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朔風覺得自己很久沒這麼休息了,不是吃就是睡,幾乎把以前的勞累和虧空一股腦的補回來,說直接點,感覺自己跟坐月子沒什麼兩樣,而黛青就是伺候月子的人。
開始石朔風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沒多使喚,但時間長了他就肆無忌憚了,尤其是那麼驕傲的黛青,看著他端茶送水,拿著濕布擦拭身體,換藥什麼的,雖然虎著臉的表情偏多吧,但都是以心疼為初衷的,這讓他心里忍不住發癢犯賤,哪怕身上不疼了,他也依舊說話有氣無力,恨不得喝口水都要有人扶著朕,搞得黛青心情越來越緊張,以為石朔風真要癱了。
最後還是佐鐸戳穿了石朔風裝病的假象,死拉活拽的讓他下床走路,石朔風也不知是真虛還是假虛,腳一挨地就跪,就喊疼,心疼的黛青趕緊把他扶上床,但佐鐸不吃這一套,扔了副代步架死活讓他下床。
這代步架石朔風沒見過,瞧著像刑具,穿上的確像刑具……總之是把腿部固定,腰部固定,一邊一個手杖,像是穿上了個機械戰褲,坐都坐不下去,它自己還有走路功能,走不走動由不得人來決定,石朔風被迫牽著往前走,因為不習慣還同手同腳了。
“我……我腰酸……”沒走幾步石朔風痛苦的嚎啕。
黛青立刻望向佐鐸,希望他能停止這個刑具。
“那是因為復健太少,多走走就不酸了,”佐鐸穿著淺色罩袍背著手,臉上絲毫沒有憐憫之心。
“這一上來強度太高,我歇一歇吧……”石朔風立刻打著商量。
黛青一聽就動搖,然而佐鐸維持著剛才的姿勢,只是轉身慢慢跟著佐鐸走:“咱們走到走廊盡頭就停。”
“不行不行……我……我腳底疼!”石朔風雙手抓緊手杖,腿上也使勁抵抗代步架的動作,死活不肯多走幾步。
黛青跟上去扶住石朔風的胳膊,石朔風順勢就要往他懷里倒。
佐鐸八風不動:“腿上挺有勁兒嘛,能降低代步架的速度,高等alpha的恢復能力初見成效,那咱們加快速度吧。”佐鐸說著,從口袋里拿出個巴掌大的透明板,用手在上面一點。
代步架果然加快了速度,從剛才的寸步難行狀變成了快走,石朔風哇哇大叫著、上身後傾的快速前進,直奔走廊盡頭。
黛青的心一下子提起來,趕緊跟上去,生怕他走得太快摔倒了。
佐鐸站在原地,看著石朔風長牙五爪的走到盡頭,然後僵硬轉身,接著又長牙五爪的走回來,那樣子真是活力四射,要說不久前他還是個死人,誰聽了都不會信。
佐鐸心里有些感慨,這樣一個神奇的、基因完美的素體,就這麼落在了自己眼前,幫忙完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具顛覆性的研究,解決了不少困擾他的難題,不可不說就和做夢一樣,現在看著他,就像看著自己最傑出的作品,不只是成就感這麼簡單,他甚至透過這虛張聲勢的叫喊和夸張的肢體動作中看到了科技的未來和無限的可能性。
一根燃燒的火柴點亮黑暗,一根根更多的火柴聚集在一起,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火把,照亮夜空,掌握著火把的人正是佐鐸自己。
就在佐鐸的內心被喜悅撞擊的快要忍不住亂顫時,黛青一路小跑的出現在他的視线中心。
黛青一語不發,眼神和行動都很統一的緊隨著石朔風的行動,他的神情很專注,他在他們的世界里,他肯定也和佐鐸一樣,在石朔風的行動中看到了一個清清楚楚的未來。
佐鐸內心的烈焰慢慢變小,不再炙熱,而是暖融融的像是爐火。
他想,黛青沒跟石朔風說任何事,至少目前還沒說,不知道該評價他夠冷靜,還是該評價他夠沉得住氣,不過佐鐸也能猜出來要是黛青說了會發生什麼事——他們不會分開,石朔風依舊會嘻嘻哈哈,黛青依舊不給自己正臉,然後忽然一天兩人消失不見,就和他們出現時一樣突然,又或者趁自己不注意時給自己套上麻袋,一頓拳打腳踢過癮後再消失。
佐鐸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高……
只是……
佐鐸的目光再次落到黛青身上,黛青沒有看他,目光落在石朔風身上。那眼神里的含義,佐鐸讀的很透徹,因為自己也是這樣看他的。
算了,佐鐸輕笑了一下,注意力又回到了石朔風的代步架上,他覺得自己可以死心了,永遠死心了,他的事業蒸蒸日上,家族大權攥在手里,他以前做夢都不奢望得到的自由和事業,現在全有了,一切都是美好的,美好到完全可以讓他忽略掉某個遺憾,可以將那根扎在肉里的刺很完整的拔出來,這不是痛苦,是將美好對比的更美好的佐料。
石朔風被代步架逼著走了三四圈,最後實在忍不了,大喝一聲,竟是徒手掰下了右手邊的手杖,高舉手杖對著套緊自己下身的代步架一通叮咣五四的捶打,直到代步架響起了蜂鳴,冒著火花停下來。
佐鐸瞪大眼睛看著氣喘如牛的石朔風,黛青看著汗流浹背的石朔風,現場一片安靜。
石朔風動作很大的擦了擦鼻子,生悶氣似的從被打壞的代步架里抽出腿,動作還踢踢打打的,跟小孩衝自己的學步車撒氣一樣,腳著地時還沒站穩,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幸好黛青眼疾手快縛住了他,但石朔風也沒領情,很不高興的把手抽出來,動作緩慢又艱難的衝自己病房的方向走。
“脾氣變大了,”佐鐸看著石朔風和黛青的背影自言自語:“越來越像個高等alpha了。”石朔風是有點被黛青寵壞了,要放以往他是萬萬不敢有此大逆不道之舉,但是今天走到第二圈的時候,就開始有股無名火往外拱,而且越拱越大,也許是因為自己在外人面前丟臉了,可以前更丟臉的是自己也做過,也許是身上實在疼得厲害,可以前更疼的時候也有……總之氣的原因不明,卻依舊不耽誤他恨的槽牙緊咬。
石朔風邊生氣邊意外,自己怎麼忽然這麼大的脾氣?
為什麼?
自己是怎麼了?
雖然道理都明白,可這股火氣就是壓不下去,怎麼都沒辦法,非得做些什麼發泄出去才好。
石朔風一路走得歪七扭八,像個氣勢洶洶的八旬老人,爬病床的時候還有點費勁,黛青好心的托他一把,他回頭凶道:“不用!”黛青很平靜,真的收回手不去管他,石朔風躺上床背衝黛青,默默地側躺著。
石朔風眼睛望著窗外,輕輕的長吸一口氣,有一點點的呼出去,他慢慢給自己做著調整,直到內心平靜下來為止。
真是奇了,這通氣來得快,去的也快,石朔風眼睛望著窗外,忽然覺得自己跟天上的雲一樣,不上不下的浮著,他開始為剛才那通氣後悔了。
石朔風也不知道自己是是吃了槍藥還是吃了屎了,居然衝黛青吼,還把他的手推開!
簡直不敢想象,現在黛青就坐在他身邊,一動不動,應該是看著自己呢,他在干嘛?
是想著怎麼弄死自己麼……?
我現在道歉還來得及麼……?
他現在有多氣?
我還有機會解釋嗎……?
黛青倒是沒石朔風想的這麼復雜,他只是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頗有耐心的等他,看著他從氣哄哄的激烈呼吸,到幾乎睡著的安靜,就在黛青想給他蓋被單時,石朔風默默地回頭了。
“我……我牙疼……”石朔風小心翼翼的看著黛青,囁喏著討好。
黛青看他這可憐兮兮的模樣,繃不住笑了出來,石朔風本來手心捏著把汗,看黛青笑了立刻松了口氣,緊繃的肌肉也放松下來,跟著露出個傻兮兮的笑臉。
“你笑什麼?”黛青故意問石朔風。
“啊……?我不知道,”石朔風沒頭沒腦的回答。
黛青搖搖頭,憐愛的摸上石朔風的臉,石朔風眨巴著眼睛看向黛青,手復上黛青的手背。
“心情好點了嗎?”黛青問。
石朔風頓了一頓:“我怎麼了……?”
“沒事,正常,你不懂得控制信息素,”黛青安慰道。
“什麼意思?”石朔風問。
“你被佐鐸的信息素影響了,所以會心煩氣躁,你現在就像個新生兒,不懂得分辨和控制信息素,但凡其他的alpha信息素有變化,你就會受到影響。”石朔風瞪大眼睛,像個求學的孩子:“那……那……可我沒聞出變化呀……”
“有變化,只是你沒有習慣而已,慢慢就適應了。”
“那你呢?你受影響了嗎?”
黛青想了想:“說沒有是假的,但我也有信息素,用信息素交流一下,就能達到一種平衡。”
“還……還能交流?怎麼說?怎麼調?”石朔風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感覺很是詭異,難道我們用信息素能嘮嗑?
“……這是本能,我沒辦法描述,”黛青抓抓頭發,他有點被難倒了,這問題就好像問你如何在睡覺時保持呼吸一樣。
“那……我忽然不生氣了,是因為聞不到他的信息素嗎?”
“也有一部分原因,”黛青點頭。
“還有你的幫忙是嗎……”石朔風鼻翼動了動:“我聞出來了,你有變化……變的更好聞了。”
“你也有變化,”黛青一點石朔風的鼻頭:“有點酒精的味道。”
“啊!?”石朔風本以為能聽到類似麝香啊,鋼鐵啊一類比較性感剛硬的描述,酒精……?
石朔風跳起來,狗一樣伸著鼻子聞自己,從手到胳膊到腿,最後抱著腳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不為難自己了。
結論是什麼都沒聞到……
“為什麼我是這味道呢……酒精……怎麼不來個孜然呢!”石朔風很是郁悶的爬在了床上,把頭扎在枕頭里。
黛青不知道石朔風的反應為什麼這麼大,酒精難聞麼?
刺鼻麼?
沒有吧……或許是他潛意識里已經發現——每當自己示弱時,信息素就會分泌出一點酒精的味道,他其實是在厭惡軟弱的自己吧。
“哎,”黛青抓了抓石朔風的後腦勺,腦袋壓低,輕聲問:“你是真的不能走路,還是假裝?”石朔風抿著嘴嗯——————的思索一番,心虛道:“不知道……不過我大腿真的差點抽筋……而且每次踩地,就覺得從腳趾到腳跟一抻,有點……有點酸。”黛青點頭,心想知道了,心理作用,估計打一頓就好了。
不過現在不能打,黛青順著石朔風的毛,還有一件比打還要重要的事情。
石朔風趴在床上,腦袋枕在枕頭上,還在糾結酒精的事情,黛青不動聲色的把石朔風從頭至尾打量了一番,雖然他現在表現的很嬌氣,但高等alpha的恢復功能不受影響,性功能應該也不受影響。
前天一個男bata把石朔風身上一大半的繃帶拆了下來,包括下體的。
黛青看到了改造的刀口,從冠狀溝到根部有一條筆直的紅痕,不偏不倚處在正當中,佐鐸的手藝不錯。
男beta仔細檢查後表示恢復得不錯,每兩天塗一次藥就可以。
黛青聽了眼前一亮,再看那形狀,的確與以前不大一樣,根部略寬了點,現在還是疲軟的狀態,不知道硬起來會怎麼樣……黛青本想再研究研究,可惜石朔風扯了塊布把它蓋住了,他被那個男beta看的不好意思了。
從那天起,黛青就開始不淡定,心里有了個綺麗的期盼,他預想的很好,等石朔風不用塗藥了就標記,然而他高估自己的耐心了,今天看石朔風嚷嚷的這麼大聲,生氣的這麼有勁,黛青的心跳都加速了,他經過一瞬間的掙扎後一咬牙,決定不等了!
大不了不讓他動自己來,做個愛而已,不會出什麼事,說不定還有利於他的健康,畢竟總憋著不好嗎……黛青坐在一邊給自己找著各種借口,暗暗盤算著怎麼榨干石朔風的第一股alpha精。
石朔風相比他要單純得多,他不糾結酒精問題了,轉而去嗅空氣中的信息素,他發現黛青的信息素變了,花香成分占了大部分,馥郁濃厚,還帶著讓人鼻癢的暖意,石朔風輕輕閉上眼,周身像是被溫暖芬芳的肉體包裹,那份安逸和柔軟簡直能溺死他。
石朔風深吸一口氣,沉睡許久的小弟弟不安分的動了一下,他隨之渾身一顫,馬上意識到自己是被信息素誘惑了!
石朔風緩緩轉過頭,略帶警惕地看向黛青,黛青眨巴著眼睛,坐姿端莊,歪著腦袋衝他賢良淑德的一笑,畫面詭異的很,石朔風隱約聽到了吸口水的聲音。