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石朔風坐在床上又發了會兒呆,覺得自己腦袋越來越混沌,他本能的認為這不是好事,於是拿出筆和紙在上面記錄,把自己還能記住的東西統統寫上去,從下午寫到了晚上,最後在肚子的抗議下停了筆。
石朔風一直沒開電腦,他似乎完全忽略了它的存在,或者忘了他的功能,完全回歸初始。
看著外面月色,石朔風想起了什麼,趕緊起身推開窗戶仰頭往上看,遠遠地,望見天上掛了一彎月牙。
石朔風舒了口氣,或者是嘆了口氣,心是依舊懸著沒動地方,他覺得自己忘了件大事,可想不起來啊!
他只大致的覺出是關於活著,關於愛情的東西。
石朔風在屋里走來走去,困獸一般,坐立難安的,他甚至把上衣脫了去照鏡子,發現自己渾身肌肉飽滿皮膚光滑,連道疤也沒有,這沒有來得讓他疑惑,甚至覺得這不是自己的身體,可看面容……就是自己啊……石朔風茫然的望著鏡子,好像看到的是不完整的自己。
最後,石朔風百無聊賴的躺在了床上,想睡但是睡不著,翻來覆去之後打開了手機,他決定給那幾個未接來電的主人發個短信。
石朔風像所有夜貓子一樣,在幽幽藍光之中跳動拇指,動作從生疏變得熟練,幾分鍾就完成了任務,短信一時沒有回話,他就平躺著等。
他的姿勢很奇怪,明明床上只有他一個,他卻很自然的睡在外側,給里面騰出很大的空間,雙手平放在身側,他躺的筆直,輕翕雙眼,總覺得有人坐在床前,但他不覺得恐懼,是什麼感覺,他也不清楚……石朔風就這麼半夢半醒的躺在床上,以前的事他模糊了,未來的事他不關心,他像是被時間擠在了夾縫里,只活在今天。
手機響了一聲,石朔風眯著眼睛對著過於明亮的屏幕聚焦,是個半熟不熟的名字,也就是寒暄幾句罷了,回完了這個又來一個,石朔風毫無感情色彩的跟這些名字你來我往。
石朔風覺得,自己對他人來說也只是個名字,就像個手機里的AI,與別人互通些沒什麼真正價值的信息,以此來打發時間。
時間,時間真可恨,好像所有人都討厭它,只想讓它快點走,可它偏偏就是這麼慢。
慢……石朔風想起來,那個世界的時間更慢,一天36個小時,但後來過習慣了,忙起來還覺得根本不夠用。
發完短信看看時間,按照自己的生物時鍾,現在還應該在忙,還要再過幾個小時才到睡覺的時間,石朔風嘆了口氣,離家這麼久,現在回來反而水土不服了。
不對,那邊也是家,畢竟生活了這麼久,到底哪邊的歸屬感更強,石朔風也糊塗了……不過捫心自問,石朔風現在十分孤獨,他一直都是孑然一身的,可在那邊的家住久了,竟然耐不住寂寞了,很想念。
石朔風躺不住,坐起身抱著腿嘆氣,他就著這個姿勢閉上眼睛沉思,努力把亂成麻的思緒一點點梳理開,他不求找到答案,只求找到方法。
正在沉思之時,石朔風抽了抽鼻子,他有些懷疑的抬起頭,又抽了抽鼻子,這次沒錯,他聞到了香氣……像是花香,很淡。
單身汗的家里有香氣本身就是奇怪的事,更何況這香氣來的突然,白天他怎麼就沒聞到呢?
石朔風下了床,開始找香氣的源頭,他微抬頭,像是狗一樣不斷地抽著氣,鼻翼一動一動,小心翼翼的來回走。
小小的屋子很快被他轉了個遍,但並沒有找到香氣的源頭,甚至沒有任何濃淡的變化。
石朔風覺得奇怪了,難道屋子里其實一直有,但是自己不知道?
石朔風一屁股又坐回床上,嗅著香味摸不到頭腦,越是摸不到頭腦越是心煩意亂,石朔風很粗暴的抓抓腦袋,發現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細的汗珠。
心髒像是燒著了的碳,燙的他開始坐立不安,於是又站起來在屋里來回走動,顛動的那塊熱碳在胸腔內四處翻滾,攪得他心慌意亂。
走了沒幾步汗就多了,很快沾濕了衣服前襟,石朔風邊擦邊覺得詭異,心里惴惴的好像知道要發生什麼,又期待著什麼,這感覺太陌生了……陌生的有點讓人神魂顛倒……“哎喲……這是怎麼了?”石朔風雙手狂抓頭皮,焦躁不安外加坐立不安,而更令他在意的是,那香氣越來越濃郁了。
石朔風猛然發現,自己這躁動的狀態,跟這個香氣有關!
可它是從哪來的呢?
又為什麼會有這種效果?
難道是入室搶劫的新手段?
先放迷香,然後……那也不對啊,自己一點都不想睡,這迷香起的是反作用!
石朔風心里這麼想,轉身去廚房拎了把菜刀,跑到房門口扒著貓眼往外看。
黑洞洞的,什麼都沒有……
石朔風又打開房門,站在樓道里面,發現無論屋里屋外,香氣如影隨形。
沒跑了……就是因為它!
石朔風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就是它讓自己變得這麼古怪,可它為什麼而來?
難道要把自己帶到另一個世界再來一遍!?
尼瑪還有完沒完!!!又要從頭學語言了!!!
石朔風很是抓狂,邊想該怎麼辦好,邊快步跑回屋子收拾行李,不管是不是真的要穿越,先把東西收拾好再說!!別到時候抓瞎。
石朔風把黑背包清空,先把菜刀扔了進去,然後收拾了幾件衣服,兩套厚的,兩套薄的,順便還把手機和充電器也裝進去,外加幾套干淨的內衣褲。
把黑包裝滿了還覺不夠,石朔風又從櫃子里找出個大行李箱,把什麼剪刀,保溫杯也扔進去,接著還覺得不妥,又把保溫杯拿出來裝滿了水。
鼓搗半天終於裝滿了一個大背包外加個行李箱,石朔風這才深深舒了口氣,坐在了上面,他渾身已經濕透了,但不敢去洗澡,萬一又穿了怎麼辦!
行李沒帶還光屁股,要是穿越到個曠野也就算了,他媽的要是人群中間就太尷尬了……嗯?
石朔風渾身一激靈,他忽然記起了什麼,接著臉上一紅,他……似乎有段時間一直以赤裸之身示人,也被人圍觀過……甚至還有鞭子打到自己身上……石朔風捧著自己火熱的臉,雖然尷尬萬分,但也忍不住一點點回想,也許是羞恥之心太過強烈,畫面居然清晰了起來……石朔風閉著眼捂著臉,眼前的黑暗讓其他感官敏銳起來,他聽見了風聲,密集的走路聲,說話聲,叫罵吆喝聲,還有……濃郁的香氣……一個冷靜到冷酷的青年音在他耳邊悄悄地說了句話——石朔風,是種源。
石朔風倒抽了一口冷氣睜開眼睛,是黛青!!
對啊!就是他!!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石朔風猛地站起來,他的記憶開始清晰了,那些有著人形詭異黑洞的畫面紛紛補完,沒錯!是黛青的身影!就是他!!他在哪!!!
石朔風深深吸了口氣,這口氣憋在胸中半天不吐出來,似乎是在回味,分析,得出結論後再慢慢吐出來,一個猜想也成型了。
信息素?
這三個字在石朔風腦中出現。
我能聞見信息素了?
是誰的信息素?
家里明明只有我一個人為什麼會出現信息素?
難道我離開的時候有人來過?
那也說不通啊,剛進家門那會兒沒聞見……石朔風……
石朔風打了一個激靈,扭頭張望,剛才有人在叫他名字!?而且這個聲音他認得出來,是黛青!!
“黛青!!”石朔風猛地站起身環顧四周:“你在哪!!黛青!!!”沒人回應,只有香氣依舊。
是他沒錯……是他准沒錯!!
這信息素也是他的!!!
肯定是他的!!!
雖然自己身為普通人卻能聞到信息素這件事情很詭異的,但石朔風很篤定,這絕對是黛青的信息素!
如果能聞見能聽見,那說明對方就在自己身邊,可為什麼看不見也摸不到?
石朔風又坐回行李上,摸著自己的肚子肩膀腰側,這些地方,都應該有疤痕的,可現在沒有,連醒來時穿的衣服也不是那個世界的。
而相應的,石朔風記得自己當初穿越到那個世界的時候身上穿的還是運動速干衣,就是夜跑時的衣服。
這次衣服明顯不對……為什麼……難道這里的一切是假象?
石朔風越想越糟心,正抓耳撓腮時,一陣冷風吹起了他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知不覺間,外面起風了,還不小,吹得窗簾整個鼓脹起來亂,桌子上的空易拉罐和食品袋也被吹得亂飛,發出清脆的響聲,聽著很不舒服。
石朔風暫時放下滿腹的亂麻,去收拾吹了一地的垃圾。
他對這些零食袋易拉罐都有印象,全都記得自己在吃第一口和最後一口的場景,只是全部很遙遠,跟高中時的回憶一樣。
一道閃電忽然劃亮夜空,瞬間亮如白晝,嚇了石朔風一跳。
“雷陣雨?”石朔風喃喃道,他放下手里的東西先去把窗戶關上,鎖窗的時候又是一道閃電,比剛才還亮。
石朔風心頭一緊,怔怔的站在窗前看了會兒,瞬間如夢方醒,一步跨到行李前,拎起一個大包外加行李箱就往外衝。
這閃電來的太詭異了,停留時間也過長,好像從上到下的一束頂光,好像一個明顯的不能再明顯的訊號。
石朔風跑到小區門口時,雨就下大了,街上幾乎沒人,只有石朔風一個,跟傻子似的抱著大小行李在雨中狂奔,濺起朦朧水霧,他急的連門都沒關,連拖鞋都沒換,現在兩只鞋已經跑飛了,但他沒有停下來,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冰冷濕滑的地面上,在幾乎讓人窒息的雨幕中掙扎。
石朔風眼睛里都是水,看的畫面氤氳不清,只有那道越來越近的光柱是清楚的。
“別消失……別消失……”石朔風的聲音低成氣流,幾乎成了哽咽。
他希冀著有奇跡發生,他在沒有奇跡的地方生活的太久了,熬得自己成了自己的奇跡,黛青也是他的奇跡,結果一場爆炸全給炸沒了。
其實石朔風自己也不是百分百確定,這束光线是否能帶走他,但他想抓住這最後的一线希望搏上一搏,行的話就行,不行的話……石朔風不敢往後想了,他適應力強但不代表不會絕望,但讓他放棄,他不甘心啊。
石朔風最終真的跑到了那束光下,此時的他已經快被刻骨的寒冷凍住了,大口的呼出一團團的白霧,他渾身濕透的在光下站穩,抬起頭向上望。
他直視了光源,只是那光源太亮了,亮的幾乎成了白晝,亮成了太陽,讓他忍不住眯起眼睛,然後閉上,閉上也沒用,眼珠被灼的生疼,疼的不只眼睛,還有其他地方,胸口,手腕,後背,大腿,甚至下體和腦仁兒都疼……強光和疼痛刺激的他咬牙切齒,渾身發抖,就在他要忍不住發出嚎叫時,身體卻是猝然失重,隨即失去了知覺。
一個穿著淺色罩袍的女beta照理巡查石朔風所在的病房,推開房門時,她臉色一變,瞪大眼睛快速巡視了半圈,立刻找到了罪魁禍首。
這屋里的omega信息素濃到離譜,連剛進來的女beta都隨之臉紅心跳,豐富的經驗告訴她,這是個身體健康正值風華的omega在發情,再加上空間小而封閉,簡直可以醉倒人,而這個罪魁禍首,也就是黛青,正癱坐在椅子上,上半身趴在病人手邊一動不動,腳底下放著抑制劑的針管,看不清是用過還是沒用過。
這個女beta捂著臉,不知道是上前查看一下還是趕緊扭身就跑,她記得自己每天都有給他提供抑制劑啊……怎麼竟然會壓不住!?
難道他的抗體……有這麼強了?
奇怪了……佐鐸先生怎麼還不標記他!
女beta壓下滿腔的好奇,趕緊出去關上門,同時暗自慶幸,還好自己上午剛吃過抑制劑,不然誰知倒會被影響成什麼樣,不管了……先報告給主任再說!
女beta關好門轉身剛要跑,卻是一頭撞上了別人的懷里,這懷抱一點也不溫暖,很硬很直,伴隨著泥土岩石的冷冷味道,這味道吸進去,能從鼻腔一直凍到腦髓。
女beta立刻認出,這是他們研究所的所長兼投資人,佐鐸。他什麼時候出現的!?
“佐……佐鐸先生……”女beta再次捂住口鼻,同時感覺面對他的身體已經凍得汗毛豎起。
“他在里面。”
這是個疑問句,卻被佐鐸說成了命令的口吻,聲音沙啞含糊,帶著隱忍的欲望。
女beta覺得要不好,他這是被信息素影響了,但轉念一想,他們本身就有婚約關系,現在不正是標記的好時機嗎,也沒什麼不好的……“您稍等,我去給您預備房間!”女beta很有眼力見的要去找空房,佐鐸卻是一揮手拒絕了。
“不,就在這,你先出去,不要讓人進來。”
“是!”女beta一點頭,捂著漲紅的臉小跑著離開了。
佐鐸腦中還有理智尚存,支撐著他表面的威嚴和禮數,其實全身的細胞早就沸騰了,叫囂著要噴薄而出,甚至躍躍欲試的要去教訓那個散發致命誘惑的小惡魔,要狠狠的對待他,讓他疼,讓他哭,讓他出點血,扒光他的翎羽和驕傲,讓他面朝下,噘起白嫩的屁股,老老實實哭哭啼啼的,以最屈辱的姿勢接受訓斥。
不行……
佐鐸搖搖頭,把這些帶有危險性的刺激想法稍稍壓了壓,雖然他連骨縫都在做癢,指關節嘎巴作響,但他一遍遍的跟自己強調,深川是不一樣的……是不不一樣的……不能這麼對他……門鎖咔噠一聲,被從外面打開,熱而曖昧的馥郁信息素像是濃稠的汁水,兜頭澆到佐鐸身上,他步子一頓,閉上眼睛陶醉的深吸一口氣。
爆炸聲在他大腦中響起,再睜開眼,藍色的雙眼仿若深海,痴纏的望著那個半伏在病床上的人。
黛青在他進來的時候也有察覺,一張桃紅的小臉從自己臂彎中露出來,黑眼睛濕漉漉的,像是滴水的葡萄,焦點一直聚不上,顫微微地似乎要流出淚。
“別怕,”佐鐸脫下外套扔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靠近:“我會很溫柔……很輕,你閉上眼睛享受就可以,一切交給我。”黛青依然望著佐鐸沒說話,眼睛不知道是看著他還是透過他望向遠方,身體在他逐漸的靠近中開始微顫,但並沒有逃走。
“很好……”佐鐸靠近他,右手摸上了黛青的後頸。
黛青已經渾身潮濕,他本能的一縮脖子想躲避,那只干燥的大手卻立刻變成了鐵爪,死死地扣進肉里。
這個動作瞬間勾起了黛青的恐怖回憶,那個軍校的夜晚,粗暴的標記。
黛青立刻怪叫一聲,身體像是痙攣般的抽動,雙手上抬抓住佐鐸的手腕開始掙扎。
佐鐸額頭的青筋暴起,手臂上浮出糾結的血管,這小小的掙扎恰到好處的刺激了他,之前腦中的那些殘忍念頭紛紛浮出水面,眼前只剩下那一節明晃晃的脖頸,被自己掐的越來越紅。
理智終被壓倒,存在的只有性和暴虐,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時的面容何等猙獰。
我要征服這具肉體,我要他屬於我。
佐鐸的心中只剩下這個,他口水津津的舔舔嘴唇,照著頸後信息腺的位置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