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舊愛新歡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到了第二天早上,一夜未眠的我頂著黑眼圈敲開了韓璟的艙門。
門開了,韓璟顯然也是一夜沒睡好。那張嬌艷的小臉上粉黛未施,略顯疲憊。
“昨天晚上我喝多了……什麼事情都不記得了……我們倆……以後別再喝那麼多了……”
她並沒有再埋怨我,而是語氣冷淡地說了一句。我看著她的眼睛,然而韓璟沒有直視我,從她那雙鳳目里我看不出她一絲的情緒。
後面的旅途里,韓璟開始更多地呆在自己的艙室里。我也不好意思再總去找她。兩人之間似乎豎起了一道隱形的牆。
我好幾次想要找機會和她把話說開,可是終究為那天晚上自己的衝動輕浮感到心虛,最後又都把話咽了回去。
好在旅途已經接近終點,沒過幾日,船只抵達黃河渤海入海口附近的漂榆邑。
我和韓璟下了船,雇了馬車改走陸路。
經過兩天一夜的旅途,我們終於平安抵達了易水之畔韓家所在的那個小村子。
舊燕王韓廣被殺之後,一支他的後裔從遼東又遷徙回到燕地,定居在這個村子。
經過近一百年繁衍生息,韓氏於此地已經是人丁興旺,目前已經算是村中的大姓。
不過,韓成這一支在村里人口卻是不多。韓成韓璟的父母早已過世,家中除了韓成兄妹外只有他的妻子姬氏一人。
令我有些驚訝的是,韓家的女人雖然居於這個偏僻的村子,卻皆都相貌出眾。
韓成的妻子姬氏也是一個身材高挑婀娜、氣質高雅的美人兒,還彈得一手好琴。
她那動人的外貌比起她的小姑子韓璟來竟也是毫不遜色。
可能是家中帶來的安全感熨平了之前那夜我帶給她心中的波瀾,到家之後的韓璟和我之間的交談也終於變得又自然起來。
韓璟熱情的地把我和她們兄妹在長安交往的經過一一介紹給了姬氏。
姬氏也對我分外熱情,招待極其細致,猶如我的親嫂子一般。
如韓成出征那日所說,近來多有附近人家上門提親希望迎娶韓璟. 我到韓家當日就又遇上一個媒人上門。
姬氏自然是不知我和韓璟在路上的旖旎之事,積極地為韓璟選取郎君之事前後張羅,還間或直接詢問韓璟本人的意見。
只不過,韓璟基本都是默然不語,不置可否。
搞得姬氏以為女孩是心中害羞不好意思討論婚嫁之事。
見此情景,我的心中不時升起一股苦澀惆悵之感。
除此之外,考慮到韓家只有兩位女眷,我一個男人久居也畢竟不妥。
我在韓家住了兩天,即以還要趕往幽州邊境的烏桓部考察北方馬種為由向姬氏和韓璟告辭。
離別之日,韓璟送我一直到村口的易水邊,沿途一路只是低垂著她美麗的螓首默然不語。
“璟兒……我黃騫這趟出使……領略了長安的繁華、閱盡了北國的山水、學會了六博棋、漢話也大有長進……真的值了……最重要的是……這次出來我還結識了你……有機會和你同行了這一路……此生無憾……只是沒想到……你我相聚的日子如此短暫……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你快回去吧……”
我望著韓璟俏臉上那雙此刻欲言又止的眸子,心中忽然感到痛徹心扉,於是忍著傷感對她說道,口氣里卻是難以抑制地哽咽出聲。
我心里很清楚:天地茫茫,她與我這兩片浮萍於長安相遇,又於這易水邊作別,此生可能再也沒有機會相見了。
韓璟聽我這說話時,頭又低了下去,好半天沒回答我。
“這個你拿著。”半響之後,她終於抬起頭帶著哭腔開口了,我才愕然地發現她臉上早已淚水漣漣。
佳人一邊說著,一邊有些吃力地從衣襟里掏出一個陶瓶和一張絹布遞給我。
“這個是之前沒用完的藥水,你留著繼續用吧。這張絹布上是這藥的方子……你以後再有機會出使長安,我不在你身邊……沒人給你上藥了……你照著這個方子配了藥帶在身邊……就不怕那柳絮天了……”她看著我嚅嚅說著,語氣里的傷感和不舍已經是明明白白聽得真切。
到了此時此刻,我心中對她的愛意再也難以抑制,猛地上前將韓璟一把摟進了懷里,失聲痛哭起來:
“璟兒……我們倆兒……為什麼……沒有早一些認識彼此……我好喜歡你啊……嗚嗚……”
韓璟的螓首也無力地靠在我的肩頭,嬌軀劇烈抖動著,淚水打濕了我的臉頰。
“黃騫……嗚嗚……我也喜歡你……嗚嗚嗚……我那天晚上不給你……就是因為太喜歡你了……你能了解嗎……嗚嗚……”
“我了解……璟兒……我了解的……能如那晚那般一親芳澤,我黃騫已經死而無憾了……”我用力點了點頭,捧起了她的嬌靨,猛地吻了上去。
韓璟沒有反抗,而是熱情地回吻著我。兩個人全力相擁著彼此,仿佛這樣就能把對方永遠烙印在自己的生命之中一樣。
良久,韓璟和我從熱吻的迷醉中醒來。她伸手折下我們身邊一棵柳樹垂下的一小段柳枝,遞給我道:
“漢地習俗,離別時折柳相贈。這個你拿著……黃騫……以後你每次見到柳絮再打噴嚏時,都要記得想起我,好不好?不要忘了我……”
……………………………………
漢建元二年,公元前139 年閩越國東冶城“砰”
我協同一名閩越王府的仆役把最後一只從北方帶回的貨箱搬入了閩越王府的庫房。
直起身子,長吁了一口氣,心想這第一次出使北方的旅途至此總算順利結束了。
和韓璟分別之後,我向北一人獨行,又在幽州的長城邊塞一帶停駐了一些日子。
等到我從海路南返抵達東冶城時,距離我離開這個熟悉的故鄉,已經過去了兩年多的時間。
簽字畫押同王府的管家辦理好貨物交接後,我拍著手向王府大門走去。
我從港口下船是直接運送貨物到這閩越王府的,連家門都沒進。
現在諸事辦妥,我自然打算即刻回家和親人們團聚,順便去會一會騶嫤。
離家兩年多,騶嫤肯定不知道我今日已經回到東冶,我打算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給她一個驚喜。
“是黃騫嗎?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順著回廊走到王府大門口那個安靜的門廳時,忽然聽到一個女聲喚我。回頭一看,卻是現在的閩越王騶郢的一個側妃鄭薔。
她的母親是騶嫤的一個遠房姨媽,一直和我家住在同一條街。
所以我認識鄭薔其實還在騶嫤之前。
我記得自己小時候才剛剛記事時就喊她鄭姐姐,追著她屁股後面做小跟屁蟲了。
鄭薔也是個典型的越國美人,長相身姿亦是明眸皓齒、曲线婀娜。
只是氣質風韻上比起騶嫤要更加成熟一些。
數年前她便憑著出色的容貌嫁進王府續弦成為了現任閩越王騶郢的側妃。
“給娘娘請安……”,見到是她,我連忙伏地請安。
“行了吧,這里沒外人,和我還這麼生分干嘛……”鄭薔溫婉地笑道,和我一點架子都沒有。
我從地上起來,撓了撓頭,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嗯……鄭姐姐……嘻嘻……我是今天上午才到的,這不剛剛交接好北方帶回來的貨物,正要回家。”
“你這傻小子……怎麼一出門就像撒出去的鳥兒一樣,這麼長時間才回來……你啊,是該趕緊回家看看了,尤其是要見見騶嫤去……出去這麼長時間……別傻乎乎地讓她那個嬌滴滴的美人兒被偷腥的貓兒給叼了去……你這個公主駙馬到底還想不想做了……”她說這話時目光游離不定沒有看我的眼睛,言語間似乎有些欲說還休。
我聽她似乎意有所指,不禁疑惑問道:“鄭姐姐,騶嫤……怎麼了?”
鄭薔臉上一紅,猶豫了一下,走近我低聲道:
“傻小子,那個色鬼劉駒……在你走了以後不久就開始糾纏騶嫤,兩個人最近這一年好像已經時常在一起了……行了你趕緊回去和騶嫤問問吧……你們倆都到了婚配的歲數。如果她同意,我給騶嫤哥哥吹吹枕邊風,下個王令趕緊給你們倆賜婚就是,這麼拖著也不是個事兒……”
回家的路上,我邊走邊想著鄭姐姐善意的提醒,心亂如麻。
鄭姐姐提到的劉駒,在東冶城是個神奇獨特的存在。
劉駒是正兒八經的漢朝劉姓皇族宗室,當今漢朝天子的堂兄。
他本人是漢景帝七國之亂中造反被殺的吳王劉濞的兒子。
我小時候,也就是現任閩越王騶郢繼位不久,吳國於七國之亂中兵敗。
劉駒帶著數千吳國殘兵和他們的家眷逃避漢朝官軍追捕,敗退入閩越之地。
名為敗軍,可這支人數僅有數千、於內戰中敗退到閩越國的吳軍在到達之時依然就瞬間靠著恐怖的戰斗力成為了閩越國國內當時最強悍的軍事力量。
當時國中的騶氏王族不敢率軍抵抗,於是只好忍氣吞聲在東冶附近劃出一片土地供這支吳軍臨時駐扎。
只是沒想到,這支人數不多的吳軍,在東冶附近一呆就是十多年直到今日。
多年以來,漢朝中央其實知道劉駒和這支吳軍躲在閩越。
不過可能是距離遙遠的關系,漢天子似乎不知道這支軍隊的規模和戰斗力依然可觀,也沒有再對這支殘軍窮追猛打。
估摸著是希望這支殘軍自行緩慢瓦解,也有可能是一直疲於應付北方匈奴的壓力,漢朝只是在之前給閩越國下過一次天子口諭,令閩越王節制這支吳軍。
劉駒憑借著手里的這支吳軍,被閩越國騶氏封為了大將軍。
閩越國的各位武將也都大都親附於劉駒和吳軍。
在國內,可以說連閩越王也無力約束劉駒了。
我曾經在幾次公眾場面上見過劉駒本人。他到了今天也就三十來歲,相貌偉岸英俊,身體高大健壯,頗有舊日戰國時世家公子風流倜儻的氣派。
年富力強,兼手握重兵,他這個人自然平日里飛揚跋扈,言行舉止間難免輕佻。
日常他在東冶城內只要遇見了漂亮女子,就都要想辦法調戲輕薄一番。
不少東冶城中美貌的少女甚至是少婦人妻,都抵不過他英偉的相貌和權勢的誘惑,同他暗地里有私。
只是沒想到,他如今竟然盯上了騶嫤。
“騶嫤……清純善良的騶嫤……你真的會背叛和我之間的約定,投入劉駒的懷抱嗎?”
我從懷中掏出騶嫤送我的那塊蛇形玉佩,揣在手里摩挲著。
想起兩年前騶嫤送別我北上時那對看著我依依不舍的淚眼,默默思度道,心里依然是將信將疑。
不知不覺,我已走到家門口附近。遠遠就望見家門口的那條小路上,一個粉裝的少女身影正裊裊婷婷走在我前面。
從後面看去,這位少女一身粉色的短衣和筒裙打扮,臀部圓潤挺翹,腰肢纖細,小腿筆直白皙。
滿頭青絲自然地披散在腦後,天然的清純之中帶著性感嫵媚。
我看她行走之間的舉止頗像騶嫤,不過還沒看見臉。
又見她身材妖嬈,尤其是那隨著蓮步扭動搖擺的臀部似乎比我印象中騶嫤的臀部要挺翹渾圓了不少,心下也是不敢確定。
也就在此時,那少女徑直走到了騶嫤家門前,左右顧盼了一下,終於露出了她那精致的側臉。不是我那兩年多未見的騶嫤又是哪個?
我見騶嫤站在門前不動,似乎在等什麼人。
見此情景,連忙加快腳步趕上前去,准備從背後抱住她嚇她一跳。
可是沒走出兩步卻是猛地怔住了,全身猶如冰封一般僵在了原地。
只見一個高大強壯的男子身影忽然以比我更快的速度從路邊的一顆榕樹樹干後跳出,悄悄溜到了騶嫤身後,然後伸出手在騶嫤筒裙之下那圓滾滾的翹臀上重重拍了一下。
“啪”
我聽到一聲響亮的拍擊聲,清脆無比,充分顯示男人手掌的力度和那大手拍擊之下少女臀部豐盈的彈性。
“討厭……壞蛋……總拍都被你拍大了……又逗弄人家……被人看見怎麼辦……”
是騶嫤嬌嗔的撒嬌聲,里面已滿是女子見到情郎時的羞澀和欣喜,卻沒有一絲的責怪之意。
“我的公主大美人兒,小屁股又變大了,奶子也又高了不少!快說,它們是不是又想我了?”
抱著騶嫤的強壯男子朗聲笑到,聲音陽剛雄渾。
我躲在一棵樹後打量著他的臉,一眼認出他就是鄭姐姐提到的那個劉駒。我原本帶著重逢喜悅的那顆心,登時瞬間沉到了谷底。
不遠處的劉駒摟住騶嫤的身子,就勢原地轉了一個圈。
少女那柔美玲瓏的嬌軀,配上他一身漢朝長袍下凸起的偉岸虬實的肌肉,竟然是分外地般配養眼。
“好啦,別鬧了……我娘出來看見就糟了……你快回去吧……我聽說碼頭上回來了一艘漢朝的商船,他說不定已經回來了,我要趕緊回家准備一下。過了這些天,人家再去找你好不好……”
騶嫤在劉駒懷里嬌嗔道,那原本微微凸起的前胸兩年多不見竟也是高聳堅挺了不少,此刻正毫無廉恥地在劉駒強壯的胸肌上左右磨蹭著。
“哈哈哈……那個傻瓜回來了啊……那你什麼時候和他說我們的事情?你不好意思說,本將軍去說……他就是個納貢處的小吏,本將軍一根手指就能弄死他。”
劉駒得意洋洋地笑問道。
“吱呀”騶嫤家的門開了一條縫,里面似乎馬上有人要出來。
劉駒見騶嫤的俏臉都嚇得白了,也不為難騶嫤。他衝著騶嫤使了一個眼色,又用手在騶嫤的翹臀上用力捏了一下,裝作若無其事地快步離開了。
我看見騶嫤的母親緩緩從門里走出來,見騶嫤在門口,驚愕道:
“你這孩子怎麼站在門口,也不怕曬黑了……快進來……”
我從樹後走出,心中如同刀攪一般疼痛。
“騶嫤……你為何!”
我帶著怒意嘶喊出聲,然後將手里的蛇形玉佩狠狠丟了過去。那玉佩砸在正滿臉驚慌看著我的騶嫤腳下的石板路上,碎了一地……
……………………………………
從那天起,可能是無顏再和我解釋什麼,騶嫤再沒來主動找過我,我也不再找她。
兩人偶爾在家門口遇見時,她有時會停下來,紅唇微張,有些不好意思地似乎是想要和我打個招呼。
可我卻都是目不斜視地徑直走過她身旁,看也不看她一眼。
日子波瀾不驚地流逝,數月過去,這日是越國先王勾踐誕辰。
按照慣例,閩越王室於東冶城西的冶池湖畔舉行宴會慶祝。
所有王室成員和東冶城的公門人員皆受邀參加,我也隨著納貢處幾位同僚一同去湊個熱鬧。
華燈初上之時,宴會開始。古樂悠揚,美酒飄香,配著冶池湖中湖水靜水微瀾的美景,令人心曠神怡。
我望向會場的主座席,見到了好幾個熟人。
會場居中的席位坐著的,是閩越王騶郢和其數位妃嬪,邊上依次列坐著的則是王室的其它騶氏男男女女以及他們的駙馬妻妾。
騶嫤作為王室成員自然也位列其中。
王室眾人皆是著暗紅色越國傳統禮服。
男子為統一的紅色束腰長袍,樣式依然是越王勾踐時學來的先秦中原男子禮服樣式,數百年來未曾變化。
所以用料款式和現在北方長安流行的男子禮服已經稍顯不同,只不過不仔細看是看不出差異來的。
女子則都身穿紅色的越國女子正式場合都會穿著的夏款禮服。
與漢地女子所穿連身款式的長袍曲裾禮服不同,越國由於氣候炎熱的緣故,女子的禮服都是上下裳款式。
禮服上身是暗紋綴花的緊身上衣,下身則是透氣效果良好的禮服窄裙。
從邊席看去,一群王室的美女紅裝之下皆是肌膚如玉,美腿如林。
今天騶嫤的樣子和妝容,和以前已經有了很大變化。
她今天明顯是驚心梳妝打扮了一番。
只不過同我相好時清純少女的淡妝在她臉上早已消失不見,現如今她的妝容分外地妖媚艷麗。
我看著騶嫤現如今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近兩年的時間過去,那個我認識的騶嫤早已經從外貌到內心都讓我感到陌生。
她今日的身材對比起過去更加地成熟誘人。
在她上身那件禮服上衣緊繃的襯托下,一對比我記憶中要挺拔不少的酥胸十分顯眼,偶爾會隨著她和席上其他人的談笑風生一起上下輕輕顫動。
盈盈一握的腰部在她行走之間不時會從上衣下擺探出,肌膚勝雪,那腰肢纖細動人的曲线相信即使是對比當年楚國著名的細腰美人也不逞多讓。
她的一雙腿沒有穿打底的紗褲,白嫩光潔,露出來的小腿部分线條筆直優美。
從小腿往上看去,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她的臀部比起前幾個月更圓更翹了,在那條紅色的窄裙之下挺翹渾圓,性感魅惑地令在場的很多男賓客暗暗側目。
我看向人群中的劉駒,此刻的他果然已經在直勾勾地盯著騶嫤這位越國公主俏麗的臉蛋和性感的身子,臉上掛著一個耐人尋味的淫笑。
想到當年騶嫤和我在海邊約會時的的你儂我儂,我心里暗暗傷感起來,於是也低頭喝酒解悶。
酒過三巡,天色完全暗了下來,篝火被點燃,宴會氣氛愈加熱鬧紛亂。
喝多了酒的男賓客開始四處走動,和自己心儀的女子私下調情的大有人在。
“騶郢小兒!”
紛亂之中,一個聲音如洪鍾般響起,只見劉駒醉醺醺地起身,踉蹌地走到會場中間的閩越王騶郢桌前。
他抽出腰里的佩劍,一下子出乎眾人意料地插在騶郢面前的木案之上。
一個青銅圓盤被他那只精良的漢朝鐵劍捅穿,發出“蹬”一聲碎裂的脆響。
“騶郢小兒,你之前答應過我盡起起國中之兵助我北伐為父報仇,先恢復吳越之地,再圖中原,為什麼遲遲不兌現!你要是沒這膽量,干脆換我劉某人來當這越地之主!你信不信閩越各軍照樣會對我言聽計從?嗯?”
他那酒醉透紅的臉上,似醉似醒,令我看不透他是真的醉酒還是故意當場給閩越王難堪以樹立自己的威望。
我環顧四周,會場里一些和我一樣忠於閩越國王室的越國文官武將此時見閩越王騶郢受辱,皆是面有慍色,只是礙於吳軍威勢不敢發作罷了。
劉駒對面的騶郢和一眾閩越王室成員此時皆已是嚇得面如土色。
此刻會場之上,有不少吳軍的士兵將官。
如果一起發作,配合外圍眾多隨劉駒赴宴的吳軍護衛,閩越國現場的王室成員怕是都會血濺當場,無一能逃出生天。
“大將軍……你醉了,讓小將伺候你再吃點喝點。”
一個稍顯稚嫩的聲音傳來,只見吳軍軍官那群人里站起一名武將,說的卻是到本地越語口語的漢語。
我仔細一看,卻是閩越王騶郢的親弟弟余善。
他從十歲那年就被閩越王室送到劉駒身邊擔任護衛,也是為了學習吳軍先進的冶鐵和弓馬等技術,所以和劉駒非常熟悉了。
幸好有他及時解圍,劉駒口里罵罵咧咧的,又踉踉蹌蹌地溜達回了自己的坐席。
酒宴繼續進行,不過剛剛的那個小插曲顯然讓在座的閩越王室成員都不再有游樂的心情,到月上枝頭之時,他們中的一些人陸陸續續開始提前離席。
我看到騶郢帶著鄭薔等一眾妃嬪先行起身離開了。
最後王室的席位只剩下騶嫤依然還坐著沒動,吃著桌上的果品,一副安安穩穩、若有所思的樣子。
“她和劉駒有私情,自然不怕吳軍加害了。”
我心中念道,忽然感覺鼻子發癢。
“啊嘁……”
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心中想起騶嫤幾年前送我北上時說的話:“黃騫,你只要打噴嚏,就是我在想你了,你每次打噴嚏時,就要想我一次。”
我一邊感嘆著人猶在、情已非,一邊撓了撓鼻子,卻忽然從上面拂下來一片白色的柳絮。
抬起頭,豁然發現這冶池邊一個小山坡上不知何時竟然新長出了一株野生的柳樹,此時正是初春,看來這株柳樹已經開始飄揚起第一縷飛絮了。
“黃騫……以後你每次見到柳絮再打噴嚏時,都要記得想起我,好不好?”
我心中響起另一個女孩的聲音,不由升起一股相思之感。
我正在惆悵之間,一個健壯高大的男人從我案前路過。
我抬頭,發現那個身影卻是劉駒。
他走到騶嫤面前的案子,低頭壞笑著對騶嫤說了句什麼。
騶嫤猶豫片刻,嬌媚地看了劉駒一眼,紅了臉笑著點了點頭,眼里滿滿都是熱戀中小女兒家的柔情。
之後,劉駒離開了騶嫤的座位。他並沒有招呼其他吳軍隨從,而是一人徑直從會場北邊的帷幕出口離開了。
騶嫤又坐了片刻,看了看四周沒有人注意她。低頭紅了臉,也起身朝著劉駒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
“奸夫淫夫……是要去私會偷情麼……”
我恨恨地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隨後尤覺得意猶未盡,又給自己斟滿了一杯。
不過,看著眼前的杯中酒,我卻再也喝不下去了。
剛剛劉駒臉上的淫笑和騶嫤那害羞的表情飄過我的腦中,我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做到心如止水。
一股衝天的怨氣從心底升起,我不自主地也起身,向著剛剛劉駒和騶嫤兩人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