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636章 地獄的崩塌!
聽完方長老哥那近乎是胡來的想法,落羽覺得這家伙八成是打游戲打瘋了。
然而轉念一想,他又覺得這家伙說的似乎也有點道理。
這本來就是游戲啊!
理性分析一波,如果靠著常規武器能干掉那家伙的話,都不用等到戰後重建委員會,人聯早就這麼做了,怎麼也不至於等到兩百年後的他們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不管怎麼說,此刻的他們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只能試一試了!
想到在空中看見的那台被黏菌侵蝕的泰坦,落羽深吸了一口氣,安撫了一句忐忑的小羽,看著方長認真說道。
“我該怎麼進去?”
那只碩大的巨口一直在往外面嘔吐著土方,那些被她從地底下抽出來的泥巴和建築廢料都快堆成了小山。
夜十發的電大概還能讓她爽一會兒,然而問題是一旦她停止了嘔吐,肯定會把嘴巴撤回地底下去。
已經吃過一次虧的母巢,總不能指望她再貪一次嘴。
方長的嘴角翹起了一抹笑意,看向了不遠處的那架被削成“機棍”的凌雲戰斗機。
雖然沒少笑話蚊子老兄的腦洞,但不得不承認,那家伙在質量上還從來沒偷工減料過。
比如眼前這架不鏽鋼打造的戰斗機。
雖然機翼全都折了,但主體結構竟然完好無損。
“坐這東西進去。”
“坐這東西?!”落羽愣了下,一頭霧水道,“這特麼咋進去。”
他能把這飛機平穩落地上就已經夠逆天的了,這要是還能在飛起來,牛頓的棺材板怕是按不住了。
知道落羽在想什麼,不過方長設想的辦法與他想的完全不同。
其實根本沒有必要讓飛機重新起飛——
“很簡單,”臉上帶著愉快的笑容,方長看著落羽繼續說道,“讓老白扛著那飛機,把它扔那母巢的嘴里,你只管閉著眼睛猛踩油門就夠了。”
飛機是沒有油門的,腳底下踩著的是方向舵。
落羽懵逼地看著方長。
他懷疑這家伙壓根兒不懂飛機的原理。
不過——
仔細想想這辦法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發動機並不是因為壞掉而熄火的,如果沒在剛才的顛簸中摔壞,理論上是可以發動的。
落羽試著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
那種感覺就好像——
“就好像導彈一樣。”老白的吐槽替他把心里話說了出來,前者看向方長忍不住問道,“你確定能行嗎?”
“我不確定,這個只有我們的王牌飛行員最有發言權。”
方長目光炯炯地看著落羽,等待著他的回答。
落羽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點頭。
“我可以試一試……不過這玩意兒可不輕,你確定老白能扛起來嗎?”
即便他把彈藥打空,燃油也燒的差不多了,機翼更是完全折斷就剩了個連著發動機的機艙,剩下的這些結構也得有個四五噸的重量。
這重量以戰斗機的標准來說確實算很輕了,但對於人類而言再怎麼說還是有點夸張。
能行嗎?
落羽懷疑地看向了渾身浴血的老白,後者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抹輕松的笑容。
“試試吧,加上外骨骼提供的力量,應該沒問題。”
見老白點頭,落羽不再遲疑,認真地點了下頭。
“那就試試好了!”
三人立刻開始行動。
方長拎著鏟子跑去了那只巨口的旁邊,在那堆噴出的土方上費力地刨出來一道看著還湊合的斜坡。
落羽重新鑽回了機艙里,確認油路情況,同時嘗試著重新啟動發動機。
就在他雙手握住操縱杆的那一刻,先前那奇妙的感覺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整架飛機仿佛與他融為了一體。
就在這時候,老白也走到了飛機的屁股後面,掄起熱熔切割斧,朝著那還剩半截的垂尾用力一揮。
迸裂的火花將那垂尾整個削了下來,坐在座艙里的落羽肩膀一抖,忍不住喊了聲。
“你干嘛啊?”
拎著斧子的老白愣了下來,伸手撓了撓頭盔。
“給你減輕點重量……反正你也用不上了吧。”
落羽:“……”
這話說的確實沒毛病,不過就半截垂尾能有多少重量?
方長的喊聲從前面傳來。
“你們動作快點!夜十那家伙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
“哦噢!”
老白氣勢十足地喊了一聲,將熱熔切割斧掛在了外骨骼上,走到飛機下面半蹲著,雙手托住機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往上托舉。
在那力量的托舉下,凌雲戰機的機身開始劇烈的抖動,就像患上了癲癇。
老白緊咬著牙關,全身肌肉繃緊,脖梗上青筋暴起,從額骨到肩膀一片血紅,雙腳深深地嵌進了土壤里。
那是近五噸的重量!
他在挑戰人類的極限!
感受著座椅高頻率的抖動,落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仿佛這樣能讓自己的體重減輕一些,同時心中默默地為老白加油。
方長也是一樣,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時間緩慢的過去,每一秒都如一年般漫長,然而那飛機除了不斷的抖動之外,卻沒有一寸被挪開地表。
看著那仍舊沒有抬起的機身,心髒提到嗓子眼兒的方長,不禁皺起了眉頭。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嗎?
“要不還是換一個——”
他剛想說要不再想想別的辦法,一聲嘹亮的吼叫便打斷了他。
“嗷嗷嗷!!”
界限突破!!!
開啟天賦的瞬間,老白的瞳孔一瞬間布滿了血絲,托住機身的雙手,將那坑坑窪窪的不鏽鋼外殼硬生生的摳出了兩個向內凹陷的掌印。
那在被削成機棍的凌雲戰機,在一瞬間被他舉了起來。
近五噸的重量壓在身上,老白只感覺整個人都在往地下陷去。
不過毫無疑問的是,那飛機確實被他的雙手舉了起來!
外骨骼的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他全身的骨骼也是一樣,都已經瀕臨了人類的極限。
沒有一刻停留,老白踏著大步像那近在遲尺的斜坡奔去,並在登上最高峰的一瞬間,朝著那深淵一般的巨口扔出了被他舉過頭頂的半截飛機。
“走你!”
他怒吼著送的落羽最後一程,全身的肌肉也在一瞬間失去了動力。
直視著那猶如黑洞一般的食道和不斷噴涌的碎石土塊,落羽咬著牙發動了引擎,將節流閥推到最大的同時,更將那個平時絕不會用到的加力閥也一並推到了底。
“給爺進去——!”
一片深邃的幽暗中亮起了一團淡藍色的弧光,發動機的噴口吐出了炙熱的氣浪。
原本已經徹底報廢的凌雲戰機,再一次發動了自己的引擎,並送上了它最後的動力。
在重力與引擎推力的一並牽引下,機頭朝下的凌雲就像一把鋒芒畢露的匕首,刺入了那母巢不斷吞吐聳動的喉嚨。
“嗚——!”
顯然察覺到了那涌進喉嚨里的異物,往外噴著土的母巢發出了一聲吃痛的嚎叫,就像被魚刺卡住了一樣。
然而任憑她如何往外噴土,也架不住那是能把十幾噸不鏽鋼加速到三馬赫的發動機。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那僅剩的半截飛機已經變成了一枚事實上的導彈!
引擎點火不到三秒,發動機噴口搖曳的火苗再次熄滅,但對於完成加速的凌雲而言已經足夠了。
急速向下俯衝的凌雲,幾乎是數個呼吸的時間,便沿著母巢那扭曲的食道,直挺挺地插入了她消化系統的深處。
“臥槽?!落羽?”
抱在一根觸須上的夜十,驚訝地看著一頭扎進這片猩紅色菌室內的凌雲戰機,不由自主地驚呼了一聲。
他並不知道方長的計劃,只覺得這母巢有夠逆天的,能把天上飛的都抓下來吃了。
這外掛也太牛逼了點吧?!
戰斗機的機艙灌滿了沙土,差點兒被埋了的落羽顯然聽不見他說的話,也根本沒有搭理這家伙的空暇。
母巢似乎終於察覺到了他身上的異常,也意識到了他的威脅,連接在胃壁上的一根根觸須就如同起舞的蟒蛇一般扭動著,接著瘋了似的朝他的座駕猛撲上來。
尖銳的觸須將那不鏽鋼的機身撞出鐺鐺鐺的聲響,所幸的是並沒有將它扎穿。
原本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落羽開始集中精神,將注意力放在了周圍,很快注意到了掛在不遠處的夜十,頓時欣喜叫道。
“兄弟,幫我一把!”
“我這……怎麼幫你?”抱著觸須不放的夜十一臉懵逼。
落羽馬不停蹄地繼續說道。
“你不是會放電嗎?你想想辦法,能不能幫我把這些觸須給解決掉。”
夜十哭笑不得道。
“臥槽,我要是有這本事,還至於掛在這兒?!”
聽到這話,因為太有道理,落羽一時間啞口無言。
不過就在這時,夜十忽然靈機一動,朝著他喊了一聲。
“等等,我想到辦法了!”
“什麼辦法??”
“油箱!你的油箱在哪?”
“就在我座椅後面那片——”
落羽的話音還沒落下來,夜十已經拔出了手槍,瞄著他屁股後面的那片機身,砰砰兩槍便打了過去。
被他這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落羽哭笑不得的說道。
“我焯,兄弟,這不鏽鋼做的,你用手槍打是開玩笑呢?”
別說手槍打不穿了,就算換成步槍也沒轍啊!
“咳……我就試一試。”
夜十尷尬地把手槍收起,手在兜里一掏,摸到一枚硬幣,心中忽然一喜。
“有了!”
雖然是頭一回嘗試,但運行的算法已經寫在芯片上了。
回憶著某位D級研究員反復叮囑他的操作方法,夜十將那枚硬幣咬在了嘴里,騰出右手對准那架豎著的凌雲戰機,同時豎起拇指當做瞄准的准星。
瞧見他的動作,落羽頓時一愣。
“你這是干啥?”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只見那藍色的電弧圍繞著夜十的手臂一陣閃爍,緊接著一道破空聲便擦過了他的座艙。
數根觸須瞬間斷裂,噴出黑色的黏液灑滿了機艙。
身後不遠的猩紅色菌體也被打穿了個洞,黑色的黏液不斷往消化室內涌動。
被這動靜嚇了一跳,落羽難以置信地瞪著那個掛在觸須上的家伙。
“臥槽?!剛才那是什麼東西?!”
“嘿嘿,爺的電磁炮!牛逼不?就是准頭不太行……我再試試。”
說著夜十又咬了一枚硬幣在嘴上,調整了拇指瞄准的方位。
電容開始充能,他的全身上下都響起了噼噼啪啪的靜電聲,那根被他抱著的觸須更是被電麻了似的抖動著。
看著那搖晃著的“電磁炮”,落羽的心髒幾乎提到了嗓子眼,終於忍不住喊了聲。
“你特麼打准一點——”
這次仍然沒有等他說完,夜十松開了咬在嘴邊的銀幣,讓那枚翻滾著的硬幣落在了藍色電弧形成的磁軌上。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變慢。
那藍色的電弧就如同拉滿弦的彈弓,在銀幣入軌的一瞬間,爆發了恐怖的力量。
被加速到數馬赫的銀幣就如同一枚炮彈,轟在了凌雲戰機機身的中段。
油箱瞬間被射了個對穿。
澄澈的油液沿著機艙的外殼,流到了消化室的底部。
看著儀表盤中不斷下降的剩余燃料,落羽的心中一喜。
“成了!等等,你先別點火,等這油漏一會兒!”
雖然油箱中剩余的油量不多了,但仍然剩下百來升左右。
瞧見那表盤已經不再下降,落羽從座椅下方的救援箱中翻出來一只信號槍,對准了機頭正下方的的那一灘燃料,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一枚燃燒著紅光的信號彈竄出了槍膛,不偏不倚的命中了那灘燃料。
隨著一陣炫目的紅光閃爍,那與黑色黏液混濁在一起的油液瞬間竄起了一撮火苗,並在頃刻間擴散成了一片火海。
被那火焰給點著了根部,一根根纏繞著飛機的觸須瞬間像是觸了電似的,在火焰中吃痛的揮舞著身軀。
趁著它們自顧不暇的空檔,落羽忍著那滾燙的濃煙鑽出了破損的艙蓋,在火焰爬上戰機的前一刻,朝著火海的邊緣縱身一躍。
幾乎就在他雙腳接觸消化室底部的同一時間,躥起的火苗燒進了油箱。
爆炸的火光瞬間將那一根根觸須吞沒了進去,洶涌的衝擊波撞在他的後背,將他推的身子往前一晃。
抱在觸須上看戲的夜十,也被那衝擊波震的掉了下來,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沃日……”
數米高的地方摔下來疼的他一陣呲牙咧嘴,但好在他的骨頭是鈦合金做的,拍了拍屁股也就站了起來。
整個消化室內的觸須被盡數燒毀,那聳動著的菌塊已經徹底失去了對付他們的辦法。
而在他們大鬧了一通之後,原本那由猩紅色菌塊構成的“胃壁”,也都大面積的被火焰燒成了黑黢黢的焦炭。
對於身軀橫跨數公里的母巢而言,這種程度的傷害顯然算不上致命,但也絕對夠她喝一壺了。
尤其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
她身體內大量的營養物質都供應給了那個新生的西亞,恐怕很難在短時間內分出多余的能量將損傷修補。
現在正是吞噬她的最好機會!
消化室內的氧含量漸漸降低,燃燒的火焰逐漸熄滅。
拖著遍體鱗傷的身軀,落羽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消化室相對完好的一側,伸出右手印在了那鼓動著的猩紅色菌塊上。
那收縮的頻率透著一絲驚恐,似乎拼盡全力的想要將他趕出這里。
然而這顯然是徒勞。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了這里,怎麼可能就此放棄?
深吸了一口氣,落羽輕聲地默念著。
“拜托了……小羽。”
聽見了他的呼喚,一聲伊唔的呢喃飄入了他的識海。
緊接著,一根根細小的淡紅色纖毛,從他的掌心滲出,開始朝著那猩紅色的菌塊蔓延。
就像駕駛凌雲戰機時一樣。
他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沿著那淡紅色的纖毛,逐漸離開了自己的身體,緩緩地向前傾斜。
隱隱約約中,他仿佛聽見了那來自冥冥之中的呐喊。
就像能聽懂小羽伊唔的呢喃,他同樣能聽懂那狂怒的呐喊。
“你這是在自尋死路!”
感受著那洶涌的情緒,落羽的嘴角不自覺翹起了一抹笑意。
確實挺搞笑的。
死?
對他們這些玩家來說,那不過是三天的事情而已!
“那就來試試吧。”
感受到了他那狂妄的決心,母巢發出了無聲的怒吼。
那吼聲充斥著不屑一顧的藐視和被渺小之物冒犯的憤怒,然而在那無邊無際的怒火與藐視中卻也夾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
她雖然有著利維坦一般龐大的身軀,卻並不是真正的無懈可擊。
靠著地表上豐富的有機營養物質,她能一次又一次從廢墟中重生,甚至進化出了能抵御核打擊的恐怖韌性。
然而她此刻面對的不是核彈。
而是一個在極度苛刻環境中掙扎求生了近兩個世紀的怪物。
雙方對於吞噬的理解以及對資源的利用完全不在一個維度上。
當她無法依靠數量龐大的子實體與實力強悍的進化體將小羽淹沒,而是在小羽最擅長的領域與其扳手腕的時候,無論是她還是小羽都未曾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這個宛如神靈一般的家伙,並沒有它想象中的那麼強大。
這個宛如嬰兒一般的小不點,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不堪一擊。
它就像她的癌細胞!
那個為她准備了兩個世紀,只對她有效的癌細胞!
今天的劇本似乎在很多年前就被寫好了,從404號避難所的B6層淪陷的那一刻開始……
猩紅色的菌塊漸漸褪去色彩,變成了另一種鮮活的粉嫩與肉紅。
片刻之間,和落羽手掌相連的那一片菌毯已經變了顏色,與周圍那些躁動著的菌塊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
那猩紅色的黏菌張牙舞爪地翻涌著,試圖將失去的領地奪回,然而不管它們怎麼掙扎,哪怕偶爾擠回去了一寸領地,也阻擋不住那淡紅色菌群不斷擴大的勢頭。
瞧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夜十不由自主地睜大了雙眼。
不只是他。
就連右手貼在菌毯上的落羽自己,都被眼前的這一幕震驚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本事。
不對——
這應該是小羽的本事。
就在他愣神的這會兒工夫,半個消化室已經淪陷在了他的手中,而他的右手也徹底和這座消化室融為了一體。
前一秒還不可一世的母巢終於意識到了威脅,慌忙地鼓動著消化道的食管,試圖通過其他方式清除掉入侵自己體內的異類。
她必須干掉它!
不惜一切代價!
哪怕是將這塊血肉,從自己的身上完全切掉!
伴隨著尖銳的嚎叫,極致發育不良的異種從消化室的上方落了下來,啪嗒啪嗒的砸在了地上。
它們有著滾圓的肚子,形似節肢動物的頭部,以及未發育完全的翅膀。
參與過上一次浪潮的老玩家都不會陌生這玩意兒,它們正是那個會爆炸的自爆飛蟲!
看著一動不動站在消化室一側的落羽,它們尖叫著就要撲上去。
然而還沒等它們站穩,一陣突突突的槍聲便將那十數只自爆飛蟲射成了一灘碎片。
“爺還沒死呢!”
從地上抄起隊友的突擊步槍,打空一梭子的夜十迅速更換了彈夾,並瞄准了繼續從頭頂落下來子實體。
就算他完全不知道計劃的內容,也清楚絕不能讓那些子實體靠近落羽兄弟!
感受到生命威脅的母巢已經徹底瘋了,不顧一切的朝著自己的胃袋進攻。
兩人默契的配合著。
一人負責清理那些雜兵,一人專注地配合小羽,吞噬所觸及的一切變種黏菌。
就在這時,那鼓動著的消化室上方忽然猛的一縮,關閉了賁門。
這一刻,整個消化室已經徹底落入了落羽的手中,徹底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雖然這僅僅只是一個器官,但它連接著整個母巢的內循環系統。
除非母巢整個停止呼吸,否則想要靠切斷氣體的涌入來憋死他已經是不可能了。
他甚至已經無需通過自身的呼吸來獲取氧氣。
為了支撐這具龐大身軀的消耗,這座母巢的呼吸系統遠比他自己的肺要強大得多!
“求求你……快停下!”
聽到那識海深處傳來委曲求全的聲音,落羽的嘴角不由翹起一絲玩味的笑意。
“你不是說我自尋死路麼?”
“……”
那無言的沉默讓落羽感到了一陣沒趣。
見母巢並不想搭理自己的奚落,於是他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那些與他糾纏著、抵抗著的變種黏菌身上。
落在消化室中的子實體漸漸被他吸收,變成了他強化自身的養料。
包括之前死去的燃燒兵團的玩家們,也都被他一並消化吸收,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至於夜十就算了。
那家伙身上沒幾塊肉,而且還活著,他下不去手。
這時候,冥冥之中飄來的聲音,再次融入了他那不斷擴張著的意識之海。
這次那聲音帶上了一絲哀求。
“不要……我不想死……”
“那些被你吞噬的人呢?他們就想死嗎?”落羽的聲音帶上了一絲玩味。
並沒有聽出那聲音中的嘲諷。
母巢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他們……弱小……丑陋……肮髒,被更強大、更完美的我吃掉,是自然法則。”
落羽點了下頭,臉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或許是感受到了那愉快的情緒,自以為逃過一劫的母巢不禁流露出一絲劫後余生的喜悅。
然而那喜悅的心情還沒持續兩秒,便隨著落羽的下一句話再次落入了萬丈深淵。
“……既然你認同那是自然法則,想必就算被我吃掉也不會有任何怨言吧。”
“連吃到嘴里的東西都消化不掉,你真的很弱誒。”
後半句話,是小羽說的。
就在他倆話音落下的同時,那包裹住消化室的淡紅色觸須邁出了下一步,開始朝著母巢的內循環系統蔓延。
很快他釋放的“癌細胞”,便將順著內循環系統擴散到母巢的全身,給予她最後致命的一擊。
整個過程會如此的順利,落羽自己也沒有想到。
甚至不只是他,包括端坐在避難所B6層的小羽,此刻也正驚訝地張大著嘴巴。
她的強大令它戰栗,甚至不敢在她的面前露出自己的氣息。
結果她自身的力量,卻是如此不堪一擊!
無論怎麼說,眼下這座母巢都沒有足夠的時間,去進化出能夠解決掉他們的“抗體”了。
此刻的她就像一位癱倒在龍椅上的君王,即便有著號令千軍的偉力,也終究躲不過那不可避免的衰老和死亡。
“不——”她絕望地喊著,試圖阻止流竄在體內的那股無法理解的力量,卻仍然阻擋不住自身的崩塌。
似乎是聽見了她絕望的哀嚎,那盤踞在清泉市上空的孢子雲團,正如海浪一般翻涌沸騰著。
站在巨石城的巨壁上,伊伯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市中心的方向,臉上寫滿了無法相信的驚訝。
那顆屹立了兩百多年不倒的“巨樹”竟然正在崩塌!
那可是房明大人做夢都想看見的一幕,他竟然真的有一天,替那位大人見證到了!
他還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畢竟那些愚蠢的有機體是如此的令人失望,總是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毫無意義的自相殘殺上。
伊伯斯夢囈似地不斷念叨著,聲音因為激動而帶上了一絲哽咽。
“不可思議……他們竟然真的做到了!?”
這不可思議的奇跡簡直比血流成河還令他激動!
真是活見大角鹿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