經與霞的身體緊緊捆綁在了一起,於是每次抽動實際上都是一次野蠻的拉扯,每一次都把霞的整個下身都扯得往外凸出一大截,又深深地塞入到骨盆深處,乳房也是一樣,一次次被拉成細長型,又被猛地壓扁。
但伴隨著這恐怖的交媾,我注意到霞的乳房和腹部都在漸漸脹大著——觸手綁死了肉穴的出口,霞分泌的乳汁和淫水無法流出來,只能充盈在乳房和子宮里!
這樣的膨脹一點一點地持續著,幾分鍾後,她原本只是B到C之間的乳房就漲大得如同兩顆掛在胸前的排球。
而腹部也像孕婦一樣隆起。
營養管依然插在霞的喉嚨里,讓她連喘息都困難,我只能從她慘白的額頭上滾落的汗珠去猜測她所經受的痛苦。
但那些毒素的功效讓她的身體看上去卻並沒有那麼容易崩潰,乳汁繼續像吹氣球一樣灌滿著雙乳,隨著尺寸的增大,直徑的增長看上去沒有那麼明顯了,但毫無疑問,她的體積仍然在穩定而緩慢地增長著,從排球大小膨脹到如同兩個水桶,而乳房的色澤看上去越發潔白光滑,我懷疑那實際上是因為乳房壁太薄而看到的里面乳汁的顏色,而巨蟲的抽插還在一次又一次地把她像被捶打的沙發墊一樣擠壓著。
她的腹部也在繼續隆起,如同即將臨盆的產婦,而且還在變得更加畸形,最後膨脹的子宮整個從她的腹腔里掙脫出來,如同一個懸掛在身前的巨大氣囊。
這樣的延展最後達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程度,霞的雙乳脹大得快要比她的軀干還巨大,乳房壁薄如膠紙,青色的血管依稀可見,底下則是乳汁的純白色,腹部也同樣幾近透明,尺寸比身軀還要寬上一些,三個緊繃的巨大球體堆積在她嬌小的身前,完全無法想象那是一個女孩的胴體。
最瘋狂的時刻來臨了,當巨蟲從霞可憐的身體里獲得了足夠的快感,它的巨莖開始猛烈地顫抖並變粗,射出它的液體。
幾秒鍾里,我看到霞身前的球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突然膨脹著,霞幾近昏迷的臉上重新浮現出扭曲的表情,塞著軟管的嘴里發出淒厲的嗚咽聲,那一刻我覺得她的身體似乎馬上就要爆炸開了,我真想扭過頭去不要看到那一幕,莉卻始終不移開她的視线,但最後的結果令人驚訝——霞的乳房和子宮竟然耐受住了最後的注入,雖然她們的尺寸足足增大了三吋多,卻並沒有崩潰,那巨大的水囊依然挺立在霞的身前,她經受了最可怕的夢魘和屈辱,但現在,她的的身體似乎在無聲地宣告著一場苦澀的勝利。
但一切似乎都在那只巨獸的意料之中,它緩慢而沉穩地揚起了刀鋒,尖銳的刀刃刺破了盛滿乳汁的碩大球體,我原以為她會像被戳破的氣球一樣爆裂,但卻沒有,雖然已被拉伸成薄薄一層,乳肉卻依然保持著驚人的韌性,她僅僅張開了一道小口,乳汁就像高壓水槍一樣筆直地噴射出來。
巨獸繼續行動著,在那噴射著白柱的球體上刺出更多的開口,接下來是另一只盈滿的乳房,霞的身體就像一只閥門開到最大的蓮蓬花灑一樣,像四面八方噴灑著濃白的乳汁。
最後巨獸把刀刃伸向她膨大的腹部,刀刃精准地輕輕劃過,自上而下,早已不堪重負的皮膚如同被拉開的拉鏈一樣向兩邊分開、收縮,裝滿液體的巨大子宮從淌血的長長豁口里滾落出來,僅僅剩下宮頸和輸卵管還連接在身體上,接著是灰白的腸子、青藍色的胃,深紅的腎髒,還有什麼別的器官……
它們如同破網的鰻魚一樣從刀口里滑出,恐怖地懸掛在霞被剖開的腹腔外,但卻仍然在工作著,從營養管里涌入的汁液充滿著她的腸胃,並且飛速地被吸收,然後轉變成乳汁和淫水,或是別的什麼需要補充的東西。
薄薄的子宮壁依舊粉紅而濕潤,刀尖插入,拔出,迅捷而可怖,微白而粘稠的液體嗞嗞作響地噴射著,一道,兩道,然後更多。
暴雨般的噴灑持續著,隨著液體的噴出,乳房和子宮里的壓力漸漸減小了,她們的體積緩緩回縮,噴射的水柱也緩和下來,不再筆直而猛烈,最後變成沿著身體流淌的涓涓溪流,同縷縷血絲一起從那些一指寬的創口里流出。
但霞被擴張過的可憐器官恐怕再也沒法恢復原狀了,雖然她們的體積比起剛才那駭人的樣子已經小了許多,但依然原超過正常女人的尺寸,潔白乳房像兩個水桶懸吊在她的胸前,鮮紅的裸露子宮仍然保持著孕婦般的大小。
而最觸目驚心的,是那些雜亂地散落出來,像肉鋪里的貨物一樣懸掛在身前的內髒——但她依然還活著,創口上流出的血並不多,她的眼睛還睜著,我知道她能看到自己的慘狀,她會想些什麼?
是恐懼嗎?
還是在道別之前就已經作好了最壞的打算?
我想她應該知道結局的,但她依然選擇了由自己去承擔那樣的痛苦,那需要怎麼樣的勇氣才能做到啊。
但這場游戲還沒有結束,一些詭異的變化正在發生著,乳房和子宮上那些被切開的刀口慢慢地愈合了,不再有血液流出,中間的開口卻還在,新的血肉環繞著那些孔洞生長著,晶瑩而紅潤,一點點凸起成型,最後,我終於醒悟到——那是宮頸的形狀。
子宮上的每個破口都在長成一個新的宮頸,沒有皮膚的粉紅嫩肉從每個肉洞一點點向外生長,變厚,變長,長出血管和括約肌,長出肉芽和褶皺,最後她們從子宮的表面上挺立出來半呎多。
而乳房上的孔洞也在變得像陰道一樣粘滑,血肉同樣向外生長著,但沒有子宮上的那麼多,她們更多地像是在往深處生長,變成深入乳房內部的深邃肉穴,最後,皺縮的小口吐出一股股粘白的汁液,我不知道那是來自於乳房和子宮內部,還是新生血肉自己的分泌,但有一點很顯然,那些溫潤濕滑的粉紅血肉,每一處,都是新誕生的陰道。
那真是惡毒而巧妙的方法啊,女人本身的器官,即使在毒素的作用下能擴張到不可思議的尺寸,但始終有自己的限度,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在她的身體上增添新的蜜穴……
想到這里,我禁不住去想象那會是什麼樣的感覺,而那樣的聯想讓我覺得陣陣酥麻。
但現在正在品嘗那滋味的霞,我想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絕對不會想去試一試這種經歷的——但不管她是否願意,這荒淫的游戲已經開始了。
巨獸把開腸破肚的霞仰面放回地上,躺在她自己噴射出的白濁水窪里,五顏六色的內髒雜亂地散落著,有的滑回了腹腔里,有的依然躺在腹腔外,她的腸子堆積在身側的地上,像是一灘軟泥。
巨獸的觸手依然插在她原版的乳孔和陰道里,但捆住穴口的束縛已經松開了。
那些新生的陰道赤裸地挺立在碩大子宮的鮮紅外壁上,流淌著透亮的淫水,總數大概有十來條,讓子宮看上去像是某種長著肉刺的奇怪果實,而乳房上那些粉紅的穴口也在緩緩地一張一合,看上去無比淫蕩。
異型們聚攏過來,新一輪的奸淫開始了。
帶刺的觸手蜂擁著,竄向每個柔嫩的洞口,先前她全身的肉穴加起來也只能同時滿足五只,但現在,霞乳房和子宮上剛張開的數十個蜜穴讓那些怪物能更加瘋狂地發泄,但這對可憐的泄欲目標來說,卻意味著許多倍的痛苦。
粗如手臂的觸手粗暴地擠開那些從未被開墾過的新生肉壁,把她們像橡皮箍一樣撐開,碩大的龜頭努力地突破每個如處女般緊窄的宮頸,深入到充滿溫暖淫水的子宮里,而當它們拔出時,銳利的倒鈎割碎了粉紅的血肉,鮮血、淫水、乳汁和細碎的爛肉隨著每次抽插從穴口流出。
霞的身體像被扔到岸上的魚兒一樣瘋狂地扭動著,卻絲毫無法減輕被撕扯和切割的痛苦,零落的內髒隨著掙扎甩動著,反倒帶來更多的疼痛,而那殘忍的行刑者一邊享用她的乳孔和陰道,一邊饒有興致地觀看著獵物無意義的抵抗。
觸手已經插滿了她身前的三個肉囊,被擴張的肉洞占據了大部分的表面積,原本的乳肉和子宮壁被擠壓著,看上去如同一張稀疏的網,或是殘破的蜂巢——裹滿血與乳的蜂巢。
當所有的異形在霞鮮血淋漓的身體上發泄了她們的獸欲,最後處刑的時刻來臨了。
巨獸高舉它的刀刃,呼嘯著揮砍而下,隨著飛濺的鮮血,霞的一只手臂離開了她的身體,血液從被切斷的動脈噴涌而出,也許失血而死對她來說倒是個仁慈的結局,但連這也只是夢想,毒素賦予的可怕的愈合能力讓流血慢慢止住,而巨蟲抓住那只斷落的手臂,把它從已經被蹂躪得無法閉攏的乳孔惡毒地塞進去,直到整只手臂都沒入到依然涌流著乳汁的肉洞里,彎折的手臂把乳房撐成一個奇怪的三角形,接下來是另一只手,她們最後都被埋葬到了霞自己柔軟的乳房之中。
但霞反而漸漸停止了掙扎,我知道那不是因為失去了體力,而是她要保存自己最後的尊嚴。
這樣的暴行已經超出了性欲的范疇,而是完全為了羞辱和取樂,而她選擇用自己的意志,來蔑視這最後的挑釁——就如人類的古語所言:你可以殺死我的身體,卻不能打敗我的靈魂。
巨獸無情地揮刀,齊根砍下她修長的左腿,把那只漂亮的腳塞進流淌著淫水的肛門,往里擠進去,腿腳一點點深入到她裸露在體外的腸道里,在腸壁下浮現出優美的曲线,白色的腸壁被拉伸得像膠紙般透明,如同一條奇怪的長筒襪裹著那條腿,承受著她一吋一吋的推進,直到大腿的根部也沒入到敞開的菊門里為止。
然後是她的右腿,巨獸把那條腿對折起來,從膝蓋開始,塞進她那早已血肉模糊的陰道,大小腿加起來比先前插入的觸手還要大上許多,但霞默默地承受著,看著自己的肢體一點點沒入到自己女性特有的器官里,穿過陰道,穿過宮頸,最後滑入到誕生生命的地方。
異形們依舊在她沒有四肢的光禿軀體上抽插著,觸手碰撞著被塞進體內的肢體,讓乳房和子宮更加古怪地顫動,而我想起了她臨行前說過的話。
“我最遺憾的,是沒能生個孩子。”
“通電完成了!”
耳機里是雯的喊聲,滾雷般的轟鳴聲正在由弱而強地響起,牆壁與天花板上的管道哧哧鳴叫著,閃爍著藍色的熒光。
窗外的蟲群開始騷動,嘶鳴,巨蟲咆哮著,從地上撿起霞殘缺的身體,不,它沒有殺死她,沒有象那條蛇對待琳一樣,它把霞的陰道對准背上的一根骨刺,像放一件玩具一樣插上去,不,它想把她變成永久的玩物,蟲群開始衝鋒,營養管離開了她的嘴,我聽到了她用最後的力氣喊出的聲音:
“活下去!”
“一定!”玫高聲回應著。她的聲音因抽噎而顫抖,但我想霞一定聽到了她的聲音,因為她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槍聲響了,是玫的槍,霞美麗而憔悴的頭顱破碎了,如同血紅的玫瑰綻放。
是的,你的戰友會努力地活下去,為了讓後人知道你們所作出的犧牲,為了讓你們的鮮血與痛苦不被永遠湮沒,也為了你的孩子,你會有孩子的,他會因你的卵子和某個未知男子的結合而生,在某個未知女子的子宮孕育——但也許最重要的,如你所言——為了愛與被愛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