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京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斥道,“張麗娜,你瘋要有個底线,周新成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他要升省長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這麼些年來,他對蘇的事情從來都是睜只眼閉只眼,說不定還能因為蘇的一句話除了你,你在想什麼呢一天到晚的。”
精心裝扮的臉繃得緊緊的,沒見死心的跡象,王京將手機塞回張麗娜手里,重重地嘆了口氣。
“你說你一步步走來容易嗎?蘇要對你哪怕有那麼一丁點的心思,你早在她床上滾過一圈了,還能像現在這樣?你糊塗啊!”
“能怎麼辦,我就是死心眼啊。”
王京提到這些,張麗娜那張艷麗妖嬈的臉竟浮現了蒼涼的神色,那副年輕貌美的皮囊下是滄桑的老人。
張麗娜和白蘇都是c9畢業出來的,努把力當個年入百萬的高級白領不是問題,可她倆野心都大,都相當人上人,兩人一起度過了艱難的創業期。
“你還不明白嗎?”
王京扣著張麗娜的肩膀,像要把她搖醒似的用力搖晃了幾下。
“你捫心自問,你的手,蘇的手有哪一雙是干淨的?見過多少肮髒陰暗的事情?有沒有逼良為娼過?有沒有把家世清白的小姑娘往肥頭大耳性癖肮髒的老頭床上送?”
“那女孩眼睛干淨得跟水晶似的,純善明亮,蘇看她的眼神直叫人起雞皮疙瘩,恨不得時刻抱在腿上,摟在懷里,她跟我們不一樣的!”
“她總會膩的。”
張麗娜這句話說得輕飄飄的,可垂下的眼睫就連她自己都不敢信。
“你管她膩不膩,你要是敢搞她那小女友,她就敢搞你,你信不信?這麼多年的情分到時候說沒就沒了,何必呢?”
“她要是念及我們的情分…”
“她就算念及你們的情分,你們也不可能的,你們是一起血拼,在這諾大京城闖出來的戰友,是同伴、是死黨,但就是不可能是情人,懂不懂呀!”
塗著鮮紅指甲的手指戳著張麗娜的額頭,王京咬牙切齒,恨不得要把這一根筋的傻東西戳醒,力道格外重,沒一會兒張麗娜額頭上就多了一抹紅指印。
“你傻不傻呀,你為她做這麼多又是何必。”
“人人都說我蛇蠍心腸,可不想我的真心都放在她身上了。”
張麗娜嘆了口氣,眼里流露出幾分落寞。
“好啦,收拾收拾你那哭喪臉,怎麼這麼傻…”
王京抱著張麗娜,看她那副模樣也是心有不忍,她罵張麗娜傻,難道她自己就不傻了?
都是情字誤人!
這邊李經理正帶著陳念惜逛著,陳念惜一直以為這是個高端會所,對李經理講的那些閒談趣事覺得很有意思。
可是一個奴跑了出來,一個不著一縷的纖瘦男孩,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痕,後面有人緊追著他,他那副絕望的模樣從陳念惜身邊跑過,陳念惜當場驚楞,李經理也一臉刷白。
男孩被捉住,兩個男人像拎著一只小雞把他拎走,消失在走廊盡頭。
男孩尖銳的喊叫聲卻一直徘徊在陳念惜耳邊,她全然沒有了再待在這里的心思,怏怏地跟經理說了句累了,想回去了,經理還訕笑著跟她解釋這是部分人的小眾情趣,sm虐戀,喜歡扮演主人和奴隸的角色。
陳念惜是單純,但不是傻,只是默默聽著,沒有什麼反應。
她出電梯的時候,在反光鏡上瞥了一眼自己的臉,眼里流露出沉重而復雜的情緒,這光鮮亮麗的會所對某些人來說該是煉獄吧。
陳念惜回去的路上一直悶悶不樂,沒什麼生氣,白蘇只當她累了,抱著她也沒說什麼。
小半個月後,陳念惜收到了幾個視頻,視頻的主角無一不是白蘇。
半躺在猩紅沙發上,手上卻拿著杯酒神情慵懶嫵媚地和人閒聊著,腳下跪著個身材纖瘦的男孩,捧著她的腳,虔誠而珍重地將吻烙在她白皙的腳背上。
或是白蘇塗著烈焰般唇彩的唇親吻著一個純白如羔羊般的女孩,她眼眸深邃,表面上浮著薄薄的笑意,底下卻浸滿了碎冰。
陳念惜一個個打開這些視頻,看到最後一個的時候,手已經抖得不成樣子,整個人如同墜入冰窖,沒有一處不是冷的。
她在想,白蘇親吻她,擁抱她的時候,神情會不會也是這般,表面上穠稠,實際卻薄涼。
而她也只是如這些男孩女孩一般,只是白蘇興致上來時的玩寵。
手指脫力,手機重重砸向地板,發出沉悶的聲響,碎裂的屏幕上最後印著一句話。
“你覺得白蘇會圖你什麼,圖你年輕貌美?沒有人能一輩子年輕貌美,但是永遠有年輕貌美的小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