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消失了一個晚上,韋葉昏昏沉沉也算睡了個整覺。
第二天是個晴朗天氣,空氣干冷潔淨,陽光溫暖。
“貓咪。”江湄身上帶著酒精味回來,穿著很新的黑襯衫。他打開門。
她眼不見為淨,扭頭不看他。
“今天有驚喜。”他向她伸手,“貓販子來了。”
“貓販子”。
韋葉穿戴整齊坐站在樓梯上,往客廳里看。
熟悉的中年男人,穿著最貴的那套西裝,頭發梳的整齊,雙手局促地放在膝蓋上握緊。
他臉上的肌肉在顫動,因此容貌有些變形。
這是她的父親。
看到韋葉的一瞬間,他咬肌鼓了一下,好像在咬牙。
一般這樣他會摔東西,罵她。她做好了准備。
但那個僵硬的表情凝固了兩三秒,突然反常地嘴角上揚,他聲音洪亮得出奇:“你這孩子跑哪去了?也不跟家里說一聲!”
他在“笑”。
“要不是江總昨天給我打電話,我和你媽要急死了……”他站起來,喋喋不休。
他身邊的中年女人正在看著她擦眼淚,但是她緊貼在韋父身邊。韋母沒有奔向她。
韋母望著韋葉的眼神,擔憂,心痛,遲疑……又有一絲淡淡的尷尬。
沒有人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好像心知肚明,早有默契。富豪江家做擔保,他們安然坐在這里,默認她是自己“離家出走”的壞小孩。
甚至佯裝出溫情。
韋葉聽到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肩上忽然多了一只溫暖寬大的手,江湄像一只遮天蔽日的怪物,把她攬在身前。他在她頭頂輕聲道:“小貓臉都嚇白了,我可憐的乖乖。”
她仰頭看著他。
果然是“貓販子”。他們談好了價碼。
她木然地聽著父母安排她住在這里。
今天陽光很明亮,窗簾全開的落地窗剔透得像水晶,江湄坐進單人沙發里,被光籠罩,形象很美好,態度很溫和。
一切恐怖而虛假。
韋父說:“聽江總說,您是蜃海集團的老板?”
站在單人沙發旁邊的韋葉忽然從隔膜中掙脫出來,敏銳地看了江湄一眼。
這變態殺人犯還有社會人的身份?勒索了誰?
江湄意識到了她的目光,轉向她。
她讀出他眼里一些沒說出口的,不堪入耳的話,看得眼疼,立刻轉開臉。
善於察言觀色的韋父意識到了這點微妙,他刻意地大笑了一聲:“哈哈,也快放寒假了,韋葉,你趁假期好好休息休息……”
韋葉也跟著他笑了起來。
真可笑啊。課業繁忙的高中生,“休息”。在從未見過的陌生人手里。
“你們救救我。”渾身都發出疼痛的哀嚎,她笑著祈求。
江湄聞言輕笑出聲。
韋父臉色青了一個瞬間,很快他又笑著說:“你這孩子,說笑什麼……”
他拉扯了一下韋母,兩個人站起來:“江先生,我們告辭了。”
韋母慢了一步。
韋葉眼睛亮了起來。
媽媽。快,帶她走——救救她。
韋母囁嚅了許久,道:“……好好照顧她,今年冬天太冷……”
“走了!”韋父把她拽走。
韋葉腿不自覺跟著動。
江湄抓住她的手,把她拽回來。他半靠在沙發扶手上,抬起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對著光觀賞。
纖薄柔軟的皮膚,透光可以看到粉嫩的肉,骨骼纖細,血管交錯。
他舔著嘴唇,緩緩湊近。
“……”韋葉僵在原地,食指和中指全都被他整根吞進嘴里,包括一小截手掌。
他吞得太深,壓到喉嚨口,激得他眼眶泛紅。
韋葉轉過身。
另一只手抓起了桌上的茶杯,猛地砸在他頭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瓷片碎裂,血從他額頭上流下來。
“……江、湄。”
“——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